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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蓉卿的心就软了一块,所有的担忧和斥责,在这一刻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时,都荡然无存了,她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与你无关,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蓉卿点点头,忍不住道:“虽是这样,可你也不应该这样三番五次的让自己涉险啊。”她一顿又道,“镇南王能顺利从京城一路到山东,必定是安排周当路上也有人接应他才是,而你只带了鳌立和周老去,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齐宵目光轻柔的看着她,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有什么可笑的。”蓉卿拧了眉头道,“辽王现在若是造反了,难不成你还上阵手刃他不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她一顿,脑子里想到那天他说的话…他说没有时间,他说他迫不及待,蓉卿紧接着又问道,“难不成,你真的打算上阵杀敌?”

齐宵忽然就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揉了揉蓉卿的头顶,柔声道:“小丫头,怎么会这么聪明!”蓉卿皱着眉头,“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不许打岔。”

“我不打岔。”齐宵点着头,笑道,“上阵不上阵是我能决定的,这要看太子的意思。”说着一顿又道,“再说,现在龙座之上坐的还是圣上,便是辽王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最后若真的打起来,也要看太子有没有这个魄力,他们现在也至少坐山观虎斗。

所以,他们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是主力谋害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人将所谓的长生不死之药送进宫中。

为的就是有一日,再有机会争夺国君之位!

“国家大事我管不着。”蓉卿将茶盅放在桌上,回道,“我只想知道你和我四哥是如何打算的。”

“既是国家大事…”齐宵轻声道,“我与苏珉也不过是局中人罢了!”

蓉卿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素来政治都是诡异莫辩的,她不懂也不清楚朝中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但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期待圣上能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只要圣上还在一日,天下才会太平一日。

“别想了。”齐宵换了话题,凝眉问道,“我还没有见过郡王,为何他又闹出了这么一出求亲的事情来。”

蓉卿也不知道,叹气道:“他说娶谁都是娶,还不如凑合凑合娶了我。”说完满脸的无奈,“他不过随嘴一说,王妃却是当了真,今儿王爷也进了内院,他到好梗着脖子和我倔了一番就跑了没影!”

“我去和他说吧。”齐宵安慰她,但心里却清楚的很,赵钧逸自小聪明,唯独对男女之事颇为迟钝,他现在能开口说不如娶蓉卿,就已是说明,蓉卿在他的心目中,已与别的女子不同。

“他说他去找四哥说。”蓉卿叹道,“也不知会不会令四哥为难!”齐宵劝道,“苏珉知道怎么回他,你不用担心。”话落,苏珉掀了帘子进来了,见齐宵也在他在桌边坐了下来,转目问蓉卿,“郡王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跑去和我说,要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赵钧逸果然去找苏珉说了,蓉卿哭笑不得的问道:“那您是怎么回的。”苏珉喝了一口茶,回道,“我能怎么回,自是推脱了过去,说要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他说着一顿又道,“他怎么会想到说起这事,对了,王妃今儿请你去王府所为何事?”

蓉卿就将去王府的事情和苏珉说了一遍,苏珉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无奈道:“郡王也真是,好好的怎么就扯到你身上了。”

“他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齐宵叹道,“多费点心思劝劝他就成。”

苏珉也明白,赵钧逸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就像个孩子,既好说话又没有架子,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王府,便是一个下人也能和他打成一片,可一旦遇到他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只能这样了。”苏珉也显得无奈,看向齐宵问道,“你今日回来的,事情如何?”

齐宵就点了点头,回道:“一切顺利!”苏珉眼睛一亮,问道,“他走的水路,你是如何埋伏的?”

“自也是水中。”齐宵说的云淡风轻,“最近运河之上出现几股江匪,他被偷袭也不意外!”苏珉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齐宵道,“真有你的!”

蓉卿却是心有余悸,他们三个人,对方很可能有一船的侍卫,他说的云淡风轻的还不知里面有多少艰辛呢。

“你们聊,我让厨房去做饭吧。”蓉卿说着要站起来,苏珉拉着她,“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蓉卿又重新坐了下来,苏珉就道,“你不是说要写信给三哥吗,这两日你就写好,我着人给你送去。”蓉卿听着点了点头,“那好,我今晚就写。”

苏珉嗯了一声,看向齐宵:“你今年中秋,是在这里还是会应天?”以往齐宵中秋节时都是回应天的。

齐宵就朝蓉卿看去。

蓉卿挑眉,笑道:“你看我作甚!”齐宵也笑了起来,回道,“不回去!”

蓉卿失笑,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看看。”话落硬是出了门,待她出去,苏珉就问齐宵,“镇南王伤势如何?”

“右胸一剑穿胸而过,鳌立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致命!”齐宵低声说着,又道,“你那边怎么样?”

苏珉点点头,回道:“一切顺利。”又道,“这件事不要与八妹说,免得她担心。”

齐宵点了点头。

“这丫头太聪明了。”苏珉也显得很无奈的样子,“但凡有些蛛丝马迹,她就能寻根就源的推断出来,有些事虽不该瞒着她,可她毕竟是女子,知道多了也无用,不如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来的轻松。”

齐宵正要说话,蓉卿走了进来,笑着道:“什么事知道多了也无用?”苏珉神情一紧,故作轻松的回道,“没什么!”

蓉卿就看着苏珉,苏珉低头喝茶,又询问似的去看齐宵,齐宵提了茶壶给苏珉续茶。

她失笑,摆手道:“成,我不问了还不成嘛。”

苏珉松了一口气,一会儿蕉娘带着人将晚膳摆好,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了饭,又端了椅子在院子里纳凉,蕉娘就说起蓉卿小时候的事情:“才四五岁的样子,有一次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鱼可以烤着吃,非要在院子里生火烤鱼吃。”蕉娘笑着道,“我没同意,也不知去忙了个什么事,一眨眼的功夫,她竟是抱着一床被子,在院子里点着了,提溜着一条鱼提在手里,若不是发现是及时,指不定就将院子给烧了。”

原来苏蓉卿小时候这么调皮啊。

蓉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齐宵就看着她,问道:“最后吃到鱼了吗?”蕉娘掩面而笑,回道,“哪能吃到鱼,再迟些得将她自己也烤熟了一起吃了。”

齐宵也轻笑起来,明期想到她们在九莲庵的时候,晚上做梦想吃肉,三个人就商量去后山打猎…她笑了起来,指了蓉卿道:“原来小姐从小就是这样。”话落,青青凑过来,笑着问道,“小姐还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明期正要说话,蓉卿眉头一拧,催了她道:“睡觉去!”明期嘻嘻笑着跑了出去。

大家坐在一处聊到亥时方才散了,蕉娘陪着蓉卿回房歇息,一边给她散着头发,一边忧心忡忡的道:“郡王那边,四少爷是如何回的?”

“说是回来问问我的意思。”蓉卿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但王妃那边,应该是不会再坚持了。”

“那就好。”蕉娘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王妃和王爷不同意,郡王那边也没有法子。”拿了件薄薄的毯子给蓉卿搭在肚子上,轻拍着她道,“早些睡吧。”

蓉卿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蕉娘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

过了许久蕉娘熄了灯出去,蓉卿又再次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又点了灯拿了笔墨,坐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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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头疼,状态不好。我去休息一下…凑合看看哈…啵一个。

082 闹腾

她担心苏峪,提笔却又不知写什么,便将自己的现况略说了一遍,又问起他的婚事,欧家小姐她也打听了一些,不管欧家家世如何,但欧小姐在京中的名声却是一直不错,她希望苏峪能得一段好姻缘。

将信封好,她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承尘发呆。

一会儿明兰敲门,推了点门缝探头进来:“小姐,外院的婆子方才来报,说是郡王来了,去了齐公子院子里。”说着一顿又道,“要不要遣个妈妈过去看看?”

赵钧逸这么晚来做什么。

蓉卿点了点头,道:“别惊动他们,就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若是吃酒就让厨房做些宵夜送过去。”明兰应是,又重新关了门退了出去。

赵钧逸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她不由想到今天的事情,赵钧逸不会是来说亲事的事情吧…

过了一刻,明兰回道:“像是在喝酒,奴婢吩咐了厨房重新起了火,给他们做些下酒菜送过去。”蓉卿点了点头,脱了外套便靠在了床头,明兰见她要睡觉就将墙角的宫灯挑暗,又将桌上的灯提了放在了床头,这才出了门。

厨房做好了宵夜送去了外院,齐宵正和赵钧逸一起苏珉围在一起说话,桌上摆着酒三人碗里也都盛着酒,苏珉端了笑着道:“三年我来北平,在街头第一个遇到的就是郡王。”他笑着道,“还记得当时瞧着有些眼熟,却是不敢相认,没想到你却是将我认出来!”

赵钧逸哈哈笑着,回道:“你与小时候都没什么变化,我自然认得出。”苏珉也哈哈笑着,将杯中的酒饮尽,赵钧逸也是一口到底,苏珉又道,“能与世子爷,与郡王与齐宵相识,我苏珉不枉活一世。”又抬了杯子,三个人碰在一处。

“不对!”赵钧逸酒兴喝的越发的高,他边斟酒边道,“既是兄弟,你就别郡王郡王的叫着,听着我便扭。”

苏珉轻笑,摆了摆了手,道:“兄弟归兄弟,这事儿可不能掺和在一起。”一顿又道,“总之,要感谢郡王对我的照拂。”

赵钧逸气的在他肩头捶了一拳,指着苏珉对齐宵道:“你看他今儿是怎么了,我难得来喝个酒,他婆婆妈妈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听的我一头雾水!”说完,杯子送到齐宵面前,“咱们喝!”

齐宵微笑着和他碰杯,笑道:“他只是一心想要感谢郡王照佛,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婆婆妈妈了。”也将杯中的酒喝了,赵钧逸摆着手正要说话,忽然外头听到敲门声,苏珉起身去开门,就瞧见两个婆子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苏珉问道,“什么事?”

“小姐知道几位爷在吃酒,让奴婢送些下酒菜来。”婆子说完指了指手中的食盒,苏珉微愣继而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接过来,“东西给我吧,去回小姐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婆子点头应是,苏珉单手关了门,提着食盒进来。

赵钧逸看着他手中多了个食盒,诧异道:“什么东西。”苏珉将手里的食盒打开,端了四盘小菜并着一碟子点心出来,“八妹知道我们在喝酒,就让厨房做了点小菜送来。”

赵钧逸顿时笑了起来:“我还想着吩咐人去凤仙楼订个席面送来呢。”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来的正好!”

能想的这么周到,也只有蓉卿了,齐宵轻笑!

“来,咱们喝酒。”赵钧逸端了酒碗和齐宵碰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叫上我,赵均松那小子我早就想要收拾他了,一直苦着没机会,如今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你却偷偷去吃独食了,实在气人。”他喝完又指着齐宵的碗,“自罚三杯。”

齐宵也不言语,端了酒碗连喝了三杯。

赵钧逸爽快的道:“我与你们说,前些日子探子来报,说王叔又将那金矿偷偷开了。”又点头道,“王叔可真是穷怕了。”

苏珉眉头微拧,金矿的事情涉及到苏茂源,柳甫也是才死了没有多久,辽王重开了金矿,不知道苏茂源是不是又搅合在里面。

“这一次赵均松回去,我王叔定是会大怒不止。”他摇摇头,“可惜我们看不见。”

“今晚咱们不说这些。”苏珉摆摆手,和赵钧逸喝酒,问道,“你今天为何急匆匆跑去寻我,又突然提到八妹的婚事。”说着一顿又道,“以前可没有听你说起过。”

说起今天的事情,赵钧逸想了起来,看着苏珉道:“你还没有答复我呢,我还要回母妃那边的话,她急着要把婚事定下来,我怕她哪天一着急,就随便给我定了个什么不认识的女人!”

苏珉失笑:“我要如何答复你,这件事我与八妹说过了,她不同意。”说着一顿问道,“这件事你与王爷和王妃说过,他们是什么意思?”

赵钧逸回道:“只要我肯成亲,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再说,你妹妹比那几个女人不是要好上很多,我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齐宵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下午不曾回王府?”

赵钧逸摇摇头,问道:“怎么了?”齐宵没有说话,苏珉笑道,“这会儿你王妃定是不会同意您去我八妹了。”

“不可能。”赵钧逸摆着手,“我母妃已经同意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反悔。”

苏珉就看了眼齐宵,眼神暧昧,赵钧逸满脸的不解,问齐宵道:“怎么了,你知道什么?”齐宵摇摇头,“你们的家事,我如何知道!”

赵钧逸就狐疑的看着他,又看看苏珉,忽然想到什么指着齐宵道:“你不会…”说完想到那天他过来和苏蓉卿撞个正着,齐宵当时紧张的神情,他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不会也和我一样要求娶苏蓉卿吧。”

齐宵端了酒盅和他碰了碰,没有说话!

赵钧逸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齐宵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半天才道:“你小子,你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齐宵拉着他坐下,回道,“我要事先说什么?!”

“也对!”赵钧逸点点头,“事情没定哪有到处说的道理。”又摇头晃脑的揉着额头想了想,拍了酒碗道,对苏珉道,“得,今天的事情算我没和你说,就当一个屁,就这么放了,你千万别当真,也和你妹妹说一声,我不求亲了也不派人上门提亲,明儿我回去就和母妃说一声。”

齐宵也不推辞更不客气。

苏珉笑了起来,赵钧逸又拍着齐宵的肩膀的道:“既然你早就看中了,我就不横插一杠子,兄弟难得,女人再找便是!”意思是,你拿去吧,我不要了。

苏珉就咳嗽了一声,提醒赵钧逸,他说的这个女人是他的妹妹。

赵钧逸嘿嘿笑了起来,解释道:“话糙理不糙,反正这件事从现在开始翻篇了!”话落,他却觉得心疼闷闷的难受,他皱了眉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又对苏珉道,“怎么这么热,把窗户打开通通风!”他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将外套脱了丢在一边。

“我让人再送点冰进来吧。”苏珉起身开门吩咐了几句,又回来道,“许是吃酒的缘故。”

赵钧逸点点头,又和齐宵碰杯,笑道:“咱们是好兄弟,往后还有许多事要一起做呢,你若是再这样憋着闷着什么事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一顿又道,“就和这件事一样,差点闹出个笑话来!”

“知道了。”齐宵点点头,“这次是我不对!”苏珉替他解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也只有和我们在一起能开个笑脸,平日在外面,你何曾见过他和说这样说话的。”

赵钧逸点点头,觉得苏珉说的也对,就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咱们接着喝酒。”他的声音很大,震的房顶几乎都颤了几颤。

齐宵微微叹了口气,陪着赵钧逸饮了好几杯。

一晚上,三个人喝了四坛子的酒,直到天光擦着亮,赵钧逸这才踉跄的站起来,一头栽倒在齐宵的床上呼呼大睡,苏珉拍拍齐宵的肩膀,道:“让他睡这里吧,你去我那边!”

“我出去走走。”齐宵轻抿了唇,“你回去歇着吧。”

苏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吩咐了人伺候好赵钧逸,又遣了人去了王府和简王妃打了招呼,他这才回房去补觉。

齐宵负手在园中逛着,不经意的便走到了仪门边,他顿了脚步沉默了许久,又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从马房牵了马从侧门飞奔而出,在清晨畅通无人的街道驰骋出了城门…

蓉卿洗漱完,回头问明兰:“外院歇了吗?”明兰给她梳着头,回道,“方才歇了,郡王歇在齐公子房里了,四少爷回自己房里了。”一顿又道,“齐公子刚刚骑马出去了。”

一夜未睡,他这会儿却出去了?

是睡不着还是有事?蓉卿微微挑眉,想到昨晚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可能聊的话题,叹了口气,有些理解齐宵的心情。

“摆早饭吧。”蓉卿在桌前坐了下来,青竹将早饭摆好,蓉卿让红梅请了蕉娘过来,两人一起吃了早饭,蓉卿和蕉娘道:“一会儿送些醒酒汤过去。”

蕉娘应是,蓉卿则去了花房。

有一株姚黄发了一朵花骨朵儿,明期指着花苞笑着道:“小姐,这花开起来真好看。”蓉卿也觉得,笑着道,“等悉数开了,才是真的好看!”主仆几人待在花房里,这边蕉娘过来回道,“小姐,鲍掌柜来了。”

“请他进来吧。”蓉卿擦了手出来,鲍掌柜每月月中的时候,都会到她这里来对账,蓉卿也正好有事问他,就让蕉娘请了鲍掌柜进了次间,青竹上了茶,鲍掌柜笑着将包袱里的两本账拿了出来,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账房将进出帐都分开来做了两本,铺子里的开销单独列了明目。”递给蓉卿,“您看看。”

蓉卿接过来随意翻了翻,笑着道:“我稍后看完让人给你送到铺子里去。”饱展柜笑着应是,蓉卿又道,“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小姐清说。”鲍掌柜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蓉卿就笑着道,“是这样,上次在你这里拿了两件成衣回来,一件摊得八两银子一件,我瞧着做工和面料成色都是不错的,就想问问你,这一件成衣上了柜台,成本是多少?”

鲍掌柜没有想到蓉卿会问他这件事,就笑着道:“成衣是我们从彩羽绣庄拿的,每件成本是是五两八钱银子,刨去铺子里的开销,约莫在六两一钱银子左右。”蓉卿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彩羽绣庄是如何经营的。”

“这这样的。”鲍掌柜又道,“这彩羽绣庄是专门做成衣的绣庄,里面雇了十几个绣娘,只给铺子里供货,他们自己则是不开铺子做买卖的。”一顿又道,“他们铺子里的衣裳,都是些往外面这样的铺子里供,面料也是极上乘的,所以做的都是些有钱人的生意…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些?”

“哦。”蓉卿脑中飞快转了转,问道“他们不开铺子做生意,那我们从他那边拿了货在铺子,卖的又如何?”

鲍掌柜摇摇头,回道:“卖的并不好,小人正打算和他们谈谈,能不能将这些成衣的价格降一降,若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做。”

雇了绣娘,绣娘的工钱,每日的开销都不会小,若是压了价格只怕他们也做不下去,就是这样维持着也不会容易。

“鲍掌柜。”蓉卿想了想措词,就道,“你说我们若是单独开件成衣铺子,店中主卖一些棉麻或是湖绸的料子,做一些京城百姓的生意,你觉得可能卖的动?”一顿又道,“成衣太高,一般的百姓买不起,可一般能买的起的人家,又有几家家中没有婆子丫头或是专养了绣娘呢,衣裳自然不用专门出来买。”

鲍掌柜听着微愣,点着头觉得蓉卿说的有道理,但又吃不准他们若是也开成衣铺子,生意到底会如何:“小人也不知道卖的好不好,小姐若真想做,不如先在咱们铺子里试试,小人可以单开一个柜面,专门挂这些成本低廉成衣买。”

“这个法子成。”蓉卿点点头,又想了想补充道,“就是绣娘有些难办,鲍掌柜在京中可有这些人脉?”

鲍掌柜就笑了起来,点着头道:“小姐算是问对人了,小人上一家的雇主,原就是做绣庄的,他那边的绣娘个顶个绣艺极好,小姐若是要小人就去给您联系。”

“这倒不用,绣娘的话只要请一些比阵脚细密会做衣裳的就成,你说的这些请来,就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了。”她笑着道,“您看看,可有那些在家闲着无事的手又巧的妇人,联系了她们,约莫要个十几个人就成,让她们到这里来找我。”

“这个更容易。”鲍掌柜点着头,“小人回去就给您去找。”他没有多认真,只当蓉卿在家中闲着无事,想要试一试做生意的本事罢了。

蓉卿笑着又交代了一番,让蕉娘送鲍掌柜出去。

她拿了铺子里的账本翻了翻,心中依旧在算计着成衣铺子的事情,按照彩羽绣庄那样,成本算起来太高,她前期无法投入很多银子,只能小小的尝试一番,若是可以到时候再细细的打算,即便是不成,做出来的成衣也用不了多少的银子,分给府里的人穿也不浪费。

“小姐”明兰收拾茶盅,问道,“您真的打算开铺子啊。”

蓉卿就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账簿道:“现在铺子的入账只能维持铺子的开支,等到把铺子投入收回来,再盈利可能也只能保住府里每月的开支,咱们原本想的太好了,现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只能再另辟途径。”她不求把生意做大做好,只要能够把府里每月六百多两的开支铺平,这样她也能存点银子,为苏珉娶亲做打算。

“也是。”明兰点点头,“夫人的嫁妆还抵押在当铺里,咱们要存了银子将嫁妆拿出来,蕉娘还说小姐都这么大了,拖也左右不过这两年,咱们要给小姐攒嫁妆,还有四少爷的聘礼,放在处处都要省着点才好。”一顿又道,“若是再又进账,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还有你和明期以及青青呢。”蓉卿笑着道,“也要给你们存一些,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待在我身边,耽误了终身大事。”

明兰红了脸,跺脚道:“怎么又说到奴婢身上来了。”说完出了门。

蓉卿低头看账本,拿着算盘一一核了,青竹探头进来小声回道:“齐公子回来了。”蓉卿闻言一愣,问道,“回房休息了吗,早饭端去了吗?”

“齐公子没有回房休息,不过吃了早饭。”青竹摇了摇头,“在院子里练剑呢!”

蓉卿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又想到上次在铺子里拿的那两件成衣,喊明兰:“将上次余的那件月华色的直缀带上,我们去外院!”

明兰应是,带着青竹跟着蓉卿一起去了外院。

还不等近院子,空气中就听到簌簌的裂空声,她在齐宵的院子前停了步子,果然就看见只穿着一件银黄短卦的齐宵,或摆臂或凌空刀光剑影的翻跃舞动着,剑刃寒光在院中闪着,透着丝丝寒意…

蓉卿站在院门前未打扰他,直到他收剑立身忽然转身过来,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们齐大侠武艺是如何出神入化啊。”蓉卿笑着走进去看着他,麦色的皮肤沁着汗水,朝气年轻的面容,刀斧雕刻出的一般俊逸立挺,溶在清晨的阳光之中,像是一幅画,又像是一副极美好的梦境,色彩斑斓令人赏心悦目。

蓉卿笑了起来,指了他脑门上的汗:“我让去打热水了,你先去洗了澡吧。”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他。

齐宵低头看看自己,很自然的接了帕子过来,也不客气擦着汗,笑着道:“好!”一顿又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蓉卿就从明兰手里接了包袱过来:“上次去四哥的铺子里逛了逛,想着既是出门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就给你和四哥一人买了一件成衣,也不知道尺寸合适不合适,你穿了试试若是不合适我让人拿了去调。”

齐宵眼睛一亮,眉色都飞扬了起来,接了过来笑着道:“怎么会不合适。”正好看见婆子提了水桶过来,他笑着道,“你等我一下。”接了水桶进了次卧。

蓉卿失笑,转身出了院子,在外面的小花园中散着步,迎面正好碰见进府的鳌立和周老,蓉卿笑着道:“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们了。”又见鳌立的手臂似乎有些僵硬,她指了指他的手臂,问道,“鳌大哥的手怎么了?”

鳌立就立刻将手臂藏在了身后,别扭的摇头道:“没…没事。”周老在一边笑着打哈哈,“骑马的时候没踩稳,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蓉卿微愣确认似的去看鳌立,他武艺不错又常年骑马,怎么可能会从马上摔下来。

就瞧见鳌立的脸顿时黑了一层,幽怨的看了眼周老。

周老也不在意自己的谎撒的有些蹩脚,笑着道:“八小姐可是在等五爷?”他回头看看,“五爷还没起吗?”

“起了。”蓉卿笑着道,“你们去吧,我回去了!”说完,就和两人打了招呼,带着明兰和青竹回了内院。

蓉卿前脚刚走,周老就看见齐宵从院门里走了出来,见着他们一怔又四处看了看,周老眼睛一亮看见齐宵身上穿了件颜色极亮的外套,他笑着:“五爷得了新衣?”然后又点着头赞道,“真不错,器宇轩昂!”他寻常都是些颜色灰暗,难得穿的这么清爽。

齐宵左右看了看,目光这才落在周老身上,问道:“不是让你们回家歇着吗,可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在家也是一个人,闲的慌。”周老笑哈哈的,指着鳌立道,“倒是鳌兄弟,手臂伤了也不消停!”鳌立嘴角动了动,知道自己说不过周老,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进去吧。”齐宵摆摆手,又重新进了院子,周老笑呵呵的跟在后面,问道:“刚刚来时碰到了八小姐在这里散步,五爷不用管我们,您还是去看看八小姐吧,兴许有事找您呢。”

齐宵没回他的话,进了房里。

蓉卿回了房里,又重新拿了那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出来缝,蕉娘进来瞧见,就笑着道:“我又重新裁了一件,小姐手里这件收个尾就换一件再接着缝吧。”

“哦。”蓉卿头也不抬的应了,和蕉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昨天晚上郡王在外院喝了一夜的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和郡王说清楚。”

蓉卿想到齐宵一早上的样子,想必应该是说清楚了,赵钧逸本来也不过是当做儿戏,她不担心,他在意的还是怕齐宵心里有负担。

“待会儿问问四哥就成了。”蓉卿看着蕉娘想了想又道,“眼见着七月也快过去了,咱们虽是借住在这里,可一些规矩少不得,您看看有哪几家要送了节礼去,列了单子回头采买了回来,让人送去!”

“我也正想和您说这件事。”蕉娘点头道,“王府那边总是免不了的,至于别的几家还要问问四少爷,他和哪几家有来往,免得漏了少了,反倒让人看笑话!”

蓉卿点了点头:“您办事我放心,等您弄好了拿来我瞧就成。”

蕉娘应是,正想开口,红梅就跑进了门有些着急的道:“小姐,郡主来了,这会儿直接去了外院。”

“郡主来了?”蓉卿眉梢微扬,赵玉敏这么早就过来了?不过以她的个性,能忍到现在也是难得了,“知道了,你去外院看看,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了。”

红梅应是而去,不一会儿她回来道:“…也不知道齐公子哪句话说的不对,郡主又哭又踢的,还在齐公子院子里砸东西呢,齐公子房里的东西都砸尽了。”说着一顿问道,“小姐,怎么办,您要不要去看看?”

她要是去,事情又变的复杂了,况且赵钧逸也在,齐宵不能拿赵玉敏怎么样,但赵钧逸可以。蓉卿摇摇头道:“只是砸点东西,随她去吧!”

“哦。”红梅应了,“奴婢再去看看。”话落又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郡主问齐公子到底喜欢不喜欢她,齐公子说对她没有男女之情,郡主就哭了起来,就问齐公子是不是喜欢小姐…”红梅说完面颊微红,偷偷看了眼蓉卿,“齐公子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郡主人呢,回去了吗?”蓉卿怕赵玉敏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齐宵可就真的摘不清了,“郡王呢,没有说话吗?”

红梅回道:“郡王前头好像在睡觉,院子里打闹了一通齐公子也没有让人去吵郡王,不过郡主的也闹的太过了些,把郡王吵醒了…”她想到赵钧逸站在院子里瞠目结舌的样子,也不由失笑,“郡王一出来,郡主也愣了愣,却没有再砸东西!”

“走。”蓉卿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