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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木椿咚咚的从楼梯上跑下来,刚刚他一直透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景,这会儿他慌张的跑来下来,大家不由皆惊住,木椿也顾不得许多,就道,“简王府的侍卫已经冲进来了,两边好像已经交上了锋。”说着一顿又道,“府里的人都在这里,简王爷的人会不会找不到荣月居?要不然小人上去看看吧?”

“不要!”蓉卿摆摆手,“你出去帮不上他们,咱们把院子空出来就成了,别的事与我们无关!”

木椿想了想,点头应是,又跑上了楼梯。

紧接着,很清晰的刀剑声,仿佛在头顶上一般,还有轰隆隆的脚步声,木椿又跑了下来,惊恐的道:“小姐,院子里好像着火了。”一顿问道,“怎么办?!”

“随他去吧。”蓉卿紧紧蹙了眉头,这个时候刀剑无眼,上去就是送死,她不能为了身外之物让他们去送死,“只要不烧到我们这里,就不要去管了。”

木椿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地窖的门砰砰的人被人拍响。

巨大的声音,在挖空的地下室里回荡,震耳欲聋。

所有人脸色一变,有几个小丫头吓的惊叫一声,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木椿脸色也是一变,蓉卿腾的一下站起来,喝道:“不要慌!”随即她提着裙摆朝楼梯口跑去,木椿在墙角翻根敲冰用的铁锹拿在手里,另外几个小厮也抖着手各拿了东西攥在手里。

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听到有人问道:“郡王,这门从里面栓上了!”

蓉卿听着脸色一变,郡王,难道是镇南王找到这里来了?

“撞开!”有人应了声,那声音无论再听的不真切,蓉卿都能分辨出来,是镇南王的声音。

木椿当先上了楼梯,回头对蓉卿道:“小姐,小人去拖住他们,一会儿您看着时机跑出去。”蓉卿心里砰砰跳了起来,镇南王被简王爷围困,这会儿犹如困兽一样,杀红了眼睛,若是抵抗无疑就是送死。

“不要!”蓉卿拉住他,“都将手里的武器放下来,若是一会儿他们进来,我们不要反抗。”对方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而他们这里却都是手无缚鸡的仆妇丫头,就是男子也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老人,实力悬殊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可若是他们感觉到自己没有恶意,只不过想保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木椿犹豫的看着蓉卿,蓉卿目露坚毅:“把铁锹放下来,退到后面去!”木椿将手里的东西丢下来,带着人退到了蓉卿的身后。

蓉卿凝目看着楼梯尽头,那扇原本很牢固,如今看着却如风中飘摇的木门。

又是连着数次急促的踹门声,随即只听到啪的一声,木门踹出了一道口子。

“苏蓉卿!”镇南王阴郁的声音传了进来,“贱人,你本王滚出来!”

蓉卿心头便是一缩,蕉娘吓的一把将蓉卿抱住,嘴唇抖抖索索的道:“小姐,怎么办!”

蓉卿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身后安静下来,上面镇南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我告诉,便是我今天死,你也得给本王陪葬!”

“不能上去。”华静芝压着声音道,“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不会贸贸然的下来的,我们只要拖住时间,简王爷的人一定会追过来的,到时候他自顾无暇,我们也就安全了。”

蓉卿点点头,她也正是如此想的,只是…

“怕死?”镇南王说着,站在了已经被踹掉的门前,蓉卿几乎能看到他脚上那双染了血的褐红色皂靴,“给我点火!”

点火?这里不通风,不论火能不能烧下来,便是烟熏进来,也能将他们都熏死。

所有人都绝望的看着蓉卿。

华静芝紧紧的握住蓉卿的手。

简王爷的人怎么还没有来,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镇南王都抓不住,蓉卿心里不由生出怨怼来!

她依旧站在楼梯边,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动静。

一支火把,从外面丟了进来,将楼梯照的极其的明亮,院子里的打斗依旧,蓉卿能听的清晰,但却没有听到朝这边奔跑的脚步声。

或许是镇南王让人将简王府的侍卫拖住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极其的快速又非常的漫长。

蓉卿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

有人抱了干的柴火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蕉娘低呼道:“那是厨房的柴火。”蓉卿几乎要失笑,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有能力去厨房抱柴火来,她不知道应该感叹简王府的人不得力,还是应该高兴镇南王这样看中自己!

“点火!”镇南王沉着声下令,随即那堆柴火被点着,浓浓的烟翻滚着钻了进来了,刚刚还清晰明亮的楼梯上,顿时被烟雾笼罩。

大家再也坐不住,有人低声哭了起来,有人慌乱的想要上去。

烟悉数钻了进来,再过一会儿大家就会被呛死在里头。

“华姐姐。”蓉卿拉着华静芝,“你帮我照顾蕉娘。”镇南王要的是她,蓉卿不想连累这么多人,若是她出去能救了大家,也算是一桩不亏本的买卖。

华静芝一把拉住她,蓉卿就摇了摇头,“我若不出去,一会儿这里被烟雾困住,大家都活不成。”华静芝不由气的咬牙道,“这个简王爷,我们舍了自己的安卫救他,而他到好,竟然连这么几个人都抓不到。”

蓉卿失笑,拍了拍他的手道:“或许王爷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呢。”说话的间隙,烟雾已经弥漫了下来,有人捂住着嘴开始咳嗽。

蓉卿松开华静芝的手,提着裙子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小姐!”视线已经不清,又是晚上,蕉娘已经看不清蓉卿在哪里,她喊道,“您千万不能上去啊。”

蓉卿没有回头,已经快速的上了台阶。

镇南王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冷冷的笑了一声,就道:“我告诉过你,便是我被围困,也照样有办法让你死!”说着一顿,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背叛我的人,结局就只有死。”

楼梯口已经在眼前,噼噼啪啪柴火燃烧的声音越加的清晰,蓉卿看不清外面,却能听到镇南王的声音,她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郡王!”忽然有人在镇南王身边喊道,“我们抵不住了,走吧!”声音很急促。

蓉卿听着脚步一顿,就听到镇南王道:“少废话,你们先将人引起别处!”回话的人应是。

蓉卿不得不又朝上迈了一步,她几乎能感觉到,隔着浓厚的烟雾,镇南王阴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果然,对方冷笑一声,道:“终于舍得出来了?你以为你耍了手段又躲在这里,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一顿又道,“给我滚出来!”

蓉卿咬着唇又朝上面迈了一步,烟雾太重她看不清外面的情景,只能模糊的看到三四个身影,堵在了门口。

她深吸了口气,不由又咳嗽了几声,抬起脚就要跨出去。

忽然身后砰砰有脚步声传来,木椿追了上来,语气坚毅的道:“小姐,小人陪您上去!”一副赴死的样子。

蓉卿回头看看他,已经看不清木椿的容貌,她微微颔首,笑道:“好!”话落,她转头过去,忽然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镇南王大喝一声,随即一阵金器嗡鸣声响在耳边。

蓉卿看不清外面,但心中却是一喜,是简王府的人来了!

“木椿!”蓉卿拉住木椿,“去拿水来,将门口的火扑灭!”木椿也明白了蓉卿的意思,飞快的下去,将水桶提了上来,照着那堆火就浇了下去。

火苗挣扎了几次,浓烟翻滚火势渐渐弱了下去,蓉卿捂住口鼻让木椿退回去。

这个时候还不能出去。

木椿扶着蓉卿朝后退了出去,外头的缠斗声依旧未绝。

地窖里大家都捂住口鼻不停的咳嗽,蓉卿高声道:“把帕子拿出来浸了水蒙在脸上。”他们还要在里面等一会儿,只有等上面真正安全了才可。

大家依照她的话纷纷去做。

“上面怎么了。”华静芝摸索过来,蓉卿回道,“听声音,应该是简王府的侍卫发现他们了!”

华静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恨着道:“这个镇南王胆子真的很大,在这个关头他不想着逃出去,竟然还有心思来报仇!”华静芝觉得难以理解,可是她却觉得,对于镇南王这种人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就如他自己说的一样,这种执拗的偏执的性格,是他们赵家的人的特色。

是啊,不但是他,便是赵玉敏不也有一点吗!

烟雾散了一些,外头打斗的声音越发的大,随即听到有人大喝一声道:“给我搜!”

华静芝和蓉卿对视一眼,听这声音,应该是简王府侍卫的!

蓉卿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上面的人话落,地窖门口再次亮起火把的光线来,有人在上面喊道:“下面有没有人?”木椿朝蓉卿看来,蓉卿微微颔首,木椿立刻扯着嗓子回道,“军爷,我们小姐在里面。”

上面的回道:“请苏小姐上来吧,人都抓到了!”

蓉卿的身后,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松气声,大家嗡嗡的聚在了蓉卿的身后,等着她点头。

“走吧。”蓉卿微微颔首,大家就蜂蛹的朝楼梯口走去,走了一半木椿站在楼梯上就咳嗽了一声,众人又都停住脚步,退在了一边,请蓉卿先行一步,蓉卿并未推辞,和华静芝两人上了楼梯,出了地窖的门。

待出了门,蓉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原本草木葱茏的院子里,许多地方都燃着点点火星,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穿着侍卫的装束,有的则是蒙着面穿着黑衣劲装。

“苏小姐!”有人朝她抱拳,蓉卿朝对面的人看去,是一位穿着七品青色武将官袍的人,手里握着剑抱拳对他道,“王爷吩咐,请苏小姐回房休息,一会儿小人会带人将院子里收拾干净。”

“这位军爷怎么称呼。”木椿机灵的接了话,“那些人歹人都抓到了吗?”

“在下卢文辉。”卢文辉说着一顿,飞快的朝蓉卿看了一眼,又垂了目光回道,“镇南王逃了,不过齐公子已经带人去追了,其余的人悉数剿灭,请苏小姐放心!”

木椿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拉着卢文辉去一边说话。

蓉卿听着心里却是一顿,齐公子?难道齐宵回来了?

她看向卢文辉想要再问一句,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回头吩咐蕉娘:“大家都受了惊吓,让大家都回去吧,事情明天再做,都好好休息一晚。”

紧绷了几个时辰的神经,这会儿松懈下来,莫说那些丫头仆妇,便是她也觉得有些脱力。

她朝卢文辉微微颔首,又嘱咐了木椿几句,和华静芝带着丫头婆子,就回了正院。

正院中,也到处能见煤黑的痕迹,显得落魄萧条,她无奈的摇摇头,是不是应该还要感谢简王爷箭下留情,没有将这里夷为平地。

几个人进了暖阁,里面也桌椅板凳倒了几处,不像是打斗而至,到像是有人故意推到的,蕉娘带着几个丫头收拾,蓉卿和华静芝在炕头坐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笑了起来。

“还真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华静芝输出一口气,蓉卿侧目看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华静芝微愣问道,“怎么了?”

蓉卿抿唇指了指她的脸,原来大家在地窖里头被烟一熏,这会儿出来又出了汗,脸上都已经是黑一块白一块了。

拾掇了一番,蕉娘重新打了水进来,服侍蓉卿梳洗,她看着蓉卿就怨道:“这么大的事情您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若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和四少爷交代啊。”

“这不是雨过天晴了嘛。”蓉卿擦过脸,笑着道,“您不要后怕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不会有了。”

蕉娘就红了眼睛,撇过脸去,她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心里不由就揪了起来,又惊又恨!

“小姐!”木椿进了门,道,“卢大人说镇南王手下虽只有百十人,但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死士,他们一时被拖住了脚步,才会累您受惊。”一顿又道,“好在齐公子赶到了,否则小姐若真的处事,他们万死难向四少爷交代了。”

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齐公子人呢,听他方才说是追镇南王去了,可是真的?”蓉卿放了帕子走过来问木椿,木椿就点着头回道,“确实如此,镇南王带着手下两个侍卫逃走了,齐公子去追了。”

蓉卿的心又提了起来,齐宵去追若是镇南王外面还有接应怎么办,蓉卿又问道:“那辽军呢,可有消息传回来?”

“辽军已经从三沽口上岸了,但卢大人说齐公子已有安排,具体的战事他也不是很清楚。”木椿说着微顿,又道,“外院也烧了几处,小人带人去收拾一下。”

蓉卿点了点头,木椿退了下去。

蓉卿换了衣裳,不一会儿外头就听人喊道简王驾到,蓉卿收拾了一番和华静芝一起出去迎简王,简王见她也不过说了几句安慰宽解的话:“…你的难处和苦心王妃已经与我说过,此次的功劳本王给你记上。”又指着院子里的狼藉道,“…修葺的钱,本王给!”

蓉卿自当谢了又谢,恭送简王爷出去。

荣月居被简王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听说还在里面搜在一个正在养伤的侍卫,除此之外院子里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搜查了一遍,直到天际微微放亮,简王府的人才撤了出去。

蕉娘带着大家将院子四处收拾了一遍,地上残留的血迹,插在墙头的箭羽,还有豁了口子的刀剑…

蓉卿三天没有合眼,却也只是靠在软榻上打了个盹,就惊醒了过来,明兰端了茶给她,蓉卿就问道:“木椿来过没有,外面可有什么军情传回来?”

不知道天津卫怎么样了,还有齐宵,将镇南王抓住了没有。

“木椿来过了,说外面很平静,天津卫还没有军情传回来。”说着一顿又道,“还有卢龙那边,赵总兵带着六万兵马强攻卢龙城,听说辽王爷在卢龙城中。”

蓉卿微讶,难怪赵庭辉发起总攻,原来辽王在卢龙,若是将辽王生擒,这份军功可真是无人能挡啊。

中午的时候,简王妃和世子妃杨氏都派身边的嬷嬷过来看望蓉卿,还提了许多的补品,说是给她镇静,简王妃更是请了府中的太医过来替蓉卿问诊,蓉卿受了好意,又让蕉娘跟着嬷嬷去了一趟王府,亲自将事情和简王妃以及杨氏说一遍。

入了夜,北平城中不比以往的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关门落锁,街面上每个百米就有侍卫把守,每更更是有三四次的巡视。

蓉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既担心辽王会攻破天津卫,又担心苏珉和齐宵遇到危险。

尤其是齐宵,镇南王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齐宵若和他正面对上,还不知谁会吃亏。

蓉卿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当初在桌上写给简王妃的就只是两个三个字:镇南王。简王妃何等聪明,自是一看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具体王府里如何处理车里装来的死士她不知道,但是看情况应该是很顺利就解决了。

她猜到简王爷会用雷霆手段来抓镇南王,所以她告诉简王妃时,心里就做好了打算,她画了府里的平面图,整个内院一共是五个院子,可能藏人的却只有地窖最合适,所以,她让明兰和明期将蕉娘前几天做的烧饼和酥饼送了进去,做好了夜里带着大家避进去的打算。

却没有想到,简王爷却提前来了。

她措手不及想必镇南王也措手不及,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荣月居里坐以待毙,只是没有想到镇南王宁愿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咬着他不放!

当时她上楼梯时,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前世的情景,活了两世虽命都不长,但也算是无憾了。

可是但外头响起那一阵呼喝时,她依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来,当时赶过来的,是不是齐宵呢?!

心头想着蓉卿又翻了个身,外面的更鼓声传了进来,咚咚敲了两下,她极其的疲累,但却没有半分的睡意…

她叹了口气,不由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忽然她的身体一怔,就看见窗边站着一个黑影,她大惊失色举了手里的茶壶就要砸过去,忽然那人开了口,道:“是我!”

“齐宵!”蓉卿一怔,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就看见齐宵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隔间里点着灯,房里有微弱的光线,蓉卿就看见齐宵那张如刀斧雕刻的面容,她喊道,“真的是你!”

齐宵盯着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飞快的走了过来,不等蓉卿说话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低喃了一声:“…蓉卿。”似是包含了万语千言。

一瞬间,仿佛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惊恐翻腾上来,眼泪汹涌而下,蓉卿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齐宵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道:“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蓉卿哭的越发的凶!

齐宵叹了口气,心疼不已,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不停道:“…不怕,不怕,我在呢…乖。”

蓉卿埋头哭了一刻,等收了眼泪,才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不由尴尬的推开他退了一步,垂头拿帕子擦了眼泪,脸颊红了半边。

怀里的温软褪去,齐宵眼底划过失落,蓉卿已道:“你不是去追镇南王了吗,追到了吗?”

“没有。”齐宵摇摇头,问蓉卿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担心蓉卿,到天津卫时让鳌立带人继续追,他则重新折了回来。

蓉卿摇着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她转身将灯点亮:“我没事。”她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提着茶壶给齐宵倒了茶递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人也瘦了不少,蓉卿不由皱眉道,“你是从滦县赶回来的?”

齐宵喝了一杯茶,点头回道:“不是,我从天津卫回来的。”蓉卿听着一愣,不解的看着齐宵,“从天津卫?”

赵均瑞他们几天前还在滦县,齐宵怎么会从天津卫赶过来?

难道是…

“这是你们设的局?”蓉卿猛然想起一种可能,“你们早就知道辽王会走水路是不是?”

齐宵苦笑,看着蓉卿点了点头,道:“是!”他知道蓉卿一定能猜到。

蓉卿皱着眉头将事情在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遍,沉了脸问道:“那镇南王呢?也是你们的局?”

“不是!”仿佛怕蓉卿误会,齐宵回的极快,解释道,“镇南王原是在乐亭,但我们却没有料到他会到北平来。”他有些惭愧的样子,“我知道,还是昨天下午简王府的人快马送去的消息。”

没有理由的,蓉卿心头舒服了一些,随即她又愣住,昨天下午他才收到的消息,可是昨天入夜他就到了北平。

“你…”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天津卫到北平平日骑马也要一天多的时间,近两百里的路程,他竟是用了半日就赶回来了。

而且,追着镇南王去了天津,这会儿又返了回来。

也就说这一日一夜的时间,他基本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你又不是神,岂能事事都能料到!”蓉卿打量着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素面直缀,头发束在头顶,有几缕发丝垂在鬓角,下颌上冒出青青的胡茬,有些不修边幅的落拓感,蓉卿不由问道:“你赶路回来,吃饭了没有?”

“我不饿。”齐宵皱着眉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去。”

他回来,就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危,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的提了茶壶给他续了杯茶,还是道:“那我让明兰给你包些干粮,一会儿你路上吃。”

齐宵看着她,点了点头。

蓉卿开了门出去吩咐明兰,齐宵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她身上,蓉卿一回头便就和他的视线碰上,她笑笑去和明兰说话,过了一刻端了食盘进来,又悉悉索索的在床头翻了个湖蓝的绸布出来,没头没尾的交代道:“我把东西给你包好,你一会儿在路上记得吃,再给你灌一瓶水,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哪怕只是一刻也能舒服些…”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忽然手就被齐宵按住,蓉卿一怔看着他,齐宵眼底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意,低声道,“蓉卿,谢谢!”

谢谢什么?认识这么久,自己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若要说谢谢,也该她来说才是。

蓉卿抽出手,固执的将包袱系上,勉强微笑道:“非常时刻,只能将就一些了。”话落将包袱递给他,问道,“你要不然回去梳洗一下再走?”

齐宵有些落寞的接了包袱,摇了摇头,道:“不用。”其实他的时间很紧,他用计将辽王的两万兵马引到天津卫,又让人烧了所有船只,封了所有的港口和出口,就打算来一次瓮中捉鳖。

这两万兵马是辽军的精锐,若是能将他们悉数歼灭,那么辽王必将元气大伤。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可是当听到简王府的人来说,镇南王在北平时,他的心就不容克制的乱了起来,几乎没有细想他单枪匹马就赶回了北平,一路上他脑中皆是空白一片…

等进了府里,里面已经是满地的狼藉,他顾不得旁人,满府里找蓉卿的去处,直到他在荣月居后面听到镇南王狂肆的笑声。

此刻,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迟一步,他要如何面对结局?

第一次,他凭着意气想要将镇南王斩于剑下,所以他追着镇南王而去,直到接近天津卫,他猛然想起来他还没有确认蓉卿的安卫,所以他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又折返了回来。

就只想看她一眼,确认她没事,他才能安心去做别的事情。

镇南王去了天津卫,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他必须马上赶回去,可是此时此刻,他…

蓉卿也能猜到齐宵的时间很紧张,可是看他布满疲累的脸,她再多的话也难说出口,她不想让他对于镇南王的事情多生愧疚,便道:“镇南王这一次兵行险招,他有这样的胆色和胆量,不单是你想必大家都没有料到,现在他被你赶回了天津卫,你就安心将他收拾了,我在这里也不会有事的。”

她朝着自己笑着,笑容澄净甜美,齐宵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便点头道:“嗯。”

“你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蓉卿想说点轻松的,“怎么买了那么多!”

齐宵抿唇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来:“想着你喜欢,便每样都买了一些。”说着一顿又道,“你铺子怎么样了?开业了没有?”

“开业了。”蓉卿泄气的道,“不过我没有去,静悄悄的开业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两人就说起铺子里的事情来。

外头传来三更的鼓声。

蓉卿就见齐宵眉头拧了拧!

------题外话------

两人匆忙见了一面…

七夕节快乐。啵一个!

093 拖延

“我打水给你洗个脸吧。”蓉卿站起来,有些不舍更多的是担心,“你还要赶路,洗个脸能舒服些。”

齐宵垂了眼帘:“不用!”又指了指椅子,声音淡淡的,“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