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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失笑,洵大奶奶一脸的无奈:“实际上我瞧着德庆侯二房里头的一位小爷不错,和逸妹妹又是门当户对,可是婆母嫌人家没有荫恩将来只能吃老本,瞧不上。”

曹家二房,倒是和齐丹逸身份相当,确实很合适。

洵大奶奶惦记着秀姐儿,坐了一刻就回了凉国公府,正好出门时碰到回来的齐宵,他进门问蓉卿:“洵嫂嫂来了?可是那边有什么事?”

“还是为了逸妹妹的事情。”蓉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没应,说是让五婶自己去问。”

齐宵嗯了一声,转身和蓉卿道:“这两日我打算和四哥一起去将祖父和祖母还有舅舅的坟迁回祖坟。”蓉卿问道,“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他摇头道,“你还要筹办宴席,还要办除服礼,顾着自己就好。”

蓉卿轻笑,点头道:“好!”

第二日齐宵一早出了门,蓉卿则和蕉娘在房里写帖子,外头就听到红梅回道:“奶奶,五夫人来了!”

蓉卿沾了墨汁的笔一顿,一滴墨落在大红的请柬上,抚着额头满脸的无奈。

先是桦大奶奶,再是洵大奶奶,如今不成她果然还是亲自来了!

蕉娘皱眉道:“要不然您避一避?”蓉卿摆着手,道,“今儿见不着我,明儿她还会来,避开的。”

蕉娘想想也对。

“您把这些收起来。”蓉卿放了纸笔,“我去迎迎。”

蕉娘应是。

146 拒绝

“五婶。”蓉卿迎了出去,五夫人穿着一件葵黄色斜襟通袖薄夹袄,下身是一条湖灰色马面综裙,笑容满面的啧啧叹道,“这里可真是不逛不晓得,里头这么好看,不愧是公主府邸啊。”她有点奉承的样子,“搬过来可还习惯?”

“五婶里面坐。”蓉卿虚抬了手,笑道,“一开始没有在家里自在,只是住的时间长也都是差不多的,在哪里也只是一个院子半张床罢了!”

五夫人眉梢一挑转目过来深看了蓉卿一眼,眼底划过讥讽,在哪里都一样,你又何必搬呢:“你说的是,这人在哪里,主要是还心里头舒适,环境到是其次的。”

蓉卿只当没看见她的反应,笑着点头,两人进了次间里头,明兰上了茶,五夫人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依旧是四处一扫打量了一眼:“这房里太素淡了些,怎么不挂个雪紫的帘子?”

“还是五婶的眼光好。”蓉卿笑容始终不亲近热络也不疏离冷淡,“我就是觉得这芙蓉色有些不衬,如今您一说到是觉得换成雪紫色好看。”

五夫人端着茶,有点敷衍的点了点头。

“齐宵呢?怎么没瞧见?”五夫人放了茶盅看着蓉卿,蓉卿回道,“去衙门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

五夫人心不在焉的应是,又端了茶盅喝了一口放下…

是在想如何开口?蓉卿到是有点意外,五夫人也会有犹豫纠结的时候。

“说起来我今儿来有事找你说。”五夫人终于开了口,“想必前两日你两个嫂嫂也和你说了吧,你们逸妹妹的婚事可真是愁了我许久!”蓉卿笑看着她没有接话,五夫人又道,“我们一家人,逸姐儿也是你的妹妹,她向来喜欢和你亲近,我也不瞒着你,我这儿选来选去的看着也就那么几家合适的,到最后也实在是没了法子,让你五叔拿了主意,他的意思,武定伯家的长子大爷还算合适,我就派人去打听,他家大爷正好也没有说亲事,虽说文不算成武不算出类拔萃,但你逸妹妹除了标致些,女红针黹好些,乖巧的很,拿得出手的地儿也不多,两厢我一想到也合适,所以就想让你给肖家透个口风!”话落看着蓉卿。

这话说的,把人家的儿子贬成这样,齐丹逸这不好那不好的,拐弯抹角还是夸,蓉卿暗暗发笑,点头道:“两位嫂嫂确实和我说了,只是我如今有孝在身,家里头嫂嫂也是守着孝,这事儿我去说,倒有点不合适。”五夫人眉头微拧正要说话,蓉卿又道,“您看,要不然等初五,我把肖夫人请来,我也不会说话,到时候您问问?”

大儿媳和她说过了,说下个月初五蓉卿要办乔迁宴,让她亲自去问肖夫人…这事儿哪有这样办的,她嫁女儿还能上赶着去问人家?

明显就是推脱之词。

“说起来,肖家在京城也没有底子,肖伯爷虽得圣上倚重,可毕竟就这一辈,也不能和我们家比,你说是不是。”五夫人笑容很淡,有些审视似的看着蓉卿,“这事也不是让你今儿就去,等你除了孝再说,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和肖家亲上加亲也是件极好的事。”

蓉卿显得有些犹豫的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和五夫人道:“不如这样,等初五那日,您让逸妹妹过来,我带着她在身边,等肖夫人来我引荐一番,若是她真有这意思,也就顺水推舟了,若是没有咱们也就就势收了,免得到时候不成,还累了逸妹妹的名声…您看这法子可成。”

也就是说,她是不打算开口,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做这个媒人了,五夫人顿时沉了脸,道:“人心隔着肚皮,谁能知道谁在想什么呢,这话不点到了,还真是不成。”她这是一语双关的说蓉卿呢。

“所以要您亲自去说,我也没有把握。”蓉卿装作没听懂:“到时候五婶可一定要来,我第一次办这样的宴席,有你们长辈坐镇,我心里也有底。”五夫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很冷淡的应了一声,“倒时候看吧,也不定有空没空。”

蓉卿笑笑应是,五夫人就站了起来:“家里还有事,就回去了。”话落,摆了袖子就要走,蓉卿跟着送她出去,五夫人却是在门口步子一顿,看着蓉卿道,“老四媳妇儿如今生了个儿子,大房的根可算是有了…”她打量了一眼蓉卿的肚子,露出好心的样子,“你这可要抓紧些,若不然这府里可就没你的份了。”

蓉卿红了脸,很害羞的样子:“五婶…这事儿哪能我说了就算。”

五夫人冷笑了一声。

蓉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蕉娘跟了上来轻声问道:“瞧着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随她吧,我也不靠她活着。”蓉卿说完笑了笑,“我是怎么也不能和肖夫人提的,她若是看上了逸妹妹到也罢了,成了好事。若是没有呢,她再见着我岂不是尴尬。”

蕉娘点头,回道:“您说的对。”比起来,当然是肖夫人更重要些。

蓉卿摆摆手,转身往房里走,边走边道:“明儿是初一,我去给老太君请安。”说好了初一十五过去请安。

蕉娘听着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是要去的。”

晚上齐宵回来,蓉卿把五夫人来的事情和他说一遍,齐宵皱眉了皱眉没有说话,蓉卿又问他祖坟的事情,齐宵回道:“起了坟移去了法华寺,等做足了四十九场的法事再送去祖坟。”

这件事办完了,齐宵的心结就算是打开了吧,蓉卿心疼的看着他,齐宵揉了揉她的发顶,轻笑道:“我没事!”两个人轻声细语的说了会儿话。

第二日一早,蓉卿梳洗好去了凉国公府,到的时候府里的几位妯娌都在,齐老太君笑看着她,问道:“住过去可还习惯。”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蓉卿笑着回道,“就是想家里的人。”

齐老太君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想了就回来住几日。”蓉卿应是。

中午齐老太君留了饭,蓉卿陪着她用过,两个人就坐在房里说话,蓉卿道:“好在两个嫂嫂过去和我说说话,五婶也惦记着我还特意过去看我,要不然在家里还真是没有人聊天说话,闷的很,越发的想您。”

齐老太君眉梢微挑,听到了后半句,问道:“你五婶也去了?”蓉卿就点点头,道,“还和我说了逸妹妹的婚事呢,说是武定伯的长子有才有貌和逸妹妹般配…”话一顿轻笑道,“我也不懂这些,逸妹妹的好我是知道的,到是肖家的长子却是没有见过。”

齐老太君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蓉卿该提的都提了,就撇开此话说起乔迁宴来:“想和您商量,也问问您的意思。”她把名单拿出来,“您看看,我可还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我瞧瞧。”齐老太君接过来拿在手里,朱妈妈就递了眼镜过去,她放的远远的看了一刻,点头道,“都合适,没有不妥当的。”

蓉卿笑着点头,又问了寿山伯祝夫人的病情,就告辞出来去看望了唐氏和翼哥儿就回了督都府。

蕉娘正在准备除服礼的事:“…请师傅上门来做三场法事。”蓉卿点头应道,“好,就安排在西面吧,那边空着去的人少。”

蕉娘点头应是,让卫山去办!

第二日法华寺的僧人进门,一连做了三天,蓉卿就除了孝服,换上了芙蓉色素面褙子,别了金钗,明期看着高兴的道:“奶奶这十个月都素净的很,如今换了鲜亮的颜色,一时还看不习惯呢。”

蓉卿失笑,正说着话齐宵从外面回来,见蓉卿换了衣裳也是眼前一亮,蓉卿跟着她进门,问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从校场回来。”他脱了外套,蓉卿接过去,问道,“北面没什么事吧?”她是指元蒙人的动静。

齐宵皱眉,回道:“暂时没有军报送来。”只是暂时而已,蓉卿听的出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也是,今年的雪下的太早了…

“鲁忱有信回来。”齐宵在桌边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蓉卿坐,蓉卿落座后问道,“可是有静芝姐的下落了?”

齐宵微微颔首,回道:“在长安寻到了她的消息,有人曾经看到一个女子带着四个丫头只身投在客栈中,还在当地的通天商号中兑换了银子,一共在停留了八天,她还寻过当地的铺面和宅子,其后她就退了房没有了下落。”他说着微顿,又道,“鲁忱去通天商号查问过,确认是她。”

通天商号是全国兑换的,但必须有当时押款人的私章为凭,所以鲁忱能查到并不奇怪!

“这么说来,静芝姐确实曾经在长安停留过,还可能打算在那边落脚,那之后她又去了哪里呢?”华静芝在济宁上岸,横穿了山东和河南到了陕西境内,选择了长安落脚…走了那么远的路,她为什么又离开了长安了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齐宵凝了眉,似乎也没有答案,蓉卿又道,“那鲁忱现在人在哪里。”

齐宵回道:“我让他去长安的镖局查探,她一个女子身上带着几千两的银票,要行远路并不安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镖局的人护送。”

齐宵想的方向和逻辑是对的,蓉卿点了点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会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开长安的。”她都托人找铺面和宅子,明显是打算长住的,什么原因又突然改了主意呢,“华家两位爷可查到她的行踪?还有山东那边呢,可派人在找?”

“没有。”齐宵摇摇头。

也就是说她没有被人发现!蓉卿就更加奇怪了,想不通华静芝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她顿了顿忽然问道,“长安在西北面,那边是不是常有来京城或者去往西去的商队?”她曾听说过往高昌的商队。

齐宵挑眉,点了点头。

蓉卿若有所思,想了想道:“你看,静芝姐一向聪明,她能在那么多的城镇选择了长安,一定有她的理由是经过充分思量过的,然而她却并没有停留,那么就一定有什么令她更加感兴趣的事情…”她历尽艰苦却最后又放弃了。

齐宵眼睛一亮,问道:“你是说生意上?”蓉卿点点头,并非很确定的样子,“她要想落脚必定会做自己熟悉的事情。”一顿又道,“可她最终放弃了,只能说她发现了比落脚在长安安顿下来更有吸引力的东西…”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什么理由,除非华静芝和身边的四个丫头在路上出了意外。

“嗯。”齐宵点了点头,道,“我让鲁忱顺着这个方向去打听看看,可有来往的商队碰见过她。”

蓉卿颔首,又道:“不是往南的商队,应该是往北或是往西…”华静芝不会想这么快回来的。

“我给鲁忱写信。”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提了笔,蓉卿跟过去给他磨墨,一会儿将卫进喊进来,将信送出去,待卫进离开,齐宵笑看着蓉卿,露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样子,“小丫头,真聪明。”

蓉卿失笑,回道:“我也只是感觉罢了,还不知道对不对呢。”

齐宵却觉得蓉卿说的有道理,轻笑了起来,抱着她道:“等找到华表姐,就知道对不对了。”

蓉卿点头,不管能不能找到,她希望华静芝是平安的。

两个人心里都有事,洗漱后上了床,蓉卿靠在床头想着华静芝和齐丹逸的婚事,齐宵捧着本书随意翻着,半天不听她说话,问道:“在想什么?”

“还是静芝姐的事。”蓉卿叹了口气,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有些消极的道,“你说,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蓉卿放了书抱着她怀里,轻声安慰道:“刚才还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这会儿又消极了。”蓉卿叹了口气,齐宵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早点休息,明儿就是初四了,你不是还要准备宴席的事吗。”

“都差不多了。”蓉卿回道,“帖子都发出去了,各家也都回了信,只有江阴侯府说家中有事不能来。”岑夫人对她的态度,蓉卿也料到她不会来。

齐宵微微颔首,道:“五婶那边,如果你不好回绝,明天我去找齐洵。”蓉卿摇摇头,回道,“我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五婶肯定是听明白了,她要是不死心去找别人做媒,我也拦不住!”不过这个媒不好做,一般人不敢轻易应承,想必五夫人初五还是会过来的。

齐宵笑笑低头看她:“那就别胡思乱想了。”蓉卿也觉得自己想的多了,华静芝的事她只能等消息,担心了也没有改变,至于五夫人的事更不用她操心,就收了心思昂头看着他,在他嘴角亲了亲,又起来趴在他身上,很有暗示性的搂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亲,“嗯,不想了!”

齐宵神情一怔,情不自禁的搂着她。

蓉卿笑弯了眼睛,蹭了蹭:“我们早点休息吧。”话落像只小小的八爪鱼圈住了齐宵…

这是在给他暗示。

齐宵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吻便铺天盖地的袭来,蓉卿回应着也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手顺着他的衣襟探进去,齐宵又是一怔,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

像是压抑着什么。

难道是时间长了有些生疏?蓉卿轻笑,贴着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道:“齐督都,今儿妾身服侍您吧。”齐宵眼神越发的沉暗,麦色的肌肤上晕出淡淡的绯红。

就当她小手探下去时,齐宵忽然一个深呼吸,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今儿累了,别闹,早点睡!”

别闹?早点睡?

蓉卿愕然的看着他,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这是头一次主动,想着他苦闷了九个月…他的反应是别闹?

“不要。”蓉卿巴着他不放,齐宵拉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时间不早了,你刚刚不还喊着累吗。”摸了摸她的脸,把她的手拿下来。

蓉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发觉他没有开玩笑,就审视着看着他,齐宵有些尴尬的样子,拉着被子给她盖上,柔声道:“别胡思乱想,早点睡。”

蓉卿皱眉没有说话,好心情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透心的凉,她看着齐宵,齐宵却还是回避似的咳嗽了一声,一副很累打算睡觉似的闭上了眼睛。

蓉卿愣愣的坐着,眼眶顿时委屈的红了起来,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蒙上被子。

过了一刻,腰上有只手探过来,圈住搂着她在怀里,蓉卿哼了一声声音带着怒意:“别闹,早点睡!”

身后就听到轻浅的叹息声,腰的手却搂的越发的紧,蓉卿挣扎了几次,赖不过他就蒙着被子无声的哭了起来,就觉得羞辱难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主动的结果是得到这样冷淡的回应!

蓉卿越想越气,搂着她腰的手臂有点僵硬,跟木头桩子似的,但她能听到他呼吸起伏不平的声音,却没有心思管他!

“乖!”齐宵说的干巴巴的,又心疼又无措的样子,蓉卿只觉得难过,捂着被子落了许久的泪,后半夜哭的累了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齐宵,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掀开帘子,喊道,“蕉娘。”

“醒了?”蕉娘笑着掀开帘子,便嗔怪的道,“您可是越来越晚,没个长辈瞧你懒散了不…”话没说完,看到蓉卿肿的跟水蜜桃似的眼睛,愣了愣,“你这眼睛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

蓉卿摸了摸眼睛,好像真的肿了,她问道:“五爷,何时走的?”

“后半夜。”蕉娘心疼的左右看看,不像是被虫子咬的,“你这是哭过了?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和五爷吵架了?”

蓉卿心里难受,勉强笑笑回道:“没有,我没事哭什么,就是睡了一觉就肿了,您打点水来给我敷敷吧,这样子没法见人了。”蕉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应该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五爷和她重话都舍不得说半句,哪里会欺着她哭成这样,“我去打水来。”就出了门。

蓉卿坐在净室里,任由蕉娘拿着两快毛巾捂着她眼睛,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一样的不平静。

齐宵昨晚的表现太奇怪了,一开始他分明就是很迫不及待的…难道是不喜欢她主动?

蓉卿暗暗摇头,那是为什么?

她昨晚实在觉得又羞又气没心情问他,今儿回来非得把话问个清楚不可,哪有这样的人,莫名其妙的!

莫非是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没激情了?还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还是因为为临安侯迁坟的事心情低落没有心情?

或者是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

可不管什么事,他也能和自己商量吧。

蓉卿脑子里乱哄哄的灌了浆糊一样,强撑了精神应付中馈的事,因着明天就是初五,事事都要对一遍,蓉卿隔着帘子和几个管事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和蕉娘细细议了一遍明天的流程,就回去躺在房里头不肯出去,拿着本书也看不见去,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卫进却是回来说齐宵有些事晚上不回来吃饭。

蓉卿胡乱的吃了几口饭,梳洗后坐在椅子上等着,蕉娘催着她:“夜里凉,您别受凉了,去床上躺着!”

“您去睡吧。”蓉卿摇摇头,“我再坐会儿。”蕉娘看看她,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事,可蓉卿的性子她太清楚了,若是想说她一早就说了,只要不松口,无论你怎么问她都不会说半句。

“我在外头坐会儿吧。”蕉娘不放心,就端了杌子坐在了外间,约莫了一个时辰,院子里终于听到了沉沉的脚步声,蓉卿就丢了书坐在椅子上,视线紧紧盯着房门,帘子一掀齐宵跨了进来,见她端坐在这里微微一愣,道,“怎么没有睡?”见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夹袄,不由皱了皱眉。

“等你!”蓉卿指了指旁边的位子,“我有话和你说。”

齐宵颔首,很自然道:“好。”拿了件厚实的夹袄给她披上,打量着蓉卿,见她脸色沉沉的,眼睛也红肿着,他垂了眼帘收了视线。

蓉卿也看着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昨晚他的反应,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他真的只是累了而已?

147 心意

现在看他,从容平静和平日里没有不同。

再看自己从昨晚开始直到现在,又是生气又是羞赧还把眼睛给哭肿了…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或者小题大做了?

齐宵对她如何,是什么性子她心里很清楚,也相信他,既是这样自己又何必气成这样,为了这点难以启齿的小事,弄的彼此不愉快。

她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气馁的看了眼齐宵又端了茶盅心不在焉的喝着。

齐宵打量着她,就见她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在那边辗转难安的,他亦是叹了口气,柔声道:“不是有话要说?”

“哦。”她不想说了,忽然觉得自己这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摆手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改天再说也不迟,我去睡觉了。”

齐宵视线落在她垂头丧气的背影上,眉头越蹙越紧,眼底眉梢都是愧疚,他压了心里的冲动,颔首道:“那你先休息,我去书房,手中还有些折子未阅完。”

蓉卿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去吧,我睡了!”就上了床拱在床里面,扯了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齐宵的脚步缓缓的出了门。

蓉卿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难受,闷闷的像是被人攥着的感觉,她不由翻身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冷热咕咚咕咚的喝完,闭着眼睛垂着头又钻回被子里。

迷迷糊糊间,仿佛被人紧箍在怀里,低沉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她头顶上响着,她本能的翻身抱着他,喊了一声:“齐宵!”就听到他嗯了一声,蓉卿听到回应心里就踏实下来,朝他怀里拱了拱,一只手轻缓的抚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打算将她后背上的骨头细数一遍似的,认真而仔细,蓉卿咕哝道,“痒!”

可那只手还是没停,蓉卿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齐宵这是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昂头看他,齐宵察觉她醒过来,朝着她微微一笑:“把你吵醒了?”见她眼睛红红的,他皱着眉头满目的心疼。

“你怎么了?”蓉卿狐疑的看着他,“是迁坟的事情令你心情低落,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齐宵摸着她的脸:“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未松开的手一直流连在她背上,蓉卿皱了眉头摇摇头道,“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你别瞒着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些紧张的抓了他的衣袖。

她那么羞愧,伤心之后,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一时间齐宵心被什么力量重重击到,他拉过蓉卿紧紧搂在怀里,低声的呢喃叹息道:“宝贝儿,我没事,你别担心!”她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甚至比他身体的一部分还要难以割舍和疼惜,他想捧着她在手心里,让她永远娇艳绽放着,不受风吹更不必经受磨砺!

“齐宵。”蓉卿见他这样越发觉得不安,“你到底怎么了。”这样的行为太反常了。

齐宵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真的没事。”蓉卿本就没有睡意,这会儿被他一弄更加睡不着,她索性推开他翻身坐起来,很严肃的打量着齐宵,道,“我们说好了,不管什么事都不瞒着对方的!”

齐宵微微一愣,蓉卿很少用这样的带着一丝警告和提醒的语气和他说话,他看着蓉卿显得有些犹豫。

“你昨晚就很奇怪。”蓉卿咬着唇瓣,想到昨晚的事又忍不住红了眼睛,“事后也没有半句解释,今天也是。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不说我猜不到你的意思,心里会忐忑,会不安,会难受!”话落,忍了一天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似乎还没有过这样的局面,每一次只要稍稍有些摩擦他们能立刻感觉到,处理的方法不是他退步,就是她妥协,彼此不必沟通总能默契的去做令对方高兴的事情,所以,当昨晚她自认齐宵会和她一样高兴时,齐宵给她的反应令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就少了原本该持有的冷静,是被他宠着捧着以至于她也有些任性蛮不讲理了?

今天一天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答案,人是很奇怪的,对待每一个身边不同角色,容忍和接受的程度以及包容性都是不同,比如爱人,比如孩子…她是否任性,这取决齐宵对她的容忍度,如果爱自然没有这个词,如果不爱,哪怕她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也会烦躁的难以忍受。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焦躁,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就觉得仿佛世间所有的委屈,这一刻都堆积在她的心头上。

齐宵见她哭,脸色一变腾的一下坐起来,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一边紧张的语无伦次:“你别哭,你别哭!”心疼的捧着她的脸,柔声道,“宝贝儿你别哭,是我不对,我错了!”

蓉卿泪眼朦胧,越发的委屈,口齿不清的问道:“那你说,你错哪里了。”

“我…”齐宵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重复方才那句我错了,你别哭了。

蓉卿心头一转,拧了眉头边哭边打量着他,是什么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她想到昨晚他身体的反应和最后的克制,又看到他此刻的隐忍和无奈还有毫不掩饰的心疼,蓉卿眼泪落了更凶,心头却是一怔想到什么…

“乖!”齐宵搂着抱着,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的小心翼翼,“把眼睛哭肿了。”

蓉卿揪着他的衣襟,眼里水汪汪的越发的楚楚可怜,她抽泣着赌气道:“肿了就肿了,左右你也不关心我,早就把我们以前说的话忘了。”齐宵眉头皱的越发的紧,语调不安的否认道,“怎么会,别胡思乱想。”捧着她的脸细细碎碎的亲吻着她面颊眼角的泪珠,蓉卿的视线始终不离他,齐宵的挣扎和无奈她亦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很执着的看着她。

齐宵见她这样,就沉沉的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顿了许久才迟疑的开口道:“你…小日子是月中。”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一瞬间,蓉卿拨云见日般的明白过来,她收了哭势抬头看着他,就想到了自从肖玉磬生产完后,她每每和他讨论孩子,他都是一副应酬的态度,尤其是唐氏生完后,他明明很喜欢翼哥儿,却只是瞟了一眼。

他果然是被她们生产过程中所谓的九死一生惊着了。

就因为这样,他担心她,害怕她也会如此,担着生产的风险,所以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让她冒险。

子嗣啊…与齐家与他而言,有多重要。

一时间,心里的感觉仿佛像是碎了五味瓶般,众多滋味纠缠融合在一起,她又心酸又无奈:“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会…”

齐宵也有些气馁,他自己也不好受,无奈的点了点头。

蓉卿又好气又觉得心疼,她轻声道:“你是怕我有孕,才想着避开这些日子?”她曾听李妈妈耳提面命的说过,蕉娘也和她说过,小日子过后的十天到下一次来的十天前,这段时间行房最容易怀孕。

这个到是没有多大的误差,和她理解的排卵期相似。

可是总不能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就要忍着委屈自己吧,蓉卿被他气笑了了,看着齐宵点头,她道:“那以后呢,你就打算这样?”

毕竟是女人的事情,齐宵并不是很懂,他能知道这些还是特意翻过书的结果,被蓉卿一问他理所当然的回道:“过了这十天即可。”面颊微红有些尴尬的样子。

“这可不一定。”蓉卿一本正经,“别的日子一样有可能。”

齐宵的脸色一变,眉头深锁,在深思的样子,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很难有答案。

“齐督都。”蓉卿也学着他的样子捧着他愁着眉头的脸,心头里所有的不快,也在他郑重其事的思考中烟消云散,“你是不喜欢孩子才会这样?”

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让他爱的人在乎的人活的恣意,像他小的时候和齐皓围着爹娘打闹的样子,不管他们多吵他们都只是微笑宠溺的看着,那样的感觉在他的记忆中镌刻成美好的画面,温馨而温暖。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冒险,他可以金戈铁马革裹尸,可他不能让蓉卿担一点风险,哪怕这样的风险在别人眼中并不算什么!

齐宵没有回答,可蓉卿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是喜欢的,和她一样他们彼此都渴望完整的家,蓉卿红了眼眶抱着他道:“你真傻!”却傻的令她心疼,“别人能经历承受的,我也可以,这种事也靠运气的,我觉得我的运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