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的人,绝无进宫可能,所以温颜有此一问。

右边那个年纪稍小的宫女卡着嗓子说道:“回大人,奴婢是工部李大人家的远房侄女。”

另一个赶紧补充道:“奴婢是苏大人家的远亲。”

“苏?哪个苏大人?”温颜来了兴趣,“可是刑部尚书苏台苏大人?”

“……是、是的。按辈奴婢得喊姞夫人一声姑奶奶。”被问到的宫女埋着头,小心地回答着,“所、所以……奴婢自小便跟着下人们学了些武艺……”

这倒说得过去。传闻苏府自苏清大人当家起,府中的下人们就都得会一些防身术,而家中的大小主子,无论男女,也一并练了拳脚功夫。正如现在的苏台大人,好像武功就很不错的样子。

于是温颜笑道:“那这么算起来,你还是陛下的远房表亲呢。”

“奴婢不敢。”宫女低头更甚,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可是……”温颜微笑起来,话锋一转,“为什么我感觉你没说实话呢?”

“不!奴婢句句属实!”原本低着头的宫女忙抬脸辩解,“奴婢怎么敢欺骗温大人?”

“你,说实话。”眼中阴霾一现,温颜盯着她,轻轻地甩出三个重逾千斤的字眼,“不然,我就要把你直接带到陛下面前处置了。你自己选条路子吧。”

“我……奴婢……”

温颜不给她继续狡辩的机会,只悠然地指出她的失败所在:“第一,入宫已超过半年的宫女绝不会用你这种方式回答我的问题,这说明你刚混进宫中没多久,很多规矩还没弄清楚;第二,陛下的外祖母,也就是姞月夫人了,虽然她对外一直宣称自家尚有亲人,但她的家世甚至连苏清大人都查不清。不过这些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呵,你不晓得也有情可原。”

“我、我……”这个宫女结巴了半天,除了“我”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温颜道:“不必你你我我的了。工部尚书李大人家的远房侄女,我以前在外面见过她,自然是知道她没骗人。”

然后他又对那位闻言惊讶地抬起脸儿的宫女笑了笑,“去年入夏时节,姑娘尚未入宫,是不是帮一位被窃了钱财的老人寻回钱袋?当时我出宫回乡为母亲扫墓,刚一回京便碰上了这件事,记得李大人正巧下朝路过那里,见姑娘一身尘土,还好生训斥了一番。”

“啊?!”小宫女张大了嘴巴,“这么巧?”

温颜笑道:“是啊,就这么巧。”说着,他转而对准那个明显说了谎话的宫女,“现在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吗?既说不清自己的来历,又无法解释为何身怀武艺,那么……你到底是想像你的同伴一样受些小罪,还是痛快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假宫女卸下了害怕的表情,见大势已去,自嘲一笑,“怨不得别人,怪只怪我找错了人家又撒错了谎。唉,早知如此,就该多费些时间调查一下苏家的。”

温颜不置可否,对身后孙正留下的那位侍卫说道:“请将方才的情形对孙统领详细说明,另外,即使李家这位姑娘与此事无关,也还是送她回去吧。”

“温大人!请、请您等一下!”李家的小宫女慌忙直起身,想争取一个留在宫里的机会,“如果奴婢就这样被遣回了,会被家人笑话的啊……”

“但是你继续待在这里,只会为自己招来更多的烦恼。”温颜劝阻了她,“难道经此一事,姑娘还能在宫中立足吗?姑娘就不怕背后的指指点点?”

“这……”小宫女咬了咬下唇,直跪的姿势一软,瘫坐在了小腿上。

温颜知她已想通,就没再提及其他,一边命人将她扶了出去,一边又准备回敏彦身边去看看她是否醒来。

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醒。毕竟她也连着几晚没睡个好觉了,总是半夜清醒,睁着眼睛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论地。

温颜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了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他身为陪聊之人,也是很累的啊!

晚上,温颜将结果告诉了敏彦,并征求她的意见,究竟要如何处理那个被抓了的线人。

敏彦放下手中阅览着的文书,赞许地点点头,“朕知道了。孙统领连日辛苦,先让他回去休息几天也无妨。反正符旸在朕身边,不必担心了。”

“孙统领说是家中有事,我没问具体情况。”温颜回想了一下,“也许是孙家死士回来了,而孙统领则要同孙歆大人一并为他们接风洗尘。”

——在孙家,负责掌管死士的宗主与明面上的家主并非一职,这两者可为同一人,也可为不同人。御前侍卫统领孙正是继孙歆之父后的下一任宗主,孙歆本人也要从他手中才能接过孙家宗主的地位。

敏彦道:“不管怎样,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解了。至于漠南布的眼线,就按老办法私下解决就可以。若说起来,无论哪个宫廷,都避免不了被安插眼线的命运,清理得太干净,有时候也很不方便。”

温颜笑道:“没错。”

甜蜜的糖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交战后,漠南一方终于因粮草缺损、兵力不足而宣告战败。漠南那片广袤的草原失去了保护屏障,令大安朝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仅不到两天便活捉了漠南王。

当漠南王被俘之时,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身为曾经的“草原雄鹰”,他的骄傲虽不能接受失败,可更不容许他表现出怯弱,即使被俘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无惧无畏,怎么能做出临阵逃跑、罔顾子民安危的事情?

所以,当漠南王的亲信们纷纷劝他舍弃其他、保全大局的时候,他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本王不信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多说了,本王不会当缩头乌龟,免得被大安朝的那个黄毛小丫头嘲笑一辈子。”

结果在漠南王的带领下,常丰王等人也没有撇下王室的尊严而自行撤离,全都聚集在行宫里,静候敌方。

——这就是大安朝军队轻易抓住漠南王及其他王室成员的原因。

面对多年来或敌或友的漠南王,冯将军把“大将风度”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没有将漠南王室众人打入牢中严加看管,竟还允许他们继续住在距边境不远处的一座小行宫里,尽管每日三餐不比以往丰盛,但也算得上是军中较好的待遇了。

军中自有不满的呼声。

大家拼死拼活打败了漠南,牺牲不小,加上对方至今仍未找到失踪了的祓王殿下,这其中的冤仇,绝非一时半刻就能说得清道得明。不可否认,冯将军的举动确实令一批士兵寒了心。

“姑且不论军心如何……将军就不怕礼王殿下告到陛下那里,治了您的罪?”冯将军手下的几个幕僚很是担忧地想要改变他的决定。

所谓“官场如战场”,若礼王爷真的有心想独揽军功,那只需给主帅冯将军安上一个罪名,就足以令他再也无法与之相抗衡了。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冯将军闻言笑答:“不会。我与礼王虽无深交,却知他是个正人君子。况且我们只是暂时在此处休整,过几日便班师回朝。相信陛下即便是得知了我善待漠南王等人,也不会大发雷霆。”

幕僚们并不死心,再三劝说,却均以失败告终。

他们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连连:就算礼王是正人君子,不会告黑状,可京城那些以踩人一脚为乐的大人呢?会不会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引出事端?

忧心忡忡之余,有几个自认前途无望的幕僚已经开始在暗地里为日后的去留做打算了。

此时的京城,确实已经像冯将军的幕僚们所料想的那样炸开了锅。

针对安置战俘的问题,文武百官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应该善待战俘,这样可以彰显大国风范;另一派则提出相反意见,认定不该善待,因为这会使漠南余孽感到对手软弱可欺,届时漠南一方卷土重来之风大兴,于本朝无利。

究竟是该以仁慈为核心还是该以威慑为核心,奔着这两个论题,双方在朝会上争吵了不下十遍,几乎每次早朝都要将这个问题拿到面上来辩论一番。

而敏彦却一直不曾明确表态,这让百官更有了讨论的理由,因为双方都认定自己才是真理,都希望敏彦能把自己的意见听进去。

也有不少人再次把主意打到了温颜头上,想借他之力寻出敏彦的心意。

“那么陛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某日下朝后,福公公正为刚进殿的敏彦收拾着褪下的小披风,温颜则给敏彦递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并坚持亲眼看着她喝下才能作数。

敏彦参茶在手,迟迟不肯入口。

然而仅是用来对付温颜的话,这招显然不奏效,因为他熟谙敏彦所有的耍赖技巧,并知道该如何破解。这就是常年相伴的不好之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在温颜含着警告笑意的注视下,敏彦一口饮干净了杯中散发着莫名苦涩味道的养生参茶,尽量不让自己的厌恶过度涌到脸上。

“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啊……”

敏彦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像刺猬碰上天敌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紧盯着温颜的手。

那双温暖依旧的手上,赫然躺着好几粒滴溜圆的大药丸子。而手的主人,则笑容满面地望着她,挂在他脸上的表情很好读懂:陛下,请服用。

“……可以不要吗?”敏彦迅速将话题重心从“未来有何打算”换到了“现在不想吃药”,语气恳切地询问。明知会被拒绝,可她还是不死心。

温颜柔声拒绝:“当然不可以。”

幸好周围没有旁人,当然也就没人会看到一国之君敏彦陛下那有些扭曲的脸了。

怕吃药不是哪个人的专利,堪比黄连的苦味汤药倒在其次,又酸涩奇苦又带有一股刺鼻味道的药丸子,才是天底下最为可怕的东西。

而且敏彦从来只承认自己对这些东西感到“有些讨厌”,而非“很是害怕”。

怎么每到冬天,薛御医就会研制这种药丸子来毒害自己?

敏彦腹诽不已,却不得不抱着难以言喻的悲壮,仰头分别咽下那好像时刻都会卡在喉咙里以便噎死她了事的药丸子。

服用此药后,一天的好心情就此作罢。

就在敏彦面无表情、实则痛苦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嘴中多出了一片薄薄的甜丝丝又凉冰冰的东西。她抬头瞪眼,难得发傻的样子逗笑了刚刚“暗算”过她的温颜。

“这是什么?”这么好吃?真甜啊!

当然,正经严肃的敏彦是不会露出太多小女儿娇态的,所以跟在后面的这两句感慨,她只放在了心里,没说出来。

即使她不说,温颜也猜得到。他笑眯眯地再度摊开了手,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了几片浅绿色的小糖叶子,以不被远处站着的宫人们听到的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个啊……是我托如意殿下在宫外买来的。”

“诶?”敏彦这回可是彻底发呆了,“糖吗?”

“嗯,应该称之为薄荷糖叶吧。”温颜好笑地看着敏彦的眼睛一愣一愣地随着自己握了糖叶子的手在不断移动,“上次出宫的时候,我在京城曾听别人说过,城里有个世代做糖的小铺子,里面的东西很好。”

“所以?”敏彦眸光闪闪地盯着温颜……的手心。

温颜几乎喷笑,边低头掩饰,边闷声回答了敏彦那下意识接话的疑问:“所以,我就请如意殿下买来了啊!”

——果然,敏彦还是稍微继承了太后娘娘的可爱之处,只不过她平时很难有机会表现、也不许自己表现罢了。

薄荷糖叶所带来的甜蜜味道终于从敏彦嘴中消散开,回过神来的她咳了一下,扭头,不让温颜发现她的尴尬,“买了就买了。不过,皇兄什么时候出宫去的?朕怎么不知道?”

温颜笑着说道:“好像殿下在宫外找到了个有意思的地方……嗯,叫什么楼来着?总之如意殿下最近除了上朝,一直都把时间耗在了那个楼里。”

听了温颜的话,敏彦忽然朝着某种不好的方向怀疑。似乎又该与皇兄探讨探讨有关“人生与责任”的学问了。

此时,坐在被温颜称为“什么楼”的高级包厢里,如意顿觉背后窜上阵阵凉意。

难道那个温颜又在编造些危言耸听的言论,意图陷害自己了?不会不会,他早就知道自己来这里想干什么了,应该不会……

如意正在惶惑不安中,忽听前方那座高高搭起的木台上传来中气十足的问句:“还有哪位愿意出更高的价钱?还有哪位?请报价!”

场下静默了片刻,似乎无人应答。

呀,刚才的价码喊到哪里了?好像是……八百两?八百两还是六百两?算了,就按八百两出价吧。

如意揉揉脸,卯起全身力气喊了一嗓子:“这边!还有我!八百五十两!”

谁知,又是那道为如意所熟悉的男声紧随其后:“九百两。”

如意不及细想那是属于谁的嗓音,只暗自连连抱怨:就为这么点儿小破东西,那小心眼的家伙已经和他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了,从底价一百两,刷刷地朝上涨,直到现在的九百两。哼,这里的老板恐怕早就乐开花了!

但如意依然坚持着没让自己因一次花出过多的银两而晕倒。他继续叫价:“一千两!”

“还有哪位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没有了吗?没有了?”兴奋的声音来自于大赚了一笔的老板, “一千两,成交!”

没过多久,如意便苦不堪言地看着那个在他眼中毫不实用的盛莲白瓷茶盅,被人仔细地打包好了,再由笑逐颜开的老板亲自送到他的手上。而对面的包厢里,一直与如意争价的男子再也没出声。

接过茶盅,如意在心里大声疾呼着:啊啊啊!我究竟为了什么跑到这个地方蹲点蹲了半个月,只为一个小小的茶盅子?

为什么?!

另一边的包厢,一个小厮打扮的孩子凑近了他面前坐着的男子:“大人怎么不出价了?您不是很喜欢那个茶盅的吗?”留意多听,就能辨别出他的声音并不是孩童的清脆嗓音,倒有些像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大人在说话。

“不了。”男子稍一侧脸,竟是孙歆。

“那要不要属下去……”小厮比了个很复杂的手势。

孙歆皱眉呵斥道:“你可知对面坐着的是谁?听那声音,绝对是如意殿下。难道你想把如意殿下的东西销毁吗?再者,我们孙家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传统,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

小厮默默地退了几步,自责道:“属下知错。”

“也罢。”孙歆也觉出自己有些迁怒,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下不为例,别让我听到你再说这种话了,你身为下一任孙家死士的首领,行事间也该多些分寸,明白?”

“是!”小厮打扮的娃娃脸男子一愣,似乎没想到孙歆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属下一定牢记大人的教诲,请准许属下再去为大人寻找类似的茶盅!”

“……不必。”

隔了很久,他才得到主人隐约有些失落的回答。

几天后,如意兴冲冲地自动出现在敏彦面前。

“敏彦敏彦,来看这是什么!”他献宝似的把小心藏在袖中的一个大纸包掏了出来,“你肯定喜欢!先说好啊,皇兄这可是用自己的俸银买的,绝没拿国库里的半块铜板哟!敏彦,我跟你讲啊,我四处搜寻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这个东西!唉,可惜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跟我抢了半天。不过你是知道的,你皇兄我聪明绝顶,才不会……”

敏彦扫了扫明显已经兴奋过头的如意,意思意思地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重点?”

她太了解自家皇兄了,如果他已然陷入某种过度情绪,那么不用迎头棒喝的方式,他只会一直一直地废话下去,并且还要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废话。

“呃!”如意本能地住了嘴,“重点……哦对!”他一拍脑袋,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纸剥开,“重点就是,茶盅!”

敏彦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不是早被朕摔坏了的那个……”

“如何?”如意沾沾自喜喜不自禁,“我厉害吧?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让我给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听说这本是出自一位制瓷大师的‘盛世四莲茶盅’,加上你原来的那个,至今已经打坏三个了,也就是说,你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茶盅啦!”

看着皇兄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自己寻找茶盅所经历的种种艰辛,敏彦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要不是温颜明示暗示地不断赶人,如意可能真的要在熙政殿说上一天一夜才肯罢休。

“恭”送走了如意,温颜回到殿内。

“皇兄就是为了这茶盅才去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吗?”被如意这么一搅和,敏彦也没了看折子的心,平生第一次为了只小小的茶盅偷了懒。

温颜忆起几天前与如意的巧遇,不禁也在脸上泛起了深深的笑容,“是的,当时如意殿下确实对我说要去处理点儿急事。不过当时我可没想如意殿下是为了这个茶盅呢!”

敏彦微笑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朕听了你的话,本来盘算着要对皇兄管得更严些,现在好了,前有糖片,后有茶盅,朕吃人嘴短又拿人手短,没立场说教了。”

说罢,她便与温颜同时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敏彦调整好心态,继续看起奏折。

主殿的四角都燃着火盆,屋里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温颜不过是不放心火盆的情况,在殿里走了一圈而已,回头就见敏彦已经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虚握着朱笔,靠在御案边睡着了。

“真是……这样会着凉的。”温颜摇头叹息一声,轻轻将她抱进了里屋的床上。

替敏彦整理好一切后,温颜爱怜地看着她那未曾设防的睡容,心底想着:她最近的确是被狠狠地累到了,希望漠南的事情一过,能有个较长些的休息期。

处置外患

朝中关于战后如何处置漠南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各部尚书虽然保持了沉默,可即便是没有这几位重量级人物的发话,他们手下的人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想法。

最后连观望中的乐平也被拉下水了。

就在如意给敏彦送去茶盅的第二天,他于下朝后紧接着请求觐见。

敏彦猜到他可能会说些什么,所以事先对他声明了一番:“在善待战俘这件事上,朕不会责罚冯将军,更不会赞扬他的做法。朕准备继续沉默,他们要是非得想着争出个结论,就让他们争去。”

乐平有些明白敏彦的意思,于是试探道:“陛下也从心底不赞同冯将军的做法?”

敏彦道:“这不是赞同不赞同就能说清楚的问题。既然朝中都分成了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那百姓们岂不议论得更厉害?”

为君者擅用权术,敏彦的中立态度使她得以掌控全局,也省去了不必要的烦扰。

不想因支持某一方而得罪另一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