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满身的污臭,身上的衣服早已沾的到处都是腐烂的泥土,那副满身泥污又狼狈的模样,好像刚从臭水沟里爬了来的一样。

冷月身上的腐臭味,闻起来还有点熟悉的味道,他一闻便知来自哪里。

与冷月的眼睛对视的瞬间,雷看到冷月脸上讶异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啪’的一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吸引了雷的注意力。

雷下意识的向那物什看去,却看到了一件陌生又熟悉的衣裳,好像是他之前送给旁人的袍子。

花鱼从房间内出来,看到雷杵在门口。

“雷,你让开一下,我要把药架拿出来晒晒!”

“哦,好!”雷冷漠的回答了一声,自觉的让开身子,给花鱼让了一条路。

刚端了药架出来,才出了门,花鱼一眼瞅到了冷月,一下子被冷月那狼狈的模样给吓到了。

“啊,你是什么人啊?闯到药庐里来做什么?”花鱼因为紧张,手晃了一下,差点把药架上面的药筐弄掉。

她赶紧扶正了药架。

太险了,那些药材,可都是她跟春苗陪冷冰霜去山上采来的,掉在地上沾到了泥巴就不好了。

因为身后有雷,花鱼的胆子大了些。

而被问的人没有回答花鱼的话,花鱼不高兴的重复又问。

“喂,我刚刚问你话呢,你到底听到没有?你是什么人?闯到药庐里来做什么?”

被问的不耐烦了,冷月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是我!”

熟悉的嗓音,花鱼一下子就猜出对方是谁。

那声音…

“你是冷月?”花鱼惊叫了一声。

冷月皱眉。

“我的耳朵还没有聋!你不必唤得这么大声。”

花鱼赶紧把药架摆手,拍了拍手,走近冷月,还没有走到她身边,便被她身上的臭味熏的远离她。

她捂着鼻子,眉头皱紧,嫌弃的道:“冷月,你这是从哪里弄成这样的?怎么这么臭?你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吧!”

“马上就去!”冷月的走神被花鱼的声音唤回了一些神儿,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雷。

雷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从何开口,便依旧冷酷着一张脸。

“你没有死?”冷月冷不叮的问了一句。

花鱼‘呸’了一口:“冷月,你能不能说句好话,雷在这里好好的,你怎么咒他死呢?”

雷看了看地上的那件袍子,再结合冷月初进药庐时的表情,大概明白过一些。

昨天有一名乞丐看上了他的袍子,一直穷追不舍,他便把袍子给了他,后来那乞丐以为他在找什么宝贝,便也在沼泽附近到处翻找。

当时他已提醒过那名乞丐,这沼泽里并没有什么宝贝,那乞丐却不听,后来他便去了其他地方。

大概是冷月见到乞丐穿了这件袍子死去,以为是他死了。

记得花鱼春苗与花鱼换班之前看到他时,跟他提过,端木孤辰打算不让他再找什么珍珠,冷月去沼泽传话去了。

他现在准备出门,就是为了到沼泽去寻冷月。

这么巧她就回来了。

“那件袍子是昨天一乞丐向我要,我送与他的!”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冷月的双手微微握紧,表情格外窘迫。

“你为什么会回来?”冷月的话里带着几分怒意。

既然他没事的话,不在沼泽待着,居然跑了回来,害他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一个个盯她如盯怪物一般。

这一路来,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小孩子,

结果…只是一场误会。

“皇上让我找的十颗珍珠,我已经全部找齐了!”雷伸出了手,露出里头的十颗白色珍珠,颗颗在阳光下洁白、耀眼,更显她的狼狈、污浊。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皇上要我传的话也没用了!花鱼,我现在不方便,麻烦你帮我拿套干净的衣裳来,我要沐浴,另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又黑又臭的脏袍子,冷月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嘱咐花鱼:“这地上的袍子,反正它的主人已经不要它了,你就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

“哦,好!”花鱼讷讷的点头,她的双眼不停的来回打量雷和冷月。

这俩人的表情…不大对劲。

花鱼的心里刚想着,关上房门的冷月,房间内传来一阵桌椅被拍碎的声音。

花鱼畏惧的缩了缩脑袋。

坏了,冷月房里又要换一套新的桌椅了。

又的意思是,冷月以前要也干过同样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冷冰霜为了得到刘大富手上的药,允许刘大富每日来药庐,那时冷月看他不顺眼,一心想赶他出去,结果被冷冰霜训斥,刘大富故意以言词羞辱冷月,冷月想打刘大富,被冷冰霜阻止住。

那时,冷月因为委屈再加上怒意,便毁坏了一套桌椅,那时的声音与现在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声音更惊悚了几分而已。

在冷冰霜得到了药材过后,冷冰霜亲自在夜晚刘大富回家的途中,将刘大富打的三个月下不了榻。

只是那刘大富竟还不知死活的一直来药庐,后来刘大富再想欺负冷月,冷冰霜便默许了冷月的一切反击行为。

刘大富身边的那些侍卫们一个个不敌冷月,刘大富便也作罢。

思绪回归现实,花鱼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心里想着,现在的冷月一定会气的更加厉害,而事情只是因为雷还活着。

都说一对男女生气起来特别莫名其妙,连最奇葩的雷和冷月也躲不过,不禁让她相信了那句话。

想了一下,她今天还是少惹冷月为妙。

一会儿给冷月送完了衣服,她要赶紧去李木匠那里再重新订做一套桌椅。

一晚上未睡的冷冰霜,因为疲倦,再加上忧心过度,午膳时分过后,她也没有起来,于是乎,照顾端木孤辰的事情,还是落在了冷月的头上。

花鱼看着小豆子,春苗继续看药铺,有人来药庐找冷冰霜看诊,因为冷冰霜在休息,也落在了冷月的头上。

为村民诊了脉又写了药方让村民去药铺抓药,冷月便又抓了些药为端木孤辰熬药,这是冷冰霜之前嘱咐过的,虽然心里很不满端木孤辰,冷冰霜的命令,她却不得不听。

从头到尾,雷皆跟在冷月的不远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两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冷月自然也是发现了身后的雷,她却佯装没有看到般。

熬药时,冷月发现柴没有了,准备起身去拿柴,突然一篓柴落在她身侧,拿柴之人正是雷。

冷月仅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拿了柴便继续塞到药炉中。

雷默默的退到门口处。

冷月则仍然坐在火前,双眼死死的盯着炉火,火苗在她的眼中一跳一跳的燃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底,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花鱼带着豆子在院子中,不时的往厨房内眺望着,而冷月和雷仍保持着原本的状态,不言不语。

他们两个不说话,不急不徐的样子,看得她这个外人都着急了。

雷去拿柴送给冷月,她满心希望两个人可以说上一句话,这样就可以缓解紧张的气氛,结果…雷这个冰块脸还是漏了气,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花鱼闷闷的看向厨房的方向,站在原处独自想着,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低头看到豆子在她的袖子上抹了一个黑黑的掌印。

“豆子,你这个小坏蛋,别让我抓到你!”花鱼马上向逃走的豆子追去。

熬好了药,冷月利索的把药渣给滤掉后,乌黑、苦涩的药汁倒进碗里,放在托盘就往药室送去。

而雷又紧随在冷月身后。

当两人都进了药室,本来还在追逐豆子的花鱼见状,连忙停止了追逐。

“花姨,你怎么不追了?”豆子纳闷的叫了一声。

花鱼立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冲豆子招了招手,俩人不约而同的悄悄往药室而去,躲在了药室的窗下,竖直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药室中,冷月端了药进病房,端木孤辰恰好睡了一觉醒来,转头却见冷月又端了药进来。

冷月刚要去扶起端木孤辰,雷已经更快一步的把端木孤辰扶了起来。

冷月冷着一张脸,端着药便递向端木孤辰。

“喝药!”淡漠的两个字。

在那药的上方,还飘着一层浓浓的白雾。

端木孤辰大老爷嫌弃的转过脸。

“药这么烫,等一会儿我再喝。”

“药就是烫的时候喝下去才会有效果!”冷月不由分说的便准备将药给端木孤辰强灌下去。

冷月的药碗还没有端到端木孤辰面前,雷忍不住以手挡住了冷月手中的药碗,语调透着几分严肃。

“还是等会儿!”雷终于开了金口。

他的这句话,令冷月眼中的无名之火更旺盛了几分。

连在窗外的花鱼都能感觉到冷月心中的怒火。

“月姨肯定会很生气的吧?”豆子说出了花鱼心中所想。

“嘘!”花鱼焦急的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的小祖宗啊,现在是重要的时刻,别暴露了。

屋内立马传来冷月不悦的斥责:“你们这些人养尊处忧,没有人敢对你们说实话,药就是要热的喝才好,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话不对,麻烦现在就出去,去找其他的大夫!”

“青果,你这药刚刚才煮好,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雷忍不住冲冷月责备道。

这句话,换来冷月更加生气的声音。

“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们主仆二人狼狈为奸,将我和姐姐二人当猴耍,我们还要为你们演戏,让你们看的尽兴不成?”

“青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雷想解释什么,被冷月无情的打断。

“够了,你不需要再解释什么,而且,这里没有青果,我叫冷月,还请你唤我冷姑娘。”

窗下的花鱼和豆子俩人纷纷缩了缩脑袋,现在冷月是彻底被激怒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雷无耐的看着她,不知冷月到底在气什么。

冷月心里很烦躁,再待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直接把药碗撂在床头柜上,因为动作过猛,里面的药汁洒了许多,她也不在乎。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冷月猛地起身出了病房。

眼看冷月气的跑了出去,雷心里着急,便赶紧把端木孤辰放回了榻上,却因为他急着追出去,动作不够温柔,令端木孤辰痛的浑身痉.挛了一下。

冷月跑出药室之后,便直接聚起了内力,腾空跃出了药庐的墙,一眨眼便不见了。

随后出来的雷见状,也立马聚了内力追上去,一转眼也不见了。

躲在窗下看着的花鱼和豆子俩人想追上去探个究竟,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算了。

于是乎,花鱼和豆子俩人准备找点儿事情做做,还没有从窗子下起身,却听到冷冰霜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花鱼和豆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又缩回了窗下。

刚刚走了两个,这屋子里还剩两个呢。

一觉醒来,冷冰霜的神智还不太清醒,只因一晚的疲惫,她现在精神不济。

晃着疲惫的身体出了自己的房间,缓慢的向前走。

歪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应当已经是午后,她居然睡到现在,而花鱼和春苗两个也没有唤她起来。

路过病房时,冷冰霜一眼瞄到敞开病房的房间内,躺在榻上还在沉睡的端木孤辰。

床头柜上还搁着一只药碗。

看到端木孤辰的瞬间,冷冰霜的思绪回归,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还记得端木孤辰被剑刺中时的那种心悸感,他的血滴在桃花瓣上,一滴又一滴,染红了夕阳,也染红了她的眼。

还好现在都没事了。

悄悄的往里面探了一眼,端木孤辰还在沉睡,似乎还没有醒来。

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也该好好的歇着。

他的气息很平稳,代表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了。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的一些记忆,依稀记得她为端木孤辰手术,却因为没有自信,冷月就拿来了端木孤辰的那只瓷偶,就放在床头柜上的。

坏了,如果端木孤辰发现那只瓷偶的话,一定还会误会她。

她必须要赶紧把那只瓷偶拿走。

美目往房间里一探,床头柜上除了药碗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

趁着端木孤辰还在休息,冷冰霜悄悄溜了进去找瓷偶。

可惜的是,不管她怎么找,还是找不到。

奇了怪了,这瓷偶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还是被冷月谁的收了起来?

可是,她刚刚拿自己衣裳换的时候,并未发现衣柜中有瓷偶。

忽地,榻上的人冷不叮的传来幽幽一句:“你是在找这个吗?”

冷冰霜回头,端木孤辰手中拿着的,正是她刚刚找了好一会儿的瓷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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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端木孤辰VS豆子的对决1(5000+)

更新时间:2014-8-20 0:55:12 本章字数:9446

冷冰霜刚想要开口回答‘是’,却突然想到,那瓷偶在端木孤辰手中。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端木孤辰看起来似睡着了,现在却突然把瓷偶拿在手中。

方才他是在装睡!冷冰霜立马意识到这个事实瑚。

混蛋端木孤辰铄。

深吸了一口气,冷冰霜镇定的与端木孤辰对视,目光淡然,稍稍伸出手伸向他:“那个东西是我的,麻烦你还给我。”

“你的?”端木孤辰嘴角勾起兴味的弧度:“你确定这个瓷偶是你的?但是,它为什么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明知是为什么,还故意问她,他是故意的。

“因为它是我亲手做的,自然是我的东西!”

“可是它却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你把它带在身边,莫非你对我念念不忘?思念我的时候,便把它拿出来看一番?”

马上收回自己的手,冷冰霜嫌恶的冷笑。

“西楚皇上,你多虑了,只是因为它是我的东西而已,若是西楚皇上一定要追究它与你一模一样,便送给你吧,反正放在我这里,我也觉得占地方!”

占地方?

明明就是口是心非,不仅性子与以前一样,连习惯也同以前一模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端木孤辰顺手把瓷偶放在自己身侧。

这个端木孤辰,他还真不客气,说给他,他还当真把瓷偶放在自己身边了!

眼睁睁的看着瓷偶被放在了端木孤辰身侧,冷冰霜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它,有种想把那瓷偶抢回来的冲动。

忍…她一定要忍,否则她就又会上了端木孤辰的当。

知道东西抢不回来了,冷冰霜面色带着分不悦,转身便想出去。

“无心~~”

冷冰霜的脚步顿了一下,严肃的盯着端木孤辰纠正他:“西楚皇上,麻烦你记清楚了,无心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冷冰霜。”

“不管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你还是我心里的无心,是我结发的妻子!”端木孤辰直勾勾的瞅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结发的妻子…

“呵呵,西楚皇上,不要忘记,在我之前,你还有八位结发的妻子,如今,我的身份就如同你前面的八位一样,西楚皇上说这话,莫非是想让我为你找第十位?只要你说一声,我想西楚境内,会有很多女子愿意成为你的第十任!”

冷冰霜的话里字字冷嘲热讽。

她是故意在气他。

“无心,你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是最可爱的吗?”端木孤辰妖孽般的俊容勾起邪肆的弧度,眼角染着兴味。

这样也能被他说可爱!冷冰霜无语至极。

板着脸转身。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无心,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端木孤辰又唤住了他,嗓音里透着几分轻快。

在山上时,冷冰霜说的那些话,端木孤辰以为冷冰霜要与他断绝了一切关系,可是,她会救他,再加上手中的那只瓷偶。

手指轻拂瓷偶,上面光滑如新,而且没有半点灰尘,说明这瓷偶是被主人经常拿出来把玩且擦拭的,说明冷冰霜的心里一直有他。

端木孤辰心里就更加确信了冷冰霜对自己的心意。

脚步顿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快说!”冷冰霜的语调不耐烦了。

就知道她的脚步会停下来。

他的下巴向床头柜的药碗努了努,提醒她一个事实:“我现在身上有伤,自己没有办法喝药,刚刚青果与雷跑出去了!”

是要喝药呀!

冷冰霜的脸又黑了几分。

喝药这种事情,她无法拒绝,而院子里如今空空如也,也不见人影,只有她能喂他。

迟疑了一下,冷冰霜还是决定喂端木孤辰喝药。

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回身,坐在榻边,端起药碗便准备喂他,端木孤辰大老爷头一转。

“这样喝药,容易溢出来,你扶我起来!”端木孤辰不满的提醒。

要求还挺多!冷冰霜的嘴角微微抽搐,只得把药碗重新搁回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