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一个支撑不住就倒地不起了。肚皮一起一伏的,似呼吸十分困难,气息随着起伏幅度变小而渐渐微弱了下去。

这下子,狼群无首,慌乱了。

不晓得是哪头狼悲痛难挡地长啸了一声,狼群霎时失去了原有的纪律性,纷纷怒了,哪里还管什么打头阵打中锋,一股脑全部撒了前蹄就向凤以寻冲来。

这么多数量,饶是凤以寻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全身而退,只有等着被撕裂的份儿。

这是一种从数量上取胜的残暴方式,凤以寻身手矫捷,会有许多狼牺牲。倒下的狼正好给后面扑上来的狼当奠基石。

凤以寻在狼群当中飞飞跳跳,一脚停落在一头狼身上时,再蹬力飞身,力道就足以将脚下的狼震趴下再难爬起来。

三千发丝狂肆,眉间银色的印记极度冷艳。裙裳盈风如缓缓展开的花。

林间的树叶,被凤以寻操控得得心应手,哪边的狼扑过来,她便以树叶为武器,像方才直逼那头狼一样,毫不留情地往狼身上招呼去。

一时间,树林里惨叫连连怒吼也连连。

后来,树林里的狼群去了一大半。凤以寻扶着腰喘息着,不动仙法只动拳脚,还真的是件体力活。

凤以寻道:“这样罢,我们休战罢。你们回去,我不为难你们。”

其实在打架这方面,凤以寻学得不是特别多。大多数时候,她向她父亲母亲学习都是在其他方面下工夫。比如司东极的四季,比如学龙族君上的分内之事。

若是认真地打架,她连她父亲母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这门工夫,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她还这么年轻,怎会一开始就变得很厉害。

狼群这种动物,是很有团队意识又报复性很强的动物。凤以寻伤了它们这么多伙伴,岂是说能停战就能停战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于是停歇了片刻,剩下的狼继续向凤以寻冲过来。

凤以寻已经疲于应付了,转身就想撤退。这一架她已经打够了。

只是身后,一头十分极端的狼,许是十分具有身为狼的觉悟,非常迅猛地朝凤以寻飞扑,锋利的爪抓住了凤以寻的裙裳,往下猛力一拉。

响起的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凤以寻的裙裳被狼抓坏了。

她扭头一看,身后缺了很大一块。从腰间开始,就已经破了。

腰际的皮肤,似也被那狼爪碰到了,霎时漫起一股火辣辣之感。幸好皮肤没有破,只留下长长的红痕。

(三)

凤以寻又退了回来,将自己置身于狼群之中。一头头恶狠狠的狼对她呲牙咧嘴虎视眈眈。

凤以寻身形未动,真个树林里却起了股风,风卷起落叶在半空中未曾飘落。青色发带与长发一道扬起,脸色不怎么好。

凤以寻道:“本想着放你们一命,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那么多的叶子,均可化作尖刀,让这些饿狼好受一顿。然饿狼似丝毫不惧,大有一种群起而攻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豪情之感。凤以寻话语一落,它们就咆哮着冲了上来。

指尖冒着仙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就能让狼群顷刻毙命。

只是,凤以寻还未来得及动手,突然又一道清然的风迎面扑来,夹杂着仙气。修美的身影霎时出现在凤以寻的视线里,眨眼的瞬间狼群就已被他击散,落脚在自己身后。

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凤以寻就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自身后搂住了腰,随即平地而起。身后之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发丝飘舞之际,她只能看见抱着自己的人一身黑衣广袖,给她一种说不出温暖的感觉。

仙界里,只有九重天上她那位小姑父是着这样单调却不失尊华的衣色。

可抱她的人,不是她的小姑父。却将一身黑衣穿得毫无违和。

眼看着下方树林里的狼,被他的仙气化解了狠厉,个个仰头悲号像是为伙伴而哭泣,他没有伤那些狼的性命。

凤以寻一直被带到了一处山涧深处的小溪边。小溪边有一棵树,她被放在树下,头顶是温和淡淡的嗓音问:“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凤以寻仰着头,总算能够看清了眼前男人的面容。不如小姑父生得那样柔美俊逸,却温温和和,眉目带着温暖的笑意,亦是十分好看令人心生舒服的。

凤以寻笑眯眯道:“多谢这位仙友相救。”

他温温笑道:“姑娘真是勇敢,方才那样危险的境地都不知跑么。”

“准确地来说,你救的并非我,而是那些小狼。”凤以寻道。

这位黑衣男子愣了愣,随即嘴角笑容更深,他道:“你衣裳破了,后背有没有受伤?能让我看看么?”

从未跟陌生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且凤以寻的后腰还裸露着。经他这么提出来,凤以寻觉得赧然,后背贴着树干没有动,干干笑了笑,道:“没有受伤,多谢。”

遂他没再勉强,而是将自己的黑袍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凤以寻身上。陌生男子的衣裳,凤以寻本是不想接的,奈何他道:“你这样破破地回去,不怕别人看?”

凤以寻这才不得不接受,披着他的衣裳,扭头看着他柔和的侧脸,问:“我叫凤以寻,你呢?”

男子就和凤以寻一起坐在树下,侧头,眼梢含笑:“东阙。”

(四)

凤以寻看了她母亲不少的故事话本,话本里总有这样的故事桥段:女主人公危难之际总会有男主人公从天而降,将她救出于危难。

她只是当成故事在看,从来没有去相信没有去幻想过。有关小说她看得比较透彻,就和佛经一样,边看会边领悟。之所以书中会有那么浪漫唯美的邂逅,那是因为现实里是少有的,现实里少有才会在书中有所期待有所寄托。

凤以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温柔男子。

东阙语气很随淡,就好像是在闲适地与凤以寻话家常。双瞳看着阳光下静静流淌着的小溪溪水,道:“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凤以寻没有答话。

东阙兀自又道:“有时候你觉得你能够控制的东西,总有意外会失控的时候。等到失控了,你就有可能被自己所伤。就好比将才,以寻姑娘以为能够控制好狼群而没有动用仙法,却还是被狼爪碰到,若狼爪再深一些,你就会受伤了。”

凤以寻歪着头看他,道:“原来你早就来了。”

东阙温和笑道:“恰好我也在山里睡觉,被狼嚎扰醒了。”笑眼流连在凤以寻的脸上,对着凤以寻那双琥珀清透的瞳孔,忽而抬手去顺凤以寻肩上被风拂乱的长发,“你好像不开心。”

凤以寻似笑非笑:“你一定是听到了我和小狼说的话。”

东阙认真道:“这个真没有。”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东阙想了想,才开口,“有时候比较别扭。你站在狼群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我怎么别扭了?”凤以寻问。

东阙如实道:“喜欢走弯路,喜欢让自己遇到危险,其实是需要被人疼。”

凤以寻不承认,因为那样让她觉得自己太软弱了。但内心里,觉得东阙说的是对的。凤以寻眯着眼睛看远山,道:“你一定接触过不少女孩子,自以为是地去揣测女孩子的心意。”

她觉得,就连懂女孩子的云烬都没有东阙这样厉害的。

东阙一边眉梢轻轻一抬,说不出的有风情,他道:“我没有冒犯以寻姑娘的意思,但你确实很别扭。”

凤以寻看东阙一眼,却恰好被东阙的眼神捉住,不由闷闷地别开眼去。东阙伸手,摸摸凤以寻的头。

很温柔。

凤以寻从来没被玚珏这样摸过。想起玚珏,她又有些伤感起来,忽然开口道:“我被我朋友抛弃了。”

“被朋友抛弃了?”

“从先玩到大的朋友,他不要我了。”凤以寻说得很平静,蹲在树下,有些蜷缩着。

“为什么?”东阙问。

(五)

“因为他想跟我做情人,被我拒绝了,然后他就很讨厌我,说是再也不想看见我。”凤以寻道,“那是一个很讨厌的男人。”

凤以寻猝不及防,被东阙揽过肩膀,轻轻拍着背,怔愣地听东阙道:“那他还真的是挺差劲。”

东阙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经他这轻轻拍,竟将凤以寻的委屈都抖了出来。凤以寻带着哭腔,道:“你这个人真是怪,干什么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啊?”

东阙失笑:“我这不是安慰你么?”

“哪个要你安慰。”话虽这么说,凤以寻头却埋进东阙的衣襟里,手揪紧了他的衣裳,很安静。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东阙时候的光景,就出奇地对东阙抱以信任。直觉那样温暖的双瞳,那样含着笑意的微勾的唇角,不会伤害她。

往后再度相遇,千千万万年,她都一直对这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抱以绝对的信任。不知不觉,凤以寻埋在东阙的衣襟里,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时已黄昏。她是被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吵醒的。

小溪里的水被余晖映照着,波光粼粼。树上的叶,迎着风沙沙有声。

凤以寻张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就是玚珏那放大的俊颜,他的眉头皱得很紧。

身边,已经没有那个黑衣广袖的男人了,身上破破烂烂也没有他的外袍。仿佛一切只是一个梦,那个叫东阙的男人,不曾出现过。

凤以寻迷茫地望着玚珏,问:“你怎么来了。”

回应她的是,是玚珏一个用力而结实的怀抱,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双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箍断一样。

“到处乱跑你觉得很好玩吗,你是不是已经习惯每天都有人为你担心得要死?一声不吭也不回家,让我发了疯地到处找你,凤以寻你是不是想这样来惩罚我?”玚珏在她耳边低低道,“你做到了,差点就让我疯了。”

凤以寻有点莫名其妙,又觉得玚珏这个人很好笑,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没有推动他,道:“我这不是好好的,有什么是值得你发疯地去找的?不是你说,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吗,不是你说我们再也不是朋友吗?”

说到这里,蓦地鼻子就酸了。

“我后悔了,行不行?”玚珏道。

“不行。”凤以寻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玚珏用力抱着。

玚珏道:“我却却是后悔了,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但是凤以寻,你让我这么多年来的期盼都一场空你知不知道?”

凤以寻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你倒不如不告诉我真相,不如就让我这么一直等下去!都比你一句让我不要再等你来得强。”

“玚珏…”

“但是没关系,你怎么都好。凤以寻,我收回我早上说的话,但我不会放弃。我还会等你。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闯进我怀里。直到你嫁给别人的那一天,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死心。”

(六)

玚珏说得很认真,认真得有些像誓言。

怎能不让凤以寻感动。

她感动得流泪,闷在玚珏怀里嘤嘤哭泣。玚珏真的是一只又破又好的坏竹马。

半个黄昏,玚珏都陪凤以寻靠在树下。他将凤以寻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凤以寻双臂环着他的腰。

这会儿,倒真的有些像一对情人。

凤以寻讲,她白天遇到了狼群,如何如何凶险。听得玚珏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往后他再也没让凤以寻独自遇险,直到凤以寻云淡风轻选择封印自己的那一天。在那之前,他一直都将凤以寻保护得很好。

若是再多给他们一些时光,兴许就不是总差一点了。

回去的时候,凤以寻身上裹着玚珏的红衣。玚珏一直将她抱回了东极。起初青华看见时,还以为玚珏胆大欺负了凤以寻,若不是羲和拦着,说不定当即就揍了玚珏一顿。

后来听说身上的衣裳是被饿狼抓破的,青华才放过玚珏。同时羲和也松了一口气。

以往玚珏是从没进妙严宫一步,每每来接凤以寻便是在宫门口等着。这回,她能将凤以寻抱进她的家里。

羲和见两人气氛有些微妙,拉着一脸冷色不情不愿的青华就出门去了,临走出院门前还不忘招呼凤以寻道:“你好好陪陪客人,我和你父亲有事出门一趟。”

出门走了一段距离,青华才问:“我没有什么事要出门,你有什么事吗?”

羲和摊手:“我也没什么事。”

青华牵起她就往回走:“那我们还是回去罢。”

“喂寤桦,你要给孩子们留足够的空间。”羲和拉住他道。

“留空间做什么,让他欺负以寻吗?”

羲和笑睨着依偎进青华的怀里,双手环过他的腰,头蹭着他的胸膛,道:“就是欺负,也要以寻愿意。凤以寻长大了,寤桦你别老怕她吃亏。她是不会吃亏的。”

青华半垂下狭长的双眸看着羲和,羲和够起身便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青华道:“那我们去别的地方逛一逛罢。”

两人走过小径,走过小溪,迎着薄暮。

青华忽而轻声问:“羲和,想将仙界里的所有仙山都走完,将所有风景都看遍吗?”

PS:有没有同学和我一样有立体恐惧症啊?唔胖云喜欢吃猪肝,但每次切猪肝的都是心里都好恶心好恶心,上面有一颗一颗的,还有一个一个的小洞,好抓不出来。。。一看就想拿刀去戳。。。为什么会有猪肝这种东西啊!但是听说对眼睛好嘛,胖云一天都在电脑前。。。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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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古老的情话:我爱你【六千】

更新时间:2013-12-22 1:53:04 本章字数:3280

司徒曜足足消失了十多天才回来,一进穆王府便就要找花落晚。睍莼璩浪

这在穆王府可是少有的事,毕竟每次司徒曜来,都会直接去赫连夜的房间。

彼时,花落晚正与月玲珑在花园内喝茶赏花聊天,见司徒曜疾步而来,月玲珑还极为诧异道:“曜哥哥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脸色不大对劲。”

花落晚闻言,这才朝他看去,而司徒曜正好顿足站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跟我来。”

花落晚微微蹙眉:“司徒公子,你…攴”

“曜哥哥,你要带东方姐姐去哪里啊?”月玲珑见状就急了。

可是司徒曜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直直拉着花落晚就朝穆王府外走去,一路上引得下人们议论纷纷。

花落晚心中冷静,知道司徒曜办事一向沉稳,能让他连礼数都不顾及了,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娆。

“司徒公子,有什么话你先说清楚。”她放低音量,用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司徒曜眸色冷凝,只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慢慢同你解释。”

“可我还未和穆王说一声。”她皱眉,总觉得今日的司徒曜有些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她这句话,司徒曜突然停下了脚步,花落晚眉头一紧,便就瞧见穆王府门口,斜倚在门边的侍剑。

侍剑淡淡扫了眼花落晚,而后目光落定在司徒曜身上,道:“司徒公子这般着急,不知是要带东方姑娘去哪里?”

“不用你管。”司徒曜言简意赅,俨然不想同他废话。

侍剑却是低声笑了起来:“我虽管不着,但少主可是能管?”

他这时候搬出赫连夜,无疑就是逼司徒曜放人了。

果然,司徒曜闻言却是抿唇不语。

花落晚虽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出声道:“侍剑,我与司徒公子有些事要出去,麻烦你同王爷说一声。”

“东方姑娘,你可想好了要同他走?”侍剑斜眉一挑,俨然一副戒备的模样。

看这情况,便连花落晚都诧异了。

他们不应该同在一条船上么?怎么如今却闹得好似要分裂了一般?

“不用你管!”司徒曜再次开口,却还是这句话,只是拉住花落晚胳膊的手力道却是猛然收紧。

“既然如此,那便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侍剑冷笑一声,紧接着便就猛地拔剑,直直指向司徒曜。

“落晚,让开些。”司徒曜对着花落晚轻声说道,却是将她推向一旁,连忙抽剑迎向侍剑。

花落晚微微诧异,司徒曜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赫连夜说的吗?

二人似乎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招招致命。

“住手!”便就在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赫连夜的声音赫然响起,他疾步走了过来将他们二人隔开。

月玲珑紧随其后,立刻走到花落晚身边,问道:“东方姐姐,你没事吧?”

花落晚微微摇头,目光却直直看向他们二人。

便就见赫连夜目光冷寂地望向司徒曜,问道:“曜,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随了你大哥的意思?”

司徒曜眸色微微闪烁,好似是在犹豫,却又很肯定地点点头:“对不起,王爷。”

他唤他王爷,那便当真是要生疏了。

花落晚微微有些震惊,心里俨然已经有些明白了。便就听赫连夜又说道:“人各有志,你既要追随你大哥去效忠太子,我无话可说,但你为何要带走晚晚?”

“你给不了她幸福。”他直言,目光直直与赫连夜对视。

从花落晚认识他至今,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违逆赫连夜,便就好似他们二人当真已经走上绝路。

赫连夜死死抿唇,在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却是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司徒曜,先前你为我所用,我这穆王府的大门自当为你敞开,不论你随时来都无比欢迎。可你如今既已与我断绝情义,又何以胆敢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来我穆王府抢人?是你眼中当真没有本王的存在吗?!”

说到最后,他俨然已经有了一丝恼意。

司徒曜目光不变,却是说道:“司徒曜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