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音点头:“很多人都说我像她,但我没有前世,只是一颗无根的仙果。”

“啧啧,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也好。”风摇筝隐秘地笑了笑,命一众婢女抬来古琴,琵琶,笛子等一系列数百种乐器,瑶音惊得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

“你运气不错,此番我来寻你便是为了助你花神祭夺魁。”风摇筝搬来一把凳子,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瓜子,“像你这种下三天出身的仙子,想要夺魁简直是痴人说梦,真不知你从哪来的底气,敢同舅妈打赌?”

“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我的错,为了救碧水师姐,豁出命也不冤。”瑶音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神女。她悠闲地嗑着瓜子,可就算是随性的动作看上去也觉十分典雅,光是上神那分浑然天成的气场就能把她甩到天边边去。

“哎…”瑶音哀叹,自己跑去花神祭,分明是找死嘛?

“你是那贱婢的师妹?”

瑶音闻言抬头,不卑不亢:“我是碧水的师妹,不是贱婢的师妹。”

“也罢,这不是重点。今日我来是要交代你,乐器只不过是入门,大致可分为吹拉弹三种,我便给你三天的时间,熟练它们。”

“三天?”瑶音大惊,“这如何可能!”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你不如现在就把眼珠子挖给我,也省得他们一个二个的都跑我那去央我教导你,我也乐得清闲了。”风摇筝翘着二郎腿,一脸挑衅,竖起食指道:“当年我不过花费了这么点时间便能全部融会贯通,想要当花魁,你也不能输我太远了去?”

“一天?!”瑶音望天,“这绝不可能…”

风摇筝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孕妇要回去睡觉了,学与不学是你的事,能不能赢也同我没多大关系,你好自为之。玉书,你留下教她。”

“是。”

“谢上神恩典。”瑶音躬身行礼,定了定神,目送她离去。

“瑶音姑娘,我们从哪儿开始?宫商角徵羽是何物需要我跟您解释吗?”玉书双手环抱揣在袖子里,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一众小仙在一旁围观,或交头接耳,或掩嘴嗤笑。

“音阶就不必了,瑶音在下界也曾听闻些皮毛,烦劳姑娘教一下指法便可。”瑶音拿起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笛子,外形俊俏,十分养眼,美到她都不舍得碰触,生怕将它摸脏了。

她知晓乐器之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宫商角徵羽之间的变换,只要指法够纯熟,音感不要太差,学起来也并不困难。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吹响呢?它表面上看去只是一支笛子,可用笛子的吹奏方法根本行不通。

瑶音扶额,无奈。

“那您自个儿先研究研究,能吹响了我再教你旁的技巧。”玉书掩嘴偷笑,与一众女仙围坐在桌旁嗑瓜子聊八卦。

“你听说了没?离恨天要办喜事了。”

“谁家要办喜事?”

玉书抬头,指了指天。

“天家要办喜事?莫不是迎娶天后?”

“八成是了,离恨天上红绸遍地,彩霞遮天,紫徽上神忙着布置,累得连头发都掉了大半。”

“天君怎么突然要娶妻了?他不是断袖吗?”

“想是玩腻了罢。”

“谁家的神女这么好命?”众女仙满目憧憬,端的是一幅花痴样。

“这个还说不准,据说此次花神祭谁能夺魁谁便是未来三十三重天的帝后。”

“当真?”

“千真万确。”玉书瞥了一眼乐器堆里的瑶音,嘲笑道:“哼,就她这样的能夺魁,那咱们也去参加好了,指不定能当太后~”

“你的嘴也忒毒了!”

“谁说不是呢?”女仙们笑的前仰后合,连最基本的姿态都失尽了。

瑶音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刚想继续埋头研究,却不想瞥到了紫宸的衣角。

瑶音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更不知她们说的话是否全被他听了去。抬眼望去,紫宸沉着脸看着玉书等一众女仙,冷厉的神色让她想到了花君宴。

那时的花君宴便是如此,当场让那群宫女化成了血雾。

“不相干的人,莫要太在意。”瑶音一只手紧紧抓住紫宸的衣角,满目乞求。

“这话是我该对你说才是,”紫宸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上扬,笑道:“夫人,几日不见,为夫想念得紧,快让为夫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好难过。”瑶音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病蔫蔫地看着前方,目无焦距。

“怎么了?”

“不会吹…”

“我道是什么大事,这东西不会就不会罢,我也不会,这不好好的?”紫宸调笑道:“宫商角徵,打一成语。”

瑶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所表示。

“来嘛来嘛,猜猜看~”

瑶音叹了口气,换了个单手撑下巴的姿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好吧,珰珰珰~谜底揭晓,答案是五音不全!你看我五音不全,有谁会说我吗?”

你是天君,谁敢说你?

瑶音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

紫宸扳过瑶音的肩膀,正色道:“亲爱的,怎么开心怎么玩,你不用跟旁人比。”

虽然瑶音现在很泄气,可看着紫宸想尽办法耍宝的模样,心中还是十分感动。

他对自己,应该是一等一的真心罢?

就因为他是真心,她便更要赢得这次花神祭奠。如若有一天就这样跟他上了离恨天,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会有人在背后戳紫宸的脊梁骨,嘲笑他娶了下三天的小仙。

真正的天长地久,就该是双方一齐向同一个方向看,并肩看楼上月下,三界繁华。

“夫…君,”瑶音呆呆开口:“我不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永远只能活在你的保护伞下。我不想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我希望有一天,当他们提到我,不是轻蔑地说‘这是紫宸的妻子’,而是当他们想起你,会羡慕的说‘这是瑶音的夫君啊’,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紫宸温热的双手附在瑶音手背上,重重点头。

“所以,花神祭便是第一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下三天的女仙也能做到最好。”

“傻瓜。”紫宸会心一笑,宠溺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放手去做罢,我今天有些累,先去休息了,不要太晚,注意休息。”

“我知道。”瑶音有些不舍,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

她总觉得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够,见面了就不想分开,永远不想分开,这样的感觉似乎从上辈子就带了来。紫宸见她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下了然,遂站起身,隐匿了身形,大摇大摆的从书玉等人身边走过,进了里屋。

瑶音窃喜,知道他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陪着自己,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子,瞬间充满动力了!

“师妹。”

“师姐?”瑶音回头,只见碧水穿着粗制的衣衫走到她身后。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瑶音脸红,搔头道:“他是…”

“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以后跟他断绝来往。”碧水声音冰冷,听不见丝毫温度。

瑶音怔住:“为什么?”

碧水俯身拿起玉笛,细细端详,道:“在清净天时,你确实绝顶聪明,灵根乃是闻所未闻的强大,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是也不是?”

“是。”

“我知你志向不在此,所以故意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可如今你已入了上界,代表的便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师傅和整个离笙府,而你自己也为了花神祭奠奉上了双眼做赌注,是也不是?”

“是。”

“出了清净天,唯一的念想便是离恨天。为此次花神祭拿出十分的努力,就算不为嫁入豪门,也要为了自己的眼眸打算,明白吗?”

瑶音怔忡点头。

“那就请你跟那些下等人断了往来,莫要让感情蒙了心智,否则日后会影响你的名誉,离恨天上,门第比什么都重要,我们没有背景,更不可让他人拿住错处。”碧水将笛子凑到嘴边,三两下便吹出了声音,她擦了擦,然后递给瑶音,道:“以前学这些,你总比我先学会,这笛子名唤玉抚,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器,在一二孔之间有一层薄膜,气息需得穿透过去,才能发出声音,也因得这个原由,笛声比一般笛子大许多,再加上神器的法力,如若奏得好,可传遍六欲天。”

瑶音接过笛子,刚吹响第一个音,便觉得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整个笛子都变得有了生命力一般,通体散发荧光。她平时听得最多的便是司音神君谱的《清净赋》,熟悉的曲调自然而然便吹奏出来,似乎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魔力牵引着。

笛声惊动了六欲天的众神,大家皆抬头寻找悠扬的笛声从何处飘来,此首乐曲又名唤几何?

碧水一脸骄傲的看着她,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风摇筝同翊圣闻声而来,玉书几人这才从惊愕中醒来,躬身行礼。

“选个乐器都能一眼挑中那一个,当真是她。”摇筝暗自诧异。翊圣闻言,放在摇筝肩上的手便微微发紧。

瑶音抬头,忽然瞥见紫宸低头斜倚在门廊上,由于光线太暗辨不清脸色,可情绪应该不是很高涨。见他如此模样,不知怎的,她突然吹不下去了。笛声戛然而止,一部分仙人从天籁中惊醒,可大部分还沉浸在笛声中,仿佛看到了清净天的山水鱼虫,花鸟走兽。

“继续啊,你怎么不吹了?!”这时,从天边传来一声咆哮,自一团祥云上飘下来一位仙人,鹤发童颜,身形娇小,他急道:“本君有好些年没听到这首曲子了,小仙子,你笛子吹得不错,可想拜我为师?我必将全身技艺传授与你。”

碧水戳了戳瑶音,“还不快拜师?”

瑶音呆道:“您是司音神君?”

“正是,本君当年谱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未当回事,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却是这般婉转,这般玲珑,甚为欢喜,甚是欣慰。”

“能得仙君指点,瑶音必当十分用心。”

司音上神大笑地将她搀扶起身,二人一见如故,旁若无人的教导起来。说是教导可能还不太恰当,切磋倒更为合适。所有的乐器,只要司音过一遍,瑶音便能掌握其中要领,融会贯通。再演奏便是有八九分相似,百十来种乐器,前后不过两天时间,瑶音便掌握得通透。

风摇筝来验收成果之时,只得苦笑,摇头叹息:“哎,灵根这东西,真是吾等羡慕不来的。”

“这里任何一件乐器,我都买不起多谢上神培育之恩,”瑶音拱手作揖:“还是神女比较有灵气,不过一日功夫便学全了,我还需十分努力。”

“一日?”翊圣闻言,狐疑道:“她学了足有一整年,也不过会了一半。”

瑶音闻言,瞪大双目不可置信。

“闭嘴!你是谁的夫君?”风摇筝朝翊圣丢了个白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走了,太伤自尊了。”

“夫人我错了,等等我——”翊圣快步追上,没想风摇筝却突然驻足,二人便撞在了一块。

“你怎么这么笨!”摇筝坐在地上,一脸不耐:“还是没成婚的时候好些,现在怎么看怎么两两相厌。”

“都说婚姻是面照妖镜,古人诚不欺我。”翊圣眼中瞬间充满了豆大的泪花:“夫人婚后完全变了个人,从前是小鸟依人,如今只怕比鬼都的凶兽梼杌也少不了几分。”

风摇筝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转而看向远处的碧水,对瑶音淡淡道:“她的心思比较重,你小心点。”

“师姐志向确是高远,但本性还是不坏的。”

“你自己把握。”风摇筝说完,便提起翊圣,打道回府。

“糟了!”瑶音这才想起,自己竟激动得两天未合眼,紫宸在屋里等了两天,不知现在还在否?瑶音激动地一路小跑进屋,可屋里早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了紫宸的身影,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窗外月上柳梢,正是睡觉的时辰。瑶音累极,沾到床便沉沉昏睡过去,连被子都没盖。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紫宸有着一头耀眼的银发,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陪了她整夜。

此后的几天,紫宸没有再出现,反倒是风摇筝天天来寻她。

瑶音心下腹诽,大婚之后不该是蜜月么?怎么成天往我这跑?

大婚后的第二日,风摇筝便带着两名婢女出现在瑶音的门前,双手叉腰,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你就是瑶音?”

瑶音楞楞点头,躬身行礼:“瑶音见过姑姑。”

“别叫我姑姑,太老气。”风摇筝皱眉,悉心打量了瑶音几眼,便低头沉思,喃喃自语道:“奇怪,是不是搞错了…”

瑶音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自己衣饰妆容有何不妥,“敢问上神,哪里奇怪?”

“行了,听你叫我上神,我担待不起。叫我摇筝吧。”

“您是上古神君,直呼您的名讳,实是折煞瑶音了。”

“你真的是瑶音?”风摇筝瞪大了双眸,向两侧的婢女问道:“我们没走错?”婢女摇头。

“我是清净天离笙府的瑶音。”

“离笙府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摇筝凑近她,细细端详,良久才摸着下巴咋舌:“像,真像。”

“像花神么?”

“你知道夜九?”

瑶音点头:“很多人都说我像她,但我没有前世,只是一颗无根的仙果。”

“啧啧,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也好。”风摇筝隐秘地笑了笑,命一众婢女抬来古琴,琵琶,笛子等一系列数百种乐器,瑶音惊得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

“你运气不错,此番我来寻你便是为了助你花神祭夺魁。”风摇筝搬来一把凳子,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瓜子,“像你这种下三天出身的仙子,想要夺魁简直是痴人说梦,真不知你从哪来的底气,敢同舅妈打赌?”

“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我的错,为了救碧水师姐,豁出命也不冤。”瑶音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神女。她悠闲地嗑着瓜子,可就算是随性的动作看上去也觉十分典雅,光是上神那分浑然天成的气场就能把她甩到天边边去。

“哎…”瑶音哀叹,自己跑去花神祭,分明是找死嘛?

“你是那贱婢的师妹?”

瑶音闻言抬头,不卑不亢:“我是碧水的师妹,不是贱婢的师妹。”

“也罢,这不是重点。今日我来是要交代你,乐器只不过是入门,大致可分为吹拉弹三种,我便给你三天的时间,熟练它们。”

“三天?”瑶音大惊,“这如何可能!”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你不如现在就把眼珠子挖给我,也省得他们一个二个的都跑我那去央我教导你,我也乐得清闲了。”风摇筝翘着二郎腿,一脸挑衅,竖起食指道:“当年我不过花费了这么点时间便能全部融会贯通,想要当花魁,你也不能输我太远了去?”

“一天?!”瑶音望天,“这绝不可能…”

风摇筝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孕妇要回去睡觉了,学与不学是你的事,能不能赢也同我没多大关系,你好自为之。玉书,你留下教她。”

“是。”

“谢上神恩典。”瑶音躬身行礼,定了定神,目送她离去。

“瑶音姑娘,我们从哪儿开始?宫商角徵羽是何物需要我跟您解释吗?”玉书双手环抱揣在袖子里,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一众小仙在一旁围观,或交头接耳,或掩嘴嗤笑。

“音阶就不必了,瑶音在下界也曾听闻些皮毛,烦劳姑娘教一下指法便可。”瑶音拿起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笛子,外形俊俏,十分养眼,美到她都不舍得碰触,生怕将它摸脏了。

她知晓乐器之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宫商角徵羽之间的变换,只要指法够纯熟,音感不要太差,学起来也并不困难。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吹响呢?它表面上看去只是一支笛子,可用笛子的吹奏方法根本行不通。

瑶音扶额,无奈。

“那您自个儿先研究研究,能吹响了我再教你旁的技巧。”玉书掩嘴偷笑,与一众女仙围坐在桌旁嗑瓜子聊八卦。

“你听说了没?离恨天要办喜事了。”

“谁家要办喜事?”

玉书抬头,指了指天。

“天家要办喜事?莫不是迎娶天后?”

“八成是了,离恨天上红绸遍地,彩霞遮天,紫徽上神忙着布置,累得连头发都掉了大半。”

“天君怎么突然要娶妻了?他不是断袖吗?”

“想是玩腻了罢。”

“谁家的神女这么好命?”众女仙满目憧憬,端的是一幅花痴样。

“这个还说不准,据说此次花神祭谁能夺魁谁便是未来三十三重天的帝后。”

“当真?”

“千真万确。”玉书瞥了一眼乐器堆里的瑶音,嘲笑道:“哼,就她这样的能夺魁,那咱们也去参加好了,指不定能当太后~”

“你的嘴也忒毒了!”

“谁说不是呢?”女仙们笑的前仰后合,连最基本的姿态都失尽了。

瑶音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刚想继续埋头研究,却不想瞥到了紫宸的衣角。

瑶音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更不知她们说的话是否全被他听了去。抬眼望去,紫宸沉着脸看着玉书等一众女仙,冷厉的神色让她想到了花君宴。

那时的花君宴便是如此,当场让那群宫女化成了血雾。

“不相干的人,莫要太在意。”瑶音一只手紧紧抓住紫宸的衣角,满目乞求。

“这话是我该对你说才是,”紫宸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上扬,笑道:“夫人,几日不见,为夫想念得紧,快让为夫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好难过。”瑶音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病蔫蔫地看着前方,目无焦距。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