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找人放了些消息出去而已,”花君宴摊手:“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你说了什么?”瑶音颤抖道:“你莫不是同他说我有了他的孩子?”

“当然不是,”花君宴淡笑:“我说你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被我休了,孤儿寡母被逐出了鬼界。”

“…”瑶音愕然,思索了半晌,道:“这也算实情,可同昊月有什么干系?”

“笨,他必然是来确定你是否安好,”花君宴笑笑:“他可有欺负你?”

瑶音摇头:“他做了一桌吃食,十分维护。”

花君宴高深莫测的闭上眼,享受着周围凄清的空气。一众冤鬼本来将瑶音围了个严实,花君宴一来倒是全都消失了。

过了半晌,他咂咂嘴,摇头感叹:“啧啧,这是真爱啊…”

“真爱?”

“可不是,知道你婚姻不幸于是立刻赶来相救,不在乎你怀了敌人的骨肉,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瑶音眼一横:“你不也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么?”

“所以我也是真爱啊,”花君宴满脸无辜。

“…”瑶音无语,一脸木然。

“至于孩子的事情,他应当还不知道,说与不说全在你。”花君宴笑笑:“看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你大呼小叫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留下一众爱卿实属不智,我先撤了,回见。”

“快滚吧。”

“你真无情…”花君宴扶额哀叹,留下一串叹息在空气里,然后消失不见。

瑶音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便觉得十分恶寒,一个鬼君一个天君,这么些年始终阴魂不散。想着惹不起也就罢了,如今却连躲都躲不起了…

瑶音冷笑,只道:“琼华啊琼华,你如今落得这般田地,真真活该。”

chapter 17 阿紫

瑶音告别花君宴后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见了不少风景,遇到了不少人…不,确切来说只遇到了一个人,昊月。瑶音想不明白他一直跟着自己到底是何目的,前几次相遇时还有面露不善,多遇见几次之后她便习惯了,也不急着拆穿他,只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半个月过去,昊月一直只是远远的跟着她。

在她想吃苹果的时候,五丈内必然能找到苹果树,无论是不是正当结果之季,万树丛里必然有一株盛满了果实,就像现在,她说了一句想吃包子了,前头的荒村便很神奇的多了一个包子铺。

荒无人烟,仅此一家。

“又是你?”瑶音眯起眼,打量着眼前卖包子的小哥,哑然失笑。

卖包子的小贩一脸心虚,干笑道:“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麻烦你要装也装得像一点,”瑶音叹气:“鬼门关的茶肆小二,悬崖上的放牛娃,幽冥潭边的教书先生…”瑶音一连串细数出这半月来自己遇到的人,每天少则一个,多则三四个,全是他一人所化。

“这些全都是你,对吧?”

眼前人起先神色闪躲,闻言反而不挣扎了,摘下满是油污的帽子,耸了耸肩,道:“姑娘好记性,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认出来?”

“呵~你还问我为什么?”瑶音无语,笑道:“我想吃包子,荒郊野外的立马出现个包子铺?你起码也把周围变得车水马龙一点可否?还有,我说想吃水果拼盘,下一刻就出现一颗奇葩树,拜托您有点常识行吗,做戏做全套好吗?你见过一颗树上能同时结满西瓜香蕉苹果凤梨的吗?”

“不能吗?”小哥歪了歪头,呆呆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瑶音见他这副模样简直快抓狂了,急道:“你做了这么多,哪次不是惊世骇俗?哪次不是被我一眼认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昊月天君?”

小哥抬头,一脸惊愕。

“嗯?”瑶音环保双手,咄咄逼人:“拜托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跟你早已割袍断义,死生不复往来。”

小哥搓着双手,不敢看她,小声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是?”瑶音眯着眼,冷哼道:“你还当我三岁小孩?我这一路走来,一个山精鬼魅都没见到,且不说妖精,就连刮风下雨都没有,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春风和煦,从不见任何旁的东西,这正常吗?这可能吗?只有一个可能,你在我周身布下了庞大的结界,拥有改变尘世结界的力量的人,除了昊月,我想不到旁人了。”

小哥长舒了一口气,认命的回复了昊月真身,他双眸闪耀,十分真诚,摊手笑道:“相信我,我绝无恶意。”

“我真为你的智商捉急,”瑶音白了他一眼:“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对我并无恶意,能有你的保护,我相信我会十分顺利的生产。但是,你是有妻室的人,人人都道天帝天后伉俪情深,情比金坚,我可不想蹚浑水,被三界众人唾弃。”

昊月神色黯然,有些无力,“你不是从不在乎他人眼光么?”

“人都是会变的,从前不在意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你抛下娇妻来照顾我,传出去教我如何做人?”瑶音一脸从容:“从前我都是一个人,独善其身惯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羁绊,如今我有了孩子,便不能再随心所欲,何况…”

瑶音话锋一转,笑道:“何况我并不喜欢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拜托别再连累我了,看在从前师姐弟的情谊上,你我互不相欠,只求从此成为陌路人。我怀着花君宴的孩子跟你有牵扯实属不智,所以…”瑶音顿了顿,忽然停住了。

“所以什么?”昊月见她不再继续说,立刻抬起头一脸期冀的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哪怕丁点的不舍,可惜下一秒他就失望了。

瑶音沉着脸,森然道:“所以,你快滚吧。”

“…”昊月只觉全身一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知道留下也是自讨没趣,于是下一刻便消失了。

诚然,面对森森然的琼华的脸,哪怕现在的她只是虚有其表,可儿时她给他带来的阴影到现在仍旧挥之不去,昊月就像老鼠见了猫。瑶音十分狐疑,仔细打量着四周,可下一秒,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于是她确定昊月已经带着他毁天灭地的力量离开了自己,心下觉得十分满意。

“总算摆脱那个缠人鬼了…”瑶音淡定的拿出包袱里的雨伞,撑起伞不疾不徐的继续前行,临走还不忘从包子铺里多捎了几个包子,瑶音咬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

“太好吃了!”瑶音驻足,看着满铺子的肉包子,突然舍不得离开了,心下道:“算你有良心,这次真走了还知道留下个包子铺给我。”

瑶音心中十分坦然,见四周景致优美,视野开阔,现成的小铺子倒也温馨。再加之自己不日便要临盆,于是,当下收了伞,搬进了屋…这铺子里的包子,够她狠吃几天了。

第二日一早,窗外依稀传来人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瑶音。瑶音走出门,见窗外阳光大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可下一刻,她便惊得浑身发冷。

只见不远处的溪水边,一堆穿着白衣的凡人簇拥着一个着红衣的少女,少女被五花大绑扛在肩头,耳鼻处皆被封死,只留一双眼眸在外头。

瑶音分明从她眼中读到了哀求。

“救救我…”

瑶音本想上前一探究竟,可奈何自己身怀六甲,那一群白衣人大多是壮汉,贸然上前定然不敌,于是只得平静的看着他们,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女孩身上绑了石头,沉入河底…

“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造化了。”瑶音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祈祷他们速速离去,一群村民笑笑骂骂,不多时便也离去了。瑶音赶紧上前,却发现河面已经没有了生气。

瑶音跌坐在河边,怔怔出神,如今的自己竟连一介蝼蚁的命都救不了…瑶音神色黯然,很是失落。

突然,红衣少女浮出了水面,腰上绑着的石头已被她挣脱了去,手脚却依旧被绑着,瑶音大喜,赶紧从芦苇丛中找来一根木棍,晃晃悠悠将她拨到了眼前,替她扯下了口鼻处的胶带。

“救我,救我!”

“别害怕,我会救你。”瑶音不住的点头,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将她拖上了岸。女孩趴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又吐出了不少污水,过了半晌才稍稍得以缓解,瑶音扶着她回到自己屋子,又为她到了杯热水。

瑶音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发现她面目姣好,正值青春却经历此等厄运,实在让人心生怜悯,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紫。”女孩惊魂未定,双手抱着茶杯,止不住地颤抖。

“阿紫?”瑶音心下一凛,第一反应便是难不成此人又是昊月所化?不会吧?这次变女人了?太没节操了吧…瑶音狐疑地看着她,只见她身材纤细瘦弱,双肩颤抖,十分惹人怜爱,怎么看都不像装的。

嗯…是我想多了吧?

瑶音结束腹诽,又道:“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我昨日嫁于周家公子为妻,哪知他新婚之夜暴毙,大家都认为我不祥,让我陪葬…”

“陪葬?”瑶音大惊:“凡间还有这种说法?”

阿紫擦了擦眼泪,十分难过:“这是习俗,我从小便是孤儿,本以为嫁了人便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说着,她哽咽了几句,竟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瑶音更坚定是自己想多了,昊月在自己面前不会有这般演技。

瑶音心中一紧,更加心疼,连连道:“我也是一个人,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被夫家赶了出来,你我以后便相依为命吧。”

“真的?”阿紫睁大了双眸,定定的看着瑶音,有些不可置信。

瑶音笑着点了点头,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谢谢,谢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

“别说什么伺候,如今我泥菩萨过江,大家互相照拂罢了。”瑶音呵呵一笑,起身去蒸包子,阿紫见了连忙上前,揽下了所有家务活,只道自己已经平静,孕妇该好好歇息。瑶音也由着她去,她很乐于见到阿紫忙里忙外,因为忙了,就没有时间想旁的不愉快的事了…

另一厢,一众村民脱去了丧服,回复了仙人的本尊,十二人便是昊月的亲信。

他们边走边觉得恶寒,心中很是担心。

“你说,我们今天把天君沉了河,改日他会不会把我们丢到诛仙台?”

另一人也十分丧气,道:“哎…不沉是死,沉了也是死,不若我们别回离恨天了,留在人间做个逍遥散仙也不错。”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这就去跟白帝说,我们要离职!”

“哎,你们太天真了,”为首的天兵垂头丧气,哀道:“这是沉河的问题吗?我们见了天君男扮女装,知晓了他患有易/性/自/虐癖,他岂能留我等?他想抓我等,我等何须跑?跪着等死就行了。”

“横竖都是死,我们将此事奏报天后吧?求天后救我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侍卫长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晌,拍板道:“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办。”

chapter 18 早产

瑶音身怀六甲,衣物宽大,阿紫穿着她的衣服忙里忙外,多次踩尾险些致其跌倒,着实有些不便。看她又是一个踉跄,瑶音蹙眉,“别忙了,我还不饿。”

“每天吃包子怎么行?你太瘦了,为了孩子也要多吃。”阿紫定了定神,继续煮饭。

“好吧,那你小心些。”瑶音扶额,一脸挫败,本还想劝劝,但转念一想,这孩子自幼孤独,这些事情想是信手拈来做惯了,于是也不再多言,漫不经心的倚着窗户吃着阿紫从山上摘来的野果。果子甘甜,香滑可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紫在瑶音床前搭了一张小床,终日衣不解带陪伴左右。瑶音被她养得极好,整个人看上去白白胖胖,气色红润,水灵了不少。

“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瑶音晃动着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紫聊天。

“男女都好。”

“我想要个男孩,”瑶音抚着肚子,一脸宠溺,“像他。”

“孩子他爸?”

瑶音温柔点头。

“忘了他吧,弃你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瑶音神色一暗,摇头笑了笑,“你不懂。”突然,她面色一改,眉头紧皱,显得十分痛楚。

“怎么了?又抽筋了?”阿紫赶紧将瑶音扶到床上,折起了双脚,待她稍稍缓解这才退出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撩起她的裤腿,替瑶音热敷。眼看不足一月便要临盆,瑶音双脚肿胀,难以动弹,抽筋是时有的事。阿紫操作起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娴熟,这是她每日的必修课。

“夫人,必须要请个产婆了。”

“…嗯。”瑶音疼得满头大汗,她自己也知道临盆在即,这里远离城镇,待发作之时再请产婆肯定来不及,不能再拖了,遂道:“你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到镇上去。”

“好,你先休息,。”阿紫替瑶音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将行李收拾妥帖才和衣睡下。翌日大早,瑶音睁眼便瞧见桌上捂着的蔬菜粥,心中又是一暖,当初救阿紫一命,果真是极好的。

阿紫来了这一个多月,每日都睡得比自己晚,起得比鸡早,只要睡醒,早餐必已准备妥当,这样乖巧伶俐的姑娘,日后必要为她相个好人家。瑶音心情大好,想了未来许多事情。待梳洗完毕后,将桌上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

“阿紫的手艺,真真是顶好的。”瑶音抚着肚子,十分享受。又过了半晌,阿紫依旧没有回来,瑶音有些担心,便出门探了探。

屋前是一条河,屋后是一座山,瑶音眺望着山林,知道阿紫经常去山里摘果子,一来一往少说要半个时辰,于是心下稍微定了定,知道她定然是摘水果去了。

瑶音转身往回走,却发现河边一娉娉婷婷的倩影正朝自己走来,步履轻缓,顾盼生姿。瑶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会见到她,以这样的姿态面貌出现在她面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夜九走近,定定的看着瑶音,缓缓道:“…你是琼华?”

瑶音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夜九拜见姐姐,多年不见,姐姐还是这么漂亮。”夜九低眉顺目,恭敬的施了一礼。瑶音见她礼数周全,心下更加生气,只觉此人阳奉阴违,教人恶心。

“姐姐不敢当,我可不年轻了,”瑶音高贵冷艳,气场上不输分毫,冷笑道:“论辈分,你该恭恭敬敬唤我一声‘婆婆’。”

夜九笑容僵在脸上,“姐姐说笑了,如今我位极天后,见了旁人本不用行礼,可念在您是长辈之故,我万万不能失了天家风度,您说是也不是?”

面对她的话里有话,瑶音并不生气,摊手道:“废话少说,你来此地有何贵干?我跟你…并不熟。”

夜九掩嘴一笑:“我来这里自然不是找你,我来寻我的丈夫。”

“昊月?”瑶音疑惑,“他在这里?”

“你没见过他?”夜九凝眉,“他已经失踪许久了。”

瑶音大笑:“到我这来找丈夫,传出去简直是笑话,你的夫君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夜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作答,思索了半晌,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紧盯着瑶音的肚子,道:“你怀孕了?”

“你不会才看出来吧?”瑶音扶着腰,面对夜九的质问,心中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是、是谁的孩子?”夜九声音不住的颤抖,有些紧张。

“这与你何干?”瑶音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并不想与她纠缠。谁知夜九却急急追了上来,一把扣住瑶音的手腕,握得她手腕生疼。

“我警告你,离昊月远点。”夜九眼色狠厉,让人胆寒。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我哪里招惹你们了?”瑶音奋力挣脱她的桎梏,觉得十分无语,若搁在从前,她早将眼前人剁碎了丢出去喂狗,何须同她作口舌之争?

瑶音懒得跟她纠缠,刚一转身,身后却又传来夜九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你就是这样,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考虑旁人感受,如今你虎落平阳又想回来勾引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瑶音驻足,盯着夜九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了许久,叹道:“不要装作你很为他着想,我看了就想吐。过去我怎么会想变成你?现在再看见你这张脸,我只觉得恶心。”

“呵,我本就不如你漂亮,但是昊月,只爱我。”

“那是他没看清你的真面目,”瑶音打断她:“你根本是只死灵,靠吸食昊月灵魂而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夜九眸子瞪得老大:“…你、你如何知晓?”

“这你不需要知道,”瑶音一脸淡然:“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我如今井水不犯河水,昊月与我也只是陌路人,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的生活,也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如今只想平平静静地带大孩子。”

“…”夜九丝毫没将瑶音后面的话听进去,她吞了口口水,怔怔道:“所以,从前你杀我,就因为你想护昊月周全?”

瑶音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夜九闻言,满脸不可置信。

瑶音见她像失了魂魄一般,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从前我救你便是怜你孤单一人,如今你位极天后,想来高床暖枕十分欢欣。从前你我的恩怨,本就系昊月一人,如今我已经不爱他了,我们也不必交恶,你只当我已经死了吧。”

瑶音看着夜九如寒霜一般的脸,突然觉得大热天身边温度却骤降了十几度,下意识裹了裹衣裳,道:“你没事吧?”

夜九一脸狰狞,狞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的理由竟这般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瑶音扶额,觉得头痛。这个女人疯的程度,不比花漓落轻啊…

“我笑你空有满腹神力,情商却这般低下,简直是侮辱先身帝宴之名,有你这样蠢钝的女儿,他应当死不瞑目吧?哈哈哈哈…”

“住嘴!父神的名讳岂容随意取笑?”瑶音大怒,扬起右手便要掌掴与她,夜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为了昊月杀了我,你可知他为了替我报仇,勾结神君翊圣,设埋伏诛杀你于榕树坡?”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瑶音突然有些害怕,她打心眼里不想再从夜九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字,而夜九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夜九看见瑶音的反应,觉得十分受用,继而道:“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落败?从前上天入地谁人是你的对手?鬼君根本伤不了你分毫,你…实是被自己的亲信出卖!”

“不可能!”瑶音断然不信,可心中又浮想起从前翊圣同她说过的话,他说:“都是我不好,做了帮凶…”

夜九放开她的手,瑶音没了支撑,径直跌倒在地。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夜九从容的拍了拍手,看着地上如烂泥一般的瑶音:“昊月对我说,万年前鬼族一役,他们本已经在凌霄殿开庆功宴,热烈庆祝你仙身永逝,谁知你竟是一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然活着回来了,这才不得已又补了一刀,哎…你真可怜。”

夜九的话就像刀子一般,字字扎进她的心,瑶音脑袋嗡嗡作响,神色变得不再清明,她只觉得心好痛,牵扯着肚子也很痛…

“救我…救我…”

瑶音满头大汗,疼得提不起任何力气。她大喘着粗气,气息愈来愈弱,渐渐地只见呼气不见吸气。

夜九捏着鼻子站在一旁,一脸厌弃:“你失禁了…”

就在这时,花君宴凭空出现,三步并作一步来到瑶音身边。此时的瑶音已经完全昏迷不醒,脉搏愈加微弱。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抬回去!”花君宴站起身,淡定地指挥着夜九。

“你在同我说话?”夜九指了指自己,笑道:“我跟她不熟。”

花君宴看着地上的水渍,也有些惴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女儿家,自然是你来。”

“谁说我是女儿家?”夜九脱口而出。

“哦?”花君宴笑了笑:“不是女儿家是什么?”

夜九扬了扬下巴,不无骄傲道:“我是女人。”

阿紫闻声赶来,手中本来提着一筐苹果,见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瑶音,立刻将它们丢在一旁,瘦弱的小身板将瑶音稳稳地抱在怀里,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前后时间不超过两秒,留下花君宴和夜九面面相觑。

“琼华呢?”夜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下寻找,惊讶此人竟平白消失了。花君宴抬头望天,嘴唇向上扬起,微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