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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随意,方默川也记不得搁下多久又重拾了回来。若没记错,时光往回倒,再倒,是认识阿年之前,就是这样随意的人,认识了阿年之后,就再也随意不起来了,吃饭的地儿得选,座位得选,点了餐也得好好的选。如今一个人了,又随意了起来,喝什么吃什么,索然无味,不饿,不死,就成。

总会安慰自己,一个人,得了一身轻,无压力,不好么?可每当夜里躺在了床上,浑身不敢动,动了一下,便觉得身体某处是空的,是心口,被生生挖走了一块肉儿,割舍不了的心头肉,疼的,只敢在夜里难过,脆弱。

李秋实一样没点什么,只是一杯水。身体修养的还不行,术后住院的日子按照医嘱安排来说,应该还有十天左右,但母亲来了,在Z市,她就想提前出院了,回家养着,有母亲照顾说说话,比在医院好。

“身体怎么样。”方默川问。

“还行,休息一段时间观察看看。”她说。

方默川点头。

李秋实直接问了:“如果我没记错,阿年这个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对吧,我应该没记错。”

“是。”

方默川抬头,蹙眉,靠向了沙发背,声音多无力:“分了。”

“分了?”

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管止深派她去上海,她察觉了什么,或许管止深喜欢了别人。认识了管止深几年,在一起慢慢相处中靠近,周围的人,彼此眼中心中,默认了彼此是亲密的人,她都没有了解透彻管止深。

爱上一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贫穷富有,先爱上他的她,都认为自己一个人走的好艰难。她想让管止深了解自己,可他似乎不感兴趣一样,不想了解。那么她想了解他了,他一样不曾给过机会。

去上海那天,她哭着接了CC的来电,CC说:“为什么不找他说清楚?你干嘛不闹?你是傻了吗”

怎么闹。

管止深给她的,从来只有一份朦胧的“心照不宣”,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亲口诺言”。她没有机会对他说,自己会“嫁他”,他不给这样的机会,他一样没说过会“娶她”,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闹。

有过恋爱的感觉,有过要在一起的意思,他每天会绅士的送她回家,会在他爷爷生日时为了安慰爷爷,带她一起过去。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家中长辈说的,家中长辈从来没有过分的对她热络,但也全都对她照顾有加。

不只是管止深一个人给她心照不宣的态度,他的家人,一样不逼他,以同样的态度等待关系发展。

时光不是想象中一直静的,它会动,她盼来的,是管止深把她派去了上海工作。她不相信这是管止深没有原因之举,也不相信单纯的只是他有了别人,他不是一个薄情男人,一直在等一个原因。若等到了今天,就像现在的情况一样,方默川这个叫阿年的女朋友,变成了管止深身边的人,那让她觉得太奇怪了。

把她调走去了上海,是因为这个女孩子?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她问。

方默川眉心微皱,手指转了一下杯子,“上个月。”

“”

李秋实有点懵了,日子对不上啊。

管止深始终欠她一句“分手”,很多时候,他争取了机会,想说出来分手类似的话,她躲开了,没有一个她心服的理由,就不要提出了。

“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们怎么分手了。”

方默川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会儿,恍惚地笑:“就是,一不小心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搞的,或许我表哥太好了?我心里长了根刺——秋实姐,你爱我表哥,爱到了什么程度?”他忽然想起了那日记上的一句话,夸张,伤人。

“如果三四年前你这样问我,那还只是一般的程度吧,我还抱着一种不敢高攀的心理,不敢接触他。今天在没有遇到下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人之前,我非他不可。”李秋实无奈地笑。

“非他不可?可他身边有人了”方默川说。

她点头:“所以这个非他不可,不代表是我要纠缠他,这个男人不要我了,我没必要死缠烂打,但只要有一点正当的机会,我也不会不把握。如果我有那个缠着他的心思,跟他一起三年多我不会矜持,早就耍无赖了我不急吗,我也急,我28了。”

“我多希望你是我表嫂”

方默川由衷的说。

“她跟你提的分手?”李秋实问。

方默川摇头。

他说:“不是,我自己发现的,她在日记中写了爱上管止深,犹如,犹如什么忘了。”

“爱上管止深,犹如得了一场病,怎么会轻易到了要去世这程度”李秋实快速的重复了一遍方默川还没说完的话,睁大眼睛问他。

“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大概,是这样。”方默川诧异。

李秋实有点无语了。

“因为这句话,你还打了那孩子一巴掌?”

“啊。”方默川点头。

“”

李秋实讲:“我在上海呆了两年多,后来回来Z市,我和你表哥的关系基本在心里定了,你爷爷他也带我见了。记得吧,我在Z市带过一些学生,那年暑假给十几个有钱门户的学生补英语。关于管止深的事我都留意了,这句话是一个外语系的女生早就写下了的,传遍了整个A大了,估计就你这个不关心八卦的少爷不知道。”

方默川:“”

“后来我问过了,A大合并十周年的那一年,管止深出席过学校的活动,讲过话,那个外语系女生就”

李秋实讲了许多方默川不知道的。

方默川,感觉,眼前在天旋地转了

这句话,是一时传开了取笑那个外语系女生的,也是中文系的女生们来回用字组的,比一比,谁翻译的更好。

阿年,随便写下的吗。

左正打了过来,问他,你在哪。

“有事?”方默川问。

左正说:没事不能找?

“没事你他妈找老子干他妈什么!!”祖宗心情不好,暴躁,恨不得掀了桌子,脾气正冲着,被某人赶上了。

左正:“”

李秋实:“”

中午,投资集团。

蒋雅和李秋实一起有说有笑,看上去,一个知性温柔,一个知性大方,两种气势的女人,出了集团,上了共同的一辆车。

集团内部接待的人,不免议论了起来。

“李经理回来了?”其中一个说。

“看上去情绪还好啊,李经理和管总分了吗?”

“不像”

“都说管总的女人是那个新来的毕业生,难不成是谣言?”

“未必,观察看一看,留意管总身边下次带着谁”

李秋实在集团内走动了一下,立刻就引起了轰动。谁都知道李秋实曾经是管止深身边的女人,一起下班,一起上班过。

这在大家的肉眼看来,是同居关系了。

李经理被调离去了上海,诸多猜测被集团的人私下里议论烂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猜测层出不穷,渐渐的,这个话题也就平淡了,直到现在,李经理再出现,一片哗然。

楼上部门的阿年呢,还不知道。

大家都听说了八卦,议论管止深和阿年的时候,不能让阿年听见,议论管止深和李经理的时候,更不能让阿年听见,所以,阿年觉得她们怪怪的,却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工作,下班,吃饭,心情简单,不复杂。

集团附近的餐厅。

管止深比两位女士来的晚,在外面车里打给餐厅内,交代了一份丰盛外卖,送去集团某楼层给某个默默工作低调的小虾米。

算在蒋雅那一桌。

餐厅的人问了一句:告诉客人是谁送的?

“她老公”管止深笑。

管止深和两位女士用餐,阿年在楼层收到一份,打开,惊讶琢磨,这也能打包送来?她老公囧,管止深干的吗?大家都听见了,送外卖的这个人嗓门大。

一个同事听见了,问:“小年年,你有老公?”

据她们所知,管总没结婚!结婚不会不公布!

大家配对配的管总和小年,小年的老公冒泡了,这是打破谣言么这是

“合法的”阿年小声的说。

“什么——真的结婚了——”一个同事大声问。

阿年,“小点声”

“就说嘛,怎么可能!最近压抑死我们了,管总高高在上,怎么会俯视楼下的一个小菜鸟?小年刚毕业不久,管总是个平时目不斜视的冷态度男人,怎么会到A大找一只连化妆都不会的小姑娘?”

“所以说谣言传于不智者”

“我当你们是在夸我”同事们议论纷纷,阿年尴尬的抱着餐盒吃午饭去了。同事捂嘴:“小年年别生气,这句菜鸟你可做单纯可爱萌之解!”

“我不解。”阿年说——╮(╯﹏╰)╭。

同事继续说:“不对,她好像很淡定,不会是早就知道有谣言,故意这么做,为了破谣言的吧”

众同事们:“”

心思复杂,擅长攻心计的同事甲乙丙们不知,吃饭的某某人一样不知,一贯冷态度的管止深,就是开心的笑过,就是往楼下俯视过,那一年的小镇上,纵使夏日里风景如画,他的目光依旧不会因风景而斜视,只追随了阿年的小身影。谁又真的知道何年何月,谁人走进过谁人最深沉的那抹目光中呢。

抵抗隐婚老公,管止深你在算计什么呢?快停下来!【5000字】

员工用餐地方,一个偏僻座位上,阿年一个人在吃午饭,靠窗一般没人坐的角落位置,避免了她和大家离得太近,怕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几次三番,家中来了司机给她送饭,都让部门的同事们注意到了,还以为她是多娇弱的富家小姐,被惯出了这种性子。

这次是一个声称是她老公的人送来了外卖大餐,背后还不被人口水喷死了!

发了一条微信给管止深,手机搁在一旁,依旧没有回复。

阿年没打算给他打过去烨。

有事可以晚上回去再一起说。

没有多久,餐厅里的人就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坐下,各种美女花了阿年的眼,无论五官还是打扮,阿年都觉得是美极了。托腮皱眉看去窗外,Z市的样子印入眼底许多,深刻的,估计以后即使离开了,也不会忘。

发呆了一会儿,阿年就困了无。

自从跟管止深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过上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人变懒了,脑筋也不爱转了,就快变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在用餐的位置上趴着睡了一会儿,没人打扰,这里有监控,集团内部管理一直严格的吓死人,阿年觉得不会有人来偷东西,况且她的手机是即使被人偷了也会被人送回来那种,不爱跟潮流的孩子,小偷儿都不太爱跟。

二十分钟后,手机定时响了,阿年睁开眼睛,从工作服兜儿里拿出来,关了,困,很困,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让自己精神一点。

收拾好东西,回部门。

进去电梯,阿年站在了最后面,靠着电梯抬头看,就听见前面站着的人议论:“李经理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就此脱离上海那边,继续留在Z市这边集团里。”

“听说是做了手术了,今早出院的。”

“有人看见了呢,中午管总和蒋总务还有李经理一起去吃的午餐”

“我一直就说管总和李经理没分手,大家还不信!”

“谁能想到啊!咸鱼被晾了这么久,翻身活了!”

这两个人说的火热,旁边一个女人看了一眼阿年,没太在乎,回头跟着八卦说道:“听说做的不是别的手术,是怀孕了,特地来Z市做的人*流,不知道管总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富人的思想不太好理解。也是34岁的男人了,该有一个孩子了。对了,大家一直都说管总是有一个私生子,男孩儿快三岁了吧,这个传闻传的最久了”

“私生子这个不敢说,不过打胎这个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管总几年迟迟不娶李经理,是顾忌女人的心机深吧。管总这样的家世,现今的成就,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女强人,即使找女强人,也得门当户对!李经理这类型的女人吧,在管总眼中,也就是被玩玩还行,想嫁进门,人家姓管的不一定会要!做了人*流,更说明给管总生孩子的资格还没有。”

“也许是触怒了管总,李经理耍了心机想奉子成婚,结果管总知道了,一怒之下,带回Z市,亲自看着她打掉孩子才放了心”

阿年:“”

小脸儿被一团雪冰过了一样,僵住。

“我听说不是这样啊”另外一个这样说了一回,阿年又转头看过去了。

“我也是听别的部门人说的,都在议论我们“国际业务部”前经理了,说是在上海水性杨花,跟别的男人怀了孩子,被管总发现了!”

“天哪,两个小时,未免消息传的太快了。”

“说不准哦管总和李经理在一起三四年了,虽然派去上海了,但一定还有感情在,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事?管总也经常去上海出差吧!知道自己和其他男人公用一个女人,得暴怒了!”

“”

阿年一直听着。

这些消息让她根本消化不及,所以懵的忘记了出去电梯。

那几个自称是“国际业务部”的女人们下去了,没把她当一回事,只当是个小路人处理了,下去之前,警告了一声:“不准出去瞎说。”

“”

阿年点头。

然后电梯门关上了,一直向上升,到又有人进来,最后到了一楼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她就站在电梯里上下,想着那些话,哪一句真哪一句假,还是一个字都不靠谱儿?

到了一楼,电梯再次开了,她才反应过来。

“”一楼站着几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要进这部电梯,阿年抱歉地走了出来,给他们让了这部电梯。

站在另一边等另一部电梯,午餐回来的人也在等这部电梯,没几分钟,就听见身边的人偷偷看向门口,小声说:“管总,和蒋雅。”

阿年回头,看了过去。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型挺拔,神色严峻的与蒋总务在对话,话题也许让他不是很高兴,所以他的表情,看上去颇为不悦。

一直是蒋总务注意着周围的人,在对他说。

管止深目视他处,许久才答。

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什么,看上去很简短,他张口只说了三四个字。

阿年又忘了进电梯,直到一个不知哪部门的同事叫她:“上来呀”

阿年回神儿,点头:“哦。”

进去了,对叫她的人说了一声谢谢。

阿年站在电梯里,听那个叫她的人笑着说:“你是新来的吧,一看到管总真身,花痴的电梯都不进了,小心被你领导看到,辞退你。”

阿年:“”

“新来的就默默努力吧,这是一个励志的瞬间不是吗!蒋总务跟我们一样的年龄时还不如我们呢,现在呢,蒋总务职位高到了可以跟管总同乘一部电梯。”

阿年:“”

投资集团,是Z市的一个企业领袖。集团大厦外观建筑,宏伟气派,内部商务配置高效顶级。阿年站过管止深的办公室,有一次送便当,也跟他去过办公室外的大型可供休闲的露台,放眼视野,观赏到的是Z市大半个全景,那是站在了一个巅峰的高度。

集团内部专属天梯,分设清晰,级别不等,也是每个人身份的证明。进入集团一楼大厅,看到的是一个接待处,那些接待处里面的女人几乎是万能的,集团内部的大小事情,她们分的很清楚,对每一个来人的问题,都回答的很恰当。集团如果来了重要客户,会有专门的美丽小姐把客户领向专属的客户电梯。

避免了某些挤电梯的高峰时间,这些身份特殊的人跟一些普通员工同挤一部电梯,拥挤中会带来诸多不便和尴尬。

可是,很多人在阿年耳边对她说“努力”这两个字。那要努力到什么程度,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才算你很好,才算没有白活一次?难道开心不开心都不重要,只要一个高位置才重要?阿年没想过当一个女强人,没想过身上要有蒋总务身上的气势,变了那样,也许就不是她了。

人生目标不同。

在事业和工作上,阿年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能独立拿一份工资,养活得了自己就好。所付出的辛苦,能换来自己心中要的那种等价享受,一切就是值得的了。

另外一个最大的目标,不是要奋斗上某一个职场的高位置,阿年最大的另一个目标,是奋斗在管止深的心中,不从他的心里被人挤出去。

很多时候阿年在他身边醒来,看他的五官,认为这样挺好的,他把一个男人成熟稳重的年纪给了她,照顾她呵护她。那她把女孩子的年轻时刻给他,22岁,心里有点小成熟,平时多数还是胡闹的样子,都给了他。然后发现,自己跟他一比,其实毛都不算——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自知╮(╯0╰)╭

专属电梯门口,管止深瞥到了阿年的一抹身影。

呆呆的看了他半天,怎么了,心里在想什么。

蒋雅看过去时,阿年已经进入电梯,所以不知道管止深在注视什么,那么认真。

蒋雅对他说道:“老同学,我本不想搀和你们两个的事。但刚才吃饭你也看见了,秋实关于工作这方面,一个字都没有对你提起,她怕你为难,也怕你绝情伤害她。秋实是你痊愈后从上海带回来交给我的,我一手把她从什么都不懂,带上了国际业务部业务经理这个职位。这其中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付出了很多培养。我等于是她的师傅,她不敢跟你说的话,我帮她传递一下,我应该没有会错意她其实是想留在Z市。”

“等她养好了身体,我再告诉你,怎么分配。”电梯来了,管止深沉声说。

蒋雅:“”

一起进去,蒋雅也很无奈,管止深是这样的一个隐晦答复,她怎么告诉李秋实?只会让人更伤心罢了。那就只能暂时不告诉李秋实了,当成她并没有给她打听过。

蒋雅不知道这个老同学防范什么,在对待秋实的事情上,总觉得他谨慎过于从前了。

他的心里没有一个确切打算?定是有的,不说罢了。

阿年回了自己的部门,无心工作,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听人说管止深的过去,心里是被人拧了一把的感觉。刚才,看到了管止深和总务一起回来,起码证明了那个电梯里听到的话,其中说三个人一起去吃午餐了,这个大概是真的。

拿过来手机,忍不住了要打给他问一问,不想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影响的整个人都丢了魂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