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姓苏的少年正十分友好地冲云文放道:“许久不见你了,听你哥哥说你出了远门?”

云文放倚着亭柱,一副懒散的模样,闻言不过是“嗯”了一声当作回答,似是对姓苏的少年的友好搭讪不以为然。

丘韫及时上前来打岔,拍着额头道:“对了,瞧我失礼了。苏兄,这是我任家三位表妹。三表妹,五表妹,八表妹,这位是苏家二少爷苏允琛。东府的二表婶是他亲姑姑,说起来他也算是你们的表兄了。”

原来还真是苏家的人。

任瑶期几人忙与他见礼。

苏允琛十分有礼地作揖还礼,又朝任瑶期一行人介绍亭中另外三位。

“这是唐家大少爷,子舒,晋元你们应当见过才是,他去年才进的我们书院。这两位姑娘是他表妹,云阳城桂东坊刘家的姑娘。”、

第62章 羞辱回去

云阳城桂东坊刘家的姑娘?

任瑶期闻言心中一动,往身边的任瑶华看去。

任瑶华虽然没有看任瑶期,却是好像知道任瑶期在看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任瑶期心下明了,今日大太太来为任益均相看的就是这两位中的一位。只是不知道确切是哪一位。

那两位姑娘一听她们是任家的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想必也是知道今日的事情的。

只是任瑶期觉得这两位姑娘都不太妥当,那位年纪较小稍有几分姿色的看人的眼神明晃晃的,毫不避讳,尤其是盯着云文放的时候,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既然就含了三分媚态。

年长的那一位倒是规矩一些,只是那张勉强堪称清秀的脸上,表情冷冰冰的,只与她身边的那位唐姓表哥说话,连她们朝她打招呼都爱搭不理的。

以大太太看人的眼光,这两个姑娘都过不了她那一关,所以今日的事情怕是又要黄了。

任瑶期正在想着任益均的事情,不想苏允琛下一句话立即就将她的注意力尽数吸引了过去。

“下个月初八是我兄长娶亲的日子,到时候你们可要到场观礼。”

苏允琛的兄长,苏家长房大少爷苏允瑜,任瑶期记得他。

他即将娶进门的妻子姓曾,是西昌侯世子夫人的远房侄女,三年后将任宁夏总兵的曾潽是她的亲叔叔。

即便是已经经历了一世,再听到与曾家有关的人和事的时候,任瑶期还是忍不住全身发冷。

现在的曾潽,应该还在京都顶着一个从六品忠显校尉的散官虚衔靠着家族荫庇度日。谁能想得到,仅仅是三年的时间他就能靠着不断钻营得到权臣颜鼎的赏识,最后被朝廷派来作为牵制燕北王府的一枚大棋子。

现在的人们还无法理解,为何苏家会让长房嫡长孙娶一个没落贵勋家族关系远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因苏家家主现任妻子是续弦,长房大老爷苏克勤以及嫁到任家的姑奶奶苏怡是原配所出。所以大家就猜测是这位苏老太太故意为原配留下来的长孙寻了这么一门不伦不类的姻亲。

这时候有婆子跑了过来,凑到刘家大小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那位刘家小姐虽然已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脸上却是染上一丝红霞。

“知道了,我与妹妹就去。”

“芸儿表妹,可是姨母唤你和珠儿表妹过去了?”唐家大少爷低声问道。

刘芸点了点头,对刘珠道:“母亲在找方丈解签文,让我们也过去求一只签。我们这便过去吧,不要让母亲久等。”

刘珠收回在云文放身上的视线,笑容娇俏地应了一声,跟在了姐姐的身后。

刘家两姐妹朝着众人福了一礼,便离开了亭子。

任瑶期见刘氏姐妹两人的作态,有些不放心任益均。不知道这两姐妹是不是就是那个任益均命中的煞星。

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任瑶期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劝住任益均,不让他再闯祸。

毕竟牵连上了一条人命。

“三姐,我想去更衣。”任瑶期小声与任瑶华道。

任瑶华闻言皱眉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怕是没有地方能让你更衣,还要回到寺里去。”

“那我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找你们。”

任瑶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任瑶期也朝着众人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不想才走了一段距离,任瑶期就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回头便看见云文放闲适地往这边走来。

任瑶期停了步子,朝他微微一笑:“文公子先请。”

云文放没搭理她,走到她身边就停住了。

任瑶期叹气,正视他道:“文公子,我要去更衣。”

云文放看了她一眼,“嗯。”却依旧是不动。

任瑶期没办法,只有对他视而不见,继续前行。云文放不紧不慢地跟着。在她派了婆子去问明任瑶音休息的房间后,转头终于发现云文放走了。

任瑶期当即掉头往大太太她们求签的地方去了。

可惜到了那里,大太太她们早已经离开了。问了个和尚才知道,大太太与刘太太去了旁边的一个供身份尊贵的香客们休息的配殿。

任瑶期又往和尚说的配殿去寻。

才走出大殿,转了个弯儿就看到了任益均的身影。

只是,好像不只任益均在,他对面还站着刘家两姐妹。

任瑶期正好听到那个叫刘珠的姑娘冷笑着道:“我大姐姐不过是看不上你,所以提前告知你一声罢了,你竟敢骂我大姐姐丑八怪?你才是个病秧子,痨病鬼!一看就是短命的相,谁若是嫁给你定是要守活寡!”

任瑶期心理咯噔一声,连忙朝任益均看去,果然任益均已经是满脸阴寒的站在那里。

而那个叫刘珠的姑娘,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泼妇姿态,继续道:“就你这样的人,就该早些让家里准备一副棺材,早死早超生!为何还要出来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住口!”

这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任瑶期听不下去了,冷声制止了刘珠,朝任益均走了过去。

“你是刚才亭子里的那个任家小姐?”刘珠被打断了话,心中不悦,斜睨着任瑶期道。

任瑶期却是看也不看她,只转头看向任益均,温和责备他道:“三哥,我们找了你多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寺院鱼龙混杂,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都有,万一不小心遇上了,是不能理论的。”

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任瑶期就转头吩咐婆子道:“去,给挡道的那两个,每人赏个五两的银裸子。我们任家对唱戏唱的好的角儿打赏向来丰厚,也不埋没她那副好嗓子。”

“你…你骂我是…是戏子?”刘珠儿反应过来后,指着任瑶期道。

不想她的手才抬起来,就被个什么飞来的东西给砸到了,疼得她当即一声尖叫。

一枚铜钱“咚”地落地,在她脚边滚了滚。

任瑶期回头,便看到云文放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嘴角微扬地站在那里,一副要凑热闹的模样。

“云二少爷,你什么意思!”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妹妹闹腾的刘家大小姐刘芸冷着脸道。

云文放挑了挑嘴角,懒懒地道:“见你们唱的好,给赏钱。你继续唱,本少爷继续赏。”

刘芸一张脸涨的通红,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最后她身边的刘珠“哇——”地哭出了声,嗓音确实是清亮的很。

任瑶期怕被两姐妹引来围观人士,她可不想丢人现眼,拉着任益均就走。

等终于听不到那两姐妹声音的时候,任瑶期才看向一言不发的任益均。

任益均面无表情,任瑶期正想引他说话散散他的怒火,不想任益均却是毫无预警地爆笑出声。

任瑶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的模样,一阵无语。

等任益均终于笑够了,任瑶期才无奈道:“三哥,你别这样吓人好不好。”

任益均打量她半晌:“我还以为你最近脾气变好了,不想还是这么”

见任益均心情好了许多,任瑶期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道:“还是这么什么?”

任益均纠结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说了。

任瑶期也不追问了,以前的任瑶期肯定是与任益均相看两厌的。

“三哥,你还生气吗?还要不要出气?”任瑶期试探地问,只要任益均不出狠招,不闹出人命,他想小小地教训一下刘家姐妹的话,她还是不会阻止的。

当年任益均带她怒砸祠堂,她现在帮他恶整少女。

说起来,还是任益均教会了任瑶期某些时候可以适当地将三观和节操放一放,让自己痛快一点。

不想任益均却是意兴阑珊地道:“算了吧,我也骂回去了。”

任瑶期问了才知道,刚刚是刘家姐妹偷偷将任益均叫到一边让他不要妄想娶刘家的姑娘,任益均随口来了一句他才不要娶丑八怪。然后就吵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略带打趣和失望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也带了赏钱赶来看热闹,怎么这么快就散场了?”

丘韫和刚刚没有跟上来的云文放一起出现在两人面前。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任瑶华和任瑶玉。

显然都是听到消息过来的。

任瑶玉道:“那个刘家二小姐我一瞧就不是个好的,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个出身不清白的妾生的。”

第63章 风流事

之前刘珠看着云文放的目光让任瑶玉极其不爽快,又见她们与苏二少爷相识对她们有些顾忌,因此刘家姐妹一离开她就谴了人去探听刘氏姐妹的底细。

这时候,大太太打发了婆子过来,让任益均过去。

见那婆子的表情,应当是大太太知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任益均撇了撇嘴,对任瑶期道:“我去见母亲,这件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与你们无关。”

任瑶期倒是不担心任益均被大太太责备,终究是母子,大太太再如何,对任益均这个儿子还是心疼多于责怪。用不着她这个“外人”多管闲事去趟浑水。

而且这次事情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闹大,与刘家的矛盾大太太应该就能自己解决。

于是任瑶期笑着眨了眨眼:“祝三哥好运!”

任益均闻言气笑了,瞪了她一眼才做足了气势背着手趾高气昂地走了。

等任益均走了,任瑶期才发现任瑶华有些奇怪。她竟没有责怪她多管闲事?

任瑶期看向一旁的任瑶华,却发现任瑶华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她微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任瑶期正想与她说话,任瑶玉却是走过来道:“五姐姐之前不是说要去更衣吗?这会儿还去不去了?”

任瑶期想着自己之前确实是借口要去更衣的,便点了点头:“刚刚因遇见刘家姐妹耽搁了。”

“那正好我也想去,与你一起吧。”任瑶玉道。

任瑶期倒是无所谓,便问任瑶华:“三姐要不要与我们一道?”

任瑶华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寺里走一走。”

任瑶期想着等会儿周围没人的时候再与任瑶华说话,便与任瑶玉两人先离开了。

路上,任瑶玉破天荒态度亲密地靠过来携了任瑶期的手臂。

任瑶期讶异地看向她,却听见她故作神秘地小声道:“五姐姐,你觉得文公子这个人如何?”

任瑶期暗自挑眉,嘴上却是道:“文公子?既是表哥的朋友,应该是好的吧?我与他并不熟悉,八妹妹怎么问起了这个?”

任瑶玉捂嘴一笑,斜睨着任瑶期嗔怪道:“五姐姐当真不熟悉?你可别哄我。刚刚你走了之后他便跟了过来了,还有昨日,听说他去了紫薇院找你,之后又与你一起去了姑姑的暖香阁。”

任瑶期住步,皱眉正色道:“八妹妹,这种每根没据的话以后还是不要乱说了。之前文公子不过也正好想要找个地方更衣罢了,至于昨日他是与表哥一起去给我父亲和母亲请安的,去暖香阁也不过是顺路罢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表哥,他一直都在的。”

任瑶玉认真地打量了任瑶期半晌,最后将她的胳膊甩开,之后突然又换上了一副傲然的嘴脸,轻哼一声道:“如此那便最好了!若是让我发现你行为不检点,我就告诉祖母。免得你做出什么不知廉耻之事。”

任瑶期看着她那副得瑟的模样,怒极反笑:“那就多谢八妹妹你提醒了。”

任瑶玉又是一声冷哼,抛下任瑶期径直走了。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从净房出来,任瑶玉已经不知去向。任瑶期去找任瑶华,得知云文放丘韫被任益健找人来叫走了,任瑶玉出来后也跟了去。任瑶华却是说要自己在去杏花林那边走走,自己走了。

任瑶期想着任瑶玉之前的话,愈加深刻的认为云文放就是一个灾星,以后能远离就远离。她可不想搅合进小姑娘争风吃醋的笑话里。

于是她带着自己的人去找任瑶华。

只是任瑶期将后山的杏花林都寻遍了,还是没有看到任瑶华的身影。

任瑶期没有在意,随意去了寺中几个大殿,也不管殿里供奉的是什么菩萨,反正见佛就拜。

她上一世不信佛,这一世也没有来得及信。

从供奉着无量寿佛、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的无量寿佛殿出来的时候,任瑶期听到一颗大银杏树后不知道谁家的婆子在小声说话。

“作死喔!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有假,让我天打雷劈!听说那男人从附近的白云庵出来的时候还衣裳不整,被那姑子俗家亲戚追得满山逃,听说还逃进了白龙寺里来!”

“还真的是道德败坏!那尼姑也当真是不知羞耻!既然凡心不死,就不要出家。如今弄得佛门清净之地也清净不起来了,也不怕举头三尺有神灵,将来降下个雷下来把她劈死了!”

“嗨!你不知道,听说这个梁姑子当家的还没死的时候就不安分又偏偏不是个省油的灯厉害得很,她夫家族里的亲戚如今提起她来都没有一句好话!她家相公死后,她勾搭上了一个什么贵人,最后带着夫家的财产进了庵堂,有庙宇庇佑连她夫家的人都没有办法。如今她可自在!有钱还养着年轻男子做面首!日子过得逍遥似神仙,哪里还顾忌什么举头三尺有神灵?”

“那白云庵里的庵主不管么?就任由她这般在佛祖面前放肆不成?”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况尼姑还是凡人呢?”

任瑶期虽然没有刻意偷听,也还是将那两人说的话听了个大概。

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丫鬟脸色绯红,又满眼的好奇。

那两个躲在树后面的婆子却是发现有人过来了,收了声没,不再说话了。

任瑶期正想到后面的龙王堂去看看,却看见任瑶华身边的大丫鬟香芹一边走一边张望,似是在寻什么人。

任瑶期的丫鬟苹果是个眼尖的,又与香芹的关系较好,便往那边招手。正好香芹看到了任瑶期,忙快步走了过来。

任瑶期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一人在这里?三姐呢?”

香芹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却是道:“五小姐在四小姐那里休息,要奴婢来找五小姐说点小事。”

她口中说的是小事,却是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只悄悄朝任瑶期使眼色。

任瑶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道:“这前面几座大殿人多了些,我正要去后面新修的龙王堂看看,你与我一起来吧。”

香芹低头应了一声是,上前来扶了任瑶期一边的手臂。

龙王堂的地势较高,位置也靠近后山,因此比较偏僻,加上是新修建的,往这里来的人并不多。

任瑶期见龙王塘侧面的塘边有个小亭子,打发身边的她换婆子们去上香的 上香,解手的解手,自己则带着香芹往亭子那边走。

不想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三,四个人女人匆匆忙忙往往这边来了。那几个女人有老有少,皆是边走便四下里看,气喘吁吁,像是在寻什么。

“四婶,会不会不在庙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奸夫。”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媳妇问带头的中年女人道。

中年女人虽然脸上也带了些不确定,却是摇头道:“我家当家的瞧见他是朝山上跑来的。这山上能藏人的也就是白龙寺了。应该错不了。我们再仔细找找看,等找到了人回去定要将那小娼妇沉塘!”

“四嫂说的对,我还没见过有这么不知道廉耻的女人!我们老张家的脸全被这个贱人给丢尽了!若是找到了奸夫,看她还如何抵赖!”另一个中年女人一脸愤怒又有些兴奋地道。

那几人看见任瑶期主仆,只打量了她们一眼就匆匆往龙王堂那边去了。

香芹愣了愣,一头雾水地看向任瑶期:“五小姐,她们这是做什么?”

任瑶期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银杏树后面地两个婆子说的话,知道可能是来寻那个风流尼姑地奸夫的,便摇头道:“不管这些,你来找我是三姐要你过来的么?她真的在四姐那里?”

两人已经走到了塘前亭边,香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突然从旁边的岔道上又走出来一个人。

第64章 面首

当时任瑶期想,这世上很多事情果然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有人生而富贵,有人天赋异禀,有人才华出众,也有人一出现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如天边明月,如绝世美玉,如雪岭之花。

漫步行来的是一位少年,墨黑的发在下日光下有些暗紫,衬得优美的面部轮廓发出一种柔和的如玉石般的光泽,他迈的步伐明明不慢,却让人感觉到闲云信步的优雅和高贵。

这种理所当然的优雅和漫不经心的高贵,让他这么一路走来周遭的一切都只能淡化成为布景。

一双漆黑温润的眸子与任瑶期在半空中对上了。

任瑶期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心中某处似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任瑶期曾听那些名士品评美人说,一个人美不美,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气质。很多人坐在那里不说不动还可以称得上美,一动作一开口就会像是一幅传世之画被毁了,破坏了那一份美感。

而这个少年却是连袍角微微晃动的弧度也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白玉无瑕,绝世无双就是形容这种人的。

这是任瑶期第一次给一个男子的容貌这么高的评价。

只是等着少年走的越发近了她才发现他的唇色有些浅,身材虽然修长匀称却微偏瘦削,让容色逼人的他无端端的多了几分柔和。

他身上那一件白色的衣袍周边绣了黑色的云纹图案,精致高雅,偏偏右边的袍袖似是被人扯掉了一块镶边,看着有些突兀。

香芹靠过来,面色古怪地凑到了任瑶期耳边小声道:“小姐,你说这位公子就是之前那几个妇人在找的那个姑子的相好吗?”

任瑶期闻言一愣,又认真看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的目光淡淡往香芹那里一扫,视线虽然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让香芹下意识地埋下了头。

说实在的,任瑶期实在无法把这样一个少年与之前听到的那个面首想象到一起。但是他偏偏恰好就出现在了这里,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任瑶期轻咳一声,撇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轻声对香芹道:“我们去亭子里坐坐。”说着便住亭子那边走。

不想,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之前跑到龙王堂后面去寻人的几个妇人又冲了出来。应该是还没有找到人,又折了回来。

任瑶期脚步一顿,想要转头去看那少年,头才稍稍一动,却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还是避得越来越远的好。

不想那少年却是朝她走了过来,站到了她的左手边,与她只隔了半臂的距离,称得上是并肩而行。

任瑶期又是一愣,转头看向他。那少年表情闲适,步伐舒雅,好像他原本就是站在她身侧,与她一起散步似的。

还带着些寒意的春风吹了来,带来了一服极清极淡的药香,闻着让人心绪安宁。

香芹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见了鬼似的。猛朝任瑶期使眼色。

任瑶期转过头,步调不变地走到亭子里的木凳上坐下,那少年则姿势优雅地坐到了她对面。

香芹苦着脸站到了任瑶期身后,眼前却是时而眯向那少年,时而偷偷去看往这边越走越近的几个妇人。

“怪事!那贱人的拼头躲到哪里去了?”

“四婶,四叔会不会是看错了?我们这一路寻来都没有看到四叔说的形容狼狈的白衣男子啊?”

香芹眼角一抽,瞥了对面那少年白色的衣袍一眼,偷偷伸手去扯任瑶期的衣袖。

那少年嘴角浮现出一样淡淡的笑容,如月下流水,清风拂面。他撩起眼帘看了对面的主仆一眼。

香芹呆怔过后脸色一红,放下了手,深深地埋下了头,再也没有了动作。

任瑶期神色清浅,既不看外面,也不看那少年,只是偏头着向依着亭子长在塘边的一棵玉兰花树,似开非开的白色花朵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那几个妇人已经走到了亭外,看到亭子里有人便驻足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