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岳朝着吴小姐眨了眨眼。

吴小姐这会儿倒是矜持起来了。低头扯着裙摆上的压裙轻声道:“等我回去请示了外祖母再说。”

云文廷点了点头,遂又看向萧靖琳。

萧靖琳淡声道:“等会儿我和瑶期坐画舫去。船上人太多。”

众人又将视线投向画舫内,任瑶期已经坐进去了,外头的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瞧着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安安静静的样子。

任瑶期想了想,还是没有出舱门,不是她不礼貌。她不是萧靖琳,现在是在船上,与外头的人也大多不认识,实在不是一个与人相识见礼的好机会。而且站在船头玩意没站稳摔到河里,后果得自负。

云文廷看着萧靖琳似是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只温声交代道:“那郡主要主意安全,尽可能跟在我们的船后吧,也好照应。”

萧靖琳瞥了桥上的女子一眼:“画舫很稳,除非有人故意捣乱否则绝不会出事。我会好好防范的。”

这时候船娘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出来的,只有头发还是湿的,她用一块厚头巾包好了。

萧靖琳朝她吩咐道:“走吧。”

船娘应了一声,去了船尾掌舵。

萧靖琳对着桥上的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回舱。

云文廷正想说话,斜倚在桥栏杆上的云文放却是先一步开了口:“郡主,过些日子的千金宴我祖母也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什么时候过府来看看?”

云文廷有些惊讶地看了云文放一眼,似是对他主动向萧靖琳搭话有些惊讶。萧靖琳性子冷淡,云文放少爷脾气,虽然说不上是相看两厌,不过两人向来是谁也不搭理谁的,不过他没有说话,只看向萧靖琳。

萧靖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云文放一眼,也有些惊讶,想了想还是点头回道:“过几日得空了就去。”

云文放挑眉一笑,看了船舱一眼:“郡主不妨带着任家小姐一起来吧,我在白鹤镇的时候承蒙任家照顾,任三老爷还教过我下棋,我娘也想见见任家的小姐。”

萧靖琳点了点头:“我会问问她的意思。”说着就进了船舱。

云文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画舫上,这回没有人捣乱画舫顺利的通过了桥洞,渐渐驶远。

回头对上云文廷探究的目光,云文放面不改色,然后看向还没有走的吴小姐和萧靖岳,脸上带了些似笑非笑:“两位是要在这里看风景?”

一只看着云文廷的吴小姐脸上有些挂不住地一红,低头轻声道:“我、我们也走了。”

若是没有看到她之前用竹竿去打萧靖琳的悍妇模样,估计都会觉得眼前这位是个温柔害羞的大家小姐。

云文放斜睨了云文廷一眼,斜扯了嘴角,抱臂靠在了石桥栏杆上。

云文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去作揖道别:“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两方人马各自告别,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吴小姐下桥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可惜那人早已经上了马下了桥。

萧靖岳在一边瞧着,嘴角微弯,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外头的人都说咱那位病秧子的二哥是个怎么难得一见的人物,我瞧着却是比不上这位云家大少爷。论容貌轮学识,这燕北根本就没有比得上云文廷的。”

吴小姐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笑容满面,就跟在夸她一样。

萧靖岳却是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惜了。”

吴小姐一愣:“可惜什么?”

萧靖岳凑到吴小姐耳边道:“可惜我听说云家想要云文廷娶萧靖琳,王爷和王妃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你想想,萧靖琳那个样子和云家大少爷…啧,我瞧着就不般配。”

吴小姐脸色一沉:“本来就不配!萧靖琳她凭什么!”

萧靖岳笑嘻嘻道:“嗯,不配不配。我瞧着整个燕北能配得上云大少的也只有表妹你了。”

吴小姐原本还怒火冲天的脸立即就布满了红晕,有些娇羞地低了头:“你,你在胡说什么?”

萧靖岳一本正经的赌咒发誓:“我这话若是有半句假的就天打雷劈。”

吴小姐有些怔怔的,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可是,婚姻之事哪里有我们自己做主的余地。”

萧靖岳不以为然:“我就是瞧不惯这种,表妹你放心,表哥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那边云家两兄弟也在说话。

云文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云文廷被他看得久了,叹了一口气转头道:“二弟,你看着我作甚?”

“你这张脸给自己惹麻烦也就罢了,如今还将麻烦惹到了别人头上。原本惹了也就惹了吧,偏偏你还只能看着帮不上忙,我是为你憋屈。”云文放慢条斯理道。

第137章龙舟赛

饶是云文廷脾气再好,听了这话也有些生气:“二弟,你这是什么话?”

云文廷嘴角一弯,看了云文廷一眼,挑眉道:“我难道说错了?你刚刚看到那个吴依玉欺负萧靖琳的时候明明很生气。可是站到人面前却还是强迫自己给人笑脸,还邀请人家上船。云大少爷,你不累吗?”

云文廷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再发火了,反而心平气和地问:“哦?若是你当如何?”

云文放倒是偏头认真想了想,然后一哂,半真半假地道:“她那棍子若是打向我看上的人,我会将她踹进河里。然后跟她说‘滚远点,别让小爷再看见你!见一次踹一次!’。”

云文廷闻言倒是笑了,摇了摇头包容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似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你啊!”

云文放挑眉:“怎么?以为我不敢?”

云文廷摇了摇头,温声道:“不,我知道你敢。”云文廷沉默了片刻,“可是,你可以不用忍,云家却总需要一个人来忍。”

云文廷的声音很轻,也依旧温和,云文放看了他一眼,却是说不出来嘲讽的话了。

过了桥洞之后,画舫一路上就畅通无阻了。

“抱歉,让你受惊了。我没有想到会遇上他们。”萧靖琳在画舫里坐下之后,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摇头:“我没事。”

萧靖琳想了想,还是对任瑶期道:“刚刚那名女子名吴依玉,是我姑母的独女,素来与我不合。今日你与我在一起…以后你若是遇上她,就尽量避着些,别让自己吃亏。”

任瑶期失笑:“你还担心她会殃及我这个池鱼?放心,我在云阳城待不了几日。也不怎么出门。过几日就跟着长辈们回白鹤镇了,怕是没有机会遇上这位吴小姐。”

萧靖琳觉着也对,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画舫沿着城内河道往北而行,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就渐渐慢了起来,外头传来了船娘与人的说话声,应该是到了出城的闸门处了,这里有人驻守。云阳城算是燕北的第一重镇,守城兵力充足。不过因为水道极少有人使用,所以南北两道闸门的守军比四座城门的守军要少一半。

萧靖琳从衣袖里翻出来一张手谕一样的东西给自己的丫鬟。让她拿出去。自己坐到了窗边。

外头的守军自然知道能这样明目张胆走北闸门的人肯定是王府的人,所以例行公事盘问的时候也很礼貌,等看到丫鬟拿出去的手谕之后。又一眼瞥到了坐在窗边的萧靖琳的侧脸,立即行了个礼,吩咐手下将闸门打开放行。

画舫顺利从内城河道出了城,行船的河道也渐渐宽阔起来。萧靖琳命丫鬟将画舫两面的帘子全拉开,好让画舫里的人能将外头的景象一览无余。

阳光洒在宽广的河面上。就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光,粼粼耀眼。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些水腥味的湿气,说不上是好闻,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越是往城外去,两岸的绿意也越浓。

任瑶期和萧靖琳一人看着一边的窗,似是都被外头别的景色吸引了。谁也没有说话,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直到萧靖琳吩咐道:“就停在这里吧。”

任瑶期收回视线,看向萧靖琳。

萧靖琳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今儿在你来之前我钓了几条鱼。已经让酒楼的人给收拾好了,中午我们这儿吃便锅吧?”不知为何任瑶期觉得萧靖琳说起吃的来,眼睛亮亮的,虽然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任瑶期却是感到了她是高兴的。

“好啊。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任瑶期笑着道。

便锅是一个中空的铜器。中间中空的部分用来放置炭火,外头那一圈大“肚子”用来装汤。汤烧开了之后。就可以将生肉或者菜放到里面烫熟了吃。

燕北的平民百姓们冬天常吃这个,保暖又方便,一家人围坐一桌也热闹。世家贵族们也有偶尔吃这个的,动手的都是伺候的丫鬟们。若是用来摆宴的话,就是每人面前一口便锅,也可自己动手。

画舫停在了岸边,红缨和另外一个丫鬟从外头陆续捧了东西进来,有铜锅、炭火,片好的鱼肉,羊肉,肉丸,还有些配菜。比起任瑶期以前在家里吃的要简便得多。

等汤锅一端进来,整个画舫里就充斥着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特殊香味。

任瑶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萧靖琳一边自己动手摆碟子,一边道:“汤头是我让人去醉仙居弄来的。”

醉仙居的便锅是整个燕北文明的,不过…

“我记得醉仙居好像不卖外食?”任瑶期好奇地问道。

在京都那种地方有些名气的酒楼饭馆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偏偏越是规矩怪的越受一些名门世家公子哥儿们的吹捧,认为这是一种风雅。也很少有人会利用强权去破坏店家定下的规矩。当然也有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是这种人一般都是些不懂规矩的暴发户人家出身,说出去也会让人轻视嘲笑。

萧靖琳的两个丫鬟低头默默摆碗碟。

萧靖琳无所谓地淡淡道:“哦,我让护卫直接去他们的后厨抢的。不过是一锅汤罢了,又不是不付银子。”

“”

萧靖琳对众人的脸色毫无所觉,皱眉吩咐丫鬟道:“我要辣椒酱,不要芝麻酱。”

任瑶期看着萧靖琳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将自己面前的底料放到了萧靖琳面前:“这个给你,我们换。”

萧靖琳挥手让丫鬟们退下,不让她们帮忙布菜,自己动起了手来。她今日穿的衣裳是箭袖的,所以行动起来也很方便。也不招呼任瑶期,自己将新鲜的鱼肉下到了锅里,来回涮了两下就放到了碗碟里吃了起来。

任瑶期的衣袖却是阔袖的,动起来不是很方便。苹果凑上来道:“小姐,奴婢伺候您。”

任瑶期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夹了几片鱼片,跟平日里练字作画一样用左手捋起右手衣袖,汤起了肉来。

她做起这个动作来就跟写字画画一样的风雅,偏偏烫肉的动作却没有比萧靖琳生疏,十分的怡然自得。

萧靖琳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了任瑶期一眼。

任瑶期朝着她眨了眨眼,然后将鱼肉送进了口中。

等到任瑶期再去夹肉的时候,萧靖琳反应过来,不甘落后地继续吃了起来。

萧靖琳吃饭还是与上次一样,快得很,让看着的人也不由得食欲大增。

两人默不作声,埋头吃饭,吃得香汗淋漓,十分疼快。

等桌上的东西都被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萧靖琳忍不住对任瑶期笑道:“这次吃得真痛快。”

任瑶期笑:“多谢郡主每次吃好吃的都想到我。”

上次愣两人见面萧靖琳带着她去吃卤驴肉,这次又是吃她抢来的便锅。都是特别的体验,让人很难忘怀。

萧靖琳心情不错,话也多了些:“你和她们不一样。”

任瑶期不由得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萧靖琳偏头想了想,有些孩子气地将眉头皱了起来:“与你吃饭很舒服。还好今日我是叫了你来,若是来的是萧靖西他定是比个娘儿们还多规矩!让人看他吃饭就能饱了。”

面对萧靖琳的吐槽,任瑶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虽然她心里其实笑得不行。

不过她还真想象不出萧靖西那种人满头大汗吃便锅的模样,她觉得他就应该不吃饭,不上茅厕,每日闻闻香火就行了。

两人吃完饭,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了会儿话,任瑶期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河面上似乎传来了鞭炮和擂鼓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地往外看了看。

萧靖琳道:“是赛龙舟要开始了,我们的船也过去吧?”

任瑶期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来,郡主做主就好。”

“萧靖琳。”萧靖琳挥手让丫鬟去吩咐船娘将船划过去,然后转头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笑着点头道:“无人的时候我叫你靖琳你唤我瑶期,可好?”

萧靖琳嘴角微勾,笑容很淡:“好。”

龙舟赛的赛场每年都是一样的,起点和终点都在岸上搭了高台,上面装饰了红绸和灯笼,以及座椅案台。画舫再行了一刻钟后,任瑶期就看到了案上的高台。

萧靖琳让船娘将画舫停在靠着岸边的一个视野好的位置,任瑶期往窗外看去,能看到高台上韩老爷子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正坐在上头相谈甚欢,任老太爷也在上头,不过并不像韩老爷子一样坐在上首。

第138章外祖母

任瑶期人在画舫上,不能听到高台上的人的对话,不过看情形也知道苏家的老爷子和韩老爷子很是投缘,之后苏老爷子还将韩老爷子引见给了不少上前来打招呼的人。

任老太爷虽然正与任大老爷说话,却也一直主意着那边的情形。然后任老太爷似是交代了任大老爷几句,任大老爷便走去与韩老爷子和苏老爷子说话。再之后苏老爷子和人大老爷似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还让人将任老太爷也请了过去。

任瑶期坐在画舫中一眼不眨地看着,眉头却是不由得皱了起来。

之前人家出于谨慎所以重新考量了任瑶华和韩云谦的婚事,可随着苏家在这之后在燕州越加站稳了脚跟,依着任老太爷地脾气旧事重提也极有可能。任瑶华依然还是有可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这时候又有几人从岸边的台阶上了高台,高台上有不少人与走在前面的那人打招呼,另外有些人即便没有刻意上前去打招呼,视线也若有似无的往那人身上去了,还有人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任瑶期下意识地去打量那个走在前面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英俊五官硬挺,身材与大多数燕北人一样十分挺拔,穿了一身藏青色的素面袍子,显得气质越发成熟稳重。

任瑶期正在猜测此人的身份,转眼却看到了紧跟在这名男子身侧有一名少年,仔细一看正是之前在内城河上看到的与云文放兄弟一起出现在桥上的那名叫雷震的少年。任瑶期不由得心中一动,想到了此人有可能是雷震的兄长雷霆。

任瑶期不由得又将视线停留在那名男子身上,见他面容虽然严肃,在应对众人只是也是长袖善舞,十分游刃有余。任瑶期仅仅是远远看着,也能从这个男人极少的表情和举手投足之间看出他是一位掌控能力很好的人。看着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能给人一种稳重可信的感觉。

与诸家家主们所在的高台相邻着的是几个搭建得很稳妥的凉棚,右面的两个是诸家公子少爷们,左边的两个则是各府的太太小姐们。任瑶期看到任老太太带着人家几位小姐去了左边第一个凉棚。

在燕北每年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让大户人家消遣的赛事,比如上次任瑶期见过的冰嬉比赛和这次的赛龙舟,场地的布置都差不多,区别只在规模。

这从侧面说明了燕北人骨子里其实是有好战的心理,连平日里的消遣都是比拼的多。

任瑶期正一边看着一边想事情,萧靖琳拍了拍任瑶期的肩膀。

任瑶期转头正好对上萧靖琳那双总是淡然无波的眸子。

“你要不是去见见你外祖母?”萧靖琳问道。

任瑶期一愣,然后顺着萧靖琳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位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停在河岸上的马车里下来。正往凉棚的方向走去。

任瑶期看着那位神态安详面带微笑,即便穿着朴素也无法掩饰高贵气质的夫人,一时之间愣怔无言。

那是她的外祖母。出身高贵的前献王妃。

献王妃原本已经经过了第一个凉棚往第二个凉棚走去了,她身后的丫鬟回头看了一眼,上前与献王妃说了几句话,献王妃便停住了脚步,也转身往第一个凉棚看过去。

任瑶期也转眼。正好看到了任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正在凉棚外头交代一个丫鬟什么事情。

献王妃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没有犹豫地往第一个凉棚走了去。献王府的丫鬟叫住了桂嬷嬷,然后桂嬷嬷领着献王妃进了凉棚。

任瑶期一看就明白了,献王妃是去见第一个凉棚里的任老太太了。依着献王妃以前的身份,其实应该任老太太去见她的。

其实相比于她母亲李氏那刻在自己骨子里的宗室郡主的矜持和骄傲,她的外祖母更看得开一些。也更能接受和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任瑶期却是觉得皇室中人的风度她母亲只学了个外头的皮毛和形式,而外祖母身上的才是真正让普通人打从骨子里自惭形秽的宗室气度。生活上再如何拮据也无法撼动分毫。

这其实也是任老太太不喜欢见献王妃的原因,明明坐在高位上趾高气扬的人是她。却怎么也无法在献王妃身上找到半点优越感。

任瑶期想了想,对萧靖琳道:“等我外祖母出来,我再去见她。”当着任家那些人的面,任瑶期对外祖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也笃定献王妃在那里待不了太久。因为任老太太不欢迎她。

萧靖琳点了点头。只低声吩咐丫鬟让船娘准备先靠岸。

献王妃没有在第一个凉棚太久,不多会儿她又带着丫鬟出来了。献王妃的脸上如常。与来时无异,只是她身边跟着的丫鬟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时候画舫已经在岸边停了下来,任瑶期起身道:“我去见见外祖母。”

萧靖琳点头:“我在画舫里等你。”萧靖琳之前约好了任瑶期一起看赛龙舟的,说是让船娘划船远远跟着赛船。

任瑶期笑着应了,然后扶着苹果的手下了车。虽说只是临时搭建的凉棚,却布置得十分舒适,任瑶期甚至还看到了不少大冰釜,正往外吐着凉气,这里和风习习还算凉爽,并不需要冰釜来降温,这些冰釜是用来冰镇水果和茶水的。

任瑶期带着丫鬟径直进了左边第二个凉棚,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的太太小姐,各自都在小声交谈。任瑶期一眼就看到了献王妃。

献王妃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周围的人也没有主动上前去与她说话,她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正端着茶碗优雅地品茶。

“外祖母。”任瑶期上前去行礼。

很显然,任瑶期地突然出现让献王妃惊讶了一番,不过她很快就高兴起来,将手中地茶碗放下,微笑着看向任瑶期:“是瑶期么?都长这么高了?”

李氏上下打量着任瑶期,目光温柔又关切,不过她把握得很好,并未表现的很急切很热络,甚至没有主动将任瑶期招过去像是别的长辈表达喜爱的那样摸摸头摸摸手之类的,她只是这么温暖地看着。

任瑶期主动走到献王妃容氏身边站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外祖母,母亲要我向您问安,向外祖父问安。”

容氏示意任瑶期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坐下,笑着柔声道:“我们很好,都很好,你回去让她不要记挂,自己好好过日子。我刚才还瞧见你姐姐了,她也长高了不少。”

任瑶期在容氏身边坐下了。任瑶华跟着任老太太去了隔壁的凉棚,之前容氏过去见任老太太的时候并定是见到了任瑶华。不过任瑶华对外祖家的人一直都有偏见,与容氏这个外祖母也没有祖母任老太太亲,所以她没有跟着容氏出来。

之后任瑶期陪着容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容氏虽然有些奇怪任瑶期现在比以前活泼了,却也很高薪看到外孙女的这种变化,与任瑶期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带着温柔的微笑,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正说着话,任瑶期看到凉棚门口有人走过,随意看了一眼却是看到了韩云谦,而与他并排走着的却是之前任瑶期看到的在高台上的那位年轻男子,任瑶期猜测是雷家大少爷的那位男子。

见任瑶期看向外头容氏也看了过去,那位青年男子似是十分敏锐,立即就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两位陌生的女眷,他点了点头。韩云谦也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任瑶期的时候,他目光微顿,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位身穿白衣的就是韩家少爷?”容氏问任瑶期。

容氏之所以会知道韩云谦,是因为任瑶华的亲事的事情。李氏定是去了信和容氏细细诉说这件事情的始末。而容氏第一次看到韩云谦就能想起来,也必定是对韩家人有过一番注意。

任瑶期点了点头:“是的,外祖母。”

容氏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似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似是想要开口说什么,最终却是又咽下了。

倒是任瑶期开口问道:“他身边那个人又是谁?瞧着眼生。”

其实云阳城的人对任瑶期而言大多数都是眼生,但是容色没有计较任瑶期的话,反而很耐心地回道:“他姓雷,是雷家的当家。前阵子才搬回燕北。”

任瑶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雷家的当家这么年轻吗?”任瑶期有些疑惑不解。

这次任瑶期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解。对于雷家她总感觉到有些奇怪。

不说别的,以雷家在燕北世家中的地位,以及雷霆这么年轻的当家人,即便她在当时没有听说过,在之后也应该总能听到些风声,可是为何她对雷家没有半点印象?

容氏想了想,叹道:“当年雷家一脉如今只剩下雷氏兄弟两人,所以也只有雷霆能当这个家。”

第139章上船

当年在燕北显赫一时的雷家,本家如今只剩下了雷霆和雷震这两兄弟。

二十六岁的雷霆成为了雷家的家主。

因为周围没有旁人,容氏见外孙女对雷家的事情好奇便与她说起了雷家的时期。

这位雷家家主算的上是一位青年才俊,十八岁开始执掌雷家,短短几年间为雷家积攒了不少的家底,所以如今回到云阳城也不像是十几年前的云家那样寒酸。当然如今的云家已经是今非昔比,但是当年云家才从南边迁回来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财力的。

雷家初回云阳城,原本要在这里重新立足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的,不过雷霆这位青年家主手段高超能力出众,再加上雷家老牌世家的地位,雷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打进了燕北世家门阀内部。

容氏的言辞之间对雷家的前景十分看好。

任瑶期听着容氏的叙述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由得沉思起来。

容氏已经径直说起了雷家的内院之事:“雷家家主的原本有一房原配乔氏,前几年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今年只有四岁,如今养在曾祖母膝下。雷家这位老太太年纪不小了,很少出来应酬,听说还一是位常年吃斋的居士,只最近她放出话来要给雷家家主续弦。”

别人说起这些八卦来总是会给人一种说闲话的感觉,容氏这么娓娓道来却是让人觉得轻缓舒适,并不突兀。

容氏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要外孙女多了解一些云阳城里的情形,在应对之时不至于吃亏。雷家才到燕北不久,大多数人家对雷家还说不上是知根知底,也因此容氏回纤细提及这个雷家。

除此之外,容氏又陆续与她提起了云阳城里其他几个世家的事情。茶水都换了两盏。

任瑶期明白外祖母的良苦用心,因此听得极为认真。在她的记忆里她与容氏这位外祖母从未有过很亲近的时刻,不过容氏对她还是疼爱的。她的疼爱不是表现在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上,而是尽可能多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传授。

外头又响起了擂鼓声,有不少的俊俏丫鬟每人手中捧着一个笸箩进来了,挨个儿找各位小姐太太们要彩头。

与上一次的冰嬉比赛一样,依旧是押哪一队获胜。

只是下水的龙舟皆是云阳城各个家族派出的,就比如燕北王府,云家,苏家。林家等等都有派自己的龙舟参赛。一般而言各家族也都是除了支持自己家族派出来的龙舟之外也顺手打赏别人的船。

在这种场合,赛龙舟其实算得上是一种胜负不较的运动了,真正的重在参与。谁家也不是真的奔着夺冠去的。因为每年的冠军不出意外的话都是燕北王府。

所以尽管外头热闹,真正主意外头赛事的却没有几个,众人都在忙着联络感情。任瑶期对这个也不怎么感兴趣,只在那讨彩头的丫鬟过来的时候掏出了原本准备好的银子给当了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