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这话也并非是虚情假意,她是真的担心萧靖西是不是遇上了危险,而且献王府已经注定了与颜太后一系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燕北王府与朝廷也仅仅就差彻底翻脸,这个时候献王府与燕北王府结盟的话对献王府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妃闻言却是越加感激。

任瑶期起身行礼告退,王妃也不好再留,叫来了侍女素锦,让她送任瑶期出门。

任瑶期才走出九阳殿,就看见有个陌生的嬷嬷匆匆跑了过来,素锦见了连忙上前道:“周嬷嬷,是不是老王妃那里又有什么事情了?”

周嬷嬷道急道:“老王妃又把药吐了,说是太苦了不肯喝,奴婢来请王妃再过去瞧瞧。”

素锦道:“我等会儿与王妃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大夫再换一剂不那么苦的药。周嬷嬷去没去过二夫人那里?二夫人说的话老王妃说不定还肯听一些的。”

素锦之前陪王妃去探望过老王妃,见识了老王妃自己心情不好就在众人面前给王妃没脸,瞎折腾的行径,心里很是替自己主子膈应。

所以她很含蓄的表示,我们王妃的话老王妃又不会听,你来这里还不如去请二夫人。我们王妃能做的只能是让大夫改药方子了。

那婆子只是个被指派来的二等婆子,见素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应了一声,有转头往二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素锦又接着送任瑶期出门。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燕北王府里也热闹着呢。上一世吴萧和死了之后,萧微母女好像被老王妃接回了燕北王府,如果这一世还是这样的话,燕北王府以后还会更热闹的,也不知道王妃能忍到几时了。

任瑶期的马车从燕北王府出来之后就去了宝瓶胡同,进屋的时候已经到午时了,容氏正在听楚楚报今日中午的菜单。

见任瑶期在这个时候过来,容氏很是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吩咐楚楚又加了两个任瑶期喜欢的菜。

吩咐完了之后才笑着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也不先派人来说一声。好在家里有些春生他们昨日去打回来的野味,你正好来尝尝鲜。”

任瑶期笑道:“那我也算是歪打正着有口福了?”

容氏失笑:“可不是。”

等楚楚吩咐人上茶出去之后任瑶期才问道:“外祖父呢?不在家吗?”

容氏有些惊讶任瑶期来找李乾:“与你舅舅在后院听戏呢,你找你外祖父何事?”

难怪任瑶期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后院里有丝竹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任瑶期想了想,问道:“外祖母,那一次萧二公子来这里找外祖父是为了什么事?”

容氏闻言看了任瑶期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问这个,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容氏心里有些不悦,这不悦不是针对任瑶期的,而是因为这些事情本不该牵扯进她女儿一家。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将之前王妃交给她的萧靖西的亲笔信递给了容氏:“我刚从燕北王府过来,我父亲这次原本是要与萧二公子一起回来的,不想在路上却是遇上了几拨刺客,最后萧二公子与我父亲他们分开了而萧二公子的车架在走到晋州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现在连燕北王府的人都找不到他。”

容氏接过信之后打开开了一眼,原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任瑶期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萧靖西与献王这里之前并没有过什么协定不成?

第281章 这是一盘好大的棋

容氏将信看完之后就撂到了炕几上,看着任瑶期道:“是萧靖西让燕北王妃交给你的?”

任瑶期察觉出了容氏话中的不悦,正想说些什么,容氏已经皱眉说道:“我之前还以为萧靖西年纪虽然不大,为人做事倒是沉稳可信,不想却原来是我高估了他。”

任瑶期听出了容氏话语中的不悦,怕她怪罪萧靖西,忙道:“外祖母别生气,这事儿其实也怨我,萧二公子他平日里帮了我不少忙,与我也算是熟悉,所以这次才会让我送信过来,其实……”

容氏却是越发皱眉道:“你是说你与他走的很近?”

任瑶期不由得哑言,这要怎么回答?说不近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她一个未婚女子与一个未婚男子走的近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容氏看着任瑶期的表情不由得若有所思。

任瑶期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和萧靖西之间的牵扯,却听见容氏淡漠地道:“萧靖西失踪不见了,这与我们献王府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告诉燕北王妃,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了,至于萧靖西心中所提的那个人,我们不知道是谁。”

容氏的回答有些出乎任瑶期的意料之外,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应道:“我知道了,外祖母,这次是我思虑不周,给您和外祖父添了麻烦,下次我会小心的。”

或许是萧靖西与献王府的协议条件还没有达成,也或许是献王府出于某种考虑,现在反悔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任瑶期可以插手的。献王府有献王府的立场和考量,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硬要献王府改主意。

而且她对这件事情的始末毫不知情,就算她想要促成献王府和燕北王府之间的合作,她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可是尽管如此,任瑶期还是有些难过,她担心的是献王府现在不愿意帮萧靖西。萧靖西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如果萧靖西回不来那……

或许她应该问清楚萧靖西和献王府之前约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补救?毕竟如果献王这边不可能帮忙的话,燕北王府也不是没有人。

这么想着,任瑶期心神也定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容氏愿不愿意告诉她。如果容氏不说,她又要不要想什么办法来劝说?

容氏将任瑶期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看着碗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瑶期正想好了说辞,想要开口,却听见李乾的声音在外头道:“谁在里头?”

楚楚回道:“回老爷的话。是任五小姐来了,正与老夫人在屋里说话呢。”

李乾“嗯”了一声,然后脚步声离着离着这里原来越近。走进来了。

果然,不多会儿李乾就出现在了帘子边。

任瑶期忙起身行礼:“外祖父。”

李乾点了点头:“瑶期来了啊,容氏,让厨下把那些野味都烤了让她尝尝。”

容氏起身,等李乾在炕上坐下之后才与任瑶期坐下,笑道:“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了。”

李乾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炕桌上的那封信,他看了看容氏和任瑶期。然后伸手将信拿起来四平八稳地打开看了。

任瑶期也没有多想,以为李乾也与容氏一样会拒绝萧靖西所求,不想却听见李乾狐疑道:“萧家小子怎么这会儿才来信。人不是已经派去给他了吗?难道还没有到?”

任瑶期闻言一愣,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李乾:“外祖父,你是说他向你借的人你已经借给他了?”

李乾点了点头。看了任瑶期一眼又看向容氏:“这信不是她带来的吗?你没告诉她?”

任瑶期也看向容氏。

容氏面色不改地笑道:“哦,妾身刚要说,您就进来了。”

任瑶期:“…”

容氏看了任瑶期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妾身只是好奇为何他会把这封信交给王妃,让王妃给瑶期送过来罢了。”

任瑶期郁闷不已,原来容氏看到信之后就知道她白来一趟了,所以后面说的那些话只是试探她,不想她关心则乱又因为容氏是她的至亲而没有防备所以没有看出破绽来,不但为萧靖西辩解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从容氏这里探些口风,现在回想起来任瑶期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任瑶期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这种挫败感了。

李乾闻言也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拿起信又看了一遍,这一次李乾看着看着也皱起了眉头来,然后他转脸问任瑶期道:“这是他交给王妃,让王妃给你的?”

任瑶期老老实实的点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不管她怎么自认聪明,有容氏在这里,她的那点聪明只能算作是小聪明,一不小心就会被那点小聪明给误了。

李乾摸着胡须想了想,就在任瑶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将信放下道:“容氏,我想了一上午,那只驯养了许久的野雁也杀了清蒸吧。”

任瑶期:“…”

容氏好脾气地回道:“今日已经有了一道当归鸡汤,野雁还是先让倚红养着吧。”

野雁和家鸡……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李乾想了想,四平八稳的点头道:“嗯,都是禽类,那就暂且作罢了。”

任瑶期不由得绝倒。

“你们聊着,我去院子里随便走走,刚用了不少点心,消消食。”李乾拍了拍衣摆,起身道。

容氏和任瑶期忙起身,目送他出门。

等李乾走了之后,任瑶期和容氏复又坐下了,容氏才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按常理,任瑶期应该脸红不好意思,然后说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撇干净关系的,不过任瑶期却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外祖母,我想问献王府和萧二公子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协议,当然如果实在不方便说的话您也可以当我没有问过。”

容氏不由得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笑了笑:“既然他一个外人都能信任你,我们生为至亲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之前说萧靖西是在晋州失踪的?晋州所在的河中一带是过去宛贵妃留给我们最后的退路。”

“过去?”任瑶期皱眉。

什么时候的过去?现在已经不是退路了么?

容氏叹了一口气:“是啊,宛贵妃留给我们最后的退路并不是燕北,而在河中,她交代我们等燕北和朝廷真正翻了脸,双方打起来无暇他顾的时候我们就能回去河中府,你外祖父手中还有一道先皇诏书,是册封他为河中王的诏书,诏书上的时间在之前的废王诏书之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任瑶期惊讶道。

她之前也一直有些奇怪,宛贵妃与颜太后几十年的争斗过程中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甚至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宛贵妃还处于上风,为何到最后宛贵妃会兵败如山倒一般,势力全数瓦解不说,之后还非但保不住儿子,连自己的性命给丢了。

现在看来,当初宛贵妃一方的形势并非是她想的那样劣势,她经营过的河中一代的势力也并未像外界所以为的那样树倒猢狲散。

献王被她弄来了燕北王眼皮子底下,这样献王的性命受到了燕北王府的庇护,而河中势力也得以逃脱朝廷的视线,继续在暗中发展稳固。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佩服宛贵妃,谋略手段揣摩人心,她都做得无不完美,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算计得这么远。

容氏又是一叹:“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没有想到渔翁还没有得利,鹬蚌中的一位就主动找上们来了。”

任瑶期立即想到了萧靖西上一次的来访:“你是说,萧二公子?”

容氏点了点头,感叹道:“后生可畏啊!”

任瑶期却是在想,上一世在她离世之前燕北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已经明朗化了,南北形势也空前紧张了起来,不过她始终还是没有活到看见献王拿着先皇诏书去河中为王的那一日,可能是时机未到,也可能也是因为萧二公子的介入以致当中出了什么变故。

“他知道了宛贵妃在河中给你们留下的退路,所以用这一点来威胁你们为他所用?”任瑶期也不想将萧靖西往坏处想,可是当牵扯到朝争政斗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用好坏来衡量一个人了,每个人能坚持和依仗的就只有立场而已。

容氏摇头道:“不,他只是提出了互利互惠而已。”

见任瑶期看着她,容氏笑了笑,伸手帮任瑶期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就是结盟,献王府与燕北王府结盟。我们在他有所需要的时候借出河中的势力,而他则保证我们在燕北的安危,等到我们回河中的那一日燕北王府不做阻扰并承认先皇的封王诏书。”

原来如此!

任瑶期想着,自己之前猜测萧靖西与献王府之间有协议并没有猜错,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盘棋会这么大。

容氏见任瑶期低头不语,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

第282章 后生可畏

容氏的话让任瑶期不由得怔忡。

献王府即便还留有后招那又如何?这十几年来为了让朝廷放松警惕了,也为了留给河中一个喘息的机会以期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献王府一家在燕北连一丁点儿实力也不敢暴露。

当年任瑶期的母亲李元香身为郡主之尊,却只能下嫁到任家这种没有底蕴的商户,舅舅李天佑至今也没有娶正妻,除了形势所逼不得不为之以外,也是为了麻痹朝廷,让颜太后一系的人彻底放心。

直至后来任家败落,李氏身死,任瑶期被送给了一个太监,献王府才忍不下去。可是就连当初李天佑去京都救人的时候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暴露半点行踪。

不过现在想来,李天佑能瞒着朝廷的眼线偷偷进京,还能找到任瑶期,这本身也是燕北王府的实力。

任瑶期不由得轻声问道:“我母亲她知情吗?”

容氏将手放下,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知情。你母亲她跟着我们如同丧家之犬般一路从京都来到燕北,她享过别人没有享过的尊荣,也历经过磨难,大起大落,哪里还不知情?只是嫁到任家也是她愿意的。”

“为什么?”任瑶期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如果李氏知道献王府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当年是怎么肯甘心嫁到任家那种家族的?

容氏眼眶微红:“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逼她下嫁,可是她告诉我她是为了献王府的荣耀,为了有一日她和她的儿女再说起娘家姓氏的时候依旧能抬头挺胸。”

容氏的回答令任瑶期惊愕,她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难怪这么些年,李氏即便在任家过的再艰难,她也没有向娘家求助。因为她知道只有暂时忍耐,献王府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可惜这一幕李氏上一世直到死也没有见到,她只能在临死之前求娘家救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知道那一刻她有没有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后悔过。

为了家族的荣耀,任瑶期上一世听任家长辈灌输过无数遍,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嘲讽。而李氏却是自愿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婚姻,并且忍受任家带给她的屈辱的。

任瑶期不是李氏,所以她想不通也做不到。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你不是你的母亲。所以你可以选择。”容氏突然对任瑶期温声说道。

任瑶期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容氏摸了摸任瑶期的头,慈爱地看着她道:“我们虽然与萧家结盟,但是并不意味着需要结亲。萧靖西虽然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无奈他因为自幼身中奇毒,身体不好,并非是长命之相,我不会让你嫁到燕北王府。瑶期,你是个好孩子,你将来可以选择一个如意郎君,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任瑶期听完之后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外祖母,何出此言……”

容氏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一副了然的表情:“萧靖西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你这次应了燕北王妃的请求来这里,王妃是不是对你很是感激?”

任瑶期:“…”

如果说任瑶期现在还说自己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在装傻,可惜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她装不下去了。

萧靖西……

她没有想到。他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目的竟然是为了让燕北王府欠她一个大人情,让王妃对她心生感激。

别撇开别的不说,但是这一份用心,任瑶期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容氏看着任瑶期微微笑道:“他非但借着这个机会向我们表示他了他的心意,也让燕北王和王妃知道,你并非只有一个商家之女的身份这么简单,在有朝一日朝廷与燕北对抗而陷入僵局的关键时刻,你背后的献王府能左右局势,这么一来你比朝廷硬塞给他的女人,或者燕北那些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无不依附于燕北王府而存在的所谓的大世家出身的女子要有价值得多。”

任瑶期:“…”

容氏笑叹道:“能将现在这种局面因势利导引向他想要的方向走,这个后生可真是不简单呐!连我也不得不欣赏他了。只是可惜……他若是个健康的男子……哎!所以说人无完人。”

容氏并不避讳与任瑶期说起这些事情,她这一生经历过不少,很多事情都看得比旁人透彻。也或许是她女儿的婚姻,让她希望瑶期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人。

任瑶期听着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她想起了那一次在马车上,萧靖西跟她说他身体没有她想的那么弱的话。当然任瑶期不打算将这话说给容氏听。

之后祖孙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任瑶期现在对萧靖西的处境已经放了些心下来,所以也乐于与容氏聊天。

当说到雷家的时候,容氏道:“雷家的孝期已过,最近雷家的门槛儿就快要被媒人给踏破了,只是雷家家主似乎并不急着续弦的样子。你和瑶华与雷家那个孩子很熟?”

任瑶期道:“见过几次,盼儿那孩子很天真可爱,我和姐姐都很喜欢她。”

容氏端着茶碗沉吟道:“雷霆这个后生沉着稳重不浮躁,倒是难得,他现在年纪也不大或许经历上及不上那些个老狐狸,不过等遇到机会再磨砺个几年十几年,雷家在他的带领下必定会有所作为。至于雷家的正统问题……说起来这燕北又有几个真正的世家?萧家承认了你是,你便是。”

任瑶期没有想到容氏对雷霆的评价这么高,不由得讶异。

容氏见了,笑道:“前几日你外祖父和舅舅外出,马车撞上了他的车,原本错不在他,他却是主动上前来道歉,让你外祖父的马车先走,事后还让人备了礼来赔罪。燕北想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能这样沉得住的有多少?”

献王府在燕北处境尴尬,很少有人家愿意与献王府相交,当然献王府也乐得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一般的人若是撞到了献王的马车,撞了便撞了,并不会像雷霆这般做事周全。容氏见多了世情冷暖,所以见到雷霆如此,难免会有些感叹。

任瑶期留在宝瓶胡同用了饭才回任家别院,她刚回去没有多久,王妃身边的素锦就来了,她明面上是奉王妃之命来给任瑶期送东西的。王妃送了任瑶期几匹绸缎和羽缎,还有一篮子秋葡萄。

任瑶期将丫鬟婆子都屏退之后,当着素锦的面写了一封信给王妃,告诉她献王府已经如萧靖西所言派了人过去,不过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多说了。

素锦收了信之后就立即回去禀报王妃了。

因任时敏要在云阳城待几日,任瑶期便住在了任家在云阳城的别院里,任时敏在云阳书院讲完学之后也会回到别院休息。

又过了一日,任时佳派人来接任瑶期去林府,任瑶期与任时佳关系不错,任时佳派人来接她就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任瑶期听见外头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茶馆门口谈论宁夏的事情,就吩咐车夫将车停在一边听了一会儿。

那些人议论说因为吴总兵的暴毙,宁夏如今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好几个原本吴家的部下因为没有人弹压而打了起来,有人甚至想要支持吴萧和唯一的女儿吴依玉成为新一任的宁夏总兵,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就被不少人给嘲笑了,说是立吴总兵的女儿还不如赶紧的给吴小姐招个夫婿,立她夫婿。

而吴夫人听到之后正有这个打算,所以最近上吴家明里暗里的表示想要联姻的人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何吴小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大闹了她父亲的灵堂,将那些人都赶了出去,让吴夫人很是没脸。

还有个书生感叹道:吴家小姐如此彪悍,就算是有宁夏的兵权当嫁妆,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消受得起啊,引起一番哄笑。由此可见吴依玉在云阳城里的名声就很不怎么样。

这些话任瑶期不过是随便听听罢了,她在意的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中年书生说的那一句话,那人道:“我听说南边的皇帝有意从京都新派一位宁夏总兵去宁夏,旨意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不日就会到燕北。”

至于这位朝廷新派来的宁夏总兵是谁,那人并没有名言。任瑶期脑海中却是不由得跳出了一个名字,曾潽。

难道这一世,曾潽还是会来燕北吗?

任瑶期闭上了双眼靠坐在了车壁上,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的双手却是慢慢的握紧握成了拳。

“走吧。”任瑶期淡声开口吩咐车夫。

第283章 当归当归

任瑶期从林家回来之后,被告知任瑶华来了。

“三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任瑶期惊讶道。

之前她来的时候邀任瑶华一起,任瑶华没有来。

香芹替任瑶华回道:“三小姐又收到了雷家小姐的信了,所以三小姐就打算顺便来云阳城看看她。”

雷盼儿今年已经开始认字了。自从她会写字之后,任瑶期和任瑶华就会收到小丫头时不时让人捎去白鹤镇的“鬼画符”,第一次收到的时候任瑶华真的吓了一跳,偏偏香芹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丫头还在一旁胡说八道那一定是什么害人用的符咒,有人在对她家小姐下降头。多收到几次之后,任瑶华就淡定了。

任瑶华一路上都有些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些了,对任瑶华笑道:“哦?这次又写了什么?拿出来我瞧瞧。”

任瑶华让香芹把雷盼儿的信交给任瑶期。

任瑶期打开信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忍着笑轻声念道:“圈华姐姐圈期姐姐,你们什么圈圈来看盼儿,盼儿圈圈你们了……”

香芹在一边笑得肚子都疼了,被桑椹用手肘枴了一肚子。

任瑶华瞪了任瑶期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原来雷盼儿写信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画一个圈代替,每次看她的信就跟猜谜语一样。

任瑶华和任瑶期不方便去雷家看雷盼儿,就派人去给雷家送了帖子,邀请雷盼儿来任家的别院玩。

可惜的是,送帖子的婆子回来禀报说今日一早雷家小姐跟着雷家二爷出门访友去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雷盼儿在给任瑶华和任瑶期写信的时候也经常提及她那位二叔,她的字就是跟着二叔学的,雷二爷可怜侄女没有母亲。雷霆这个当父亲的又太忙,很多时候顾及不上,所以一般都是他照看雷盼儿的,基本上是他走到哪儿都把小丫头带在身边。

雷盼儿不在云阳城,任瑶华也只好与任瑶期一起暂且在云阳城里住几日,两人作个伴儿也好。

等就剩下姐妹两人的时候。任瑶期问任瑶华道:“你今日来云阳城真的只是为了看盼儿?”

任瑶华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我只是心里不高兴,不想待在家中,所以找借口来了云阳城。”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道。“昨儿祖母又赏了方姨娘好些东西,今儿早上我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听她说以后父亲来了云阳城,让方姨娘她们也跟来。反倒是母亲要留在任家。”

任瑶期闻言一笑:“哦?方姨娘如今肯见人了?”

任瑶华摇头:“我是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她现在开始见任瑶英她们了,只是喜欢在脸上蒙一层面纱。”

看到任瑶华冷着脸愤怒的模样,任瑶期摇了摇头:“你何必为这种事情生气,祖父祖母给她脸面不过是因为现在需要借用方家的关系,至于到时候谁跟着父亲来云阳城谁又留在任家老宅也不是祖母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她想方设法让任时敏走出任家去了云阳书院,可不是为了让任家二老给方家卖面子的,谁来谁留下也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

至于方家和方雅存……总有与他们清算的时候。

任瑶期轻轻扬了扬嘴角。

任瑶期和任瑶华就这样在云阳城住了几日。这几日任瑶期从献王府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那就是朝廷果然委派了新的宁夏总兵来,这位新上任的宁夏总兵姓曾。

而萧靖西却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眼瞧着任时敏明日就要回白鹤镇了,任瑶期原本慢慢放下去的心有渐渐的提了起来。

这一日雷盼儿终于跟着她二叔出门访友回来了,得知任家曾经送信给她邀请她来任家别院玩。雷盼儿回来的第二日就过来了。

恰巧任瑶期因去了宝瓶胡同没有碰到,她明日就要回白鹤镇了,想要请容氏如果得知萧靖西的消息,让人去告知她一声。现在这个时候,任瑶期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避嫌不避嫌的事情了。

任瑶期是下午去的宝瓶胡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一日难得的是一个大晴天,连一丝风都没有。

任瑶期的马车从宝瓶胡同纵横交错的胡同里穿过,任瑶期靠坐在马车车壁上蹙着眉头想事情,她的手随意地拿起一本放在小几上的书,正想翻开,却看见从书页里掉落了一根干瘪的草出来。

任瑶期一愣,将那根“草”拿到手里才认出来,这竟是一朵萱草。萱草经过熏制晒干之后是可以食用的,这一朵与任瑶期之前从萧靖西那里收到的不同的就是这是一朵已经被熏制过的可以食用的萱草。

萱草别名无忧草,任瑶期想起来自己之前送去燕北王府的那几根当归,不由得心中一喜,问苹果道:“马车刚刚是停在门外吗?”她记得自己刚刚在外祖家的时候是出门之后才上的车。

苹果点头:“是的,小姐。”

任瑶期对外喊了一声“停车”。

马车缓缓的停靠在了路边。

任瑶期隔着马车帘子问赶车的婆子:“刚刚马车停在外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靠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