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道:“等等,是我没有诚意还是你们没有诚意?那可是我保命东西!总不能你们随便来个什么人,也不答应说要放我回去,我就和盘托出吧?”

闵文清轻笑一声,也不说话,直接开了房门。

“等等——”

这下方姨娘有些坐不住了,她好不容易等到人过来肯听她说话,瞧这男子气度应该也不是无关紧要人。重要是,他就这么走了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关死这里。

她是不想死,也还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她两个孩子也全完了。

方姨娘之前与闵文清打太极也不过是想要探一探她底线而已,不想这个年轻男子瞧着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深很,居然会滑不溜手,让方姨娘无计可施。

而且听他之前提到广利钱庄,说不定已经查出来了些什么,这也怪她之前被擒时候心里有些急也看走了眼,以致失了策。

方姨娘现怕就是这些人顺藤摸瓜,查出多事情来,到时候她就成了无用弃子了。

所以方姨娘见闵文清当真开门要走,便起身追到了门口。

闵文清挑了挑眉,淡声道:“想说实话了?这次你可是要想好了,因为你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这次方姨娘语气要谦卑诚恳得多了:“是是是,我想好了,还要耽搁您一些时间。”

闵文清又将们关上,走回了房间。

闵文清关门时候方姨娘乘机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屋檐廊下一片翠色衣角,方姨娘目光不由得一凝。

等闵文清再次坐下之后,方姨娘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才问道:“请问外面站着那名女子是谁?”

闵文清没想到她眼睛还挺尖,便随意道:“一个丫鬟而已。怎么?你还认识不成?”

方姨娘想了想,照实道:“没有瞧清楚面貌,不过她穿那一条翠色百褶裙倒是眼熟得紧,我好像哪里见到过。”

方姨娘面露沉思。

隔壁屋里,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苦笑。

外面站着应该是苹果。今日苹果身上穿那一条翠绿色百褶裙是她之前曾穿过几次,后来让徐嬷嬷找出来给了苹果。不想方姨娘眼尖心细,只是门口瞟了一眼就觉出这条裙子料子和边花有些眼熟。

苹果其实也很无辜,任瑶期和萧靖西进了屋子,她不敢走太远只能屋门口守着。听见隔壁屋有动静。她也立即就转过身子避远了些,不想还是被方姨娘瞧见了裙角。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安抚地一笑,还打趣她道:“你到也奇怪。如今你为刀俎,她为鱼肉,你还怕被她认出来不成?放心就是,我不介意到时候帮你灭口。”

任瑶期倒是被他话给逗笑了。

其实她也并不是怕方姨娘,不惧与她正面对上。

她只是想到自己上一世对她信任,想到曾经她对着自己时候温柔贴心,到底有些意难平。

管方姨娘对她好只是做戏,但是方姨娘做戏做得太好了。

这让任瑶期面对如今方姨娘又联想道自己父母姐姐上一世惨死。心里忍不住有些怨恨自己。

这种感觉就跟用钝刀子割肉一般,想起来就尖锐疼痛。所以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是很不想看到方姨娘这个人。

隔壁屋。方姨娘没有再追问外面那个丫鬟事情,她这次开门见山地说道:“广利钱庄我真没有去过几次,不过我兄弟之前来信告诉我。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联系广利钱庄刘掌柜。”

“那位刘掌柜是什么来头?”闵文清没有告诉方姨娘,刘掌柜和他手下那几个人之前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方姨娘摇头道:“具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本事挺大,我托他办事情他都能给我办好。听我兄弟说,这人是当初别人交给他用,不过他这次没有能来燕北,我便说服了他把这条线交到我手里。”

“将人交到你弟弟手里那位‘别人’是哪一位?”

方姨娘顿了顿,说道:“太后身边卢公公。”

方姨娘想着,这一条线既然已经暴露了,她也没有再为人隐瞒必要了。早别人交代之前说出来,还可以成为自己筹码。

任瑶期再一次听到卢公公名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失态了,只是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厌恶之色。

“方雅存与卢公公很熟?他交代方雅存来做什么?”

听到自己弟弟名字时候,方姨娘明显有了些顾虑:“太熟倒是不至于,只是我兄弟上峰冯大人与卢公公走得比较近,他本身又很得冯大人赏识,所以冯大人有什么事情也不瞒着他,很多事情也愿意交给他办。这次来燕北事情应该也是奉了冯大人命令,大概就是来这边帮着卢公公打点一下燕北官场吧,因为我之前听说卢公公会被派来燕北做监军。”

“监军?”闵文清笑了,“哪一路监军?”

方姨娘看了闵文清一眼,说道:“应该是宁夏军吧。”

说到军中事情,闵文清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朝廷派曾潽来是来打前锋,等这边情势稍微稳定下来,再派个监军来是朝廷管用做法。

那边,萧靖西也低声对任瑶期解释道:“南边朝廷派系也不少,说起来曾潽和卢裕并不是同一派系。”

任瑶期想了想:“卢裕是颜太后人无疑,可是我听说曾潽其实也是颜家人?”

萧靖西屈指轻轻敲了敲桌,淡笑道:“你说没有错,不过你别忘了小皇帝现长大了。”

任瑶期闻言立即领悟了,难怪她前世曾听闻过皇帝曾对颜家一门把持朝政有些不满,只是后来因为有了宁夏事情,燕北萧家又太过强硬。皇帝和颜家太后和稀泥下暂时和解了。

只是颜太后立场和态度就值得玩味了,颜太后这些年一直坚定与自己娘家颜家共同进退,世人也都把颜家和颜相意思当作是太后意思。

但是萧靖西一句“曾潽和卢裕并不是同意派系”就暗示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真到了关键时刻,太后未必会当真舍弃自己亲生儿子与娘家站一起,毕竟母凭子贵,皇帝才是她安身立命根本。没有儿子当皇帝她也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为什么宁夏来了个曾潽,朝廷又打算派来一个卢监军原因,这是朝中派系暗中角力结果。

也因此,当年曾潽和卢公公虽然私底下会有交锋,但是表面上都很努力地维持着平衡关系。不会轻易开罪对方。

萧靖西看到任瑶期若有所思神色就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隐晦暗示,不由得心生欢喜。

这不怪萧二公子平生见识美女无数,却偏偏对任瑶期这么个小女子情根暗种。

这世上比任瑶期漂亮没有她聪明。比她聪明不及她长相,即便是真有那么个人比任瑶期聪明又比她好看了,也未必能跟得上萧靖西思路。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讲究多是一种心意相通意境。

任瑶期却是想着,萧靖西怎么会将这种事情也告知于她?

皇帝和颜家关系怎么样算得上隐秘之事了,至少任瑶期一个普通平民女子是没有办法能够窥探。

萧靖西现知道皇帝和颜家貌合心不合,以后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挑起他们矛盾,后坐收渔利。

那边。方姨娘交代完了广利钱庄事情之后,闵文清又问起了她白云痷事情。

方姨娘其实还是有些心存幻想以为白云痷暂时没有暴露,不想还是被人给顺藤摸瓜了。

方姨娘心下无奈。只有将梁姑子情况也一并交代了。

“那位孙十一娘也是你们人?”闵文清问道。

方姨娘道:“孙十一娘是梁姑子介绍给我,她们之前就认识,我与她倒是不算熟悉。梁姑子手里有不少人。她应该很早以前就是朝廷人了,我听说她还跟废献王世子有些……有些关系,应该是朝廷之前就安排废献王身边眼线。”

任瑶期隔壁听着心下也琢磨,梁姑子之前确实是与她舅舅有些牵扯,不过她之前打听到现李天佑已经许久没有去过白云痷了。想必是白云寺藏兵之后梁姑子任务也发生了改变。

今晚不要等了,作者君回去连不了无线网络,不能发文!

第324章 怎么会是你?

隔壁屋里,方姨娘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知你了,能否放我离开了?我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这些人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利用他们做了一些私事而已。”

闵文清闻言有些好笑:“私事?那你这个内宅妇人也未免太手眼通天了一些,难怪有你这个姨娘在任家,连献王爷的女儿都要让你三分。”

方姨娘闻言却是心中一动,狐疑地反问道:“你认识献王也知道李氏?你到底是什么人?”

闵文清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只道:“你之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如果只是这些事情的话,即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很快查出来。”

方姨娘闻言不由得暗自咬牙,心想这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一只狐狸,实在是不好应付的很。

可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然又能奈他何?

可是方姨娘也不过是得了方雅存手中的一些人手而已,她哪里知道什么朝廷的重大隐秘?她一个内宅妇人,即便是有些手段,那些手段也只是在内宅中用而已,她对政事却是没有怎么涉猎的。

现在闵文清的意思就是嫌她说的这些事情分量还不够。

方姨娘一边在心中暗恨,一边脑筋急转。

在闵文清又一次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

闵文清顿足挑眉。

方姨娘却是看着闵文清道:“我确实还有一件要事,不过在说出来之前我想要见一个人。”

闵文清闻言不由得好奇道:“哦?你想见什么人?”

方姨娘盯着闵文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起来刚刚看到的站在门外的那个丫鬟身上穿的裙子为何那么眼熟了,我们们任家的五小姐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闵文清笑着摇头道:“连人都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何况是一条裙子。难不成你想说门外站的人是你们任家五小姐?”

方姨娘却是笑道:“大人不是女子,自然是不明白。我刚刚虽然只看了一眼,却是认出来那件百褶裙所用的布料是前年我们们家大姑奶奶让人捎回来给几位姑娘的,燕州的绸缎庄里没有这种衣料,我们们五小姐用那一匹碧绿色的做了一件披风和一条百褶裙。九小姐也做了一身一样的,只不过是用的杏黄色。”

闵文清对这些衣料的问题确实是不懂,不过他也不是随便能被人糊弄的人,闻言只不过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就抬步出了屋子,也不管方姨娘在他身后呼唤。

闵文清让门口的守卫将房门给关严实了,不给方姨娘再次窥探的机会。他出来之后,特意看了看站在角落里低眉顺眼的苹果,确切的说是仔细研究了她身上的裙子好一会儿。

苹果悄悄地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闵文清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小丫头。你这身裙子布料不错啊,哪里来的?”

苹果闻言狠狠刮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闵文清:“…”

闵文清有些尴尬,他好像被人当成了调戏丫鬟的登徒子了?其实他真的只是想要知道方氏刚刚是不是在随口忽悠他啊!

见面容严肃正经的小丫鬟半天也不肯赏脸转回来,闵文清只能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进了中间的那间房。

闵文清进去的时候,萧靖西正微微倾身靠近任瑶期说话。

闵文清看到萧靖西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又看了任瑶期一眼。

见萧靖西和任瑶期都朝他看了过来,他立即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朗声打招呼:“二公子,任五小姐。”

任瑶期被他吓了一跳,闵文清说话这么大声不是明摆着告诉方姨娘他们就在隔壁么?刚刚他和方姨娘的对话他们可听得一清二楚。

闵文清接触到任瑶期的目光微愣。想了想便有些明白了,想到刚刚他进来的时候萧靖西正放低了声音与任瑶期说话,他不由得面色古怪地往萧靖西那里看了一眼。

萧靖西若无其事地低头饮了一口茶。

任瑶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两位大男人打的什么眉眼官司。

闵文清轻咳一声。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头的怪异,笑着说道:“任家的这位姨娘还真是难缠得紧。”

萧靖西将茶杯放下,示意闵文清坐下说话。一边道:“所以才让你去问。”

闵文清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闻言哈哈一笑:“二公子这是在夸属下?”

萧靖西也笑:“听靖琳说过,你审问手段很不错。”

闵文清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致:“哦?萧大郡主她老人家还说了属下什么?属下今后再接再厉。”

萧靖西和任瑶期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来上一回萧靖琳评价闵文清的话,不由得皆是一笑,闵文清见了越加好奇:“萧大郡主还真提了我?”

任瑶期但笑不语。

萧靖西点了点头,淡笑道:“不过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提了什么?”闵文清心里是真的好奇得很。

萧大郡主平日里看到他向来是面无表情,他与她说话她最多是点头或者“嗯”一声,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一个。他还以为萧靖琳很不喜欢他,倒是没想到还会在萧靖西和任五小姐面前提到他。

萧靖西看了闵文清几眼,微微一笑:“芝麻包子。”

“啥?”闵文清傻眼,这是什么暗号?他怎么没有听懂?芝麻包子不是吃的吗?萧靖琳喜欢吃这个?

任瑶期忍着笑撇过了头去。

萧靖西看着一头雾水的闵文清却是不肯再多说了,转而道:“你下午不是要去武州么?”

这是下逐客令了?

闵文清想要玩笑几句话抱怨一下,不过看到任瑶期在场他有些摸不准萧靖西的什么态度,便很识相地顺着他的话道:“这就走了,过来与你说一声。”

他又看了任瑶期一眼道,“我瞧着那位方氏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说要见道任五小姐才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萧靖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你。”

闵文清爽朗地一笑,然后朝着萧靖西行了一礼,利索地转身走了,只是心里还在默默地琢磨:献王的小外孙女和萧靖西是什么关系?以及芝麻包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闵文清走了之后,任瑶期突然打量了几眼这间屋子,然后有些狐疑地问萧靖西道:“我们们能听到隔壁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是隔壁的人听不到我们们说话的声音对不对?”

她注意到刚刚闵文清和萧靖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闵文清的城府在不知道她要不要见方姨娘之前肯定不会故意暴露她就在隔壁的。

萧靖西:“…”

任瑶期看着萧靖西又低下头喝茶不说话,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人还真是……

萧靖西被任瑶期看着看着实在是有些撑不住那副淡然的面具,脸色也有些微红。

他之前是想要提醒任瑶期他们在这里说话隔壁是听不见的,可是看着任瑶期为了不被隔壁听见而微微靠近他说话,她身上传过来的独特的淡雅的气息让他将那句提醒给默默的忘记了。

现在被任瑶期当面指出来,萧二公子的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快要龟裂了。

好在任瑶期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咄咄逼人的脾气,看出来萧靖西的尴尬,她只能暂且压下心绪,转移话题:“我去见见她吧。”

萧靖西这才放下手中用来当道具的茶碗,说道:“如果你不想去就不用去了,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

萧靖西的话让任瑶期心下忍不住感叹。

是啊,在萧靖西眼里,方姨娘再如何狡诈狠毒于他也不过是一个翻不出什么大浪的小人物而已。

任瑶期觉得,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她去见方姨娘最后一面,就当是对曾经软弱无能的自己做一次道别吧。

任瑶期起身,摇头道:“没关系。”

萧靖西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任瑶期出去之后他也站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任瑶期走到隔壁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并没有阻拦她。

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姨娘正坐在床上发呆,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任瑶期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是你?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方姨娘之前对闵文清说要见任瑶期,还真的只是诈一诈他的,她虽然心下有了怀疑,但是并不能肯定这件事情真的有任瑶期在里面插了手。

在方姨娘眼里,任瑶期一直是一个性情温和又单纯好糊弄的孩子,即便是自从那一年李氏和任瑶华被她弄去了庄子上,她大病了一场之后性子有了些转变,变得开始亲近李氏和任瑶华并开始疏远她,她也认为是骨肉亲情使然,而不认为任瑶期本身会有什么威胁。

所以,就算是有人告诉她她今日深陷于此是任瑶华的手笔,她都不会这么惊讶。

第325章穷图匕见

相较于方姨娘震惊到不能置信的神色,任瑶期的脸色是平静的,她走到方姨娘五步之远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方姨娘脸上的面纱都没有摘下来,头发和衣裳也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方姨娘死死地盯着任瑶期道,“是你勾结他们把我抓来的?”

任瑶期对她话语里的指控视而不见,语气平静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

方姨娘闻言,眼中闪现出疯狂的怨毒之色,她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竟是我看走了眼,当真的会咬人的……唔……”

方姨娘那句骂人的话还没有出口,突然弯腰捂住自己的唇,殷红的血迹从她的面纱中浸了出来,她咳了几声,扯开自己的面纱,将两颗门牙和一颗花生仁混合着带了血迹的唾沫吐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任瑶期回头一看,门还是开着的,却是没有什么人。

方姨娘呻吟了几声,抬头惊恐地往门口看去,刚刚有人用一颗花生仁打掉了她两颗门牙。

任瑶期回过头来,心里却是在猜测刚刚动手的人是谁。

方姨娘这会儿面纱被她摘了下来,满嘴的血和脸上纵七竖八的伤疤让她看起来掺不忍睹,着实狼狈的厉害。

方姨娘怒怕交加地瞪着任瑶期,却是再也不敢开口骂了。

半晌,她惨笑一声:“好!好的很!是我小瞧了你了!是我技不如人!”

方姨娘门牙掉了两颗,说起话来有些漏风,听着有些好笑,但是任瑶期并没有笑,她只是看着满脸狼狈的方姨娘,心绪复杂。

方姨娘又抬头看着任瑶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还是说之前你装作信任我的样子,其实只是在做戏?你也与任瑶华一样。心里恨我恨得巴不得我死吧?”

任瑶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淡声道:“我母亲和姐姐被你弄到庄子上的时候,我病了一场。那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方姨娘嘲讽地看着任瑶期。

任瑶期视而不见,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道:“那个梦让我看到了太多本可以避免发生的悲剧,所以等到有一日我醒过来的时候,自省吾身。才顿悟原来自己曾经不知不觉的就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

方姨娘之前咽了好几口血,嗓子不舒服,咳嗽了好几声才道:“看来在那个梦里你的结局并不好。”

任瑶期闻言倒是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摇头道:“好与不好要看自己所求的是什么了。我的结局未必不好,你的却也未必好。”

任瑶期后来想过。其实她自己上一辈子的结局并不算不好,从卢公公手中逃脱之后,裴先生对她很好。虽然名义上她是他是侍妾。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是把她当作门下学生来对待的,手把手的教会她各种知识,也从来没有逾礼之处。

至于方姨娘,她即便是作为对朝廷有功之人最后投靠了自己的兄弟,但是她没有了夫家,任瑶英和任益鸿没有了父族,他们在方家也不过是个客人而已。任瑶期不相信她会过的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任瑶期之所以恨方姨娘,不是因为她上一世将自己害得如何。而是因为她父母姐姐们的结局。

但是这些任瑶期并不打算与方姨娘细说。

方姨娘盯着任瑶期冷笑,她现在一想到她今日的结局是任瑶期扮猪吃老虎,暗中布局所造成的就恨不能生食她的肉。她碰了碰自己之前一直贴身藏着的匕首,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往任瑶期脸上划个十几二十刀。

可是刚刚那一粒打落了她两粒门牙的花生仁告诉她,暗处还有人在盯着她们。如果她敢动手,暗处的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结果了她。所以方姨娘即便是有武器在手,也觉得自己制服一个小姑娘没有问题,却也不敢轻易动手。

她的嘴疼得有些发麻,她想着,看来这伙人对任瑶期还挺重视的,如果她用匕首劫持她的话,不知道逃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这里如果真的是万福巷的话,那只要能逃出去这个门呼救的话,这些人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追出去的。

任瑶期看到她闪烁的目光就知道她肯定没有想什么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并不畏惧,可能是刚刚打落方姨娘门牙的那一粒花生仁让任瑶期心里有了安全感。又或许是因为知道站在她背后的人是谁的缘故。

萧靖西既然能让她独自进屋来见方姨娘,那就一定会有所安排。

方姨娘不知道任瑶期心中所想,以为任瑶期过来见她就是小姑娘想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边道:“既然现在我已经在你手上了,你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你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任瑶期看着方姨娘没有说话,她没有必要被方姨娘的话题牵着走。

方姨娘看着任瑶期的神色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狐疑地道:“难道我与林氏之间的事情也都是你在暗中捣鬼?”

方姨娘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过是想要引任瑶期说话,好寻找破绽,并不真的认为任瑶期有这个本事,可是看到任瑶期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之后她心里却是无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恐惧。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任瑶期一步一步的设计,最后害的她和林氏两败俱伤的话,那她的心机也未免太深沉了。

方姨娘看着任瑶期的目光由狐疑之色变成了见了鬼的惨白:“真的是你?这怎么可能?”

当初她和林氏结仇是因为林氏母女将任瑶英推到了茅厕里出了大丑,而林氏母女之所以会对付任瑶玉则是因为巫蛊之事让任瑶玉在任老太太面前失了宠。可是她当初要设计的明明是任瑶华,最后偏偏任瑶华什么事情也没有,她还以为是任瑶华或者李氏长心眼了。

“当初是你帮了任瑶华,然后让林氏母女和我结仇?上一次桂嬷嬷被揭发的事情也是你在捣鬼?”方姨娘说着说着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然后出乎意料地朝着任瑶期猛扑了过来。

方姨娘的算盘打的很好,她刚刚是选好了角度用任瑶期的身体挡住了自己,扑过来的时候的动作又十分迅速,就算是外面有人盯着她们,也不可能越过任瑶期伤到她,任瑶期就成了她的挡箭牌。

方姨娘经过刚刚与闵文清的谈话,已经意识到对方不会真的放她走,任瑶期又这么恨她,她肯定会被他们给偷偷弄死。所以想要拼一拼命,挟持任瑶期,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如果不能逃出去,她舀任瑶期垫背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