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闻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当时是谁提出要请龚嬷嬷来的?十几年没有出现的人一般人都会想不起来吧?”至少她就不知道有这位龚嬷嬷的存在,亏得她还是经常出入燕北王府的。

第446章

“怎么?这当中有问题?”任瑶华皱眉问道,她知道任瑶期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这个问题,加上任瑶期下个月就要嫁进燕北王府,任瑶华也不由得敏感了起来。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所以问问你,兴许是我多想了。”

任瑶华的表情却是更加认真起来,她努力想了想:“当时我已经有些脱力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其实有些想不起来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周围有许多人在说话,芜菁站在床头……对了,芜菁一直都在我旁边给我擦汗,你可以去问问她。”

任瑶期见任瑶华脸上带着些倦色,想着她可能又累了,便点了点头:“那我去找芜菁问问,姐姐你休息吧,晚些时候再让人叫你醒来吃点东西。”

任瑶华应了,任由任瑶期扶着她躺下,等任瑶期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对了,那位龚嬷嬷你记得帮我好好谢谢她,等我身子好些了再亲自去登门拜谢。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劝娘先回去吧,你也回去,你下个月就要出门,家里的事情肯定忙都忙不过来……”

任瑶期见她越说话越多,无奈地打断道:“知道了,其实家里并没有什么事情,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让母亲在这里待着吧,她走了也不会放心的,肯定天天往你这边跑。”

说着任瑶期不等任瑶华再说话就掀帘子出去了。

李氏之所以会留在雷府,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因为任瑶华现在不能理事,她上头别说长辈了,连个能帮忙的妯娌都没有,万一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又会有人站出来说任瑶华的闲话。所以说上头没有婆婆,婆家人际关系简单有利也有弊。

外间,李氏正与齐氏在聊孩子的事情,任益均坐在一旁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竖着耳朵听着,就连吃进去一块他最不喜欢的绿豆糕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任瑶期忍不住发笑,有怕笑出来她别扭的三哥会当场翻脸,便装作没有看到去寻芜菁说话。

芜菁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西稍间里给孩子整理这几日收到的小衣裳和尿布,见任瑶期进来了连忙走了过来:“二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任瑶期点了点头,芜菁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跟着任瑶期出去了。

“听说昨日你一直都在产房里守着,我想问问你记不记得当时是谁提出来要去请龚嬷嬷的?”

芜菁虽然对任瑶期的问题感到奇怪,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回答道:“奴婢听到是给我们小姐接生的那位汤婆子提的,她是太太和周嬷嬷找来给小姐接生的接生嬷嬷。当时小姐和孩子的情况都不太好,汤婆子对太太说孩子胎位不正,脐带还绕到了脖子上,羊水又破早了,一不小心不仅孩子保不住大人也会很危险。太太听到了之后吓得不行,求她想想办法,她就说她知道有一个人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能保住大人还有孩子,她说的人就是龚嬷嬷。所以太太就让人回去找您了。”

“这位汤婆子是哪里人?现在还在府上吗?”任瑶期知道,既然要用这位汤婆子,不光是她母亲会去摸这位汤婆子的地,任瑶华肯定也会知道。

“就是我们燕州本地人,白鹤镇隔壁的雨花镇上的,在燕北也算是有些口碑,不然太太也不会从众多接生嬷嬷当中挑中她。今日大清早的她就到周嬷嬷那里拿了银子离开了,说是这几日雨花镇上还有桩生意,要早些回去做准备。”

任瑶期点了点头,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这位汤婆子表面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不过任瑶华对她的怀疑并没哟减少,只是这事情应该不是冲着雷家和任瑶华来的,所以任瑶期决定自己私下去查,就不用任瑶华担心了。

她再次来到明间的时候,李氏不知道和齐月桂聊到了什么,两人都笑了,倒是任益均坐在旁边有些尴尬的样子,见任瑶期来了,任益均忙不迭地起身道:“你来的正好,我有话与你说,等你许久了。”

任瑶期无奈地想,我都出出进进的好几次了,你才看到我,还好意思说自己等我许久了?

任益均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任瑶期只有带着她去次间里说话。

任瑶期看了看任益均,笑着打趣道:“她们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任益均难得的有些羞赧,口气却是有些凶巴巴的:“你孩子知道什么?少问!”

任瑶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嗯,我不问了。”

任益均听了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别扭地道:“还有什么?不就是孩子的事情。三婶让我们……咳咳……”

任瑶期笑道:“这不是好事么?你看看姐姐的囡囡和盼儿,都很有趣。”

任益均闻言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到不是我不想要孩子,只是你知道我这些年吃了不少药,之前我看到书上说常年吃药的话会对孩子有影响,尤其是我用的药里还有一些对普通人身体有害的药材。虽说我已经偷偷把药停了,但是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一般来说,兄弟是不该与未嫁的姐妹聊这些话的,不过任益均顾忌着大男人的脸面这话不好意思跟齐氏说,他跟自己的兄弟又不亲,长辈就更不能提了,所以也就只有跟任瑶期说,不然憋得他心里也难受。

任瑶期问道:“你停了药不要紧吗?有没有问过大夫?”

“不要紧,原本就是一些没有什么用处的温补之药,吃了还不如不吃。你瞧我现在身体不也好了许多吗?我觉得你三嫂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这病多半是吃多了药撑出来的。”

任瑶期闻言忍不住“噗哧”一笑,她这位三嫂说话总是那么逗乐。

任益均也笑了,不过他笑了一会儿面色又严肃了起来:“对了,萧二公子他身子怕是还不如我,这些年肯定没有少吃药。你嫁过去之后在孩子的事情上还是要注意一些。燕北王府毕竟不是我们这种小家小户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后悔都没用。”

这下轮到任瑶期尴尬了。

不过任益均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萧靖西的“病”还与别人的病不一样,他是中了毒的,任瑶期想到他之前连蜘蛛毒也不怕,萧靖西这些年如果有服药的话肯定少不了以毒攻毒。

任瑶期虽然不说,但是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心的。

不过任瑶期也相信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萧靖西的身体并不适合生孩子,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路是她自己选的,也至今不悔。她担心的只是现在萧靖西已经没有血缘兄弟了,若是不能有子嗣的话,以后燕北王府的权力之争怕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

不过这些都不是任瑶期这时候该担心的,她觉得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想这些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对了,你知道前一阵子要买任家祖宅的那位是什么人吗?”任瑶期转开话题问道。

任益均也没有咬住前面的话题不放,闻言想了想:“听我父亲提过,说是一个外来的商户,家中是做海货生意的,银子挺多的。当时来找来任家的时候,拿了十万两的银票,还说价钱可以商量。”任益均嗤笑一声,“我瞧着是钱多了烧得慌,就那破房子也值十万两?”

任瑶期挑了挑眉:“任家没同意?”

任益均扯了扯嘴角:“何止是没同意,当时大哥说了一句买了也可以,结果老太爷就大发雷霆,他老人家虽然现在说不了话了,但是一瞪起眼睛来还是很有些家主的威风的,我父亲就给我大哥教训了一顿。其实,我们都觉得大哥的想法有些道理,任家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听说连几座矿山都快要保不住了,死守这那座宅子做什么?若当真是任家住了几百年的地方,舍不得祖宗留下来的到也情有可原,只是我们任家搬进去也没有几十年,说是祖宅还真有些勉强了。”

任瑶期却是知道的,当初她曾祖父是有些野心的,想要让任家挤进燕北名门世家的行列,很是下过一番功夫,这祖宅也是脸面的问题,正要买了,就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何况任家的祖宅里还有一个大秘密。

第447章

任瑶期觉得,任老爷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坚持不肯卖掉任家的宅子,除了丢不起这个人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座原本属于翟家的宅子里有一笔财物,且这些财物的数量还非常的惊人。只是任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将那些东西找出来。

这些事情任益均和任益言他们都是不知道的,若是有一日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和这个秘密,却还依旧认为任家任家的宅子可以卖出去的话,说不定任家就有救了。

任瑶期想,等到任家真的有救的那一日,于公于私她或许都应该想法子拉上一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谓不破不立,任家真想要跻身于燕北的名门世家行列,就必须将那些从根子里就烂掉的东西全部都清除掉,而欠翟家的也是理应偿还的。

任瑶期和任益均随意的聊了一会儿,任益均没有向任瑶期提半句让他们回任家的话,或许任益均和齐氏今日来雷家是任家的长辈授意的,但是以任益均的性子,他是不会说那些长辈们让他说的话的,这一点任瑶期一早就明白。

两人回去之后没多久,任益均和齐氏就起身告辞。李氏留了一会儿,不过因为这里毕竟是雷家,她也不好以主人的身份强留客人。

齐氏看向任瑶期笑眯眯道:“五妹妹送送我们呗,以后要见面也没这么方便了,你三哥可总是念着你呢。”

任益均不耐道:“不过几步路的事情,要她送什么?”

任瑶期笑着上前去挽了齐氏的手,对任益均道:“我还没跟嫂子好好说几句话呢,我去送她,又不送你,你别嫌我烦。”

任益均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三人一起出门,快要走到二门的时候齐氏对任益均道:“我有几句私房话要与妹妹说,你先往前走几步,别偷听!”

任益均闻言很是有些不满,理直气壮地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齐氏眨了眨眼:“少爷你也不是不能听,只是都是一些女孩子家的私房话,少爷你确定自己想要听么?”

任益均想到任瑶期下月就要出嫁了,兴许齐氏是想要交代她一些事情,毕竟齐氏是嫂子,有些话是应该教给小姑子的。所以任益均有些悻悻地走远了,只是因为不乐意他的步子还迈得有些重。

齐氏笑着摇了摇头,小声与任瑶期道:“就跟个孩子似的!”

任瑶期笑道:“三哥他自幼就是如此,不过好在有一个赤子之心,三嫂你多多包涵包涵。”

齐氏莞尔,见周围没有什么外人,她小声问道:“刚刚你三哥是不是在与你说孩子的事情?”

任瑶期愣了愣,然后笑而不语。

齐氏笑道:“你也说了,他难得的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很多事情即便他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好面子,脸皮又薄,我还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与他聊。好在他与你亲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这样也好,我就怕他想太多。”齐氏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担心他药吃的太多,现在又烦恼他什么药都不肯吃了,一给他端药碗,他就发脾气,我之前还不懂,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他是因为想要孩子。”

任瑶期听着,有些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她帮不上什么忙,以任益均的身体状况,其实突然停了所有的药也不好,毕竟他是自幼就吃惯了的。但是任瑶期比谁都明白任益均是个牛脾气,你越是不让他这么做,他越是要与你唱反调。

“不过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偷偷把药材加到每日的汤和饭菜里了。”齐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自幼就吃苦药,吃了这么多年,味觉受了影响,所以吃不出药味来的。”

任瑶期惊讶道:“你不是与他一起用饭的吗?你就天天陪他吃加了药材的菜不成?”

齐氏闻言咂了咂嘴:“是啊,不过吃惯了也没啥。你放心,我问过大夫了,大部分都是温补的药材,我吃了也是强身健体的,不会有影响的。一些特殊的我不能吃的药就只加在特定的几样菜里,我说自己不爱吃不吃就是了。”

齐氏话虽然说得不在意,不过任瑶期也知道这当中的辛苦。

齐氏笑嘻嘻的:“其实我这样也算是与他同甘共苦了吧?等他哪一日身体养好了,我就把这事告诉他,我可是糟糠之妻!要是随便休弃的话会遭雷劈的!”

任瑶期闻言哭笑不得:“你放心,我三哥不是那种人。”

齐氏想了想,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虽然他不说,不过我知道其实他想要孩子也是为了我,他怕我本来出身就普通,还没有孩子傍身,在任家会被人欺负。”

任瑶期想,任益均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母亲在任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没有儿子,即便是被个妾压了一头,也没有底气去抗争。任益均也是清楚任家长辈们的行事的。

齐氏拍了拍任瑶期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他跟你说你就好好听听,不过也别太挂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出嫁的事情,别为我们的事情分心。这事儿吧,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我会想办法与你三哥好好谈谈的。”齐氏看了任瑶期一眼,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小声道,“我说真的,你好好的,以后给我当靠山,我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任瑶期听了不由得有些无奈。

齐氏又道:“对了,今日其实是祖母和婆婆让我们来的。她们是找的我,说要我劝劝你三哥,让他来劝你们回任家。我想着吧,就你三哥那样的驴脾气,我要真跟他说了这话,他肯定会骂我一顿,所以我虽然把他弄来了,却没有跟他提这些话。你就当是听过了吧,我也算完成了任务。”齐氏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懊丧,“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活儿也就我这皮糙肉厚的能做了,你三哥是神仙,需要人每日拿香案供着的!他祖母和母亲还真不了解他!”

任瑶期失笑:“你了解他就行了,毕竟以后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齐氏嘿嘿一笑,偷偷跟任瑶期道:“诶,你说那些娶了天仙回去的人也就最多是我这样了吧?”

任瑶期:“…”

齐氏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比喻打得好,自个儿又自娱自乐地笑了一场。

任益均听到动静转回来,看着她们莫名其妙,有些嫌弃地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我走到大门外都听到你的笑声了。出门在外你也收敛点,少给爷丢人。”

齐氏噗哧一笑,朝任瑶期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你看!这位仙女儿难伺候吧?”

任瑶期也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将任益均和齐氏给送出了门。

任瑶期以前一直有些看不透齐氏这个人,说她聪明吧,她有时候说话行事太令人啼笑皆非了,说她笨拙吧,她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通透得很。最后任瑶期也懒得去琢磨齐氏了,只要她真心对待任益均,夫妻两人吵吵闹闹和谐融洽,这样就够了。

将任益均和齐氏送出门去不久,任瑶期也从雷家回去了,特殊情况李氏留在雷家坐镇几日没事,任瑶期一个未嫁的女子留太久了却不太合适。而且她确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忙。

任瑶期才回到家,之前被派过去给龚嬷嬷送点心的人就来求见了,说是龚嬷嬷很喜欢任瑶期送过去的桂花糕,汤圆也当场就让人去煮了。龚嬷嬷还让去送点心的人给任瑶期送了一张方子过来,说是给她调理身体用的。

任瑶期接过方子看了看,药方确实是好药方,不过她目前并不打算用。龚嬷嬷身上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任瑶期还是很小心的,就连任瑶华那边,她也交代过让她先把龚嬷嬷给她的方子给几个大夫瞧一瞧。

而其他的事情都已经步入了正轨,有些事她不明白的,也有燕北王府的人来细细指点,并不需要李氏操心。

不过下面却是有人在心里犯嘀咕,说太太明显重视长女甚于次女。大小姐孩子都生下来了,二小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还是嫁到燕北王府,太太却只顾着那一头而不顾这一头了。

这话不巧被任时敏听到了,就让人去把李氏叫回来,让她多派几个能干的管事给任瑶华。

李氏虽然还是放不下刚生完孩子的任瑶华,不过想想也还是回来了,只把周嬷嬷个自己的两个大丫鬟留在了雷家。

在任瑶期和萧靖西成亲前期,燕北又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朝廷有不少朝臣都要求燕北王府立世子。

第448 添妆

按理说,朝臣们的要求也不过分。

燕北王再如何也是藩王,而且燕北的安定关系到了整个大周朝北部疆域的安危,朝臣们关心关心燕北王的继承人问题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认为朝廷这么关注燕北王府世子人选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谣言传出来之后在燕北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位原本出身燕北王府的老嬷嬷在临终的时候说胡话,竟然一不小心吐露出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燕北王府的二公子萧靖西其实不是燕北王的儿子。

据说王妃当年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中了毒,后来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她自己体内却是还留有毒素的,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根本就不适合怀孕。

可是长子在之后不久就被送去了京城为质,当时的燕北王府迫切需要一位小公子来安定人心,所以王妃抱了难产去世的亲姐姐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在了身边,这孩子就是萧二公子。

不过萧二公子毕竟不是燕北王的亲子,所以燕北王府对外宣称萧二公子身体不好,为的就是等王妃调理好了身体再生下一位公子之后,这位二公子就能顺理成章的“夭折”了,只可惜王妃在经过好几年的调养之后虽然如愿又怀上了,生下来的却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王妃为了能顺利怀上第二胎,让一位接生嬷嬷给她用了秘药。是药三分毒,这秘药虽然让王妃顺利怀上了却也伤了她的身子,所以自生下女儿之后王妃再也没有能怀上孩子了。也因为如此,萧二公子存在到了现在。

虽说每个名门世家里都少不了一些隐秘之事,但是这一次被爆出来的燕北王府的大隐秘却是让整个大周朝的人都震惊了。虽然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

相信的人想着,难怪燕北王在世子过世之后也迟迟不肯立二公子为世子,原本还以为是二公子身体不好,却原来是因为萧二公子根本就不姓萧。

不相信的人则认为这是朝廷弄出来的阴谋,为的就是扰乱燕北王府的人心,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世人信还是不信,萧二公子的身世问题已经成了整个大周朝的百姓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家就等着燕北王府出面来辟谣。

可惜让人失望的是,燕北王府对于这个谣言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燕北王府上上下下忙的都是萧二公子的婚事,似乎想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个谣言的荒谬。

任瑶期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惊愕了一下,不过她并不相信萧靖西不是王妃亲生的。王妃对萧靖西是什么感情任瑶期从她对自己的态度上就能体会到,何况萧靖西的相貌与王妃有几分相像,这并不是萧靖西是王妃姐妹的儿子就能说得通的。

所以外头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任瑶期在意的却是传出这种谣言的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她婚期将近,却闹出了这种事情,任时敏和李氏都十分忧心。任瑶华,任时佳,甚至任时茂他们都来过问过,担心任瑶期的婚事会因此事而受到影响。

在这个时候,外祖母容氏也给任瑶期来了一封亲笔信,信写得十分简短,只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任瑶期想了想,将容氏的信拿去给李氏看了,李氏看到容氏的信之后总算是安心下来了。别人信不过,她自己的母亲总是信得过的,既然容氏让他们稍安勿躁那就是说外头的传言十之八九不是真的,任瑶期的婚事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

于是燕北王府和任家都依然很淡定地准备着婚礼之事。

容氏的信送过来没有多久,河中王就给任瑶期送来了添妆礼,装了整整九辆马车,马车上印有河中王府的徽章,从城门一路驶到任家门前的时候吸引了云阳城里所有人的目光。献王离开燕北成为河中王之后一直都很低调,这还是河中王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高调亮相,就是冲着这一点,这给热闹也不能不看。

当一样一样的物什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搬进任府的时候,还有一位内侍打扮的人唱名,那场面比世家大族们送嫁妆的时候要庄严正式,高调惹眼多了。

翠竹双凤冠一顶,赤金八宝头面两副,赤金镶玉头面两副,嵌宝金步摇四对,宝錾四对,八宝金钑花钏两对、金累丝嵌宝镯一对,凤头连珠镯一对,赤金八宝镯一对,珍珠十二两,纻丝、绫、纱、罗各二十匹,燕居服四件,四季衣裳共二十四套,朱红戗金皮箱九对,各色被六床,白绢卧单四条……

除此之外,河中王府还给任瑶期的嫁妆里添了些良田和两座别院,值得一提的是两座别院中的一座是在云阳城外的日月温泉附近,还有一座却是在河中王属地晋州,这两座别院从房契上就能看出来,皆是占地面积十分大的。

河中王送任瑶期燕北的别院还好说,送他属地附近的别院就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想要为即将嫁到燕北王府的外孙女撑腰的意思了,仿佛是在告诉燕北王府,任瑶期还有河中王府这个娘家。

这一样一样东西细数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这哪里是普通人家嫁女的套路?这是要嫁公主吧?

还有人想,原本以为献王就算去了河中为王河中王府也肯定是个花架子,只能看看罢了,却不想这一次河中王府一出手就让人看到了燕北王府的实力。这还只是嫁个外孙女呢,河中王府就这么大的手笔,由此可见河中王的家底绝对不会薄到哪里去!

于是河中王府这一次给任瑶期添妆,不仅仅是表达了对这个外孙女的重视,河中王府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方式,高调而又矜持地向世人展现出了他的实力,经此一事,也没有人敢再对河中王府小瞧。

任家看到这一溜马车的添妆礼之后也很是惊讶了一番,李氏尤为激动。别人都不明白,只有她明白,这些都是当年她还年幼时,她祖母逗她的时候许给她的嫁妆。只可惜她出嫁的时候献王府落魄,她的嫁妆没有兑现,不想现在却是兑现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李氏也由此明白了,她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她的父王和母妃都看在眼里并记在了心里,这何尝不是对她的补偿?

任家的宅子虽然还算宽敞,不过九辆马车的东西全数搬进来的时候还是占据了整个前庭,最后李氏不得不将任瑶华出嫁之后留下来的整个东厢都用来放这些添妆礼,放不下的就暂时抬到了任时敏用来当书房的跨院里,整个府里也就任老爷的地方最宽敞。向来视金钱为粪土将自己的书房列为家中禁地的的任老爷,这一回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话也没说了河中王府给任瑶期的添妆声势浩大,震惊整个燕北,显得其余的人的添妆就寒酸多了。不过比起别的出嫁的千金而言,任瑶期收到的添妆李还是很可观的。

任时佳夫妇给了任瑶期四千两银子压箱底之外还给了任瑶期两件铺面和一座别院,虽然比不上河中王府给的别院,却也是云阳城中很好的地段了。

任时佳夫妇给任瑶期的添妆比给任瑶华的要重许多,不过也不能怪任时佳夫妇厚此薄彼。任瑶期跟任时佳以及林家的情分与任瑶华与他们的不一样。

当初任时佳的孩子能够顺利活下来有任瑶期的功劳之外,林琨能脱离林家,并在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之后另立门户也是因为任瑶期暗中相助。

就是现如今,林家能在本家或明或暗的打压下还能在燕北站稳脚跟不说,更是在各方较量之下都比林家本家还要更胜一筹,也是因为林琨与雷家暗中结盟的关系。而这也是任瑶期翰旋的结果。

任时佳夫妇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所以给任瑶期的这些添妆,他们还觉得轻了的。只是任时佳毕竟只是姑父姑母,而且还有几个未出嫁的侄女在哪里,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厚此薄彼,惹人不痛快。

任五老爷夫妇也任瑶期添了妆,虽然比不上任时佳夫妇的大手笔,却也算是很丰厚的了。

任家老宅那边也给任瑶期送了东西过来,任三老爷没有收,让人原样送了回去,把任老太太气了个够呛,在家里骂儿子不识好歹。

任益均夫妇给任瑶期的东西任瑶期却是收下了的,虽然只是一对玉佩和几枚发簪。

此外,任瑶期的先生徐夫人也给任瑶期送了添妆过来,与别人不同的是徐夫人没有送金银玉器,她送了两本书,都是读书人和爱书人梦寐以求的当世珍本。

最令任瑶期感到意外的是,裴之砚居然也给她送了礼。裴先生给任瑶期的礼物是一架琴,这琴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任瑶期却知道这是裴之砚的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裴夫人亲手做的,这些年裴之砚一直都带在身边。

第449章 婚前

所以在看到裴先生送来的琴的时候,任瑶期很是惊愕了一番,甚至比看到河中王府那九辆大马车还要惊愕。她这一世与裴先生不过见过三四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她没有想到裴之砚竟然会送她这么一份大礼。

因为别人不知道,任瑶期却是知道这架琴对于裴之砚和他夫人的意义的。不过同时任瑶期也觉得很感动,这架普通到简陋的琴的背部,裴夫人曾经亲手刻下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疑”的句子,没有比这个更能表达裴先生对她和萧靖西的祝福之意了。而能够得到裴之砚如此真挚的祝福,是任瑶期这一生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九月。

婚礼前三日,萧靖西去了一趟萧家的祖陵,在祖庙中举行一系列仪式,向萧家的列祖列宗们禀明自己即将娶妇,请萧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只是就连这一路都不怎么太平,萧靖西在从祖庙回云阳城的途中遭到了一拨来路不明的人的袭击。这些人各个武功极高,出手皆是杀招,为的的就是置萧靖西于死地。

好在萧靖西向来谨慎,出了明面上的随从之外,萧华也带了不少高手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危,所以最后萧靖西还是平安回到了云阳城,有惊无险。

任瑶期知道之后吓了一跳,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现在与萧靖西别说是见面了,燕北王府的礼仪官还派了五六个嬷嬷来任家,这几日天天与任瑶期寸步不离。所以任瑶期连捎个信,偷偷慰问一下都不可能做到。

婚礼前一日,任家开始送嫁妆去燕北王府。

这一日,来街上看热闹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正阳街上两旁的茶楼酒馆饭庄家家爆满,都等着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来看热闹,那日河中王府给任瑶期送添妆礼的时候没有赶得及来凑热闹的人,这一次都到了。

这一场热闹也没有让众人失望。

撇开任家给任瑶期的嫁妆和众人给任瑶期的添妆不提,仅仅是河中王府给任瑶期的嫁妆就足矣令世人震惊了。燕北还从未有哪一家人家嫁女有这种排场,就连当初老王妃唯一的女儿萧微出嫁的时候也没有像任瑶期这么风光。

从这些嫁妆上就能让世人感受到,任家小姐嫁到萧家也不算太高攀,至少燕北还找不出能摆出这大排场来嫁女的世家。河中王府给的一些嫁妆是普通世家富户们有钱也找不出来的。在这一刻,其实没有人想起来任瑶期是白鹤镇任家出生的小姐,世人眼中看到的只是河中王的外孙女,一位郡主的嫡女要出嫁。

任家的人浩浩荡荡的送完了嫁妆,燕北王府按例设宴招待了这些人。不过给一对新人铺床安置嫁妆的事情却是另外有专人在做,任家只派了两个人任瑶期的丫鬟守在了燕北王府。

按规矩,这一晚任瑶期是需要姐妹陪伴的,不过任瑶华已经出嫁且还没出月子,任家倒是表示要送任瑶英和任瑶音来陪任瑶期,可惜被任瑶期很坚决的拒绝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有些人还是远离一些的好。

任瑶音的婚事还没有定,任瑶英的婚期却是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了来年三月。任三老爷在阻止未成之后,已经彻底放下不管了。他原本就不算是一个太负责人的父亲,干脆眼不见为净。

不过有些人不是你想要避开就能避开的。

这一日傍晚,任家与燕北王府派来的礼官再一次确定完了明日的一切议程之后,有人敲响了任家的大门。

来人是许久没有回云阳城的任瑶英。

门房都是周嬷嬷的人,全都被细细叮嘱过。所以任瑶英回来的时候,门房也当作不认识,不肯放她进府,于是任瑶英当场就哭了起来。

任府这时候除了任家的人之外还有不少燕北王府拍来协助任家完成婚仪的礼官和嬷嬷,门房一间任瑶英哭就知道事情要不好,毕竟什么时候丢人都不要紧,今明两日是怎么也不能丢人的。

所以门房就进去将事情报给了周嬷嬷。

周嬷嬷两日前就从雷府回来了,为的就是任瑶期的婚事。周嬷嬷一听任瑶英这个时候哭上门来找晦气,气得就差当场骂人了。不过在如何,这种家务事也不能闹到燕北王府的人面前,不然失的也是任瑶期的颜面。

所以周嬷嬷在禀明了李氏之后,还是将任瑶英放了进来,却不肯让她出现在人前丢人现眼,而是将她拘在了后院里,让四个婆子看住了,至于任瑶英的丫鬟则一个也没有被放进府来,让她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任瑶英能闹,丫鬟们敢闹吗?

将任瑶英独自拘下之后,周嬷嬷还不放心,干脆在任瑶英的饭菜里加了分量足够药倒一头牛的安神药,将人给放倒了,然后让四个婆子一步不准离的给看住。周嬷嬷甚至没有将任瑶英回来的事情禀报任时敏,就怕任时敏一时心软要见女儿一面,被任瑶英找到什么机会来作怪。

周嬷嬷虽然不算是坏人,却也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烂好人,不然她也不能护着李氏在任家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所以对任瑶英下药的时候她一点顾虑也没有,也不管能让任瑶英足足昏睡三日的药量会不会让让任瑶英身体受损,这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若不是现情况不允许,周嬷嬷还能来更狠的。

像周嬷嬷这种自幼就被训练出来一生都在为主子分忧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完全取决于她们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氏若是个擅阴谋硬心肠的女子,周嬷嬷身上指不定已经背了多少人命了。

任瑶英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她是顺利回了家了,可是却连任时敏和李氏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药倒了,而且她带来的人全都被拦在了外头没有跟进来。

这下不管任瑶英回来是想要做什么的都没有办法去做了。

周嬷嬷倒是将任瑶英突然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任瑶期,任瑶期听了之后只是点了点头,便全权交给周嬷嬷去处置了。她现在没有闲工夫去理会任瑶英之流。

明日就要出门,以后这里就是娘家了,任瑶期两辈子就嫁这么一回,说实话心里没有一点紧张焦虑是不可能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晚上,李氏带了一只盒子来给任瑶期,任瑶期一看那盒子就知道是什么了,上次任瑶华出嫁的时候她就看到过,她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一册春宫图。

这种事情虽然是李氏第二回做了,不过她表明来意的时候还是有些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最后只交代了一声让任瑶期今晚自己好好看看。

任瑶期在李氏离开之后有些脸红地将盒子打开,不过在看到那本春宫图的时候她还是微微愣了愣,因为感觉这册子她瞧着很是有些眼熟。

任瑶期拿出册子来随手翻了翻,里面果然是一些半遮半露着的男女交合的画面,不过任瑶期也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本春宫图是任时敏收藏在书房里的那一册,与坊间流传的那种艳俗的春宫画不同,这本册子的画风十分含蓄而充满美感,是出自名家之手,也是任老爷的心爱之物。

任瑶期年幼的时候还曾经不小心把这本册子翻出来过,虽然当时她还什么也不懂。她没想到,这本册子居然会成为她的嫁妆,她爹原来这么大方。

任瑶期以以前看裴之砚布置给她看的书的时候的态度认认真真的翻完了那本册子,这个过程中除了脸有些红之外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不过等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却有些睡不着了,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而人物则是换成了……

任瑶期不由得感到万分窘迫。

这一晚,与任瑶期同样睡不着的大有人在。

其中一个就是还被秘密关在某一处宅子里的方姨娘。

方姨娘一直被关着,却也没有少过吃食,这一日给她送饭的人在离开之前告诉她,任瑶期和萧靖西的婚礼就在明日,还十分客观又条理分明地将河中王府给任瑶期的嫁妆和排场告诉了方姨娘。

被关了许久的方姨娘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她头发枯黄,眼下浮肿青黑,额头和眼角还出现了细细的纹路,虽然还或者,但她过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