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文清安慰道:“我想二公子让人捎这封信来给郡主,应该还有报平安的意思,二公子他智计卓绝,肯定是在路上遇上了突发状况,然后改变了行程。”

“信上头也不交代一下他的伤势,也不知道重不重。”

闵文清想了想,问道:“不知郡主能否肯定这封信确实是出自二公子本人之手?”

萧靖琳闻言将萧靖西的信又看了一边,然后颔首道:“是他亲笔所写。”

闵文清闻言笑了:“那郡主可以放心了,二公子怕是并没有受伤,就算是伤了也肯定的轻伤。”

萧靖琳不由得抬头看向闵文清。

“虽然二公子并未在信上交代自己的伤势,不过之前的消息是说二公子被人用箭射伤了右胸。”闵文清指了指那封信上的字迹给萧靖琳看,“可是,这信上的字分毫不见滞凝,郡主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胸腹部的伤势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手的力道,所以我说这封信其实是二公子报平安的。”

萧靖琳听闵文清这么一说,又仔细想了想,果然展了颜,她将信收了起来:“我等会儿让人把这封信信捎给瑶期,她肯定能看得懂萧靖西的意思。”

闵文清盯着萧靖琳脸上的笑颜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郡主何必这么麻烦?直接给少夫人报个平安不久好了?”

萧靖琳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他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平安,那就自有他的理由,所以他没有受伤的消息,我们先不要传出去。”

闵文清若有所思地看了萧靖琳一眼:“郡主的意思是……二公子身边有敌人安插进来的眼睛?”

萧靖琳道:“谁知道呢,谨慎点总是好的。”

闵文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之后,萧靖琳冲闵文清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就走了,闵文清只有无奈地跟上去。

云文廷虽然站得很远,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萧靖琳,包括萧靖琳对着闵文清笑的时候。

云文廷和闵文清彼此相看两厌的人再一次见面,气氛一点也不像是上次那般的剑拔弩张,当着萧靖琳的面,两人依旧是笑着打了招呼。

云文廷将挂在萧靖琳的那匹马上的水壶拿了下来,动作自然地递给萧靖琳,萧靖琳也顺手接过去,然后两人都愣了愣。

云文廷看着萧靖琳眼中带着笑意,萧靖琳拿着自己的水壶面无表情地离开,去找红缨吩咐送信的事情去了。

闵文清双眼微眯,有些嘲讽地看着云文廷:“云大少爷,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今日的云文廷脾气倒是很好,甚至对着闵文清的时候还肯和颜悦色:“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闵将军。”

闵文清勾了勾唇角,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云文廷也笑了:“若不是有闵将军的出现,我怕是还没有这么快就想通。”

闵文清挑了挑眉:“哦?不知道云大少爷想通了什么大事。”

云文廷看着他笑道:“想通了该放手的东西的放手,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珍惜自己放不下的。”

闵文清闻言,冷冷一笑:“哦?那不知让云大少爷有没有问过让你放不下的那人的意愿?”

云文廷微微一笑,语气却没有什么温度:“干卿何事?”

闵文清正要回话,却见那边萧靖琳已经上了马,正要进城。

云文廷没有再看闵文清,自顾自地上了自己的马,闵文清冷眼看着云文廷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上了马,然后策马走到了萧靖琳身侧,笑道:“郡主请跟我来,我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

说着,闵文清又看向云文廷,笑容不变,“云大少爷应该不会在武州久待吧?再过几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与郡主都有公务在身怕是赶不及去喝你的喜酒了。我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燕州。”

云文廷见他几次三番的在萧靖琳面前提及他的婚事,心中不悦,面上却是淡声道:“不劳将军费心。”

闵文清微笑,正要再说几句,却突然听到一声马嘶声,转头便看到萧靖琳已经策马离开了。

云文廷没有再搭理闵文清的挑衅,骑马跟了上去。

第517章 迎亲

萧靖琳到了武州之后便按萧靖西信中所言接过了一应事物。

此时朝廷的人和辽国使臣也陆续抵达了武州,萧靖琳将这些人交给了闵文清去周旋。她自己则派出人马暗中去查探萧靖西的行踪。

燕北王府在武州有一座官邸,萧靖琳来武州之后便住在这座官邸里,云文廷虽然一直都跟着萧靖琳,却没有跟着萧靖琳去住官邸,而是住了武州的驿站,只是白天的时候他会去帮萧靖琳处理一些公务,萧靖琳最烦的那些文书工作这一段时日就由云文廷接手了。只是为了避嫌,他也自觉地只处理一些普通事物。

萧靖琳对云文廷也有些没辙,云文廷虽然总是在她左右出现,但是人家只干活儿不说话,十分识趣不说还任劳任怨,萧靖琳就算一开始有些生气,慢慢的对云文廷也发不起火来了。所以说,云文廷对萧靖琳的脾气的把握还是十分精准的。

直到有一日,萧靖琳实在是忍不住对云文廷道:“你现在离开的话,还能赶得及回去成亲。”

云文廷闻言只是笑了笑,又低头去看文书了。

萧靖琳心情有些烦躁,她走过去敲了敲那张云文廷暂用的厚实而朴素的榆木书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用的云文廷,你还是赶紧麻溜儿地滚蛋吧!你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根本不可能改变任何结果。”

萧靖琳在云阳城的时候受任瑶期的影响又有王妃的压制还是很文明守礼的,这是环境的约束。现在到了这里,成日跟军营里的人混在一处,粗鲁的话便能很自然的说出口了,虽然萧郡主平日里还是注意着能不说粗话就尽量不说粗话的,她算得上是燕北军中除闵文清外最有风度的将领了。

云文廷抬头看了萧靖琳一眼,然后将之前沏好的一杯苦丁茶递给了萧靖琳,淡声道:“我没想要改变什么结果。”

萧靖琳挑眉:“那你这阵子纯粹是跑来干好事来了?”

云文廷闻言看着萧靖琳笑了笑:“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萧靖琳暗中翻了一个白眼。

云文廷想了想:“因为我高兴。”

萧靖琳:“…”

萧靖琳从来不知道原来云文廷也有噎人的本事。

“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吗?”云文廷反问道。

萧靖琳愣了愣,她并没有因为云文廷的表白而脸红心跳,倒是想起了之前任瑶期说的那句话,任瑶期告诉她“喜欢一个人除了牺牲。奉献,无怨无悔之外,最重要的是会快乐。否则的话就不是喜欢,而是执念了。”

萧靖琳不由得问道:“云文廷,你喜欢我多久了?”

云文廷并不惊讶萧靖琳的直白,但是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有些尴尬地道:“很久了。”

萧靖琳点了点头:“那这些年你快乐吗?你离开嘉靖关之后的这些年。”

云文廷微怔,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

萧靖琳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不催促,只是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怎么样的回答。

云文廷想了许久,才又抬头看向萧靖琳:“从我出生开始,就被定为云家的继承人,肩上的担子太重。这些年我只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却不是自己想做的事。”云文廷顿了顿低声道。“我以为自己是不快乐的,但是并不是没有心情愉悦的时候。琳儿,我的不快乐是我的出身决定的,但是所有快乐的事情却都与你有关。”

这些年,云文廷在闲暇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搜罗天下的美食再暗中透露给萧靖琳身边的人知晓,因为他知道这是萧靖琳喜欢的。但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好萧靖琳,也不是道歉。他只是自私地想让自己开心一些而已。所有与萧靖琳有关的事情,他做起来都能感到身心愉悦。

萧靖琳没有说话,她端起那碗苦丁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苦的。”

云文廷笑看了她一眼:“你需要清清火。而且,你仔细品品,并不全是苦味。”

萧靖琳看了云文廷一眼。然后仰头豪迈地将那一碗已经放温了的茶几口给灌了下喉去,什么品不品的,萧郡主从来没那份闲工夫。

云文廷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接过了她手里的空碗。

萧靖琳喝完了之后心想,这茶苦中带甘。也不是完全下不了口。

不过萧靖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出门了,她今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忙。

云文廷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又低头看起了公文。

等手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云文廷才铺开一张信笺提笔写起了信来,他写好信之后封好,然后招来自己的小厮,交代了他几句。云文廷独身一人跟着萧靖琳来了武州,他的小厮是后来才追上来的。

萧靖琳很快就知道了云文廷送了一封信出去的消息,派人跟了上去,最后得知那封信是送往燕北军某一驻地给他弟弟云文放的。

云文放自上次逃婚离开云阳城之后就与云家断了往来,云家的长辈都不太清楚云文放的行踪,但是云文廷却知道。

同一时间,任瑶期在云阳城里也接到了萧靖琳派人送回来的萧靖西的那封信,将信看过两遍之后,任瑶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熟悉萧靖西的笔迹,又对精通书法,闵文清能看出来的问题她自然也能看出来。

云家的气氛却不怎么轻松了。

之前云文廷派人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云阳城,云家的长辈们原本并没有怎么担心,因为云文廷毕竟不是云文放,身为云家的继承人云文廷做事情从来不会任性妄为,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云家的长辈也只是以为云文廷同以往一样是去什么地方处理云家的事情去了。

但是在离着云文廷成亲的日子只有两日的时候云文廷还没有回来的消息,云家就不得不着急了。云家开始派人去找云文廷,却始终无所获。云文廷毕竟在嘉靖关的军营里待了几年,对于隐藏行踪摆脱追踪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并不难。

在云文廷成亲的日子的前一日傍晚,云家长辈都急上火的时候,云家少爷终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不是新郎倌云文廷,而是云家的不肖子云文放。

这还是云文放成亲之后第一次回云家。

云文放的父亲云大老爷看到他就骂:“你还回来做什么!”

云文放的相貌并没有怎么变,只是那一双原本晶亮的星眸,变得越发深邃而暗沉,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云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总是捣蛋惹祸的小儿子终于还是长大成人了。

“回来成亲。”云文廷弯了弯嘴角。

他一说话,还是能气死一干长辈。

“你成什么亲?

云文放的目光在厅里扫了一圈,在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孟氏身上顿了顿,然后又不带任何情绪地转开了眼,漫不经心道:“明天不是要娶那个什么赵家女么,我不赶回来她怎么进门?”

这回连云老太太也忍不住皱眉道:“什么意思?”

云文放对着他祖母恭谨地道:“我哥他回不来了,不就是娶个女人么,我替他娶了,反正娶一个还是娶两个都没差。”

孟氏闻言一呆,又是委屈又是气氛,眼眶立即就红了。

她嫁到云家快一年了,云文放连面都没有露,若不是她之前就对云文放有好感,云家长辈又都拿她当女儿疼,早就气回娘家了。

今日得知云文放回来,她心里欢喜得不行,出来的时候衣裳换了三套,她以为自己终于熬过来了,她夫君愿意回来了,却不想云文放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云文放那一眼很冷淡,就像他看的并不是他的妻,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件,且这摆件还没有放对地方,阻了他的视线。孟氏刚刚还热乎的心瞬间就被浇了一盆凉水。

偏偏他还说出这种戳她心窝子的话。

云老太爷正从外面进来,听到这不着调的话气差点气急攻心:“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那就当是替我哥娶的?当初你们给我娶妻的时候不是让我哥代劳的么?他帮我,我帮他这不挺好?”云文放笑道。

还是老太太能稳得住,她止住了云老太爷出口的斥责,问云文放道:“你的意思是要替你兄长迎亲?”

云文放弯唇道:“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的话,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云文放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这场婚礼势必是要进行的,如果云文廷真的不回来,云家确实找不到比云文放还合适的代替云文廷去迎亲的人。

听明白云文放的意思,云老太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云老太太想了想,最后道:“你先准备准备,如果你哥哥到明日还不回来,就由你替他去迎亲吧。”

众人也都赞成。

云家的人对云文廷回来还是抱有几分希望的,毕竟云文廷从未出过差错。

云文放闻言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再多言。

第518章 二世祖的养成

云老太太又将大太太叫过去交代了几件大事,云老太爷先走了,临走还冷着脸示意云大老爷带着云文放去书房找他。

云文放正琢磨这是不是要找个机会溜走好逃避长辈的说教,正在与大太太说话的云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放儿你留下,祖母有话与你说。”

云大老爷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然后还是撇下云文放自己先跟老太爷去书房了,其他的人也都依言退了下去。

整个云府里,云文放也就是对这个自幼就疼爱他的祖母的话还听上几分,所以云老太太开口他便留下了,等着她祖母和母亲谈完了正事,然后老太太让大太太也先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云老太太面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冲云文放招了招手:“过来让祖母看看,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还黑了?”

云文放走到云老太太的罗汉床上坐了,任由她祖母掰着他的脑袋左右打量,与以往一样脸上带着讨喜的笑。

云老太太突然皱了皱眉,摸到了他的耳朵上方的发际线处:“头上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文放闻言伸手摸了摸之后才想起来,不甚在意道:“之前伤到的,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在军队里哪里有不受伤的?他身上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口多得是。

云老太太摸着那道伤疤,看了云文放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

“你从小没吃过苦,我们都以为你在外面受了罪就会自己回来的,却不想……放儿,你告诉祖母你是怎么想的,走这条路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玩玩的?”

云老太太对着云文放从来都是嘘寒问暖关心衣食住行,还是第一次和他聊起了“正事”,这反而让习惯在老太太面前插科打诨的云文放不适应起来。

“是认真的如何。玩玩的又如何?”云文放笑着问他祖母。

云老太太并不生气:“你若是认真的话家族自然会支持你。”

云文放扯了扯嘴角:“那倒不必,我要走的路云家帮不了我。我从来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自然也无需家族来插手我的前程。”

云老太太看了云文放半晌,神情有些复杂。云老太太终于明白。这个孙儿尽管在自己面前与年少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云文放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孙儿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祖母解惑。”

“何事?”云老太太。

“自小你对我与对我哥的态度就不同,长辈们不都盼望自己的儿孙长才吗?您对我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云文放看着云老太太道。

云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吗?”

云文放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那一次他哥也提起过这件事情。

“记得,它咬了我一口,然后被管事打死了。”

云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云文放道:“你心里明明清楚,让它死的不是管事。而是我。”

“然后你却让人将管事的双腿给打折了。”云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手中有多大的权利能决定他能办成多大的事情,同样也决定他会犯多大的错误。放儿,你脑子聪明性情坚定,这原本是你的优点。可是你太执拗了,不懂得放弃和妥协。在你能指使得动两三个随从的时候你就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只畜生杖责祖母的心腹,如果你手中握有更大的权利又会如何?”

云文放不由得有些愕然,有有些不敢置信:“就因为这件事情,你决定把我当废物养?”

云老太太皱了皱眉,似是对云文放的形容不赞同,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问你,如果你是云家的继承人,云家半数的势力和云家上下大部分人都听你调遣,当初萧家二公子成亲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云文放听到萧靖西的名字,眼中的神色便冷淡下来。

云老太太看着孙子苦笑着摇头道:“但凡有一分成功的希望。你也会去跟萧二公子抢人的吧?你不会因为顾忌着萧二公子的身份和燕北王府的势力而退怯。放儿,这样的你,祖母怎么能放心将云家交到你的手中?”

云文放冷着脸没有说话。

云老太太轻轻摸了摸云文放的头:“放儿,你别怨祖母。祖母当的是整个云氏一族的家,实不能拿家族的命运来开玩笑。不然等祖母老了下了地府,哪里有颜面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难怪这些年你这么纵容我,比起拖累云家而言,那些小错根本就不算什么……”云文放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云老太太看着这个天生反骨的孙儿,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云文放道:“那您刚刚问我以后的打算,说家族会给予我支持,也只是随口说说?”

云老太太摇了摇头:“不,放儿。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或许祖母以前有些事情做的并不正确。”

云文放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吃到教训了,且终生难忘。您以后也无需担心我会为了什么人或者事拉着云家一起陪葬了,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我也没有什么可坚持的事情了。”

云老太太闻言却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我一直盼望着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到了你真的明白了的这一日,我却宁愿你不明白了。”

云文放闻言不由得笑了,还顺口说了句软话:“那是您疼我。”说着就想要起身告退。

云老太太却突然问道:“廷儿到底在哪里?他……还回来吗?”

云文放转头看了云老太太一眼,认真道:“祖母,我哥已经为家族牺牲了那么多,家族能放过他一回么?比起我这个不肖子来,他其实并不欠云家什么。”

云老太太摇了摇头:“他是长子嫡孙,云家是他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逃脱不得。这阵子就暂且让他出门透透气儿吧,让他玩够了就回来,我不责罚他。”

云文放闻言突然笑了,有些吊儿郎当地眨了眨眼:“祖母您看我怎么样?”

云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看向云文放。

云文放半真半假地道:“您可不止他一个孙子啊,您自己也说我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以前做不来,不代表现在的我做不来不是?我哥他心不在此,您勉强将他拘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云老太太看了云文放半晌,皱眉道:“你是认真的?”

云文放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哪敢与祖母您开玩笑?”

云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放儿,你的性子不合适……”

云文放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合适不合适的得干了才知道,当初我去军营的时候您觉得我合适吗?结果我不是过得很好?”

云老太太不说话了。

云文放也没有再说这件事情,祖母总是说他太坚持,她老人家自己不也一样么?

“时候不早了,孙儿先下去休息了。”赶了几日的路,回来之后也没有轻松,云文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不由得有些吃不消。

云老太太原本正皱着眉头在想事情,闻言回神连忙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待着别四处走了,孟氏她现在住在你那座院子里,你过去看看她。你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就算你不喜欢孟氏也要掂量一下她背后的孟家,不要再意气用事。”

第519章 夫妻

云文放闻言,正往外走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知道了,祖母。”

云文放从云老太太房里出来之后,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一踏进院门他就不由得顿住了步子。

原本摆放在院子里的那一对五彩琉璃鱼缸不见了,倒是多了好些的花花草草,他一 进院子就能闻到一阵说不出名字的花香味。

云文放原本的大丫鬟玉珠一早就候在院子里了,见他回来连忙跑了过来,眼眶红红地道:“少爷,您回来了?”

云文放看到自己的丫鬟露出个懒懒的笑容,一边往正房走,一边随口问道:“那两只鱼缸呢?”

玉竹道:“少爷您原本养的那两对金鱼死了,少夫人不爱养鱼就索性让人将那对空鱼缸搬下去了。”

云文放闻言挑了挑眉。

孟氏是先云文放一步回来的,因为云文放的态度,孟氏一回来就躲在东次间里哭。

听到丫鬟禀报说二少爷回来的时候,孟氏犹豫了一下,便依旧坐在南炕上抹眼泪,没有迎出去。她的几个大丫鬟都在她身边劝说安慰她。

而云文放一进来就发现原本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屋子瞧着竟然有些陌生,孟氏换了他房里好几件家具,都是式样花哨繁复的黄花梨木的,还有博古架上陈列的几件古玩瞧着也眼生得很,应该是孟氏带来的嫁妆。

“少爷,少夫人在那边。”玉珠小声得朝云文放使眼色道。

云文放扯了扯嘴角,他自然是知道孟氏在里间的,他已经听到她的哭声了。

一个丫鬟还刻意扬声道:“小姐您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老爷太太心疼。太太不是说了吗,如果云家容不的您,总还有一个孟家在的。而且您看姑爷不是回来了吗?这是大喜事啊!姑爷瞧着就是个明辨是非的,他肯定能明白您这些日子的苦楚……”

云文放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便过去撩开了东次间的帘子。

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孟氏,和围在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也都看了过来。

孟氏哭了一场,看到云文放进来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窘迫,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吸着鼻子屈膝福了福。

云文放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怎么哭了?谁惹你们少夫人生气了?”

之前那伶牙俐齿的丫鬟闻言,气得连都白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孟氏却是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文放这才将目光放到孟氏身上,笑道:“我有些话要与你们小姐说,都先下去吧。”

几个陪嫁丫鬟都看向孟氏,孟氏点了点头,她们才离开。

云文放没有与孟氏坐炕,而是将远处一张凳子扯了过来,离着孟氏不远不近地坐了。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云文放看着孟氏笑着问道。

孟氏还是头一回与云文放坐这么近单独说话,她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情愫地,说话便因心里紧张些结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