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有钱了,再打个金的给你。”

一副土豪的语气,逗得季脩筠忍俊不禁:“不用,这就很好。”

扶晓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叫他名字:“季脩筠。”

“嗯?”

“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扶晓仰头望着他:“六年后的九月一号,你要到芙蓉市,芙蓉湖边,故云路和湖滨道的路口等我。”

季脩筠不解:“为什么?九月一号是什么特殊日子?”

“九月一号好记,整数。过了六年,我怕你忘。”

“到时候你再提醒我一次。”

扶晓心里有点发酸,没法再提醒他。“我只说一次。你记得,是六年后的九月一号。”

六年后他那么怨恨她,她想要见他肯定很难,所以她才提前给他约定好。不论如何,她要向他解释,那怕他已经结了婚,她也要解释,不能让他误会她一辈子。

“好。”

“你答应我,一定要去。”

“好。”

“拉钩。”

季脩筠莞尔,小孩子的把戏啊,好吧,女朋友说什么就是说什么。伸手勾住她的小手指头,勾住,然后整只手都包起来。

“一定要记得。”

“嗯,记得。”季脩筠低声问:“你晚上是要单独住,还是住这里?”

“当然和你一起睡啊。”

季脩筠顿时心里怦然一下,不由自主的有点意动神摇。

“那我让服务员那一套干净的床单过来。”

扶晓点头:“我去洗个澡,你有没有衣服,先借我一件。”

季脩筠拿着电话,说:“箱子里有,你自己拿。”

扶晓走过去打开小行李箱,里面有t恤衫,半袖衬衣和长裤,还有两条短裤。扶晓看了一眼,就觉得脸上发热,拿了那件t恤衫去了卫生间。

临时来的匆忙,她什么也没带,洗完澡用了季脩筠的毛巾擦身体,心里也是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仿佛和他有了亲密接触一样。

季脩筠换好床单被罩打开了电视机,看当地新闻。

卫生间的门开了,扶晓从里面走出来,t恤衫盖着大腿根部,上面应该是没穿内衣,走动时,波澜起伏。

季脩筠有点不敢多看,放下遥控器说:“我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心里安稳许多,小姑娘已经躺到了被子里,盖住了旖旎。

他坐到另一张床上,擦着头发说:“工作还没结束,我明天一大早就要下乡。”

“你不用管我,吃了早饭,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打车过来的?”

扶晓点点头,忽然一揭被子下了床,坐到了他的床边,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季脩筠心口一跳,握着毛巾的手停下来,“你不看电视了?”

“我想和你说话。”扶晓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季脩筠被她看的后腰发紧,女孩儿清香柔软的肌肤,动人的眉眼,还有灼灼的眼神,简直是在考验他。

光眼神已经要命,她居然还动手。

软乎乎香喷喷的小手,摸他的脸,摸他的唇,还有青青的硬硬的下颌,跟点了火似的,烧的他口干舌燥。

季脩筠握住她的手,“你再这样,我就,”

扶晓不说话,目光亮得像是小灯泡,闪着不管不顾的光芒,仿佛是一种默许。

季脩筠的心跳犹如擂鼓一般,嗓子很干,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的视线闪开,以免沦陷,可是目光一垂,却落到她的t恤衫上,宽大的领口下是一段起伏的香雪。

他觉得身上发热,难以自控,啪一下把灯关了,再看真是会忍不住。

可是这一关灯,愈发有点情难自禁,黑暗中他克制着自己的欲念,说:“我去那边。”

扶晓把他按到床上,“别走,我们躺一起说话。”

“你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季脩筠忽然像是一只充满了攻击性的大猫,黑暗中,声音低沉略哑,离她的耳朵越来越近。

“怎么危险了?”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听见呼吸声骤然加重,在他胸口的手被他紧紧握住。

“怎么危险你不知道?”

扶晓没说话,手在他心口画着圈。

季脩筠吸了口气,握着她的小爪子,咬牙:“你再这样,我就”

“你就怎样……”

季脩筠低头吻着她,两人的呼吸都很乱,稀里糊涂的t恤衫被扯下来,情况有点不可收拾。

扶晓有点豁出去的意思,虽然没经验却很配合主动。

季脩筠觉得自己的理智就要完全被烧尽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破宾馆并没有配备计生用品。在很要命的关头他停了下来,稳了下情绪,深呼吸,“不行,没那个……”

扶晓羞窘的松开他,小声小气的嗯了一声,“那……以后吧。”

季脩筠哑声说:“我去那张床上睡。”

“一起吧。”

“你存心想要折磨我?嗯?”

扶晓莞尔,其实,想做“坏事”的心已经没了,只是很想和他单纯的盖被聊天。

季脩筠跳到另外一张床上,半晌冷静不下来,大半夜的去冲凉水澡。

扶晓也没睡着,一分一秒的不舍得睡,他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放手。

她闭上眼睛,眼前模糊一片,湿湿的睫毛黏在一起。

半夜醒过来时,黑暗中有他的呼吸,沉稳的让人心安的呼吸。

黎明前,最后一颗星星隐入云海。

扶晓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悄然起身,换好衣服,洗了脸,镜子里的她,眼睛有点红,没休息好。

季脩筠定了表铃,睁开眼,看见扶晓站在窗前,淡绿色的t恤衫,牛仔裤的流苏垂在白皙如玉的腿上,是一种异样的诱惑。

扶晓走到跟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睡得好吗?”刚刚睡醒的季脩筠,眸光朦胧却透着一股热力,“不好。”

“怎么不好了?”

季脩筠笑:“你说呢?”

扶晓抱着他,心里又酸又涩,“我吃过饭就回去了。你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吗?”

“记得。”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去,知道吗?”

季脩筠不解:“为什么要六年后的九月一号?”

“到时候再告诉你为什么,快起来吧。”扶晓说着,顺手揭开他的被子。

季脩筠正支着帐篷,猝不及防被揭开被子,窘的立刻坐了起来。

扶晓噗的一笑,转过身去。

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会儿季脩筠神清气爽的出来,带她去宾馆的餐厅吃早点。

吃完了送她下楼找出租车,清晨的小城,街上人车都很少,路边的垂柳和芙蓉花像是生在烟雾中,有一股岁月悠闲的味道。

季脩筠牵着她。

扶晓握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看着晨光在他的头发上肩头上飞过,每一寸光阴都是时间的礼物,不可逆还,不可再见。

她真想和他细水长流,直至永久。

在路口拦了一辆车,和司机谈好价钱,季脩筠打开车门。

扶晓恋恋不舍的望着他,忽然间,紧紧抱住他,然后踮起脚尖吻他。

这样的当街热吻,不可避免的引来无数目光。

季脩筠虽然很喜欢这样的热情如火,但也有点窘,把她塞进车里,摸摸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乖。”

扶晓眼睛涩涩热热,嗓子哽的不能说话,关上车门,对他挥了挥手。

出租车离开了街口,扶晓看着后视镜里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渐渐远去,泪水蜂拥而出。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二十五岁的他。

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关心呵护,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爱上她的季脩筠,从此消失在时光中。

再重逢,他三十一岁,不知道是否已婚,是否有了心爱的人,是否会听她的解释,是否还记得今时今日的种种。

她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可是他对她的爱情也许早就被六年的时光消磨殆尽。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大叔,看见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连忙安慰:“哎呦,就分开两天,别哭别哭。”

扶晓摸着脖子里的半月形吊坠,哭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分开,不是两天,也不是六年,也许是一辈子。

☆、第48章

这是一个清凉的夏日清晨。没有往常的燥热和喧嚣,路况良好,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回通海市,时近八点。

从周以檀发过来的信号看,回归日期就是今天,但是具体是几点几刻,他都没提。也或许,他用摩斯密码发来信号,压根就没想到扶晓能明白意思,毕竟懂摩斯密码的人很少。如果她没有认识季脩筠,即便收到信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时钟被雨淋湿之后出现故障。

扶晓在费家附近的公园下了车。

沙漏时钟她一直随身携带,此刻就在周以檀的单肩包里,她拿出来看了看,很安静的走动着,没有任何异样。其实,直到此刻,扶晓依旧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会顺利回到六年后,虽然她做好了一切回去的准备。

她把时钟放进包里,朝着费家走去。临走之前,她想要和费如海道个别,谢谢老人家这半个多月来的关照,再在季脩筠的房间里隐僻的地方留下几张卡片,提醒他六年后的约定。

走到陆家门口,她忽然感觉到包里有微微的震动,紧接着便是一阵细微的奇怪的声音。

这一段时间她每天都听摩斯密码,对密码十分熟悉,但此刻听到的绝对不是密码信号,因为没有时间长短的间隔。

莫非就是此刻?!

她激动的心脏怦怦直跳,立刻把沙漏时钟拿出来。

钟摆朝左摆动,停在了最边缘,仿佛被一股大力吸附住,卡在那里无法回摆,这情形和扶晓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

上次是卡在右边,这次是左边,扶晓激动紧张,手指微颤,心脏仿佛都抽成了一小团。

她屏住呼吸去拨钟摆,瞬间感受到有股小小的电流通过手指,眼前的景物好似镜头晃动了一下。

所有的感觉都和上次相同,随即,钟摆回到正中的位置,停住。

几乎在同时,缓慢走动的时针和沙漏全都停了。

蓝色的沙漏全部落在下方,不再是诡异的脱离引力的那种状态。

难道说,这就是回来了?扶晓紧张到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吗?

她抬起头,激动欢喜的四处张望,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愕然不知所措。

费家不见了,陆家也不见了,包括附近的原有的一些小楼。

面前不是她住了将近二十天的地方,而是一个废弃的空地,空荡荡的一大片荒芜,堆放着很多建筑垃圾,被黑色的防尘罩盖着,边缘丛生野草。

这是哪儿?

扶晓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还未来得及绽放的高兴,瞬间就被冻结了,难道说,她又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她急忙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然而手机已经黑屏,莫名其妙的又坏了,和上次一样。

扶晓心惊肉跳的四下张望,忽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费如海经常带着跳跳去遛弯的公园。

她记得在公园入口处的墙上有一个大石英表。

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她背着包就朝着公园狂奔过去,看到石英表上的日期和时间,她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她真的回来了!

不仅仅是人回来了,伴随一起回归的,还有她的身份,这种身份所带给她自己的安全感归属感,那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都随之而归来。

这种感觉真的是无比美好而踏实。如果没有这趟逆时光之旅,她可能一直都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她明明在六年前过了整整二十四天,而眼前的时间,却只过去了二十四小时。

她在时间的夹缝里,发生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奇遇,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爱上一个永生难忘的人。

她背着包,眺望远处,这是六年后的通海。

可能是城市发展的太快,眼前的这片郊区也快要和城区融为一体,繁华程度几乎和市区差不多,所以,费家所在的这一片被拆迁了。

怪不得六年后,季脩筠和费如海都去了芙蓉市,也怪不得青鸟博物馆建在芙蓉市。

此刻的季脩筠,三十一岁。

弹指之间,已是六年,她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了整整六年的时间,除了外貌,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职业,生活,婚姻状况……

扶晓恨不得马上就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切,可是现在手机又坏了。而且他的手机号码也换了,她记得那天,快递上的电话和他现在用的手机号不同,遗憾的是,他的新号码她没记住,存在那个被小偷偷走的手机里。

扶晓走到大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去长途汽车站。

“师傅,您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手机坏了,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司机说没问题,把手机递给她。

扶晓拨动了陆灵犀的电话,刚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电话里便是一声尖叫,然后是又哭又笑的声音:“你去哪儿浪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我都打算过了二十四小时去报警的!你个死丫头。呜,吓死我了。”

扶晓忍不住笑:“不用报警,我人好好的,现在在通海。”

“通海!你怎么跑去通海了?”

“说来话长,电话里解释不清,我手机丢了,这是借用别人的手机,不方便多说,等我回去找你。”

扶晓在长途车站买了车票,回到芙蓉市,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下了车,打车前往陆灵犀的单位,刚好是午饭时间,陆灵犀正和同事在银行附近的小饭店里吃饭,扶晓过去后也要了一份炒面,边吃边说。

陆灵犀完全不了解扶晓经历了怎样的一天一夜,所以见到扶晓还有点吃惊,怎么一天没见,她都有点不一样了?但也具体说不出来那里有了变化。

境由心生。

“你去通海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从昨下午就一直给你打电话,要不是周以檀,我昨晚上都报警了,担心的一夜都没睡。”

扶晓愣了一下:“周以檀?你怎么知道他?”

“他来找我,要他的单肩包和那个表,我回去没找到,你猜怎么着,他当场昏了过去。要不是看过那个表,我还以为他丢了一个亿。”

扶晓笑:“比一个亿还贵的东西。”

“真的?古董啊?”

扶晓摇头:“不是,你接着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