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楚晴的亲事比当初的楚晚还要艰难…

第101章

楚澍真没想到楚晴的亲事会是如此艰难,西北的战事刚开始时,他就琢磨着替楚晴说亲,如今两年过去,战争已经结束,还是没有说到合适的人家。

这期间,他相看了四五家,头一家是翰林院章翰林的孙子,刚刚十八已然考取进士的功名,在文人士子中颇具才名。相貌也颇佳,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只是稍嫌瘦弱些。楚澍考问过几句,对方应对从容落落大方。

楚澍颇为满意,正打算交换庚帖,楚晟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说此人因读书用功太过,身体素来不好,几乎药不离身,尤其是冬天,能把药当饭吃。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嫁。

相看的第二家倒是身子健壮,那人穿件藏青色长衫,胸前的腱子肉把衣襟撑得鼓鼓的,看着就知道身强力壮。

家世也不错,祖上以前曾任辽东总兵,后因年迈回京养老,几个孙子都承继祖业,练得一身好功夫,长孙在辽东颇受器重,其余几个都留在京都。

楚澍相看的是排行第三的孙子,也是十八岁。

只可惜,那人精力也太旺盛了些,身边伺候的都沾过身。这倒罢了,外头还养着个两岁的私生子。

楚澍尚未发表意见,让明氏先给否了。

这样乱糟糟的家事,楚晴嫁过去得多闹心。

有过前次的教训,楚澍在相看之前先托人打听好对方房里的情况,总算相中了第三家。

是浙江布政使的第四子程远。

浙江布政使祖籍京都,辗转在好几处地方任职,如今有了年岁,想重回京都安家,便让程远先头准备着。

程远在户部任主事,官职不大,但他能力颇强,既能讨得上司欢心,与同僚相处也和睦,升迁指日可待。

楚澍见过程远,相貌虽然一般,但是个能支撑起门户的人,便有几分意动。

两家刚交换完庚帖没几日,程远去衙门上值,走在路上突然摔了个大跟头,磕掉了一颗大门牙。

有看相的经过说程远二十四岁之前不应动红鸾,否则会有血光之灾,对女方也不利,就是不成亲只定亲也不成,最好把亲事退了。这次摔跟头只是月老略施惩戒,要是再置若罔闻的话,可能后果会更严重。

刚好那几天楚晴吃坏了肚子,折腾了好几日才好。

话传过来,程远不信也得信,央求着媒人打算把亲事延后,程远现年二十岁,到二十四还差四年,而楚晴年近十五,过四年就该十九了。

楚晴等不得,再者谁知道四年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楚晴连续几次说亲都不成,国公府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替她惋惜。

尤其是楚晞,日夜在观音像跟前上香,期望楚晴千万不能成就姻缘。

这两年往国公府跑的媒人的确不少,可都是替楚晴说亲,没一个提到楚晞。虽然前太子的事早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有些事情总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被遗忘的。

楚曈自成亲后就极少回娘家,就连三日回门也只是匆匆回来走了个过场,连午饭都没吃,方平也没有陪着。

据说,方平自从前太子出事以后脑子就坏掉了,半痴半傻地,常常说些惊天动地的胡话。因怕被人听见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承恩伯阖府才闭门谢客,不在人前露面。

又有人说承恩伯夫人请过好几个郎中给方平诊治,但他们都说没有十足把握,尝试了一年多,半点成效都没有。无奈之下,承恩伯夫人干脆放弃了儿子,准备生个孙子好生教养着,这才急火火地把楚曈娶了进门。

楚曈娶进门刚满一个月,承恩伯夫人又先后给方平收了三个丫头,采取了广撒网的政策,哪个先有孕,哪个就能提拔成姨娘。

方平脑子不好使,可那方面的功能一点儿都不受影响,三个丫头先后怀了身孕,唯独楚曈肚子没有动静。

楚曈以求子为借口到过护国寺一趟,偏巧那天魏明俊也约了人到那里游玩,被楚曈堵了个正着。

楚曈哭得梨花带雨控诉在承恩伯府的日子如同炼狱,请求魏明俊拉她一把,她当舍命相报。

魏明俊指着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道:“你既舍得下命,干脆一头撞死,求个永远的解脱,何必来求我,我也不用听你哭嚎。”

楚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愣在当地半天没出声,魏明俊早甩着衣袖离开了。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承恩伯夫人耳朵里,承恩伯夫人便拘着楚曈再没让她出过门。

与之相反,楚晚却每个月都会回娘家,看望过老夫人与文氏后,就到倚水阁小坐片刻。

成亲后的她明显比之前沉稳内敛了许多,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心直口快,而是字斟句酌的,“早先见六妹妹戴过一只珍珠花冠,近来得了些珠子,也想仿照着镶一只,不知道行不行?”

楚晴笑道:“二姐姐怎么这般客气了,别说照着样儿镶一只,就是二姐姐想讨了去,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楚晚眸光闪动,“六妹妹此话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花冠我不要,别的首饰可是要好生挑一挑的。”

“随便你挑,”楚晴慷慨地让春喜把几只首饰匣子都打开,一字摆在炕桌上。

楚晴这几年着实添了不少首饰,徐嬷嬷说得出做得到,先前的一家铺子现在已变成了四家,每年交到楚晴手里的盈利少说也有五六千两银子。

不过楚晴并没有动用这些银钱,而是根据徐嬷嬷所说,一半存在钱庄里,一半在京郊买了两百亩地。

她增加的首饰主要还是明氏给的。

明怀远果真与凌峰一道去了江西婺源,临行前来跟明氏告别。明氏想起楚晴说亲过程中的百般不如意,不免又斥责他见异思迁不守信用。

明怀远不得已说了实话,“我实在无法与女子同宿,倘或娶了六表妹更是对不住她…我这一生不会有子嗣,姑母找机会跟我娘说一声,家里财产我什么都不要,就是请大哥从他那几个儿子中挑一个记在我名下,等我作古之后也好有个祭拜的人。”

明氏惊得半天才反应过来,举着鸡毛掸子将明怀远打了出去。待明怀远走后,又暗自垂了会泪,找出套赤金点翠的头面给了楚晴。

此时楚晚正端详着那只赤金镶红宝石点翠簪赞不绝口,“都说点翠工艺难得,也是,单是寻颜色这般漂亮的翠羽已经极为不易。”

那一套点翠头面包含顶簪一只、小簪一对、侧簪一对、钗一对还有相配的耳坠子。

楚晴笑道:“二姐姐喜欢就拿了去。”

“算你有良心,”楚晚眼眸里有了光彩,嗔道,“好歹我也是个王妃,还能拿你的东西?只不过瞧着这做工真是精细,我手里也有几套点翠头面,式样自然是极好的,可细看起来却不如这个做的精致。”

“是大伯母给我的,江南那边的手艺比京都要好一些。”

“不单是因为地方不一样,时候也不同了,现在的首饰除了样子新颖之外,做工和用料都不如从前,”楚晚很自然地拿起一只镯子,仔细地打量着,“以前没见你戴过,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吧?”

“这是我娘以前的首饰。”话出口,楚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狐疑地瞧了眼楚晚。

楚晚神情有些紧张,小心地放下镯子,又掂起一只戒子,手指轻轻地拂过戒面,轻轻弹了下,然后又掂起支金簪,不动声色地弹了弹细长的簪尾。

这情形,与当年楚晓一寸一寸拂过布料何其相似。

楚晴深吸口气,笑着问道:“二姐姐要找什么东西?”

楚晚不防楚晴有此一问,手下一抖,那支金簪便要落在地上,楚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笑道:“二姐姐喜欢这些老旧的首饰?我倒是觉得放得时候太久,颜色都不鲜亮了,还想着那天炸一下,或者熔了重新打制。”

楚晚稳稳心神,状做随意地答道:“熔了可惜了的,据说那些匠人每熔一次首饰,都能搜刮点金屑下来,你要嫌弃颜色发暗,就炸一下便是。”

楚晴当着楚晚的面,把那几样老旧的首饰挑出来另找只匣子放起来,递给暮夏,“先登个记,然后请四哥哥得空带到福盛银楼,让他不用着急,反正我一时半会戴不着。”

暮夏答应着接过匣子退下。

楚晚略说了会儿闲话就告辞离开,楚晴恭敬地将她送到倚水阁门口,等她的身影拐过弯去才回身往屋子里走。

问秋便道:“二姑奶奶面相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有王妃的气度了。”

楚晴沉思片刻答道:“二姐姐确实越来越不像她了。”

以往的楚晚要找东西,会颐指气使地让她把首饰都摆出来,恨不得让楚晴一样样都扒拉给她看,怎可能这般不动声色装模做样。

好像楚晚三日回门时就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会儿她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要抬头看一眼四皇子。

当时,楚晴只以为他们是夫妻恩爱,还笑着打趣楚晚说她才只两天就学会察言观色以夫为纲了。

楚晚羞窘得都快哭了。

现在想起来,楚晚分明是在害怕,是怕得要哭。

也不知四皇子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让她短短两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回到屋里,暮夏笑吟吟地将匣子还给楚晴。

楚晴欣慰地瞥她一眼,“就你聪明。”

暮夏笑道:“姑娘都说那么清楚明白了,又说不用着急,又说戴不着,我要是还傻乎乎地往四少爷那边送,这脑子就白长了。”

楚晴学着楚晚的样子,手指细细地拂过首饰表面,又时不时地用手指弹几下,不到一刻钟,几样首饰都查了个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当夜楚晟屋里却进了贼,好在楚晟的两个小厮发现得早,贼人空手而返,并没有什么损失。

楚晴情知与楚晚脱不了干系,悄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来楚晟。

楚晟沉吟良久方道:“事隔这么多年,那些人仍不死心,想必要找的东西非常重要,要东西不可怕,就怕他们把主意打在六妹妹身上。以后六妹妹出门千万得小心,尽可能地多带几个侍卫才好,我也会陪着妹妹…至于其他,我再慢慢寻访。”

***

八月中,宁夏战事终于以万晋朝的胜利而结束,二皇子先前的伤不但好来个利索,且在对敌过程中立下首功,三皇子却不慎被鞑靼人用毒箭射中了小腿,不得已砍断半条腿成了残疾。

古往今来,就没有残缺不全的人当帝王,这便意味着三皇子已经失去了资格。

四皇子心头暗喜,面上却愈加恭顺,轻轻将碗里的药吹凉,递给了顺德皇帝。

这两年顺德皇帝身体日渐衰败,虽能坚持着上朝,精力却差了许多,大多数折子便交给四皇子代为批阅。

四皇子在朝臣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隐隐有超过二皇子的架势。

便在这个关键时刻,二皇子统率大军班师回朝。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同样获得军功无数,已经晋升到千户的周成瑾。

魏明俊听说周成瑾回来,长舒一口气,这两年,都说楚晴的亲事艰难,岂不知他魏明俊过得才真正艰难。

每次都费事巴拉地挑人家毛病,挖别人隐~私,有时候还得装半仙碰瓷,这容易吗?

这下周成瑾回来了,他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周成瑾自个的本事了…

第102章

因是凯旋,顺德皇帝特许两位皇子一早带亲兵入城,并令四皇子代他在皇城门口迎接。

那天几乎满京都的百姓都自发地汇集到安定门瞻仰两位皇子的风采。

魏明俊也约了楚晟一道迎接周成瑾,谁知越到城门人群越拥挤,到后来简直寸步难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乌压压的人群还是人群。

魏明俊到底是京都有名的纨绔,硬是敲开路旁一家尚未开业的酒楼,扔下一小锭银子,急匆匆地奔到二楼,找了处绝佳的位子。

伴随着士兵的吆喝声,沉重的黑漆铁门被拉开,大街上的喧闹骤然消失,诡异的安静。

自城外徐徐而来一大群人,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身穿红色甲胄的两位皇子。

二皇子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眉目之间尽是掌控一切的自得,反观三皇子,脸色却有几分说不清的沉郁,便是热烈沸腾的人群也驱散不掉眼眸深处的阴寒。

魏明俊捅捅楚晟胳膊肘,使个眼色悄声道:“你瞧三殿下左腿,从膝盖往下都没了。”

因被马匹遮掩着,楚晟瞧不太真切,只感觉甲胄下的膝裤似乎空荡荡的,又过分长了些,连靴子都盖住了。

不由道:“既是受伤,为何不乘车,反而跟二殿下一道骑马?”

“这你就不懂了吧,”魏明俊唇角撇一撇,“真要躲在车里,谁还记得他三殿下,风采岂不尽都落在二殿下头上?再者,没人提醒,这满大街的百姓谁知道三殿下少了半截腿?”稍顿顿,续道:“也不知在出征途中发生了什么事,你瞧着吧,三殿下就是坐不上那个位子,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手,肯定得给二皇子使绊子。”

两位皇子之后是几位将领,再然后,楚晟看到了身穿黑色甲胄骑着白色骏马的周成瑾。

以往看惯了穿着张扬的绯衣,满身痞气的周成瑾,乍一看眼前这个神情肃穆不苟言笑的人,楚晟感觉有些不敢相信,拐了下魏明俊问道:“左边第二个是阿瑾?”

魏明俊不屑地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你是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坏点子是一个接一个。”

楚晟早就习惯魏明俊时不时地贬损周成瑾,并不往心里去,抿唇笑了笑,“我觉得阿瑾这幅装扮很是英武神俊,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成就一番功业。对了,阿瑾看中的姑娘到底是哪家的,他这次回来应该去求亲吧?”

周成瑾比楚晟年长四岁,已经二十一了。

“过两天你问阿瑾好了,我不方便说,”魏明俊看着楚晟半真半假地问:“你觉得阿瑾有没有戏?”

“至少六七成,阿瑾以前是名声太差,这两年他不在京都,先前的事几乎忘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次立了军功,皇上肯定要嘉奖。阿瑾可以请旨赐婚,不就是十足十的把握了?”楚晟很认真地分析,“要是亲事定下来,我可得好生备份厚礼给阿瑾。”

魏明俊笑道:“阿瑾不见得会要你的礼,你别拆他的台就好。”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自当为阿瑾欢喜,怎可能拆台?”楚晟不满地分辨一句,因周成瑾已走过,也便没了再接着看的兴趣,正转身要走,眼角突然瞥见对面街旁站着的一个女子。

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穿身八成新的青碧色褙子,乌黑油亮的头发梳成流云髻,只戴着两支银簪,跟周遭一众少女一样,没戴帷帽,露出娴静娇弱的面容。

只是她打扮虽然普通,可周身的气度却远非街上其他少女可以比拟。

楚晟看在眼里,俯在魏明俊耳边道:“你看对面那个穿青碧色褙子的,是不是宫里那位?”

魏明俊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女子也转身要走,恰恰看了个正着,不由讶然低呼,“银平公主…也不知她来干什么?”

银平自打太子出事后,就天天诵经茹素,一为顺德皇帝祈福,二为太子赎罪。除去上元节以及中秋节的宫宴,平常很难见到她。

顺德皇帝虽恨太子不争气,却完全没迁怒于银平公主,反而因为她的这种做法愈加怜惜喜爱她。

初一大朝会时,谢贵妃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对外命妇夸赞银平,“不愧是皇家公主,在规矩礼仪上可为天下典范,又懂事孝顺,皇上曾说过,只要银平看中的男子,不管是谁,都会下旨赐婚。”

一时,着实有几个夫人变了脸色,忙不迭地回去给自家儿子相亲。

万晋朝的公主虽尊贵,但驸马不得参与政事,不得担任官职,换句话说尚了公主就意味着失去了仕途前程。

而且,公主有专门的府邸,身边跟着教养嬷嬷,驸马要想与公主同寝需得经过教养嬷嬷同意。

除去那些贪图皇室名声的人,但凡有点血气的都不愿连房事都听从别人的安排。

当然,要是家中男丁旺盛,也不在乎让次子或者三子等尚主,毕竟能够娶个公主媳妇,说出去还是相当荣光的。

楚晟却坚决不愿意尚主,所以假作没有瞧见,催促着魏明俊匆匆离开了。

大军班师,宫里照例会有庆功宴,顺德皇帝见到自己两个儿子平安归来,心情极好,不顾身体劳累,亲自犒赏立功将领。

这两年周成瑾在郑戎与郑和的辅佐下,军功累积了不少,回京前就荣升到正五品的千户。这次顺德皇帝见到他改头换面英姿逼人颇有和静大长公主的风范,心里更是欢喜,御笔一挥赐给他显武将军的封号,并任命他为三等带刀侍卫,可以在御前行走,又和蔼地道:“阿瑾年纪不小了,既已立业,就该考虑成家的事情了,你可有心仪的姑娘没有,朕替你做主。”

周成瑾胸口热热的,张口便要说出楚晴的名字,可终不愿用一道圣旨强迫她,便笑道:“眼下还没有,等有了合适的人选,一定会来求皇上恩旨。”

四皇子见顺德皇帝高兴,笑着凑趣,“父皇可不能厚此薄彼,五弟与六弟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二哥与三哥得胜归来,又有这么多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如来一场马球比赛,邀请世家贵女都来观战,兴许阿瑾跟五弟他们就能遇到合心的姑娘。”

顺德皇帝兴致勃勃地答应,并着令四皇子预备。

二皇子闻言唇角弯了弯,欣慰地冲四皇子点点头。这几位皇子中,二皇子出征过两次,真正在战场上历练过,骑马技术最好,自身的力度和敏捷性也最好,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独占鳌头独领风骚。

五皇子有些忐忑,“必须要参加吗,骑马的功夫我不行,比赛时要是一个球没进就太丢脸了。”

六皇子兴高采烈地说:“怕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次我一定要玩个痛快…五哥,我不怕输,你跟我一队好了,我陪你练习骑马。”

五皇子笑着应允,“要是输了你可不许哭鼻子,摔着了也不许哭。”

六皇子“嗷”一声叫道:“我几时因为骑马哭了,五哥别诬陷我。”

欢声笑语中,唯独三皇子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四皇子目光闪烁,浅浅地笑了——马球固然是在姑娘面前展示自己英姿的好时机,可也是动手脚的好机会。三皇子可不是白受气的主儿,他在战场上断了腿,难免不会在比赛中报复回来。

如此一箭双雕,两人都讨不得好,剩下六皇子年纪尚幼,看不出有什么大作为来,五皇子倒是聪明,可他的聪明都用在行商做生意上头了,对政事漠不关心。

到时候四皇子岂不就一枝独秀了,东宫之位舍他其谁?

马球订在中秋节后,八月十八日,正是一年最舒服的时候,暑气刚好褪尽而秋风乍起算不得太凉,无论上场打球的众人还是在台下观看的众人都不会觉得难熬。

卫国公府楚晴与楚晞也接到了邀请,势必要出席的。

明氏已猜出这次马球少不得跟几位皇子有关,一早吩咐两人打扮得要合体得宜,切莫太过华丽出众。

楚晞穿件水红色杭绸褙子,乌黑的青丝绾成紧实的圆髻,头顶插了一排赤金镶成的桂花簪,亭亭玉立地站在当间,楚晞本就生得出色,这样一打扮好像静水照月,更显出温柔娴静来。尤其她身上熏了桂花香,若有若无的,让人感觉那排桂花簪就像是真的似的。

楚晴则穿着天水碧绣双雁纹的杭绸褙子,腕间笼一串珍珠手串,衬着细嫩的手白净修长。耳垂挂着珍珠耳坠子,珍珠有莲子米大小,用细细的金线吊着,正垂在脸庞,说话的时候两粒珍珠便一摇一晃地在腮边摆动,别有风情,顿时让旁边站着的楚晞黯然失色。

明氏笑一笑,带着两人上了马车。

马球场就在演武场西侧,场上是用细土夯成,结实又平整,东西两端各有一球门。球场三面用白灰垒了矮墙防止白球滚出,唯独北边空着,建成了八排看台。

看台上架着凉棚,又摆放了案几,上面一溜细瓷碟子盛着各式点心以及应季水果。

正中是顺德皇帝带着嫔妃们以及宗室子弟,左边是世家公子,右边则是各府的夫人太太以及姑娘们。

明氏三人刚入座,就听震天的鼓声响起,十数位英姿飒爽的男子骑着骏马跨过矮墙站在了球场中央。

男子都穿箭袖长袍,带黑色襆头,足蹬黑色麂皮靴子,个个神气十足,不同的是,左边一队穿着红色箭袖,而右边一队则穿蓝色箭袖。

红队领队的是二皇子,排在第二的是四皇子,其余的瞧不出是哪府的公子,明氏低声告诉楚晴,“肤色稍黑的是威远侯府的三少爷,个子高大那个是福建总兵的二儿子…”

介绍完红队又介绍蓝队。

蓝队领队的是五皇子,紧跟着是六皇子。六皇子还不满十五,个子已窜起来了,可身量却是单薄,比五皇子瘦弱些,与旁边那个肩宽背直的人相比更显得孱弱。

楚晴不禁把目光投向站在第三位那人。

那人似是察觉到楚晴的目光,蓦地转过头来正与她对了个正着,与此同时,紧抿的唇微微翘起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那般俊美无俦的容颜,和唇角似有似无的一抹笑,不是周成瑾是谁?

第103章

楚晴急忙收回视线,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骤然跳得厉害。

那眼神,幽深黑亮,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