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来楚晴尖锐的喊叫,接着是稳婆的声音,“羊水破了,使劲,再使点劲。”

问秋端着盆血水出来。

周成瑾身子一僵,掀了门帘便要往里闯。

徐嬷嬷正在门边站着,冷脸拦住他,“大爷止步,这会儿进去只能跟着添乱。”

周成瑾愣住,既不愿后退一步,也不敢真的进去碍事,便直直地站在门口。

痛苦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稳婆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快,用力,已经看见头了,使点劲就下来了。”

接着是楚晴有气无力的回答,“我没劲了,使不上劲。”

“没劲也得生,就差这一步了,快,含着点参片,再用力!”是稳婆严厉的斥责。

又似是徐嬷嬷在说话,“再含一块,一鼓作气就出来了。”

低低的几声呻~吟,紧接着便是凄厉的喊叫,叫声过后却是死般的沉寂。

怎么了?

周成瑾脑中一片空白,想迈步,两腿像钉在地上似的,软得动不了。

突兀地,嘹亮的婴儿哭声传出来。

“好了,哭了,快擦一擦包起来,就用那块细棉布,外面包上小毯子。”稳婆有条不紊地吩咐。

接着就听到脚步声走来走去,伴随着欢快而轻松的话语,“哟,是个千金,真漂亮,来秤一秤有多重?”

门帘一掀,问秋又端了血水出来,差点撞上周成瑾,连忙道喜,“恭喜大爷,得了位千金。”

周成瑾一把攥住她的臂,问道:“奶奶怎么样?”

问秋笑道:“好着呢,正在清理,大爷稍等会就能进了。”

好着呢?

看这暗沉沉的血水,怎么可能会好?

周成瑾心急如焚,又不敢硬闯,站在门口兜圈子。

院子众人听到孩子哭声已是松了口气,楚景见状笑着上前,“稍安勿躁,不急在这一时。”

王氏也笑道:“恭喜姑爷喜得千金。”

周成瑾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直往门缝里瞟,恨不得立时进去看个究竟。

没多大会儿,稳婆抱着婴儿出来,“是位千金,六斤四两,恭喜大爷贺喜大爷,今朝得女下次生男。”

众人围上去看孩子,周成瑾实在按捺不住,撩了门帘进去。

徐嬷嬷刚把床上沾血的床单和油布撤下来换上新的,正吩咐丫鬟把东西卷在一起拿到外面去烧了。

楚晴神情委顿地缩在被子里,乌漆漆的黑眸润着雾气,满头满脸尽是汗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周成瑾一个箭步冲过去,矮着身子半跪在床边,问道:“苒苒,你怎么样?”

楚晴想摇头,可嘴角一撇,泪水扑簌簌往下滚,“疼得很,我怕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爷了。”

徐嬷嬷闻言“呸呸”唾两声,斥道:“傻话,哪有这样说的?”顺手将手里的脸盆递给周成瑾,“浑身是汗,大爷给擦擦,衣裳也湿透了,擦洗过换上干净的。”又对楚晴道,“刚生完孩子不好哭,别哭坏眼。”

楚晴赧然地侧过脸。

生的时候是真疼,可孩子出来的瞬间,所有的痛苦一下子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骄傲与欢喜。

周成瑾不进来还好,这会儿见到他,适才的痛又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觉得委屈,想跟他撒撒娇。

周成瑾已知道她的苦,听到徐嬷嬷斥责她,连忙安慰她,“苒苒受苦了,我都记着呢”,边说边拧了帕子覆在她脸上,“乖,转过来我给你擦擦。”

帕子用热水绞过,温暖舒适,温热的水汽从张开的毛孔透到体内,楚晴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热水帕子擦过,周成瑾用干爽的棉布帕子再擦一遍,才帮她换了衣裳。

问秋将丫鬟们都赶出去,只留了她跟徐嬷嬷把屋子里不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清理出去。

稳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几次,见楚晴已收拾利索,笑呵呵地抱着婴孩上前,“奶奶瞧瞧大姑娘,生得可真漂亮。”

孩子生下来就被抱到旁边擦洗,楚晴还没见过,接过来看了眼,不觉有些失望。

脸皱皱巴巴的,头发稀稀落落的,眉毛淡淡的几乎没有,皮肤也红,五官拧巴在一起,真心没看出哪里好看。

一不留神就说出口来,“怎么长成这样,也不知随了谁?”

周成瑾连声道:“随我,随我,是我生得不够好看。”

稳婆咧嘴笑道:“奶奶有所不知,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过两天就长开了。奶奶瞧瞧,孩子这眼睛、这鼻子还有小嘴巴,”抬头扫两眼周成瑾,“还真是随大爷,不管是随大爷还是随奶奶,模样肯定差不了。”

这倒也是,他们两人的孩子绝对不会丑。

楚晴抿了嘴笑,低头再看两眼孩子,为人母的天性迸发出来,抱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周成瑾探身也盯着瞧,指腹轻轻触一下婴儿脸颊,赶紧收回来,犹犹豫豫的,“这么嫩,这么娇,不敢抱。”

楚晴笑着把襁褓塞进他臂弯,教给他怎样抱住头,怎样托住身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稳婆见状,识趣地退了下去。

周成瑾笨手笨脚,身子僵得不行,抱一会就叫苦,“百十斤的大刀我抡得飞快,实在抱不了闺女,胳膊发麻。”

楚晴嗔怪,“你别绷得那么紧,放松些。”

“松不了,”周成瑾低声道,“想到是你受了那么多苦楚才生下她来,我不敢松。”说着便有些哽噎,“苒苒,咱就要这一个,以后再不生了。”

楚晴柔声道:“我没觉得苦,疼是疼,可想起你来就不觉得了。”

周成瑾怔一下,展臂将楚晴跟女儿搂在了怀里。

徐嬷嬷轻咳两声端来一大盆鸡汤面并两只碗,“折腾一整夜,奶奶吃点软乎的垫垫。”

楚晴是真的饿了,让周成瑾喂着吃了满满一碗,又指着盆里的面道:“你也趁热吃。”

周成瑾没用碗,就着大盆连汤带水喝了个底儿朝天。

两人吃饱喝足,再说一会儿知心话瞧两眼小婴儿,楚晴困意上来,慢慢阖上眼睛。

周成瑾等她睡熟,才慢慢起身离开。

院子里的人早散了。

问秋低声道:“两位稳婆跟太医各赏了二十两,稳婆说后天再过来。亲家四老爷和四舅爷也说让大爷跟奶奶先休息,他们洗三再来。”

其实王氏跟施韵原打算看看楚晴再走的,男人们不方便进产房,她们女人倒没这个忌讳,可两人撩了帘子正看到周成瑾与楚晴头抵着头亲亲热热地说话,两人对视一眼,悄没声地退了出去。

回到国公府,王氏就对明氏说起这话,“六妹妹生产,六姑爷跟丢了魂似的,在院子里不停地转圈,我被他转得头晕…等到后来,本想跟四弟妹看看六妹妹,愣是没好意思进去。成亲一年多了还这么腻歪…”

明氏白她一眼,老神在在地说:“回去让阿景抄两遍心经送给姑爷,让他跟着学学怎么保持心静。”

王氏“刷”地红了脸,嗔道:“就知道娘偏心六妹妹,说起来我可是您的亲儿媳妇。”

抄经是有典故的。

年初王氏生产,因是冬天外面冷,一家人都在厅堂等着,楚景本也在,明氏受不了他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撵了他到书房抄经。

王氏生了四个时辰,楚景抄了四遍心经,可一笔字写得横不是横竖不是竖,内容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还是楚晟发现的,献宝似的给明氏看。

楚景羞恼成怒想要撕了,明氏没让撕,说交给王氏收着。

王氏是三天后才看见的,当即就红了眼圈对楚景道:“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家里有府医有稳婆,还有娘盯着,你担心什么?”

楚景答道:“我都明白,可心里乱糟糟的就是定不下来。”

明氏见她害羞,不好再打趣她,商量道:“阿晴跟姑爷都在孝里,洗三肯定不会宴客,可咱们不能不去,添盆用个八分的金锭子就成,你再跟桂嬷嬷商量找几样好东西送过去,别太散漫了,最好的得留给我孙子媳妇。”

王氏乐呵呵地说:“有娘这话我心里舒坦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捡着好东西送也没什么,兴许以后还能回来,是咱家的还是咱家的。”

是想结亲的意思。

明氏眼眸一亮,阿晴的闺女配阿景的儿子,真是再合适不过,笑道:“就你会算计,财半点不往外漏,你看着办吧。”

王氏笑眯眯地走了。

这边楚澍与楚晟都备好了洗三的礼,明远侯府,楚暖听闻楚晴生了个女儿,也准备到周府去看看…

第180章

楚暖近些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自从生下儿子后,魏明俊就把他们住的凝碧院管得跟水桶似的密不透风,他自己也不往姨娘那边去,只守着楚暖跟魏琨。

魏琨满月时,大长公主跟明氏送的礼着实让魏夫人收敛了许多,加上魏大奶奶也诊出喜脉来,魏夫人也就顾不上楚暖那头,一门心思给大儿媳妇调养身子。

没有了魏夫人背后里的小动作,也没有了姨娘时不时的挑衅,楚暖当真过得舒心滋润,气色好了许多,连带着容貌也好看了。

只是想起刚生魏琨时的窘迫被楚晴知道了,心里稍微有些不自在。虽说楚晴是帮了很大忙,给她撑场面,可从小她们两人在府里的地位基本不分上下,有时候楚晴过得还比她凄惶。

就是成亲,她嫁得是明远侯府庶子,楚晴嫁得是沐恩伯府庶子,从爵位上看,她也不比楚晴差。

算起来,只有她生孩子这次是完完全全地处于了下风。

楚暖有点不太甘心,想把这场子找回来。

据楚暖推测,楚晴应该也过得不太好。

首先是大长公主过世,沐恩伯府泰半是大长公主撑起来的,现在楚晴没有了靠山,还是在孝期,从精神上就抖不起来。

其次是沐恩伯府分家。高氏在里子上吃了亏,面子上再不可能受损,所以先把分家的事情张扬了出去,明里暗里说周成瑾不孝,府里容不下他。外人听她这般说,又见沐恩伯府仍是用着先前气派的五间大门,而周成瑾却在东面另开府门,也就信了七八成。

楚暖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听说楚晴生产后务必要登门看看,一来是还楚晴的情,二来是把自己失去的脸面找回来。

因为周府在孝里,她不好穿大红大紫的衣裳,就精心挑了件鹅黄色的绉纱小袄配水绿色罗裙,发间没戴那些镶宝嵌玉的步摇,而是选了套翡翠头面,站在镜前细细瞧,只见红唇柔亮纤腰聘婷,满意地笑了笑。

洗三礼也用了心思。本打算投桃报李送些贵重的物品,可想着楚晴肯定不会大办,自己送了东西别人也看不见,岂不是穿着绫罗给瞎子看?倒不如等明年周岁大宴宾客时候显露一把,故而左挑右挑选了个赤金镶猫眼石的项圈。

魏明俊只以为楚暖是慎重,根本没想到她暗藏着小心思,见她收拾妥当,叮嘱奶娘几句,两人早早地就到了周府。

魏明俊自去外院找周成瑾,楚暖则被引着到了观月轩。

她还是头一次到观月轩来,见周遭密密匝匝地都是松柏,凉快是凉快,总归单调了些,不如花花草草地惹人喜爱。

院子也简单,只有一缸盛开的莲花看起来挺鲜艳。

王氏跟施韵已经到了,因没有外人,问秋就让两人到西厢房跟楚晴说话,这会儿也将楚暖请了进去。

楚暖进门就闻到一股清香,却是案几上摆了两盆茉莉。茉莉约莫尺许高,枝叶翠绿,养在绘了水墨画的白瓷盆里,枝叶间绽着十数朵白色的小花,清雅而精致。

窗户半开着,挂了浅绿色的绡纱帘子,清风习习吹拂着帘子轻盈地飘动,楚晴斜靠在石青色靠枕上,笑意盈盈地招呼,“五姐姐来了,快请坐。”

楚晴穿了件素净的青碧色袄子,乌黑顺滑的墨发绾成简单的圆髻,戴着珍珠花冠,耳垂上也缀了珍珠耳珰。这花冠并非之前明怀远镶的那只,上面的珍珠比那只更大更莹润。珍珠的光泽弥补了她衣着的素淡,衬着她的脸色红润亮泽吹弹可破。

根本不是楚暖想象中的落魄憔悴,甚至也不是刚生完孩子的妇人那种蓬头垢面的样子。

楚暖暗中错了错牙,假笑着跟王氏与施韵打过招呼,走到床边别有深意地问:“六妹妹怎么样,这阵子受苦了吧?又是治丧,又是分府,还得生产,这些事都赶到一起去了。六妹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跟大嫂和四嫂都不是外人,不必硬撑着自己扛。”

“还好,”楚晴含笑请她坐下,“丧事和分府都是大爷一手操办的,我基本没费心,也没出力,就是现在,府里的吃穿用度大小事宜也都是大爷在管。”

王氏抿了嘴笑,“六妹妹有福气,是个不操心的命,五妹妹有所不知,我跟阿韵刚来时,六姑爷正吩咐中午的席面呢,咱们吃素斋,却让人专门到外头给六妹妹买布袋鸡和烧蹄膀。”

楚暖勉强笑了笑,四下打量番,见屋里陈设简单,便道:“你怎么不在正房,厢房太简陋了,住着多不方便?还有月子里可不能开窗,别受了风。”

楚晴笑着解释,“也就这几天住住,等身上恶露干净了就回去。大夏天风也不凉,徐嬷嬷说开窗透透气是好的,只别对着风口吹就成。才刚还跟嫂子们说,其实坐月子也并非一定门窗紧闭不能洗头擦身,我天天都用热水帕子擦一擦,身上清爽许多。”

难怪屋里一点血腥气都没有,楚晴看着也干干净净的。

楚暖咬咬唇没说话。

正说着奶娘抱了婴孩进来,楚晴熟练地接过来撩了衣襟喂奶。

楚暖又有了话头,“你自己喂?又不是请不起奶娘?”

都说喂奶会下垂,身形不好看,而且奶水越吃越多,大户人家的妇人少不得四处应酬,要是涨奶洇湿衣裳多丢人。

还有一点,不喂奶的话癸水来的早,可以很快地要第二胎。

所以,但凡家里富余的妇人,都不愿自己喂奶而是请奶娘。

楚晴笑道:“也是徐嬷嬷说的,说头几天的奶水最好,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正好昨天下了奶,先喂上一个月试试,要是好就自己喂。”

楚暖不赞成地说:“别总听徐嬷嬷的,她一个下人哪来那么多说法,以后你怎么出门,再说白请个奶娘在家里。”

“我身上戴孝本也不便去别家走动,不出门就不出门,我这边人手少,又都没经验,少不得麻烦奶娘帮着照看孩子。”楚晴耐心地解释,看孩子像是吃饱了,轻轻将她竖起来拍了个嗝儿。

王氏立刻伸手接在怀里,仔细端详会儿,不住嘴地夸,“长得真漂亮,性子也好,不哭不闹得。”

施韵也探头去看,叹道:“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儿。”

这倒是真的,才刚两天,小婴儿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脸颊似是圆润了,不像刚生下来那样皱巴,肌肤也呈现出水嫩的米分色,非常地着人喜爱。

尤其睁着眼的时候,大大的眼眸里,黑眼珠大白眼珠小,像是蕴着一汪秋水,看着能让人的心化了。

周成瑾喜欢得不得了,恨不能天天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小婴儿瞧。甚至是夜里,徐嬷嬷怕孩子哭扰了楚晴休息,就让奶娘带着睡觉,周成瑾却不同意,非得抱到自个眼皮底下看着。

可他又实在不会带,婴儿一哭就慌了手脚,急火火地又把奶娘叫过去换尿布。

倒是折腾着好几个人睡不好觉。

几人夸了一通,奶娘换过尿布,稳婆就掐着吉时来给婴儿洗澡。

因没有外人,周成瑾与魏明俊、楚晟也进了内院来观礼。

洗三就在院子里进行,楚晴隔着窗子就能听到稳婆成套成套的吉祥话。

婴儿当真是乖巧,虽然是睡得正香时被吵醒也没哭,看着很享受沐浴在温水里的感觉,等到从盆里抱出来的时候反而极不情愿地哭了。

只哭了两声,周成瑾就心疼地接过去抱在了怀里。

楚晟打趣他,“君子抱孙不抱子。”

周成瑾头也不抬地应道:“我又不是君子,再说我这是闺女,是千金。”

一众人都哈哈大笑,楚晴听了也不由地弯了唇角。

稳婆收了盆里的东西又说几句喜庆话就告辞离开。

王氏这才拿出送给婴儿的礼来,不但有她跟楚景的,还替明氏带了。

明氏出手素来大方,楚暖突然对匣子里的东西好奇起来。

王氏并不卖关子,打开展示给大家,竟是整套的金刚石头面,“娘说江南女儿娇贵,都是从生下来就开始攒嫁妆,咱们琴姐儿也开始攒起来,以后风风光光地出嫁。”

江南女儿娇贵,可这又不是江南。

楚暖撇撇嘴,一个刚出生的丫头片子,用得着送这么昂贵的首饰?

浑然忘记了魏琨满月时,明氏送了三样礼,样样都珍贵无比。

接着施韵也拿出他们夫妻的礼,是一对中规中矩的赤金手镯。另外楚澍还托他们带了幅自己亲手画的婴孩手捧着寿桃的画。

楚暖轻舒口气,目光流转间不经意地看到了树下低头哄着婴儿的周成瑾。

他穿件极普通的鸦青色圆领袍,身材高大魁梧。自打成亲,他就敛去了原先那股邪肆流气劲儿,又逢女儿出生,内里的冷漠狠厉也掩藏了,表露在外头的唯有平和温柔。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下来,他眉目俊美神情柔和,浑不在意间有种让人心动的魅力。

楚暖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魏明俊虽然爱孩子,也经常抱孩子,但比起周成瑾似乎又差了点儿。

为什么楚晴就这么好命?

楚暖不愿再看下去,借口惦记着家里的魏琨,匆匆告辞离去。

王氏与楚晟夫妻却是用过午饭又跟楚晴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楚晴根本没想到今天她跟周成瑾的举动无意中伤害了楚暖脆弱的心灵,甚至把以前待她的情意都抹去了。

周成瑾研了墨,准备给女儿把这些物品登记造册。

楚晴笑盈盈地在旁边看着,“照这样攒法,谁娶到咱家琴儿谁就有福了?”

周成瑾道:“便是没有这些嫁妆,难道那个臭小子就没福气了?”活脱脱一副刁钻的老丈人模样。

楚晴乐不可支。

周成瑾记好,交给半夏收着,又从外院拿回来一幅卷轴,神秘兮兮地问:“阿晟带过来的,你猜谁送的?”

这没头没尾得,怎么猜?

楚晴毫无头绪。

周成瑾缓缓打开卷轴,三尺多长的宣纸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