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成目不转睛地看着明镜儿的舞姿,看到她眼泪时,忽然想起佛经中提到过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诗经中的《蒹葭》,原本指的是不懈追求理想的精神,可是在她的歌声中,他听到的却是一种,永生永世都无法追寻到的绝望和悲伤。

这种感觉让他的面上露出几分凝重,尤其是看到明镜儿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滴落,似是碎掉的水晶心。

最后一个音符落时,明镜儿停在“梵明日”面前,看着对方,眼中含着泪淡然一笑:“舜王殿下,久违了,你这个沉沦女色、杀兄卖国的禽兽。”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心脏狠狠地一撞,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尤其是华夏帝朝随行的使臣,集体猛一下看向席间戴着青铜面具,坐姿端庄,宝相庄严,白衣墨发、尊贵傲然的男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太子殿下居然是假的。

“本王低估了你。”

看着面前淡然如水的女子,梵明朗坦然承认了他的身份,摘下青铜面具,露出那张如明月般慑人心魄的面容。

这张面孔极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淡漠的神情,淡然的目光,这是梵明日惯有的表情,可是熟悉的人只要多看几眼,就能看出两者的区别。

随行的朝臣品级皆不低,自然有见过太子殿下梵明日的机会,很快便认出眼前人的不同,难怪太子殿下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为了不露破绽。

只是,虽然梵明日与梵明朗有着相同的容貌,神情、目光皆相同,可就是这样一张相同面孔,即便都透着佛性的光辉,可是前者给的感觉是又敬又畏,而后者只是敬而没有畏,因为少了一份恶魔的桀骜不驯。

梵明朗诠释了梵明日佛性的一面,却不知道梵明日是佛魔一体,少了魔性的一面就少了那震慑力,华夏的朝臣们只需要多接触几回就能看出端倪。

梵明朗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坦然的承认了身份,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轻松了许多,假扮梵明日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劳心劳神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放下重担。

明镜儿讥讽的一笑:“你不是低估本宫,你是太看得起自己。”

以为用术法催眠封印了她的记忆,她就真的会忘记一切,记忆可以封印,灵魂却无法封印,有些东西一旦深入灵魂,正常情况下无法实行时,灵魂就换一种状态出现,比喻浮华说她有夜游症。

其实她不是得了夜游症,而是深刻到烙在灵魂上的记忆在深夜里苏醒了,凭着灵魂上残存的记忆,去为爱到灵魂最深处的人复仇。

所以,她赢了!仅凭着残存的记忆,赢了一个自以能力不输于某人的人。

梵明朗坦然的点点头:“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是本王太看得起自己,所以”外形相似的眼眸,深深的看着明镜儿,很想知道她会把他怎样。

“成王败寇,不过本宫不会杀你。”明镜儿冰冷的桃花眼泛出一抹笑意,同样深深地看着对方道:“不过,你永远都得不到你心里所求的东西。”

梵明朗的心猛然一颤,明镜儿冷冷一笑道:“你最心爱的女人就在你眼前,可是你永远娶不到她,你若想娶她就得放弃帝位,因为她现在是在最下贱的娼妓,就算她出现在你面前,估计你也没有勇气要她,而你另一个女人为你生的孩子,可是他将一生都活在痛苦中。”

闻言,梵明朗只觉得汗毛根根竖起,明镜儿得意的一笑道:“所以,即便你失去了一切,也休想坐上那个位置。”脸上笑得那么得意,眼中却那么绝望,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喜悦。

“你好狠。”

沉默半晌后,梵明朗才挤出三个字,她不杀他,却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的幸福。

“因为你先毁了我的一切。”

明镜儿的红唇上勾起一抹讥俏,看着对方一字一字道:“本宫奉承的就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她也永远得不到他。

上官若水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努力镇定声音问:“镜儿,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随着他一开口,华夏帝朝其他的朝臣也跟着纷纷开口追问,既然眼前的太子殿下是假的,那么真的太子殿下呢?

舜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是孪生兄弟,兄弟二人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关系却一直很好,两人有着孪生兄弟独有扔心意相能,就连政见上也常常是不谋而合,舜王殿下为什么要假冒太子殿下,或许这也是他们的一场谋略。

明镜儿被上官若水这一问,蓄在桃花眼中多时的眼泪,刹那间冲出眼眶,抬起手指着梵明朗,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推推拽拽的脚步声。

殿内众人回眸朝殿门看去,只见四名黑袍玄钾的明家军,押着两个人走时来,待看清楚被押着走进来的两人时,心里猛然的一震,竟然是已经被放走的青之绚,还有他们以为已经死掉的景烨太子,看到活生生走进来的人,众人的眼皮狠狠的一跳。

青之绚、景烨太子一看到站在大殿上的明镜儿,面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景烨太子不敢相信的旨着明镜儿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一句话足以暴露,他曾经看到过明镜儿的真容。

“镜儿,这是怎么回事?”

墨君离本不想过问,可是他昭告天下要放走的人,他方才当众杀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需要一个解释,不然连他也无法保住她,即便他是她的亲哥哥,朝中亦会有人一直揪着此事不肯放过。

明镜儿回过头,泪水迷离了她的一双桃花眼,远远的看一眼就能让人为她心碎,只听她幽幽地道:“哥哥不必再为镜儿的事费心,景烨太子是镜儿在曼佗罗山庄调包的,青之绚是镜儿让人扣起来的,事后镜儿自会给大离一个交待。”

“镜儿。”

墨君离心痛看着妹妹,那个本应被捧在手心疼,却早早承担起一族荣耀的妹妹,为何他一听到“交待”两个字,心里隐隐作痛,依然是那种被剥离的痛,那种痛像是他会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妹妹。

明镜儿狠心的转过身,不再看墨君离那充满担忧的眼眸,流着眼泪,悲愤地指过四人道:“是他们,是他们杀了他。”

玉手一一从梵明朗、独孤玦、青之绚、景烨太子四人身上指过,她终于全都想来了,当日在枫城,就是这四人联手杀了他,然后封印了她的记忆。

在梦中出现的红衣男子就是梵明日,白衣男子就是梵明朗,另外三个就是独孤玦、景烨、青之绚,他们没有把握胜过梵明日,就想到了挑拨离间。

以青素萝为诱饵,挑拔兄弟二人的关系,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他们从中获利,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定要他们活得生不如死。

上官若水的身体猛的一颤,假装听不懂的道:“镜儿,你说什么,他们杀了谁,杀了谁?”最后三个字是吼出来的。

“他们杀了明日哥哥,他们杀了明日哥哥”

明镜儿拼用全身的力气连声吼叫、咆哮,离火圣殿内回荡的她充满愤怒、悲绝的声音,震得每一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没有内力支撑的人纷纷捂住耳朵,明明是不想干的人,心里却悲伤得不能自己,眼泪不觉得随着飘荡的声音缓缓落下,就像是有圣人陨落,天地同悲。

上官若水面上一白,身体一晃跄退数步,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死,天下没有人能杀他,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梵明日在他心目中,就是神一样,魔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人算计到他。

明镜儿冷静的看着悲伤的众人,淡淡地道:“那一日,本应是我跟他大婚的日子,我在枫城等他用帝后的鸾驾来接我,可是叛军却踏破了枫城,他本来可以从容应对,可是”

玉指一指,指在梵明朗身上:“可是他背叛了明日哥哥。”

回想着当日的画面,明镜儿幽幽道:“殿下正本来可以轻松拿下他们三人,可是他却突然出现,假装帮殿下对付他们三人,趁殿下不注意时,暗下杀手伤了殿下。我想下去帮忙,笑语却趁我慌乱之际从背后打晕了我,我们都被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出卖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们四人手中的剑,插入了明日哥哥的胸口,他死了”

明镜儿吼叫一声,桃花眼中流下一串眼泪,同时啪的一声一道身影被摔到大殿下。

正是之前被浮华押来的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似是被摔得不轻,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更了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明镜儿眼中骤然一冷袖中的鞭子突然射出,一下穿透了女人的肩膀,大殿内在瞬间响起女人的惨叫声,还有襁褓婴儿被惊吓后大哭的声音。

听到孩子的声音,女子忍着痛爬向到明镜儿面前,不停的向明镜儿磕头道:“小主子,奴婢错了,都是奴婢错了,不该背叛您和太子殿下,求求你你放过奴婢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

看到不停磕头的女子,明镜儿冷冷的一笑:“就因为他是无辜的,所以我才折磨他,只有他痛了,哭了,你才会心痛,你才会哭,你才会痛苦的过一辈子,而你的孩子,他也会痛苦一辈子,不过”

明镜儿看着女人含笑道:“你要记住,他所有的痛苦都是你给的。”

女人依然一直不停的磕头,说着求饶的话,额头都已经肿起一块,眼看马上就要破皮流血。

明镜儿突然弯腰,伸手,一把揪着女人的头发,冷冷地道:“你的血是脏的,是卑贱的,别脏了离火圣殿的地板,这块地板都比你值钱。”

用力一扯女人的头女,强迫她抬起头,看向梵明朗的方向,明镜儿指着面无表情的梵明朗道:“你看看他,你为了他背叛了主子,替生了儿子,受尽了折磨,可他从头到尾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甚至连孩子哭得这么惨,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笑语一脸麻木,除了地流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双眼无神的看着梵明朗,是一种绝望的空洞。

明镜儿冷冷地道:“因为没有太子殿下跟我,你就是天宫里最下贱的贱奴,你以为他还会理会你这样的贱奴吗?他会在乎一个流着贱奴血统的孩子的生死吗?他不过是利用你。”

笑语突然张大嘴用力的呼吸,明镜儿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她的心头,冯得她窒息。

饶是如此,明镜儿依然没有放过她,她恨她更甚至于梵明朗。

看着用力呼吸的笑语,明镜儿残忍的一笑道:“你是贱奴,你孩子的命也是贱命,即便他的生父是舜王殿下,他也没有资格享受皇族的待遇,因为他是我培养出来的,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笑语的眼睛骤然瞪大,随之用手大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张大嘴巴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明镜儿却嫌脏的松开手,一脚把她踢到旁边,看着已经默契的站起来的四人微微的一笑道:“我不会杀了你们,可我会让你们比死还痛苦。”

独孤玦冷冷地道:“你以为凭你一人,能留得住我们四人吗?你若动手杀了我们,大宸、大宇两大天朝必然不会放过大离帝朝,你愿意看到你哥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毁灭吗?”

“你以为在你离开后,大宸天朝还是原来的大宸天朝吗?至于大宇天朝,景烨太子一死,储君之争引发的内战,已经够他们的乱的,哪里还有心思追究大离帝朝的职任。对了,本宫可是下了重本,买了五皇子赢得储君之位。”明镜儿漫不经心的回击。

景烨太子听到后,目光刷一下集中明镜儿上,咬牙切齿地道:“明镜儿,你果然是好样的。”

说什么下重本买五皇子赢,分明是暗中助他夺得帝位,可是谁不知道,大宇天朝五皇子景煌,满口仁义道德,优柔寡断,说白就是懦弱没有主见。

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大宇天朝的江山若是落在他手上,用了不一年就会大权旁落,到时候墨君离要灭掉大宇天朝,晋朝易如反掌。

“好一个明镜儿。”

景烨太子在心里叫好,他日防夜防,只顾着防守着外面的敌人,却没想到敌人已经深入内部,还干涉并决定着他们的王储之争,到了这一步是想拔也拔不掉。

明镜儿悠然的一笑:“本宫不过是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就是通过挑拨离间达到目的,她也一样可以的。

语气中有自豪也有几分苍凉,他虽然不在了,可他的计划依然在执行,现在的大宸、大宇天朝早已经是岌岌可危,任何一个帝朝乘机出击,都能捡到大甜头。

独孤玦猛然一下站起身,连面前的席面掀翻了,酒水溅湿了他的衣服也全然不顾。

眼睛紧紧的盯着站在大殿上的女子,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没想以除掉梵明日这只大狐狸,却放出了另一只小狐狸。

明镜儿看到独孤玦强忍着怒火的神情,眉头挑了挑了,可是细细一看,她的眼角依然存着一抹水光,大宸天朝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挑掉,他理所当然生气,接下还让他更生气的事情。

第109章,不如归去(大结局)

明镜儿看到独孤玦强忍着怒火的神情,眉头挑了挑,可是细细一看,她的眼角依然存着一抹水色,大宸天朝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挑掉,他理所当然生气,接下来还有让他更生气的事情。

“独孤玦,你的亲姐姐,大宸天朝的帝后娘娘独孤香凝,两个月前,就在你离开大宸后,死于难产,一尸体两命。”

看着对方愤怒到随时会暴发的表情,明镜儿走近独孤玦两步,微微一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大皇子前些日子练习骑射,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腿断了,腰部受伤,他这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过,不过我想,皇贵妃一定会派人好好的照料他。”

独孤玦听到后,面色骤然一变:“是你们与皇贵妃勾结,谋害了我姐姐和大皇子,你们就不怕被发现吗?”手上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镜儿不以为然一笑道:“当初是你硬插一脚,非要大宸帝取你姐姐,活活的拆散一对有情人,这就叫报应。”大宸帝巴不得独孤香凝早点死。

不过,提到这位皇贵妃,明镜儿记得梵明日说过,大宸天朝的这位皇贵妃姓薄,祖上世代经商为主。

大宸天朝的国库就有四分之一是薄氏所纳,是大宸天朝近两百年前崛起的,最了不起的世族。

数年前,大宸帝还是太子时,在一次出游时与皇贵妃一见钟情,原本是娶回府当太子妃,没想到独孤氏一族硬插了一脚,非要大宸娶他们的女儿为太子。

两人无奈之余,皇贵妃只好以侧妃入嫁太子府,太子登基后直接册封她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宠冠六宫,并协理六宫,帝后不过是摆设。

皇贵妃之前在太子府时,就是专房之宠,并且生育有二皇子和三公主,如今他的姐姐独孤凝香一亡,以陛下对皇贵妃的感情。

继任帝后必然是皇贵妃,而且论家族背景,皇长子已经是废物,未来的太子东宫之主必然也是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

华夏帝朝根本不需要战争,大宸天朝的江山就已经变成明氏的江山,若抱是别人只怕早已经被活活气死,可惜眼前的人是独孤玦。

看到独孤玦愤慨的神情,明镜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天下人都以为华夏帝朝要攻打大宸天朝,并籍此机会晋朝成天朝,却不知道天下只有九洲,而华夏帝朝已占一洲。

神洲大陆,无论是地域面积还国力方面都丝毫不逊色于天朝上国。

其实晋不晋朝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宸天朝下一任君王,跟华夏帝朝皇族同一脉,她在天锦高调出场,目的就是了转移独孤玦的视线。

独孤玦想通了一切,忽淡然一笑:“是本王太大意,以为只要除掉梵明日,就能换来大宸的安稳,忘记薄氏一族与明氏一族的渊源。还有,当日若连你也一并除掉,或许局势将不同。”

明镜儿讥讽的一笑:“你错了,即便没有明日哥哥,没有本宫,天下局势依然是会一样。”

当今天下论谋算不会有人比得过梵明日,可是在五百年前,却有人已经未卜先知,早已经安排好一切,一切在尽他的算计中。

大殿内众人一阵沉默,一直没有出声的青之弦,终于开口:“明镜儿,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盯着明镜儿的目光格外森然,似是憋了一肚子火等着暴发。

“你说呢?”

扫一眼青之炫,明镜儿扔给他三个字,她永远忘记不了四把剑同时插入他的胸口,还有他布满各种伤口的上身,以及被划了数刀的血肉模糊的面容,冷着声音道:“你们对他做过什么,本宫就会怎么样对付你们。”她要以牙还牙,而是千百倍的相还。

青之炫四人听到后面上皆是一阵沉默,明镜儿冷冷的一笑:“怎么,你们害怕了?做得出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就像泰安公主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她身上砍出三百七四道旧伤口,无限的手环,直到她死为止。”

当日仅看一眼,她就看到他身上的剑伤、鞭伤、烫伤。

那她没看到的地方呢?她无法想象在他死前,曾经受过什么折磨,他的痛,她全眼前四人承受一遍又一遍。

独孤玦一双寒眸冷然的看着明镜儿,古作镇静地道:“我们四人联手,你拦得下我们吗?”不愧是梵明日的女人,折磨人的手段是如此的狠绝。

明镜儿抬起眼眸看向对方,讥讽的一笑道:“想不到堂堂战神中英王也如此天真的时候,你觉得本宫会给你们四人联手的机会?从你们踏入离火之城的一刻,就注定你们永远没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们看着你们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一点点被毁掉。”

四人听完后,表情变得有些漠然,明镜儿淡淡地道:“来人,把他们统统拿下,废掉武功,挑断手筯脚筋后,全部关押到大明府的地牢,任可人不得探视。”大明府地牢内,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一份大礼。

看着眼前声名远播的四人,诸国的其他使臣听到后不由的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火烧身,眼前这位公主殿下会把一腔怨恨的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谁敢?”独孤玦大叫一声,毫不犹豫的拔出配剑。

梵明朗也缓缓看向明镜儿,不冷不热地道:“本王是华夏帝朝的皇子,是华夏帝朝的人,就算是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他朝的公主处置。”

就算他是梵明日认定的女人,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华夏惩罚他,更何况当日的婚礼是一个秘密,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要成亲。

“浮华,把玉玺拿上来,本宫就当众下一道华夏帝朝的圣旨,将舜王梵明朗处死。”

明镜儿轻轻唤一声,看着梵明朗含笑道:“你也许不知道,从五年前开始,华夏帝朝朝政就已经由本宫掌管,所有奏折皆由本宫批阅,太子殿下从来不会过问。你一直找不到的太子印鉴,传国玉玺、以及九洲令,亦全都在本宫手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阵惊讶,华夏帝朝的朝臣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表情一阵石化。

明镜儿看向华夏帝朝随行的使臣,含笑道:“不必如此惊讶,至于本宫的话是真上假,你们一会看圣旨上面的字迹就知道,或者是回去问吕相。”

梵明日之所以不愿意轻易放她离开,一是因为他离不开她,另一个原因是朝中的大臣们,只认得她的字,却认不得他这个太子殿下的字,每每是他亲自批阅的奏折,下的圣旨,皆会引起来一些小误会,最后还得她重新把工作再做一遍。

当然,朝中还是少数人知道此事,不过弄清楚原由后,亦没有反对,连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也在知情人之列。

片刻后,果然见浮华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看到上面的摆放的东西,梵明朗平静淡漠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没想到他一直找不到的东西,居然是在这个女子手中。

他真是太大意了,太过小看了这个由梵明日亲手带大的女孩。

想了想,梵明朗露出一抹笑意道:“即便你有这些东西又如何,墨君离不可能出手,凭你和暗卫的武功,根本没有能力拿下本王吗?本王想走,谁也拦不住。”

明镜儿瞟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本宫是女子,所以从不走正人君子之路。”

梵明朗面色一沉,就听到明镜儿似笑非笑地道:“本宫知道你的武功不错,在你到来之前,特意让人在你所住的行中内,种植了一种草药,你最好不要随意动用内力,不然噬骨之痛马上会发作。”

跟在梵明日身边十年,她当然知道梵明朗同样修习了天经,虽然还没有大乘,不过比起她的焚月功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她当然不会傻到以硬碰硬,用毒药是最轻松的事情。

这厢警告完梵明朗,还不忘记提醒独孤玦一句:“中英王,你亦是如此,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上官若水淡淡地补充道:“因为这种毒药不发作就永远不会发作,一旦发作后,就会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虽然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但噬骨之痛却不是人人都能忍受。这是本公子最新杰作,因为尚在试用阶段,暂时还没有解药。”

面上依然带着笑容,语气依然平静,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可是细细回味之后,会反现里面的怨恨。

明镜儿没有多言,一挥手马上有暗卫突然出现在四人面前,不等众人回过后,就听到四人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而四人亦已经倒在地上,面上苍白如雪。

四人还来及再看明镜儿一眼,已经被明镜儿叫来的暗卫连同笑语和孩子一起带走。

接下来不用她出手,地牢中已经有人等着招呼他们四人,他们都要永远在痛苦活过,谁也救不了他们。

四人被带走后,国宴依然在进行,殿上歌舞不动,觥筹交错,众人却觉得淡然无味,目光只是时不时的偷看一眼端坐在宴会上,已经重新换上公主朝服的女子,心里竟然有种难过的滋味。

其实最不是滋味的是墨君离,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心思留在宴会上,可是为了他不得不压抑着悲伤,若无其事的坐在席间。

看出淡然的神情,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阻止,而是没理由阻止,或许这就是命运。

夜色降临,国宴终于结束,明镜儿迫不及待的走到后殿。

昏暗的殿堂内,地上横着一把古琴,浮川抱着膝盖木然坐在一角,发髻有些松散,白色的衣服上也沾上几块污迹,就连明镜儿和墨君离他们走进来都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目光空洞无神,仿佛被抽掉灵魂。

浮川什么都没说,明镜儿已经猜到答案,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那封信上的笔迹却是真的,父王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随母妃一起走。

活,非喜,不如归去。

死,非伤,欣然往之。

心若悦,何处不仙境。

心若苦,何处不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