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实话实说。

宣文帝沉思片刻后道:“也好,在暴室呆着,总不会还有人试图冤枉丫头你。”

西凉茉心中暗笑,果然陛下也不是吃素的,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是了,朕来问你,你真的心仪于那禁军副统领林子轩?”宣文帝忽然问。

西凉茉径自摇摇头道:“陛下,茉儿连林子轩是谁都不知,又怎么会心仪于他?”

看着宣文帝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疑惑深思来,西凉茉淡淡地道:“陛下,是若是不相信茉儿,茉儿也是明白的。”

宣文帝看了西凉茉片刻,见她不卑不亢地望着自己,明媚的眸子如一汪平静的秋水,忽然就让他想起了另外那一个有着相似面孔的女子。

宣文帝随即摇摇头:“不,朕相信你,看来是有人在针对丫头你要动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宣文帝的声音变得冰冷异常。

从一开始的太平被挑唆着去绑架贞敏,到现在步步针对贞敏的举动,若他还看不出来有人看他和蓝翎的孩子不顺眼,那就枉他为君多年。

西凉茉倒是有些意外以多疑闻名的宣文帝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随后,她心中轻嗤,看来蓝翎夫人的名号还真是好用。

“陛下,茉儿知道自己提出和离之事或许惹怒了一些人,也不该承受陛下的眷顾,让陛下费心而不能好好修炼,都是茉儿的错。”西凉茉忽然跪了下去,以额触手背,哽咽着道。

宣文帝心中一软,立刻将西凉茉扶起道:“丫头,这与你有何关系,快快起来。”

西凉茉起了身,方才拭泪道:“茉儿从不曾推过永福公主落水,更不知怎么就与林副统领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纠葛,只是茉儿无法证实自己的清白。”

宣文帝宽慰了一番西凉茉,好容易哄得面前的小丫头不再啼哭,他却还是有些犯愁,皇后的话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将贞敏嫁给林子轩,那么朝廷之上和后宫之中的风波怎么平息。

良久,宣文帝忍不住扶额低叹:“唉,要是百里爱卿在就好了。”

听见百里青的名字,西凉茉面容一僵,眸光幽沉。

随即又对宣文帝颇为不屑。

什么事情都要靠着百里青那千年老妖,如今大约是脑仁都僵化掉了,一点子小事也不知该在呢么处理。

但是她嘴上却只是随口附和:“是啊,若是督公大人在就好了。”

宣文帝正是苦思间,忽然见外头连公公匆匆进来,一脸古怪地来报:“陛下,外头出事了,方才有人来报,贞敏郡主把林副统领给刺伤了,如今郡主还在那边和禁军对峙呢!”

宣文帝一听,目光一下停在西凉茉脸上,一脸震惊,片刻之后,忽然仿佛又想明白了什么,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脸色也瞬间就阴沉了下去:“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连公公立刻引路。

“陛下起驾!”

……

浩浩荡荡的龙驾到了御林军驻扎处的时候,宣文帝方才发现,这里还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不但皇后凤驾在此,韩贵妃也已经到了,当然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宫人与住在周围的妃嫔们。

宣文帝自打修行开始,就一直避世,很少出入人多的场合,他已经渐渐不习惯这样人多的地方,只觉得不甚舒服地颦眉。

连公公立刻尖利地呵斥:“陛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挟着三分内力的尖利之音,一下子就让在场众人都立即退开一条道来,众人恭恭谨谨地下跪,三呼万岁。

“这是怎么回事?”宣文帝抬手让众人平身后,冷眼看向皇后,皇后有些茫然,她也并不知道西凉茉到底怎么会从暴室跑了出来,还到这里刺伤了林子轩。

但她心中却是暗自冷笑,这可是西凉茉你自找的。

于是皇后便道:“回陛下,贞敏郡主许是不满被关在暴室,在您召见的途中忽然到了这里,许是与林副统领起了争执,期间,她以刀刺伤了林副统领,分明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宣文帝挑了一下眉,眼底掠过一丝冷色,随后又问在场的御医:“林子轩伤得如何,可还能开口说话?”

“回陛下,林副统领伤得颇重,如今已经失血过多,昏迷在床。”太医院的御医立刻上来恭谨地拱手道。

宣文帝点了点头,随口又问:“是么,那贞敏郡主有没有受伤?”

禁军统领周通见着皇帝来问顿时有些涨红了脸羞愧地抹了把汗:“这……底下人也不敢太过分,所以郡主手臂上有些小伤。”

“唔。”宣文帝倒是没有多为难周通,只是目光冷冷扫过不远处引起喧哗,如今还在拿剑与禁军统领对峙的少女,随后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倒像是贞敏郡主。”

皇后叹了一声道:“贞敏郡主持刀喧哗宫禁,此般作为已经是涉及谋逆,实在太过嚣张,依照宫规国法,都是留不得她了。”

哥哥想要贞敏做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对于她而言,最好的解决方法却是杀了西凉茉,方才永绝后患。

宣文帝看着皇后的目光不由又多了几分说不分明的东西,有些危险地道:“是么?”

皇后不曾察觉,仿佛很是遗憾地点了点头,目光随后扫向附近众人。

连着附近的妃嫔和禁军统领也都纷纷称是,皇后眼底掠过一丝森然得意。

这时宣文帝身后低着头的一个蓝衣小太监忽然上前一步,淡淡地道:“陛下,贞敏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一个分身竟然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自然是要依照国法宫规予以处置。”

众人看去,不由都纷纷吓了一大跳。

那小太监不是贞敏郡主西凉茉又是谁?

他们同时都齐齐看向场中那女子,顿时都悚然迷惑。

竟然有两个贞敏郡主?

皇后先是震惊,随后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宣文帝忽然冷冽地道:“拿下那冒充皇家郡主的贼人,生死不论!”

周通方才还赞同了要处置贞敏郡主,见了如今的变故,还有皇帝脸色,哪里有不知趣的,立刻抱拳称是,一转身对着一众禁军大呼:“拿下那冒充郡主的贼子,生死不论!”

这等命令一下,令原本还有些缚手缚脚的禁军们顿时来了精神,方才不敢真动手而被这‘贞敏郡主’压着打的一口恶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于是纷纷抬弓围阵,将那假贞敏郡主围在其间,其他人持着长矛短刀,杀气腾腾地杀向那假的贞敏郡主。

那女子怎么堪这么多人围攻,只能仗着武艺不错,与众禁军周旋了片刻,便已经浑身带伤。

她情急之中,忽然跃起,朝着宣文帝这边杀来。

周通大惊,高声大呼:“护驾!护驾!”

那女子却拼着一口气杀到了半途,气力不支被拦在途中,身上一下子多了许多上横出来,她只得拼尽力气朝着皇后大喊:“皇后娘娘,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您答应过奴婢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震惊地看向站在宣文帝身边的皇后娘娘。

皇后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冷,发软,她苍白着脸,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女子,随后恼怒地尖利呵斥:“你这无耻刺客,胡说什么,本宫岂能饶得过你!”

话音刚落,忽然一支白羽长箭猛然射出,挟着凌厉罡风瞬间穿透了那女刺客的眉心。

“嗤”地一声,空气中陡然爆出一蓬血花,白的红的瞬间洒了一地,那女刺客身子一僵,冷冽地大睁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少胆小的宫人都吓得纷纷尖叫。|

而不远处,太平大长公主唇角弯出一道冷酷的笑容来。

这笑容自然也落在西凉茉眼底,西凉茉微微颦眉,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只是让公主寻个人来冒充自己滋事,却没有想到公主会把这事做得那么绝,竟然直接动用了死士。

这种杀伐果决的行事风格,方才是百里青所欣赏的吧。

“是谁,是谁在这里杀人灭口?”皇后到底是经历宫内多年风浪,她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怒喝。

但这一声怒喝,却并没有减少别人对她的怀疑,反而惹来更多诡谲的目光。

韩贵妃冷冷地一笑:“皇后娘娘,您这是贼喊抓贼么?”

“韩贵妃,你……。”皇后柳眉一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道幽冷森诡的声音悠悠响起。

“是本座射的箭,杀的人,怎么,不是皇后娘娘说这样的谋逆者当杀么?”

那声音虽然好听,却带着一股子冷气森森,顿时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皇后看向来人,嘴唇都微微缠了一下:“九千岁……。”

暗黑色绣地狱红莲的箭袖骑射服包裹出他修长的身形,乌发用银观束起,从脑后垂落到腰间,拥有艳丽精致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面容的男子正手握长弓被司礼监众带刀厂卫们簇拥着走过来的。

不是去京畿大营视察的九千岁百里青又是谁?

每一次他的出现,都仿佛携着天边阴云而来,连空气里都是压抑森然的气息,众人都瞬间安静了下去。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唇,好一会才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他,回来了?

“爱卿,何时归来的,京畿大营之事已经处理完了?”宣文帝看见自己的宠臣,顿时毫不掩饰地露出惊喜之色。

百里青对宣文帝简单地行了个礼,淡淡地道:“回陛下,微臣是接到西狄边境哦密报,所以回来有事与陛下商议,却不想这么巧,一回来就见着了这么一出好戏。”

“爱卿辛苦了,一会子让小连子即刻让你到青岚池去休息洗漱一番。”宣文帝点头笑道。

百里青有洁癖,一日至少沐浴更衣两次,所以宫内有专门为他不远百里引来秋山温泉水修建的白玉温泉池。

“谢陛下,若是无事,微臣先告退了。”百里青丝毫不以为容宠,只是淡漠道。

宣文帝即刻肯首:“去罢,去罢!”

随后百里青就如来时一般突然地离开,期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站在宣文帝身边的西凉茉一般。

西凉茉看着他远去的优雅背影,水样大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矫情!可恶!

许是关心则乱,她素来敏感而细心,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面对百里青的忽略时,异于寻常的反应。

百里青一走,那种压抑诡谲的气氛仿佛瞬间也烟消云散。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宣文帝冷冽地目光定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刺客临死前求救的人竟然是皇后,这其中的意味,宣文帝想到就异常恼怒。

皇后面色苍白,静静地立在阳光下,却觉得所有人的目光交织在她的身上,如刀刀冷芒,让她觉得无比的寒凉。

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能说什么。

这不过是她起的局,她以为她赢了,最终她还是输了。

输在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手上。

……

景天十九年五月初九那日发生的刺客偷袭之事,以御林军副统领林子轩的重伤和刺客的死亡而告终。

陆皇后没有多久就病了,宣文帝体恤皇后,让其迁移到了长门宫安养,从此由韩贵妃代摄六宫事的规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成为宣文帝后宫常态。

以至于尝有人云,文帝后宫只知有韩贵妃而不知有皇后。

——分界线——

“丫头,朕看着如此下去,总是打你主意的人是不会少,你心中可有更属意的人?”回到了三清殿,宣文帝还是决定再问问西凉茉。

今日的事,已经让他看到此时的西凉茉身处的风口浪尖,必定会让她麻烦不少。

而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西凉茉闻言,有些心不在焉:“陛下,茉儿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宣文帝闻言,倒也没有多问,便让她退下了。

只是他心中却开始思索起,如何为西凉茉重新选一门好的亲事,既能让西凉茉时常进来陪伴他,又能配得起西凉茉的身份来。

西凉茉并不知道宣文帝的思虑,她出了三清殿,瞥了下自己身上的太监服,随后转身就向涑玉宫去了。

那里正是青岚池的所在。

小胜子站在青岚池前,远远地瞅见个小太监低头过来,不由没好气地皱眉,正打算拦下他,再回头把那些敢放下等太监进来的侍卫们好好收拾一番,却见那小太监忽然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小胜子刚想出声,又见他摇摇手指,小胜子犹豫了许久,却见长廊不远处连公公站着朝他点点头。

小胜子便让开了一条路,让那小太监进去了。

百里青正闭着眼,慵懒地泡在水里,听见有脚步声进来,便淡淡吩咐:“小胜子,去端些酒来。”

那脚步声顿了顿,不一会又走了进来,百里青听着杯盘叮当触碰之声,一股子酒香飘了出来,他正打算伸手去拿,却忽然被人粗鲁地捧住了脸,向来一抬,随后唇上一痛。

有柔软丰润的唇忽然贴了上来,温热的酒液便渡进了他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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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再嫁

柔软丰润的唇忽然贴了上来,温热的酒液便渡进了他的唇中。

酒液很醇,也很烈,是纯正的高粱酒与北行地所特产的单季谷所酿,配以夜蔷薇鲜艳的花汁,却平白添了三分香艳。

味道在舌尖弹跳,像一把雪亮的名剑,瞬间穿透最艳丽的花蕊,有柔软浓艳鲜红的汁液顺着锋利坚硬的剑身缓缓流淌而下。

柔软芳馥又或者冰冷僵硬都在这一口酒里缓缓融化成靡丽的雾气,在彼此的鼻息间交缠蒸腾。

他的人很艳、很冷、很毒,如地狱深处的绽放的恶之花。

但是他拿线条精致而锋利薄唇虽然很凉,却很柔软。

细腻的口腔与冰冷的舌尖都柔软得像果子冻。

唔,为何以前从不曾发现呢?

仿佛过了许久,也仿佛不过一瞬之间。

西凉茉梭然抬起头,喘息着,面色如绯。

她轻喘了一下,低头看着头搁在自己腿上的百里青,一本正经地问:“师傅,酒好喝么?”

百里青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模样,只是眸光有点奇异的幽沉,深不见底:“滋味还不错。”

“还不错而已?徒儿以为你会喜欢。”西凉茉挑了下眉。

她觉得自个在他身边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这种占据主动和上风的感觉,真是太他大爷的不错了。

——欺负人的感觉真好。

“你想说什么?”百里青慵懒地拨了一下方才被她弄散的发髻,顺带拆了头上的白玉长钗,三千青丝蜿蜒如瀑,淌落白玉池中,越发衬托得他肤光如玉,眉目如画,只是语气凉薄。

让西凉茉心中有些不爽,但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下子,倒是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做。

也许是一直不明白那日他为何忽然开始变得对她那么冷淡。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于这种‘冷淡’是求之不得的。

但现在,她没心思深究。

西凉茉是骄傲的,哪怕她看起来随时可以换张面孔对着自己敌人柔婉微笑,曲意承欢。

那不过是为了遮挡笑颜如花下隐藏着的森冷刀光。

现在看着百里青这般冷淡模样,西凉茉那点子初见到他回来的热情也一下子像被冷水泼了,瞬间熄灭了下去。

许是赌气,许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西凉茉垂下眸子,半挑衅地道:“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师傅经常对徒儿做的事罢了。”

百里青看着面前的少女,淡蓝素麻的低等内侍常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子,细致温婉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目光冷淡而隐含着挑衅,有一起奇异而矛盾的味道。

“你真是一个让人一点都没办法喜欢的丫头,长得丑就罢了,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百里青忽然冷漠地弯起唇角,嘲弄地道。

西凉茉却从他的毒舌话语里听出了一些语带双关的东西来。

“还不是都承蒙师傅的教导,能当狗师傅的不也是狗么,彼此,彼此!”西凉茉笑得甜蜜又恶毒。

两人间气氛诡谲,目光相交之处,冷芒四溅。

“滚!”百里青忽然冷漠地道。

闻言,西凉茉大恼,冷笑一声,滚就滚!

她梭然起身:“师傅,徒儿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您且不要泡太久了,要不泡成浮尸,可就有损你完美的形象。”

说罢转身就走。

但没走出两步,忽然脚踝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握住,西凉茉的身形一晃,猛地被人向后一拖。

“噗通!”

重物落水之声响起,一片水花四溅。

西凉茉不防间陡然呛了几口水,一只大手又揪住她胸前的衣襟一扯,把她扯出了水面。

西凉茉被百里青一把按在白玉台上,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将她圈禁在自己双臂、胸膛和白玉池子间,冷睨着她。

西凉茉一边咳嗽,一边不忘挑眉看着他轻笑:“咳咳……怎么了这是,不是你让我滚的么,恼羞成怒了?”

“本座问你,方才那是什么意思?”百里青单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抬,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近得听的见彼此的呼吸。

都是聪明人,西凉茉知道他在问什么,她边咳边道:“没什么意思。”

百里青睨着怀里倔强的小丫头,忽然幽冷地道:“不是意外了么?”

西凉茉粉脸微红,嘴上仍旧还是冷嗤:“不是!”

“那就是,你在挑衅为师了?”百里青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目光阴沉如地狱鬼魅。

上次扯着他最爱惜的头发,害他摔了一跤的事,他还没跟她算账!

西凉茉梭地地一下从微红变成涨红,随后尖叫:“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处子么,碰不得!”

做出那种冷若冰霜要死的样子给谁看!

说罢她四肢一瘫,白眼一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着干了两次去轻薄面前大妖怪的惊世骇俗的事来,反正她干都干了,怎么样?

百里青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瞅着身下那丫头的模样,气得自己那副黑心肝都直颤。

“看样子是座太惯着你了,把你这小贱人都惯出野性子来了是么!”

西凉茉瞅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冰山美人,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没法子,师傅是大贱人,徒儿也只能学着当个小贱人了。”

看着面前那千年老妖的目光越发阴沉,浑身气势阴怖逼人的模样,西凉茉不由自主地缩缩身子,知道自己该闭嘴,但是她依旧忍不住嘴贱,

“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百里青阴沉磨牙的声音在西凉茉的头上响起。

随后西凉茉便觉得下颚被人一抬,对方冰冷的唇粗暴地吮了上来。

不知他什么时候也拿了那胭脂酒,含在口中就这么覆下来,与她小口含着灌给他不同,他的唇间的酒满满的。

炽烈又浓郁,呛人的香气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技巧地压住她的舌尖,又将她的手腕牢牢压在身后,迫使西凉茉无法抗拒,不得不大口地吞咽下他灌下的烈酒。

一口又一口,有红艳的酒液顺着西凉茉的唇间淌落,一路顺着她雪白的颈项蜿蜒到温热的泉水中,他甚至还在她口中暧昧地舔弄着她细腻的口腔,噬咬她柔软的舌尖。

西凉茉何曾喝过那么多烈酒,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灼热,烧得慌。

她好容易松了手出来,百里青正冷眼一眯等着她推开自己,再好生教训这不听话的玩意儿,却不想她伸出纤手却忽然揽住他的颈项,竟似将他按向她。

百里青微微一愣,便是这楞神间,情势逆转,西凉茉忽然一翻身,将他按在身下,骑在他身上,抬起头来舔了一下被咬得红肿的唇,看着百里青凉薄地反问:“师傅,你想听我说什么?”

为何要把这个问题给她?

为何不是他来告诉她,他想听见什么?

百里青看着身上的少女,乌发早已散落在肩上,原本就粉润可人的唇如今被吻得更显红肿娇艳,身上男子袍服的衣襟半散,神之间却有五分异样的大胆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