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挑眉:“承让,您可是师傅,徒儿只是得您真传而已,您不若说说这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百里青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这样的伤在洛儿的背后也有一模一样的。”

西凉茉一愣,微微颦眉,忽然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百里青淡淡地道:“其实宫中朝野曾流传的那些传说是真的,我能走到今日,最初确实靠了魅惑主上,身为一个玩物,自然是要满足主子的一切需求,让主子开心,鞭打、火烧、针刺、刀割、扔进猛兽园子里与野兽相斗,博取主子一笑,甚至……。”

他顿了顿,声音轻而冷:“床第之间取悦主子,熟悉各种奇淫巧技。”

百里青说完,随后自嘲似地轻笑:“所以第一次看见你跪在我的面前,那种看似温驯讨好,曲意奉承,底下却满是野心和倔强眼睛,就让我在第一时间就觉得异常的眼熟,异常的感兴趣,直到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如此相似而卑微的自己。”

感觉怀里的娇躯忽然变得僵硬,他眼底闪过浓郁的阴霾,随后忽然森然冷笑道:“怎么,觉得我很恶心么,可惜,不管如何,你已经是我的了……。”

威胁的话没有说完,西凉茉忽然伸手一把紧紧地扣住他的背,死死地抱住他,力气大得几乎像是要把自己嵌入他的怀里一样:“活下来很不容易吧,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了,没有人会再能威胁到你了,阿九,我们在一起了。”

百里青一愣,狭长幽深的魅眸子里闪过波涛惊澜,搁在她细腰上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却极为冷淡平静:“丫头,你要是有一天离开我,我一定会拖着你下地狱的。”

她不介意么?

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她不会去触碰他的过往,更不介意他的过往。

西凉茉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叹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身在地狱了,要不怎么会遇上你呢,师傅!”

这个人,说甜言蜜语的方式,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百里青轻笑,手紧紧地扣紧了西凉茉纤细的腰肢,忽然将怀中闻香软玉打横抱起,一步跨进那硕大的浴桶之中。

突如其来的热水浸润,一下子让西凉茉惊了一下:“我的衣衫湿了……。”

剩下的话全都消融在他霸道又冰冷的薄唇间。

百里青邪笑:“没关系,我帮你脱就是了。”

西凉茉酡红了脸儿,忍不住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幽幽烛火轻轻跳跃,一室温情如春水缠绵,流淌过暴风雨交织的夜。

——老子是锅盖,无数个锅盖的分界线——

日升月落,云起云散。

短短的一月的时光过得极快,仿佛眨眼间就从手指间流走。

或者说……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留恋这些时日,留恋有人相伴,十指交缠的日子。

西凉茉研磨着石墨,看着嫣红姹紫的芳香汁液缓缓流淌出来,不由轻叹了一声。

这就是所为恋爱的人么?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眷恋归属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

但是那又如何?

他和她其实是一种人,所以才能在彼此身上看到熟悉,看到欢喜,憎恶。

“翎姐姐,这个可以吃吗,看起来好香,好漂亮!”百里洛在一边支着漂亮的脸蛋儿看着西凉茉磨花瓣,忽然伸手就去那些花汁里一捞就往嘴巴里塞。

西凉茉眼明手快地一把点住他的手腕,责备地看着百里洛轻斥:“做什么呢,姐姐让你吃了么,也不怕拉痢疾。”

百里洛立刻收手,讨好地笑笑:“好嘛,人家不吃就是了,但是姐姐说了要给人家吃糯米团子的。”

“吃吃吃,你就会吃,再吃你迟早要变成一只糯米团子。”西凉茉好笑地摇摇头,百里洛长着一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蛋,不发疯的时候,性子确实又可爱得紧,只是不知道山珍海味那么多,为什么百里洛特别喜欢吃糯米团子。

还是那种一点滋味都没有的糯米团子。

但她还是点头道:“好,你乖乖跟白荷姐姐去洗手,一会子姐姐就给你拿糯米团子可好?”

百里洛点点头,眼儿笑成两道弯弯的月亮:“好。”

白荷便牵着百里洛下去了。

西凉茉看着百里洛的背影,不由暗自一叹,还好后来百里青一直都还是习惯用重紫胭脂,自己也只是那夜偶尔一瞥罢了,否则面对九千岁点下同样一张阴魅诡冷的脸总做出这种可爱的表情,还真是——诡异。

“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明日就要去律方了。”百里青依旧悦耳却异常阴冷的声音在西凉茉身后响起。

西凉茉转过脸,点点头:“都收拾好了。”

百里青沉默了一会子,忽然道:“是了,皇帝今夜为你摆下践行之宴,一会子咱们就过去吧。”

西凉茉不疑有他,只是应了一声,便回屋去换衣衫。

百里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抬头看向夕阳,淡淡地道:“黄昏又到了,又逢魔时刻。”

夕阳的火烧云落在他精致的脸上晕开一层模糊不清却又异常冰冷迷茫的光影。

宫中的夜宴,太液殿上席开三十六台,所到皆为朝中重臣。

今夜的宴,就是为了如今皇帝的心尖之人——贞敏郡主。

据说陛下最近这段时间身子不适,贞敏郡主为了替皇帝陛下去五台山祈福,新婚不过一个月就要启程了。

但是众人都只道郡主这是为了避开九千岁的折磨,不得不想出来的法子,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这个死生女儿有愧疚,所以也帮着她应了。

听说贞敏郡主喜欢海鲜,筵席上全是今年快马加鞭,一路不断加冰块,从海边八百里加急快马日夜不停送来的各种海鲜。

各种海蟹、贝类、鱼、海螺、虾、海藻,全都是大臣们偶尔在巡视沿海的时候才能吃得上的珍贵货色,可见皇帝陛下有多宠爱自己的这个女儿。

只是再宠爱又有什么用呢?

一干人等正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时候。

陆相和太子,甚至靖国公都只是冷冷地坐着,慢悠悠地品着酒,仿佛没有听见身边的任何议论。

丝竹曲乐之声和着种种对贞敏郡主至孝的赞颂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而皇帝陛下仿佛也从前些日子里怪异的颓废中醒过神来,他用乌紫草染黑了发丝,不知道是否服用了什么新的金丹碧药,容貌也显得精神焕发起来。

倒是颇有点十数年前那位年纪轻轻就君临天下的青年帝王的味道。

又或者说——回光返照更合适。

西凉茉第五次不动声色地收回被皇帝握住的手,心中冷嗤。

但是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皇帝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今日看着她的目光异常的炽烈和诡异,看得她浑身不舒服,只想挖出皇帝那对眼珠子。

而且最奇怪的,他竟然让自己坐在皇后的位子上,也不怕惹来非议。

同时下意识地搜寻百里青的踪迹。

这人真是可恶。

竟然将她独自一人丢在了宴席上一个时辰!

而皇帝对于西凉茉的冷淡与心不在焉却仿佛不以为意,只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今日夜色极好,只有酒水和这些凡夫俗女的舞,岂非玷污这般明月,朕有一宝,或者说许久已经未曾得见的只因天上有而人间却难得几回见的妙舞,不知众卿家们可想一见?”

一干重臣们自然无人想在这宴会上扫皇帝陛下的兴,自然都是纷纷点头的。

皇帝摸着刮得干净的下巴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诡光,随后扬声道:“爱卿,请。”

就在众人都转脸过去期待着什么美人上场的时候,却忽然都齐齐愣住了。

朱漆大门忽然缓缓地打开,一道纯白修长的人影缓缓地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来。

他一身银色月光素缎束腰长袍,流水一般的宽袖拖曳在地上,一如他脑后以红色精致的绸绳挽起的乌黑长发瀑布一般地垂落在身后。

红色的锦缎束腰勾勒出他劲瘦修长的腰肢,再垂落在白色的袍子上。

他垂着眸子,精致得仿佛上天最出色的杰作的面容上,眉梢眼角勾勒着同样深红、淡绯的胭脂,一如他唇上的丹朱。

极艳、极美。

白与红的相交,却仿佛勾画出了世间最美丽多彩的颜色,是暗夜间绽放的最艳丽迷人的深红彼岸花。

所谓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众人都齐齐地屏住了呼吸。

只是……

这样世所罕见的绝世美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只见美人款步上台,优雅地一步步站定在了宣文帝的面前,随后,他慢慢地跪了下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众人一听,彻底愕然,这是……这是九千岁?!

宣文帝看着他一身装扮,很是满意,一抬手:“百里爱卿请起,许多年不得见爱卿身着这身衣衫,真是令人怀念啊。”

宣文帝看着他一身装扮,很是满意,一抬手:“百里爱卿请起,许多年不得见爱卿身着这身衣衫,真是令人怀念啊。”

百里青垂着眸子,淡淡地道:“微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要微臣何时穿,微臣自然是要侍奉陛下的。”宣文帝看着他一身装扮,很是满意,一抬手:“百里爱卿请起,许多年不得见爱卿身着这身衣衫,真是令人怀念啊。”

百里青垂着眸子,淡淡地道:“微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要微臣何时穿,微臣自然是要侍奉陛下的。”

随后,他起身,走到了西凉茉的面前,忽然抽出了她腰上的那把长剑,对着她微微一笑:“夫人,也没有见过本座的舞吧,今日就当是为夫人践行了。”

西凉茉一愣,随后紧紧地颦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青竟然会穿成这副模样来献舞?!

这是怎么回事?后,他起身,走到了西凉茉的面前,忽然抽出了她腰上的那把长剑,对着她微微一笑:“夫人,也没有见过本座的舞吧,今日就当是为夫人践行了。”

西凉茉一愣,随后紧紧地颦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青竟然会穿成这副模样来献舞?!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九千岁会去做的事!

廷前献舞,还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做出这种事情不但自失身份,而且是等于将自己牢牢的钉死在佞臣的位子之上!

等于诏告天下,他以色侍君。

就算曾经有这样的传闻,但那也是许多年前流传到了如今的,如今的九千岁根本就不应该是回去做这种事情的人。

百里青今日是疯了么!

但是西凉茉没有想到的是,这不过只是今夜她最难挨的一个开始而已。

百里青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疑惑、愤怒和不赞同。

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想,夫人也会喜欢的。”

那种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神色,让西凉茉不由自主咬紧了唇。

说完之后,他便一转身,提着刀向大殿之中走去。

奇异的萧声响起,悠长绵延,却仿佛暗夜里冥河黑暗水畔边之间陡然开放的一朵花。

随后便是七弦琴拨动的声音。

他慢慢地张开了双臂,长剑雪亮,在他手中泛出幽冷的光芒。

正文宦妻第十四章不疯魔不成活

不疯魔不成活。

百里青的歌声,就如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冰凉又幽诡迷离的感觉,仿佛黑暗中淌过漆黑水面的花朵。

伴着他的歌声,渺渺箫声悠然再起,仿佛一抹冰冷的月光落在雪地里,落在他翻飞的白色宽袖之上,他手握长刀,慢慢地横过自己的精致得让人窒息的面容,雪亮冰冷的刀光折射在他的眸上,有一种妖异森冷漆黑,几乎让人看不见眼睛的白色。

窄如寻常中原剑身的长刀,散发着冰冷的而肃杀的冷光,映衬着他的脸,浓郁到极致的美丽与森冷到极致的刀刃交错,如此矛盾,却如此蛊惑人心。

百里青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眼前的破天剑,随后手腕托平,一震,足尖在地面上一划,交错旋转起来,手中的剑也瞬间在身边舞成一片冰冷的光芒。

他轻唱出第二句歌词:“念早青梅伴相思,怎知红丝错千重。”

一团团、一片片银光闪耀过众人的眼前,姿态却若行云流水。

他不断地旋转,宽袖飞袍仿若开在黑暗冥河上冰冷的与人骨同样苍白的白色彼岸花的重重花瓣。

姿态极尽妍雅,婉转妩媚间也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触碰的诡魅,却让人不能移开目光,只能痴痴地看着那飞跃的猩红与苍白。

西凉茉冷冷地看着他,明明是那样忧伤的歌,在他的唇间却唱出了一种令人刻骨铭心的寒意。

他的人极美、极艳、连着歌声、身姿、手中冷光四射的破天剑都无一不惑人。

尤其身边的皇帝陛下,早已经痴痴迷迷,目光紧紧地盯着百里青,却不知道他是在看那妖异的身影舞姿但是她却不能如众人一般入戏,还是已经被摄取了魂魄。

西凉茉垂下眸子轻品了一口茶,今日的百里青像什么呢?

她思索了片刻,暗自轻叹,他像一只忽然会自己动了精美昂贵的诡谲偶人,不知道寄存了何方幽魂银灵。

冥河之畔,踟躇幽幽而行的纸做偶人。

他精致朱唇轻启,清唱

“怎知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

“荣华年,梦无休,忘却今夕是何夕”

“踏遍江山方始休,回首已是天尽头。”

“引魂香燃处,丹砂透骨祭,只求君来归……。”

只求君来归……只求君来归……

水袖三千丈在殿中飞舞,与幽冷歌声相交织成一片奇诡的幻境。仿佛让人看见了黄泉路上的声声招魂铃,彼岸花下白骨奇哭,亦有纤细美人骨缓缓从冥河之间的万千亡灵骨之间攀爬而出,空洞的眼窝里仿佛正痴痴地看着冥河彼岸,有鲜艳的血泪从白骨上蜿蜒而下。

化作血肉、筋脉、皮肤、毛发,渐渐重塑出绝世美人红衣静静茫然地张望,仿佛满眼情深无处可寻,向看着自己的人伸出雪白柔荑来。

仿佛是前世的美丽情人在冥河间已是等候了三生三世,等待着自己今生相认,相许。

幽冷歌声仿佛从渺渺天边而来,令人迷惑,催发着人心之下最冰冷的欲念与最炽热的情意。

让人忍不住向那绝色少女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惨白冰冷的手。

美人终于露出释然美丽的笑容,闭眼的霎那,有朱砂色的泪顺着脸颊淌落,让人心痛,忍不住紧紧将美人搂在怀中,低头吻上那一滴美人。

但就是霎那,腐败的肉味与糜烂香气瞬间冲入鼻间,低头看去,怀中美人正朝着自己甜蜜微笑,只是满脸都是腐烂的肉,蛆虫点点,森森发臭的口齿间还能见半截舌头,一身红衣哪里能掩盖住身上白骨森森,狰狞异常!

“啊——!”

“啊——!”

满殿内是瞬间发出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吓得外头的御林军瞬间持刀枪冲了进来:“不好,有刺客,护驾,护驾!”

“刺客在哪!”

“拿下刺客!”但是当御林军们冲进来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场景几乎让他们瞬间窘迫茫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前的一切都已经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这是……

为什么御史王大人和户部的张大人‘亲密’地抱在一起?他们不是政敌么?

为什么礼部尚书会和骁骑大将军‘甜蜜’倒在地上?他们倒是听说关系极好。

为什陆相爷面色苍白地死死抱着太子爷?这一对又是什么关系?

稍微好点的就是靖国公了,但也是脸色铁青,一手死死地按在靖国公世子爷的天灵盖之上,几乎是要用尽全力一般地将世子爷给钉在了地上?

为什么宫女们都是一脸痴呆地看着面前主子们的模样,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太多的为什么,实在是……让他们错愕之后,瞬间脸色也跟着铁青起来,莫非,他们打扰了什么不该打扰的好事?

这一次当值的御林军副统领,乃是一个极为机灵的人,尤其善于钻研如何巴结上司。

他立刻朝着殿中与靖国公一样一脸铁青的皇帝陛下一拱手:“陛下,微臣只是无意巡逻到此,现如今就领着人去其他地方巡逻,万望陛下恕罪!”

说罢,他立刻自作聪明地起身,弓着身子也全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速速地退出殿门外,顺带把门关上。

殿中立刻陷入一种诡异的极度沉静之中。

幽箫声声陡然而止的时候,所有人都瞬间从迷离幻境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终于发现除了如鬼狐传说之中抱着画皮妖鬼,亲吻红粉骷髅更恐怖的一件事情——拥抱亲吻自己的同僚。

若是对方唇红齿白,俊美青年与秀气少年也就罢了。

问题是,对方明明就是自己昨日里还恨不得要把对方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鞭尸的政敌,或者关系极好的一个派系官员!

这他大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喝多了?

一干大臣们在呆愣了几秒钟后,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归位,做款款自若微笑,或者酒醉迷离状态。

心中却无一不是在自我咆哮当中。

而皇帝陛下精心修饰过的脸上闪过一丝

太液殿上众人都陷入诡谲万分的气氛之中的时候,唯独有一个人忍不住压抑着悄然翘起了唇角,手悄悄揉了揉自己憋笑憋得发痛的小腹。

她悄然看向那傲然站立在万众之中的修长人影,他依旧是一袭红白相见的妩媚华丽舞衣,脸上仿佛仍旧是那种近乎轻佻的神色。

但西凉茉却知道他在诏告所有的人,本千岁的舞是那么好看的么,既然看了,就一起入戏陪着老子一起疯魔好了。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悄然地松了一点子莫名的不安。

她才有心情慢慢地欣赏他的那一身装扮,方才发现,他身上的那身衣衫,与其说是舞衣,倒不如说更像是是一种祭祀中大神官或者大祭司在施行祭祀或者别的什么诅咒之类的礼仪所穿的祭袍。

红与白,在不管什么民族宗教之中都是最常见,用得最多的颜色。

百里青方才的那一段剑舞,虽然眉梢眼角之间尽是冰凉鬼魅的妩色,而身段点、挑、抬腿,翻袖、旋转之间如行云流水,伴随这幽幽诡魅曲子之间的停顿起合,都像是一种祭舞。

或者说引魂舞。

里面不知道是他飞舞旋转时,散发出来的幽幽催情香的作用的,或者是他内力,又或者别的什么方法,至少她看见了靖国公死死按住西凉靖的天灵盖,灌输下无尽的内力,就是为了保护他不被魔音附体,疯魔一般走出来,要么抱住其他大臣出丑,要么就是把自己的脖颈送到百里青的剑下。

一如陆相爷,也死死地在位子上抱住了已经脸色一片苍白的太子爷司承乾。

而其他没有武艺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就根本没有法子逃脱了。

西凉茉并不了解,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舞姿果然是人间难得几回见,这般鬼魅妖异,摄人魂魄。

而皇帝陛下仿佛是最晚从那种状态醒来,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隐约之中,他自然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宣文帝的连从青到红,再从红到白,最后再次变成了铁青。

他瞬间大怒,就要拍案而起:“百里……。”

“呵呵……。”忽然一声空灵的笑声响了起来,不但打断了宣文帝的吼声,也令众人纷纷悄然侧目,这是谁,竟然如此不怕死,但在看到座位上的那美丽女子以掩唇,便立刻不再出身。

除了九千岁,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只有另外一个人了——贞敏郡主。

宣文帝的一股子怒气被生生憋回去,没一下子发泄出去,自然心中很不好受,但是侧过头来看见原本是西凉茉在笑,见她眸子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又仿佛是碧水幽幽,羞涩间又多了几分开心的模样。

宣文帝几乎很少看见西凉茉笑,这一笑,瞬间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去。

他看着西凉茉轻笑道:“怎么了,笑得如此开心。”

西凉茉看着宣文帝,露出个浅浅的笑来:“茉儿只是觉得夫君的舞蹈是极有意思的呢!”

“怎么,茉儿中意他跳舞么?”宣文帝闻言,赶紧问道。

西凉茉点点头。

宣文帝立刻道:“好,迟点日子再让百里爱卿经常为咱们单独跳一个舞。”

西凉茉一愣,看向百里青,微微挑眉。

百里青是这种人么?

为何宣文帝今日会如此气势咄咄逼人?

竟仿佛真当百里青是寻常色供之臣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青那道诡冷的声音伴随着他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了宣文帝与西凉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