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过了些时日,他又吵着回来,大伙都对他的讨厌得紧,还真没看出来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白玉想了想,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只紫砂茶杯,忽然明白了:“您是说易容术。”

西凉茉点点头,比了比自己的脸:“江湖上所谓的易容术,不管人皮面具有多精巧,必定会在脸的周围如耳朵后,发际线之类的地方有接缝,虽有一些人皮面具效果极佳,难辨面目真假,但是若蘸水细细研摸,便能摸出异样来。”

这就是她为何让百里素儿过来,并且为他抚伤的缘故。

她虽然不是易容高手,但是论调妆弄粉,她也算是一流高手,而妆容与易容亦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她相信自己一模,是真有人皮面具,还是一张真的脸孔,必定能摸出来。

“那郡主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了么?”白玉神色也严肃起来,若是贞元公主送了一个真的百里素儿过来,众人便都暗中怀疑他意在天朝机密,毕竟还有哪里比九千岁府第更接近天朝权力核心之处。

但若是来的是假的百里素儿,那么其中就更是大有深意了,白玉跟在西凉茉身边时日长久,性子又机敏沉稳兼有,也算得上是极为优秀的半个谋士了。

西凉茉淡淡地摇摇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那确实是他自己的脸。”

白玉亦有些犹豫地道:“嗯,而且太医也为他诊脉过了,说是水土不服,所以肠胃不适,所以他身子确实虚弱,在千岁府里呆了这些时日,倒是真有些好转。”

这也就是从侧面证明贞元郡主没有说假货么?

西凉茉微微眯起眼,她亦在怀疑,是否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西凉茉沉吟着看向窗外苍白的青天,瑟瑟寒风卷过一片红叶,落在紫黑色檀木雕花桌子上的艳丽半残缺的红叶,带来一丝诡谲的气息。

那种气息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在千岁府后的湖边一伸手接住红色落叶的美貌少年,轻嗅了下叶子上的味道,又轻抚摸了下自己的仍旧还有些红肿的脸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竟然开始怀疑我的脸是假的么,西凉茉,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呢?”

——老子是请原谅我一生放纵不羁爱犯二的悠然的分界线——

日子又过去了半个月,百里素儿在被教训了那一次后,似乎消沉了下来,不再如平日那般的放肆无忌,或者说面对西凉茉的时候消沉了许多,而与西狄人的议和条款也签订了下来,。

西凉茉并没有放松对百里素儿的监视,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便也沉下心来,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练兵和与镜湖堡的联系之上。

鬼军出世大半年有余,如今的飞羽鬼卫虽然尚且及不上靖国公的干将军百战之军的赫赫威名,但是如今也是名声远扬,其中的九字诀更让不少老一辈的军中人都记起了过去那只消失在沙海的传奇军队。

但是这一支飞羽鬼卫实在太过年轻,又让老人们只能纷纷在心中暗自猜测。

西凉茉也没有刻意地将如今的飞羽鬼卫与当年蓝家鬼军联系起来,于她而言,隐蔽在旧日荣光,先人的荣耀之下,永远锻造不出真正的王者之师。

“怎么,丫头野心不小,王者之师,这是要超越你的外祖,还是想创造属于你的传奇?”百里青听着西凉茉的话,便从手上奏折理抬起阴魅的眸子,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道。

西凉茉顺手将帮他看完的折子搁在了明黄的绣万字桌布上,方才望着他悠悠道:“百战之师常有,而王者之师不常有,百战不殆,有王者之师,方能保住不败之地,若是这天下是我的,我会希望飞羽鬼卫而成军中之魂,军中将领的熔炼之炉,才能让军魂百年不堕,胜之常在。”

“军中熔炉?”百里青忽然颇感兴趣地挑眉道。

“嗯,军中熔炉,就是——军校署。”西凉茉笑了笑,她想过能成立类似于西点军校那样的学校,系统的军事理论与实战结合,有独特而能传承百年的钢铁一般的精神,亦不乏人文之所在,亦武亦儒,所有优秀的将领大部分能从中出生、成长、进修,最终成就一个完整的体系,支撑国防。

百里青听着西凉茉的阐述,眼中亦有异芒绽放,他定定地听完西凉茉的简单阐述,百里青素来是个善于采纳百家之长的人,那些完全没有听过的理念让他非常的感兴趣。

但是西凉茉到了末了,却忽然轻笑起来:“可惜这天朝却不是我的,自不必如这般操心了。”

百里青闻言,将手上朱砂水晶笔掉了个头,挑起西凉茉的下巴,仿佛在端详她每一处线条一般:“倒是看不出来,我的小丫头倒是个有问鼎九五之尊的狼子野心。”

西凉茉伸手弹开他手上的笔尾,单手靠着那书案支着脸轻笑:“前朝不也有则天女帝君临天下,今朝若是不曾遇上你,说不定我还真就进宫嫁做宸妃,试试走走那位女帝陛下当年路。”

百里青似乎颇为满意西凉茉那句——今朝若不是遇上你,于是伸手轻抚国她的长发,优雅地安抚道:“如今不也很好么,你也算是君临天下了。”

西凉茉一愣,随意地笑道:“阿九,咱们这顶天就是挟天子以令天下么,如何成了君临天下?”

百里青微笑:“如本座这般身份,夜里都让你凌驾于本座之上好几回了,你自然是君临天下。”

西凉茉瞬间反应过来,涨红了俏脸儿,没好气地拍开他调戏自己的手:“你这厮,满脑子邪念!”

百里青最是喜她那似恼非恼,略显羞涩窘迫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正要好好地借机轻薄一番,却忽然听见暖阁外头传来小胜子略显焦急的声音:“千岁爷,府邸里有人传话过来,请夫人速速归府一趟。”

西凉茉一楞,随后一边从百里青腿上下来,一边道:“小胜子,你且进来!”

小胜子赶紧进门,一进门就闻见了这气氛有点不对,再瞅着爷冷着脸,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定是方才与夫人在亲密的时候,被他打断了,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府邸里真出事了,或者准确地说是西凉茉那一边出事了。

小胜子紧走步,停在西凉茉身边轻声道:“回禀郡主,方才白珍匆匆换了宫装拿了腰牌进宫,说是白玉不见了。”

西凉茉一愣,随后颦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白玉怎么会不见呢?”

小胜子大力地点头,也是颇有点担心的模样:“是真的,但是具体情形,小胜子不知道,怕是要召见一下白珍!”

西凉茉立刻点点头,让小胜子去宣召白珍。

片刻之后,白珍便被领了进来,她一见西凉茉,凝重的神色愈发里便带了一丝泪意,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寻常模样,轻声道:“郡主,玉儿姐姐不见了。”

西凉茉颦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珍到底跟了西凉茉这么些年,也是能独挡一面的大侍女了,便立刻详细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这几日郡主您都在宫里陪伴着千岁爷,所以……。”

原来前日一早,就已经是十一月底盘帐的时候,白玉便按着老例出千岁府,做一辆马车去了国色坊,那是西凉茉最早开始经营的产业之一,到目前为止,里面的胭脂水粉除了风靡天朝上下,甚至畅销西狄、赫赫等,生意极好。

而西凉茉如今只是看看账本,大部分打理的功夫都交给了掌柜,而盘帐和核查则交给了相对老成持重的白玉。

但是这一次白玉去了国色坊之后,便没有如寻常一般在下午回来,千岁府众人当时并没有往心底去,只以为是她太忙,或者有别的什么事情绊住了,就是如今的枕边人魅六虽然觉得夜里忽然没了暖玉温香,而抱怨几声,倒也都是正常的。

但是到了第二日傍晚,就有人发现这事儿有点不对了,白玉算账的功夫很是不错,竟然被盘住了那么久,定然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到白珍派人去查的时候,那掌柜才错愕地道出白玉早就在昨日就回去了,不曾见到过她!

白珍即刻命人四下巡查,并且一路赶回了国公府,安排更多的人去查找,但是都没有任何结果。

诺大一个人和马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西凉茉瞬间拧起了眉头,沉声道:“再去查,叫上六部和司礼监的人一定要查到白玉的下落。”

白珍立刻点头称是,立刻掉头就出去了。

而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找,却是拖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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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又出乌龙事儿了!又上了两章一模一样的!——某悠就是个傻叉,最近忙得有点过!买了的妞儿明天再折回头看这个章节,绝对绝对不会是一样的!记得转回来看!

我特么想蹲在地上嚎一声——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总犯抽!

特么不在状态,谁谁谁给我一支脉动!

改好了

正文第八十七章玉碎瓦全

“还是没有消息么?”西凉茉颦眉,手上在批阅折子的动作亦停了下来,看向来人。

“回禀小小姐,前字决的人都已经撒开来了去,所有人都散出去了,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蒋干羞愧地单膝跪地,这个精壮的小个汉子亦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是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还请小小姐责罚!”

西凉茉摇摇头,面色冷凝地抬了下手示意他站起来:“行了,此事蹊跷得很,非但是咱们前字决的人,就是司礼监的人……。”

她顿了顿,看向那柱子后隐约露出一角黑色的衣衫,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魅六,你们的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么?”

魅六慢慢地走了出来,垂着眸子,低声道:“是。”

西凉茉看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平日并无区别的模样,但却也没有忽略他紧紧握住的拳头和眼睛里猩红到狰狞的血丝。

白玉失踪,最焦心的只怕就是他了。

她摆摆手,温声道:“行了,今儿不用你当值了,我这有魅晶,你回司礼监衙门去等候听风部的人的消息罢。”

魅六抬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只拱手道了声谢,一点没有犹豫地便转身离开了。

“小小姐,如今咱们所有的人全部都撒了出去,但是没有任何结果,是否还要再加大搜索范围?”蒋干神色凝重地请示,他顿了顿复又轻声道:“只是如今距离白玉姑娘失踪已经整整五日,若是对方打算勒索的话,也应该早就派人来传信了。”

西凉茉如何会不懂得蒋干的意思,前生她身为顶级政客身边的第一秘书,这等事情遇到的不少,受害者失踪四十八小时内是营救的黄金时间,这个时间绑匪还来不及处理掉太多的线索,目击者也不会游离出事发地点太远,更容易取得追踪线索。

而超过四十八小时还没有任何线索,受害者的危险就会成倍升级,而被营救的希望就数倍降低,主动权基本偏移到绑匪手上。

而根据前生行为心理学与犯罪心理学研究表明,寻常绑匪一般会在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内,对事主提出置换人质的要求。

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白玉一点消息没有,连马车和车夫一并随身的丫头都失踪了,没有接到任何威胁与要求,这表明什么?

西凉茉支着额头,闭了闭眼,神色愈发阴沉。

这表明对方如果不是图谋更大,就是也许根本没打算让白玉再活着回来,甚至没打算威胁他们,白玉功夫不弱,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会不会是白玉姑娘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蒋干说出自己心中隐藏许久的疑惑。

西凉茉摇摇头,叹了一声:“若是能被她得罪的人,都能在前字诀和司礼监的人手上能将所有的踪迹抹得干干净净的,恐怕那些人要针对的也不会只是她一个婢女罢。”

蒋干一怔,随后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有些可笑,顿时又惭愧地低下头。

西凉茉没有什么心情再说话,只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行了,你且先去,再查查周围有没有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蒋干立刻点头,躬身离开。

且说魅六刚刚踏出庭院就撞上了一个娇小的影子:“你去哪里?”

魅六有些没耐烦地道:“回衙门听风部。”

说着就要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魅晶。

“今儿是你当值!”魅晶冷冰冰地道,又偏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夫人让我走了!”魅六越发地不耐烦。

魅晶眯起眼,看着他,面表情地道:“魅六,你可还记得自己身份与职守,身为主子的影子,岂能擅自离开主子身边!”

“你到底要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魅字部都排不上号的东西也来教训前辈了么,何况白玉视你们如姐妹,她出了事,这就是你的表现!”魅六咬牙切齿地道,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职责所在,但是玉儿,他的玉儿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面前这个臭丫头居然来教训他不够尽忠职守么!

因为魅六戴着面具遮了半张脸,所以愈发的显得那双眼睛如此猩红,带了一丝狰狞的味道。

魅晶冷冰冰地道:“我能分得清楚职责与情感,你呢,你还配做一个魅部的死士么?”

魅六大怒,他原本就满心煎熬,如今忍不住抬手就要推魅晶“你……。”

而此时一道悦耳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如今这是恼羞成怒要动手么?”

魅六一惊,回头一看,却见一道修长华美的身影不知何时静静地负手站在不远处,正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顿时让魅六浑身一颤,随后噗通一声单膝跪下,颤声道:“千岁爷!”

百里青款步过来,冷冷淡淡地道:“原是想让魅晶来提醒你自己的身份与职责,却不想原来你竟还是这样的痴情种子,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犯错了,既然如此你也不适合再呆在魅部了,且先去把你的令牌和刀都交出来,自去领罚吧,等着休息一段时日,便去滚刀堂,过了刀堂,你便不需要再做个影子日日跟在主子们身边了,可以去寻你的白玉。”

如今西凉茉对一个丫头倾注了太多的心力,动用这么多人马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但他绝对不会将一个心不在焉的护卫放在西凉茉身边。

魅六不敢置信地蓦然抬眼看向百里青,却只见百里青越过了他,径自向院子内走去。

魅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也随着百里青而去。

魅六呆滞地看着百里青和魅晶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成为魅部的杀神是他从出生以来的就指定的方向,不知流了多少血,废了多少心思,历尽多少杀伐才能在魅部取得一席之地,九千岁给他们的一切也全部都是最好的,成为杀神是死士的荣耀。

如今却……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眼前滑过白玉的模样,顿时哑住了嗓子,随后狠狠地闭上眼,只觉得嘴里满是腥气。

此时,一道尖利又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说魅六,你莫要忘了,你一切都是主子的,为了一个丫头这般让主子没脸,你是疯了么,行了,跟咱家走吧,一会子咱家会吩咐刑房的人稍微手上轻点。”

魅六沉默着,转脸看向了那红衣大太监——刑房副总管刘公公,随后魅六垂下眼,僵硬地道:“有劳公公辛苦了。”

随后,他忽然跪下来,对着百里青所去的方向‘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随后红着眼,起身以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刘公公轻笑一声,摇摇头,慢悠悠地跟着去了。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小树丛里走了出来,看了看百里青去了的方向,又看了看魅六离开的方向,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兴味的笑容来。

“素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另外一道白色人影捧着一只鸟窝从他身后的树丛钻了出来,对着他好奇地道。

百里素儿看了看炸了满头碎草屑愈发承托得他一脸单纯的百里洛,唇角一勾:“没什么,看小鸟吵架。”

百里洛眼睛一亮:“咱们去抓蚯蚓喂小鸟,让它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百里素儿看着百里洛那张漂亮纯美的过火的脸孔,眼里闪过一丝异光,随手轻柔地抚上百里洛细致的脸颊,干脆地笑道:“好,当然好。”

百里洛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拖着百里素儿又钻进了草丛。

——老子是放荡的月票兄又出来招揽裙下之臣的分界线——

在众人都为白玉着急,九字诀和司礼监的人几乎私下翻遍了整个上京之时。

“唔……。”白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空气里浓郁的腐败味夹杂奇特的香味更是让她觉得胸闷气短。

她赶紧闭上眼,打算调理自己的内息,让血脉运行顺畅一些,却不想陡然却发现自己气海丹田内竟然——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心中一冷,随后摸了摸身下,方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床软缎垫子上,她忍耐着头晕脑胀,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在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的昏暗之后,不由一愣,地面上躺在两个人,或者说两具尸体更合适。

一人是自己的车夫,一人是跟着自己的小丫头白羽,两人都闭着眼,但是皮肤已经分明是一种完全没有生气的死人的惨白色泽。

而不少地方已经露出青青紫紫来,跟着西凉茉出生入死也好几回,白玉怎么会认不出那是尸斑?

那些腐臭的腥味就是从尸体上发出来的,即使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变冷也不能阻止尸体的腐坏。

她到底已经被掳来关在这里多少天了!

她捂住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地跌坐了回去。

床瞬间发出‘吱呀’一声响。

白玉心中瞬间一冷,暗自叫了声:“糟糕!”

果然片刻之后,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来,冰冷的带着潮湿味道的风也一下子给吹了进来,瞬间吹散了房子里那种让人窒息的臭味,也让白玉瞬间清醒了一点。

只是随之透落进来的刺目光线让白玉有点难以忍受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道软软侬侬的声音响起:“哟,这是真醒了,方才下头人通知我,我尚且不信呢,看来飞羽督卫手底下的丫头也真是不同凡响呢,嘻嘻。”

白玉眯起眼向门口看去,只见一道纤细的人影走了进来,只是这人打扮之古怪让她彻底地愣住了。

粉面红唇,珠玉满头、水袖长衫,分明是伶人戏子的装扮,只是这般浓墨重粉之下依旧看得出她面目之精致美貌,只是一举一动透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气息。

“你是谁?”白玉警惕地看着她。

那女伶笑嘻嘻地进来之后,也不答话,只是走到那地上躺着的尸体周围看了看,摇摇头:“果真是没有内力底子就是受不得这九寸香,都死了好几日了。”

说着她从腰上取了一只细瓷瓶子倒出里面的液体在了那两具尸体之上。

一阵青烟冒起,随后那尸体就弹动起来,狰狞异常吓得白玉忍不住往床里闪了闪身子,不一会只见地上的尸体竟然融化了开来,从皮肉腐傻灼到骨骼破碎,皮肉烧焦的味道腥臭难闻。

那两具尸体慢慢地消失在了地上,只留下两摊子血水,但是风一吹,那血水仿佛迅速地在瞬间就蒸发了。

白玉脸色愈发的苍白,她原本就饿了好些天没有用餐,如今看着这样的情形,虽然几欲作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那女伶瞅着地上干干净净以后,又扭着腰身走近了白玉,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玉,仿佛在打量什么货物一般,那种诡异的眼神让白玉异常地不舒服。

女伶伸手抬起白玉的脸蛋,软软地道:“瞧着脸蛋倒是不错,内力也有所以才熬过了九寸香之毒罢,嘻嘻,没了内力才好,也算是你命大。”

“你到底什么人!”白玉只觉得她指尖冰冷滑腻,让人异常的不舒服。

女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掩了唇笑得花枝乱颠:“嘻嘻,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就是谁,早日里见你如此彪悍护主地打人,怎么如今却不认得我了?”

说着,她眼波一转还很是哀怨地唱了一句:“咿呀,汝这等好忘性却教奴心肝断!”

白玉莫名其妙,只觉得这女伶说话颠三倒四,目光诡谲,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忍不住稍微退开一点,离开那女伶远点,但是那女伶却又坐了过去,紧紧地贴着白玉坐下。

白玉刚想骂人,却见她眼波流转,忽然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影子,她瞬间冷下了脸:“是你——百里素儿!”

那女伶闻言,仿佛一愣,随后‘噗嗤’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是他的?”

白玉有点疑惑,随后陡然想起西凉茉说过百里素儿的脸没有问题,她们都能确定他是男子,但身边伶人的曲线却分明是个女儿家!

又或者,她是个他?

而浓艳的墨彩是在让她完全无法分辨她的五官。

“你就算不是百里素儿也是西狄人!”白玉冷冷地道,怀疑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那女伶笑嘻嘻地一口承认了:“没错,奴是西狄人,别看了,你觉得我是百里素儿,我就是是,若觉得不是就不是。”

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让白玉心中茫然又无可奈何,看着她总往自己身上靠,便下意识地往床内靠去,却不想被那女伶一把握住了肩头,白玉陡然一惊,想要挣扎却只觉得那女伶的手看着纤细力气却大得恐怖,让她一动就痛得骨头都要别掐断。

白玉咬牙,只见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那种近距离陡然放大的华美脸孔有一种近乎狰狞的艳丽,偏生她的声音软侬甜蜜:“哟,玉儿姑娘的脸儿真是又嫩又滑呢。”

说着,那女伶忽然伸出粉红的舌尖,在白玉脸上狠狠一舔,黏腻的触感让白玉瞬间睁大了眼,几乎恶心得想吐,但是她刚试图推开那女伶,却被点住了麻穴和哑穴。

那女伶似乎很满意自己品尝到的味道,软绵绵地笑了起来:“嘻嘻,果然味道不错,不知道身上的皮肤有没有那么嫩。”

说着她伸出纤手慢条斯理地解开白玉的衣襟。

白玉惊恐又愤怒,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额上青筋毕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

那女伶瞅了瞅白玉细腻光洁的身子,又以袖掩唇嘻嘻地笑起来:“不错,一个丫头有这样的身子和肌肤真是不错,看在你这身子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你冒犯之罪好了。”

随后,她一伸手将动弹不得白玉推倒在床上。

门外冰冷的风吹进来让白玉的身子瞬间颤抖起来,她近乎凶狠地瞪着女伶,却掩不住眼中的透彻心扉的恐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慢慢地朝她覆了下来,成为一生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阴影。

白玉死死地盯着船舱的顶上,一滴冰冷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来。

沉寂的秋风吹过安静的船坞,夜色渐渐降临,新月挂上天空的时候船舱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条斯理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门外几个懒洋洋地靠着船柱的蒙面侍卫看着那女伶出来,纷纷轻笑起来:“主子这是爽快完了吧?”

那女伶笑嘻嘻地一摇一摆地走过去,媚眼一抛:“怎么了,羡慕?”

“自然,自然的,主子可是男女通杀,咱们这些人还是消受不起男子的。”

“若是能有今儿船舱里美人伺候就是不错了。”

听着底下人这般议论,那女伶“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因为手下人拍马屁而心情愉悦,摆摆手,软软地笑道:“行了,一个个馋猫儿似的,那船舱里的美人就赏给你们尝尝罢,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雏儿了,不必客气。”

一众侍卫们互看了一眼,拱手朝她道:“谢主子赏!”

随后毫不客气地大笑着向那船舱里走去。

那女伶转身看着船舱门再次合上,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的破碎低吟和男子的畅快又狰狞的笑声,她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笑得花枝乱颤。

河边的一轮冰冷的月光在黑沉沉的空中,照亮万家灯火,也照见了幽幽暗沉之中无数魑魅魍魉。

------题外话------

二货来了~二货知道今天章节会让二货被喷,又顶着锅盖走了~

二货知道最近大家看得字数太少,很不爽,但是没法子,二货很忙,二货的出版稿没完,还要被老板折磨,争取下周尽快不做五千党,恢复正常情节进度。

正文第八十八章刺杀戏

“白玉!”伴随着一声低低的轻呼,一道人影陡然从软塌上惊醒。

西凉茉轻喘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向窗外,仿佛有窈窕的人影一晃而过,有温柔沉静的少女探出头来朝她一笑:“主子,可是让梦魇着了,白玉备下了宁神清心露,用一点可好?”

但是晃眼过去,却只见幔帐在瑟瑟秋风中轻舞,并不见那熟悉的人影。

“茉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可要用点暖茶?”略带稚气却颇为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让西凉茉一怔,随后低头看向软塌边,美貌稚气的少年坐在脚搁上,半伏在她腿边,仿佛刚刚睡醒的模样,而他身边的百里洛也还在睡得口水直流。

西凉茉方才想起来她给百里洛讲故事,结果百里洛习惯了听故事睡觉,便趴在她的腿边睡着了,而她自己大约是这几日实在太操心,所以也不知不觉地依着榻上小桌子睡着了。

“不必了,一会子我让白珍她们过来伺候着就是了。”西凉茉揉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道。

但是百里素儿还是爬起来,一本正经地道:“我渴了,要去喝水,所以顺便帮你拿而已!”

随后,她便看着百里素儿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外间小案上取了一只精致的琉璃小炉,又去多宝格上她放花茶的地方取了花茶和龙井的茶盒,取了水,便蹲在门边煮起茶来。

他认认真真地煮了好一会,动作灵巧优雅,等着茶水都煮好了,他再小心地用托盘端了过来。

“好了,可以喝了!”百里素儿将手上的茶盏搁在了桌子上,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西凉茉目光落在他纤细修长的手上,随后笑了笑,也端起茶盏品了起来。

而百里素儿虽然摆出副仿佛很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一双大眼睛老是往西凉茉手上杯子瞥,掩不住的等夸奖的小模样,看得西凉茉莞尔一笑,倒是随了他的心愿:“不错,素儿煮茶的手艺倒是比我身边几个大丫头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