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唇角微勾,凉薄地道:“是么,既然如此,那为师就不客气了,听说这鞭子用特殊的蛇皮所制成,抽在皮上,只觉得红肿微微疼,却不会真的伤着人,用起来是别有一番刺激的滋味,痛并爽快着,不知若在这里试试,效果如果。”

说着,他手上的鞭子便恶劣又危险地点了点西凉茉柔软的胸口。

西凉茉顿时脸上发热,再次弹坐起来,不再做弱柳扶风状,径自粗鲁地盘腿而坐,咬牙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以身涉险,让魅六带着我去百里怜儿的水下地牢,可百里怜儿不是笨蛋,若是让她发现那个被掳走的是个冒牌货,岂非让玉儿陷入险境,再说了若非我亲临,又怎能破获西狄间案,将他们安插在粮道上的人全都连根挖起,除去莫大隐患?”

一口气说了一溜话,西凉茉喘了口气,方才暗自叹了一声,为何她在他面前要似做错事儿的小孩似的不能理直气壮呢?

百里青脸色冷淡地道:“你说完了?”

西凉茉垂着眸子嗯了一声。

百里青面色淡凉如水:“你明知为师不会同意你亲身涉险,却要一意孤行,暗中布置,阳奉阴违,不过是仗着你知道我其实不是不知道你的所为,但是却逼着为师忍耐着不去揭穿你,不去阻止你,所以才这般任性妄为罢了,不是么?”

他冷冷地看着她,轻笑:“果真是为师的好徒儿!”

空气里一阵窒息,西凉茉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垂下眸子,软了声音道:“你知道我……一向视玉儿她们为姐妹……。”

“那么我呢?”百里青伸手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后脑,逼迫她抬起头来看清楚自己眼底压抑的忍耐与黑暗:“你知不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西凉茉被固定着头部,直直地看进他眼底最深处最黑暗的那一块地方,里面仿佛有无数黑暗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甚至逼迫得她有点呼吸困难。

“阿九……。”

“从真正得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最想要要做的事,就是建一处无人的牢狱,将你锁在里面,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没有任何人可以触碰,更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让你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如果可以……。”

百里青顿了顿,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下她唇角的九渍,眉目阴冷如地狱的冥河之水。

“我甚至想过给你灌了痴傻的药,让你忘记自己是谁,像孩子依赖父亲一样,依赖着我,每得到你一次,还有你每一次离开,这样的念头都会仿佛幽灵一般不断地冒出来,纠缠不休。”

西凉茉怔怔地望着他,幽黄的烛光下,没了平日刘海的遮掩,眉梢眼角的重紫黛色愈发显得他眉目含秀藏蕴,邪妄非常,艳绝到恐怖,却又仿佛地狱的魔,勾魂摄魄,让人移不开眼。

百里青轻嗤了一声,讥诮地盯着她的水眸道:“很可怕是不是,但是,理智告诉我若这样的你,却不再是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好费心思禁锢,但是那种念头却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我的心底。”

她越是成长,越是绽放,却莫名地越让他生出这种完全违背当初占有她时候的心思。

“阿九……。”西凉茉有些震撼,喉咙里有点干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让她直面他心中那些压抑的黑暗和妖异的痴缠。

“嘘,别说话。”百里青忽然伸手拿了帕子掩住了她的眼,淡淡地道:“别让我看见你害怕的样子,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空气里那种凝窒的气息,让人无所适从。

直到被蒙着眼的西凉茉忽然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腕,柔声道:“阿九,对不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有一种湿漉漉的味道,像是潮湿的雨天里润泽的草木散发出靡靡的轻软的香气。

却让百里青眼底那种毫无保留释放出来的黑暗消散了不少,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腰肢,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却没有拿掉她眼睛上的帕子。

西凉茉感觉自己被那熟悉的气息包围,便将脸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脖子:“阿九,阿九,我很好,我会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会去,以后……。”

她顿了顿,轻叹一声:“我不会再那么任性了。”

“你……不怕么?”百里青喑哑着嗓音道。

“为什么要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西凉茉轻叹一声,他的强大,总让她忘了……

她的他啊……

如此强大而不可撼动,心底最深的地方却住着那样一个因为总是失去最在乎的一切,因此偏执的完全没有长大,没有安全感的幼小的孩子。

她抬起头,嘴唇掠过他的脸颊,最后准确地落在他的薄唇之上,轻轻地吮:“阿九、阿九……。”

仿佛这样便能安抚他心中那因为不安而变得暴躁和黑暗的孩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扣住自己后脑的大手一紧,他狠狠地启唇侵入她柔软的口腔,几乎要深入她的灵魂一般的吻,不若平日的富有技巧而是单纯的……发泄。

有细微的疼痛却有更多的情动。

蒙着眼,被束缚着双手,却让感官更为敏锐。

薄衣落地,肤光如玉,烛火的柔光下,有女子细微的轻吟与男子性感的喘息交织成靡丽的曲。

——老子是jess2690姐姐有大胸部,小白好喜欢,寄居几天的分界线——

华珍宫

“咣当!”一座粉彩花瓶陡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太平大长公主恼怒地瞪着那些揽住自己的宫人:“你们胆敢对本宫不敬,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挡住本宫去路!”

“大长公主殿下,您息怒,只是这些天风雪大,许多宫人们都得了风寒,不让您出去也是为了您考量。”一个红衣大太监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笑嘻嘻地道。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那大太监冷笑:“高德盛,别以为如今是九千岁的天下,平日那些阿谀奉承的叫你一声高领事,你就得意了,一个阉人也敢骑到本宫的头上来,别拿这一套对付其他的人说辞来对本宫说话,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那高领事似乎一点也不为太平大长公主近乎侮辱的话语而恼恨,他干瘦的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伸手拦住太平大长公主的去路:“您自然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怎么敢骑到您的头上,奴才这不也是奉命行事么?”

看着那高领事竟然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打算,太平大长公主大怒:“你奉命行事,你奉的是谁的命,谁敢拦我!”

说着她随手就拿过搁在台上的一只花瓶朝高领事的头上砸去。

旁边的小太监们都吓了一跳,那高领事心中暗暗叫苦,完了,这也不知道躲好还是不好,躲了主子的罚就是大逆不道,若是不躲的话就要直接被砸破头!

公主殿下分明是要整治他!

就在那花瓶砸下来的瞬间,一只手忽然在那花瓶上一拍。

太平大长公主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花瓶就瞬间脱手直接砸在了窗户上,碎成无数块。

竟然有人敢挡她,这让太平大长公主勃然大怒:“是谁……!”

“是我。”一道凉薄的声音在殿里响起。

那高领事一看来人,便顿时大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着来人恭敬地道:“王妃。”

“是你……。”太平大长公主看见西凉茉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后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

西凉茉看着她微微一笑:“没错,是我,公主殿下,许久不见。”

“是,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是你来告诉我你要将本宫软禁在这里,嗯?”太平大长公主冷笑两声,向殿内走去。

西凉茉随着她进了殿内,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以为公主殿下比我更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您还是留在这殿中比较好。”

太平大长公主眼角微微一跳,冷淡地看着她:“本宫知道什么,本宫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早起来,便有你的人将本宫的华珍宫围住了。”

西凉茉看着她片刻,胡容纳轻叹了一声:“公主殿下,原本我以为我们就算并不是知己,却也是朋友,只是不想原本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一句话便让太平大长公主脸色微变,她素来不是个喜欢打哑谜,虚来虚去的人,何况她特殊的身份也让她几乎不必做这些场面上的功夫,于是便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些喑哑地道:“贞敏,你都知道了?”

西凉茉轻扯了唇角,淡淡地道:“公主殿下,你与我就算算不上莫逆之交,亦算是能说上话的,你是什么人,我如何不了解,能说出那些要去我兵权,软禁于我的话,只怕是有人在背后错窜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殿下,您不要忘了,您始终是天朝人,而不是西狄人,不要被人利用了。”

太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疲惫而阴郁地闭上眼,一句话不说。

西凉茉看着她片刻,轻叹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临去前,淡淡地道:“长公主殿下还是在宫里歇息吧,我不希望我们会成为敌人。”

西凉茉转身离开了殿内,高领事立刻命底下的小太监将大门关上。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肩头微微一颤,随后轻声道:“贞敏,我……。”

但到底,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茫然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离开了华珍宫,白蕊有些愤愤不平:“大小姐,太平大长公主殿下分明太过分了,若是以后,她真的和西狄人勾结在一起叛国怎么办,家贼难防?”

西凉茉淡淡地道:“太平大长公主比你我还要忠于这个国家,只是,有些人用了些不该用的手段或者诱惑,让她一时迷了路而已,总该给她一个想清楚的机会。”

主仆三人说话间,便走到了御花园,却见一地皑皑白雪间,有红衣绝色如枝头红梅一般的佳人正静静地矗立在湖边的梅树下。

而那条路,正是西凉茉主仆要通过的地方。

“原来是王妃,今日雪停了,您也出来看梅花么?”贞元公主似乎方才发现了西凉茉走过,便露出浅浅的笑容。

白珍和白蕊防备地站在了西凉茉身边,那姿态让贞元看在眼底,不由笑意更深:“您的这对女官还真是忠心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少了一个不曾看见呢。”

那美丽的笑容里隐含的深意让白珍和白蕊两人瞬间愤怒起来。

西凉茉看着她,微微一笑,清雅从容:“是啊,怎么少了一个呢?”

随后,她忽然扬起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了贞元公主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动手的贞元公主错愕之极,亦让她身子失去平衡‘噗通’一声直接掉进飘着浮冰的湖里。

------题外话------

求月票~~~求各种票,求拥抱~~~呜呜~~~~

安慰一下俺失落地心~~~·

正文第九十三章

贞元公主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栽倒了下去。

“噗通!”水花四溅之后,那一抹红影立刻大力地挣扎起来,西狄近海,一半的国土是岛屿,西狄人不论男女老少基本上都善水,但是冬天里穿的衣衫本来就不少,主子身上时狐裘、银鼠袄子,宫人们也是人人一件棉袄,这些物事都最是吸水,不一会贞元公主身上那件狐裘就吸纳了厚厚的水带着她往湖下沉去。

贞元公主心中大急,加上天寒地冻,手脚一下子就抽筋起来,更是直接坠进水里,她第一次觉得心中充满了惊恐的情绪,那是濒临死亡的恐怖。

“救命……救……唔唔……。”她大力的挣扎,手使劲地往水面上伸出来,透过水面,她可以看见西凉茉冷漠地站在水面上看着她一点点往下沉。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是真的要淹死她!

就在她呛了大口大口的水,完全无法呼吸,绝望地沉入水下之时,却忽然有一只手破水而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猛然地拽出了水面。

新鲜而冰冷的空气猛然如泉水一般地灌入她鼻息间,贞元公主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肺部近乎痉挛到疼痛,她拼命地咳嗽,几乎将自己的肺都咳了出来。

“咳咳咳……。”

但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贞元觉得仿佛全身都松懈下来,她就知道西凉茉再嚣张和愤怒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里大庭广众之下淹死她。

她一边咳嗽,一边愤怒地抬头看向西凉茉,刚想要说什么,却见西凉茉唇角忽然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随后拎着她领子的手忽然狠狠一按,又将她按入了水里。

“呜呜呜……啊……。”贞元措手不及,瞬间又被按进了水里,方才大力地呼吸新鲜空气的鼻腔立刻又被灌进了冰冷的湖水,令人痛苦得仿佛整个肺部与鼻腔都要炸开了一般。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又再一次被西凉茉提着领子拉扯了上来,如此往复了数次,让贞元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她再蠢,也明白西凉茉是在故意折磨她,而这样的折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每一次都以为对方会住手,但是换来的却是再一次失望与冰冷的湖水。

她甚至连昏死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西凉茉手上不知哪里来的刺激药瓶,每次她终于昏过去的时候,却被那种可怕的味道直接呛醒。

直到——奄奄一息。

“不要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求你!”贞元在再一次被拖出水面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西凉茉的手臂,气息奄奄地道:“督卫大人……求求你!”

西凉茉看着她脸色发紫、鼻子与嘴里都渗出血来——那是细碎而尖利的浮冰划破了肉嫩鼻腔与嘴里里的血管导致的。

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那绝色美人的模样,方才一把提着贞元公主摔在岸边,淡淡一笑:“公主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回报您奉上的大礼而已,如此这般尚且不足表明我心中对公主殿下的敬意与欢喜呢。”

贞元公主狼狈地躺在地上,面色青紫,抖如糠筛,仿佛翻了肚皮的落汤鸡模样,让白珍与白蕊两个都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贞元公主喘息着,那凛冽的寒风让她愈发的难受,但心中的愤怒与恨意还是让她努力地翻了身子,伏在地上抬起头恨恨地盯着西凉茉:“你……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

“传出去?”西凉茉讥诮地看着她,随后忽然微微侧脸,淡淡地扫了周围一眼,淡漠地道:“可有人看到什么了?”

天寒地冻,虽然不曾再下雪,但是也没有出太阳,出来的宫人都是有事儿要办,实在没法子才出来的,本来就少,也不过两三个人,何况还是主子在整治人的事。

虽然对方也是个西狄公主,以后会成为宁王王妃,但是到底是外姓人,何况这里原本就是天朝的地界,这地界之上连皇帝不过都是个拿捏在九千岁手里的棋子,一个区区的宁王妃又算什么?

宫人们都是聪明的,互看一眼,竟然齐齐诚恳地道:“奴才/奴婢们看着贞元公主落水,千岁王妃不顾安危,天寒地冻伸手施救。”

这般默契连西凉茉都忍不住心中好笑,愉悦地对着白珍道:“都是些实诚的人,便与他们当差的管事太监说一声,看赏。”

众宫人们大喜,齐齐又行了礼,退了下去。

西凉茉凉薄的目光落在了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两个西狄侍女身上:“或者还是这二位看到了什么,嗯?”

虽然在贞元公主冰冷愤怒的怒视之下,她们也知道自己的回答会让自己回去不知道落入什么下场,但是此刻,若是回答让这位阴狠果决的千岁王妃或者说飞羽督卫不满意的话,只怕下一刻就变成了这冰湖里的两具浮尸。

她们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们看见了督卫大人救……救了咱们的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身上几乎要被贞元公主那种虽然虚弱却愤怒到极点的目光给射穿了几个洞。

西凉茉看着她们,嘲谑地勾了下唇角,看着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贞元公主:“瞧,公主殿下,连你‘忠诚’的侍女都这么说,你说还有谁看见了什么。”

她顿了顿,淡漠地道:“不过你说得没错,看了你身边的这两位,方才凸显出本督卫身边的人都很忠诚。”

“你……。”贞元公主眸子阴冷怨毒地死死盯着西凉茉,却还是垂下眸子没有再自取其辱。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西凉茉,她以为西凉茉会谨慎小心的时候,却忽然出其不意地一出手就张狂狠辣,让她措不及防,受尽了折辱。

西凉茉看着贞元公主安静地伏在地上发抖,倒是挑了下眉,颇为意外她的乖觉冷静,随后她低头看着贞元,淡漠地道:“很不服气是不是,我等着你继续再出手,也并不介意多帮助公主殿下体会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请公主殿下记得,你以为被嫁到了天朝,而不再是你们西狄最美貌无双的公主,我想西狄的公主不少,若是贞元公主你婚前感染了风寒或者失足落水而亡,你说西狄皇后娘娘会与我天朝开战,还是嫁一个更年轻的少女被嫁过来?”

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对方完全毫不掩饰她的威胁之意,如此嚣张,如此肆无忌惮却一针见血,让贞元指尖深深地扣入雪地之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西凉茉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戳在她的痛穴之上。

西凉茉讥诮地轻嗤一声,淡漠地吩咐两名西狄侍女:“行了,你们家公主殿下如今是外身如寒冰,内心犹如烈焰,若是一不小心恼火憋闷过了头,呕血而亡,也没得晦气,带她去看御医罢。”

随后,西凉茉领着白蕊、白珍拂袖而去。

直到走出了御花园,白珍方才有些犹豫地问:“郡主,如今咱们刚与西狄签订了草约,如今正本尚且刚刚送到西狄那一头,还没有任何消息,您不怕那西狄公主向西狄人告状么?”

白蕊也沉吟着补充:“而且婢子看宁王殿下对那位公主殿下很有些心意,说不定那贞元公主正发愁没有人给她送借口对付咱们,若是让她在宁王殿下那里挑拨离间,只怕总不好。”

白蕊几个对于温文尔雅,秀逸温醇的宁王还是颇有些好感的,最主要是如今先帝成年的皇子除了仍旧关押在天牢的戾太子之外,也就是这么个宁王了。

若是宁王再出事,只怕容易招惹非议。

“呵……。”西凉茉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白狐裘德领子,淡淡一笑:“宁王殿下不会相信她的,至于告状……。”

西凉茉浑然不在意地道:“虽然说多少都有些风险,只是如今西狄二皇子正在夺位的关键期,所以咱们合约才如此长时间都不曾签订下来,而对于西狄皇后而言,一个庶出的女儿,再如何得力也不会比自己儿子的皇位还重要,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敢与我们翻脸。”

她顿了顿,勾起唇角:“永远只有在有比较的情况下,才能看出什么叫做实权的话语权,就算高贵如贞元公主这样的女子,如何聪明也不过是他人手中一颗棋,了不起就是重要一些罢了,在关键的时候一样会被放弃,只有手掌实权,方才能做那个执棋者。”

其实贞元公主也看出了她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就是飞羽鬼卫,龙关一战,她刻意让人在西狄的军中大肆宣扬,在尚且未曾交手的时候,那些西狄人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吓怕了,没了士气的士兵注定只能是败兵。

所以贞元公主方才缀窜着太平大长公主试图将她革职下狱,最终目的就是拿掉她对飞羽鬼卫的掌军权。

听着西凉茉竟然如此肯定,二婢都不由一愣,有点子狐疑,但是都各自沉思起西凉茉的话,自家郡主几乎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出过错,她们一向信服,自然也不再多问。

只白珍还有些奇怪,迟疑道:“郡主,您怎么会忽然对贞元公主动手?”

“对于一些愚蠢的伸出爪牙试探底线的蜘蛛,要做的,最好就是直接给她一刀,斩断她的爪子,也好让她知道什么是痛彻骨髓,方才省去那些可笑的台面下的动作,她要么乖巧些收起自己的毒牙,要么就会疯狂地反扑。”西凉茉莞尔一笑,眸光幽冷地道。

“而神若是要灭亡一个人,必让她先疯狂。”

白珍和白蕊都听得有些茫然,西凉茉的话太过深奥并不能让她们两个丫头理解,西凉茉神秘地笑了笑:“不必着急,且行且看就是了。”

二婢点头称是,主仆三人自往涑玉殿而去不提。

且说这一头,御花园浣碧湖边上,早已经除了那一对侍女和伏在地上的贞元公主之外再不剩一个人影。

只余下那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等着看不见了西凉茉主仆的身影,方才互看一眼,赶紧上前去抱起那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不知生死的贞元公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可还好?”

“殿下,咱们先回宫中,再去请太医!”

贞元公主乌紫的唇微微颤抖,她陡然睁开眼,眸子里锐芒森寒,仿佛淬了毒的箭射向身边的两个侍女,那种狰狞的模样吓得她们几乎脚软,她们素来知道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性子,但是想到家人都在西狄,两人都打定了主意以身受罚,只低头不敢去看贞元公主。

“没用的废物!”贞元公主咬牙切齿地道,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勉力让自己丹田的气息运转开来,方才缓解了四肢疲软僵硬,若是她没有内力,这一回只怕早已昏过去,连惊带吓不病个一年半载才稀奇。

“还不带本宫回香兰宫!”她恨恨地道,此刻根本没有人经过这里,谁能帮她。

两名侍女立刻点头,架住贞元公主踉跄着往香兰宫而去,三人走得跌跌撞撞,然未曾走几步,一个眼尖的侍女便立刻脸上浮现出喜色来,对着贞元公主兴奋地道:“公主殿下,您看那是不是宁王,咱们可以去请宁王帮忙!”

贞元闻言立刻抬眼看去,果然见一道隽雅的背影与一群翰林院的编修们捧着一卷卷的书籍一边低头与那些编修们交谈一边从御花园里踏雪向外而去,不是宁王又是谁?

贞元公主先是眼中一亮,随后低头看了下自己模样,摇摇头,咬牙道:“咱们先回宫!”

那个看见宁王的侍女一急:“公主殿下,那飞羽督卫如此对你,趁着王爷过来的时候,咱们揭露她……。”

然而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地扇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瞬间住口,茫然又害怕地看着贞元公主。

贞元公主用了大力,此刻一边虚弱地喘气,一边脸色阴冷地道:“贱婢,你是打算让人看见本宫这般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才开心么!”

“奴婢……奴婢不敢!”那侍女赶紧低头嚅嗫道。

贞元冷酷地看了她一眼,转脸虚弱地吩咐另外一个侍女:“祭香你一会子想法子把我落水了的消息透露给宁王知道,还有……什么人所为,你机灵些,别说得太过明白,却也不要让人什么都不晓得。”

“是!”祭香不敢迟疑,立刻点头。

嘱咐完了之后,看着那祭香远去,贞元公主满是红血丝的眼底方才闪过一丝冷酷的狞色,西凉茉,你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么!

她咬了咬唇,冷哼一声,靠着被她扇了一巴掌的侍女踉踉跄跄地往拨给自己居住的香兰殿而去。

——老子是谁想当分界线吱呀一声的分界线——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纷飞的大雪,香兰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有淡青色云锦袍的衣角掠了进来。

“听说贞元公主殿下失足跌落湖里了,在下带了太医过来,公主殿下如今可一切安好?”司承宇领着一名白胡子的老太医进来殿内,面含忧色地道。

那迎他们过来的侍女祭月红着眼眶道:“王爷,您……您去看看公主殿下吧。”

司承宇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愈发的担心,赶紧向殿内而去,身后跟着的老头儿有点不耐地道:“殿下且走慢些,老头儿可不及您的脚力。”

司承宇立刻温软了声音歉意地对着老头儿道:“老医正大人,这位公主身份不同,可不能在咱们这里出事。”

老医正对司承宇的谦逊也颇有点好感,便点点头:“行了,去吧,去吧,让人将这殿里烧热些!”

两人匆匆前后脚底进了内殿,司承宇一眼就看见半靠在床上,面色惨白的贞元公主,只见她鹅蛋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艳色,苍白如纸,眉目盈盈含着泪光,长发未束,批落在肩头,不似寻常那般娇艳无比的模样,只穿着中衣更显得她孱弱仿佛被狂风肆虐过的娇花,正在就着身边婢女手里的杯子喝热茶,他眼中瞬间闪过怜惜,几步上前坐到她床前,柔声道:“贞元,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落水了,你若是想要看梅花,自遣人与我说就是了,我定选最好的梅花给你送去,怎么去湖边呢,太危险了!”

一番温存小意的话语满是诚挚的温柔,让贞元原本就冰冷和满是算计的心仿佛也瞬间感觉到温暖,她原本远在异国他乡就心中冷寂,如今眼中原本打算做戏的泪水,竟然不自觉地就如落了下来,满是委屈伤心,靠在他的肩头。

“承宇殿下……。”

见倾国佳人这般未语泪先流,这般投怀送抱,让司承宇瞬间一僵,他一向自持内敛守礼,如今也只愣了愣,伸手温柔地轻拍她肩头:“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就在贞元公主心中暖了一些的时候,司承宇的下一句话却瞬间再次将她打入冰冷地狱:“放心,一会就好了,你只是吓着了方才会以为是千岁王妃推你下水,我以性命担保,千岁王妃绝对不会推你落水的。”

正文第九十四章异样

那一瞬间,贞元的心冰冷下去,但是她并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而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说话,顺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祭月。

祭月立刻会意地轻声嚅嗫道:“您……您如何敢肯定就一定不是督卫大人,您可不能因为千岁王妃是天朝人,就这般护短,她那样的女子……那么厉害,咱们公主殿下得罪了她一会,吵了起来,所以……。”

“祭月,我想你们并不了解千岁王妃,所以才会这么认为,但本王不希望以后你这样的话语影响公主殿下与千岁王妃的情谊。”宁王眸光一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祭月,随后正色看向了怀里的贞元公主。

他并不晓得自己的话如一颗石头蓦然投进水里让在场看见了西凉茉与贞元公主‘情谊’的人心中掀起巨浪。

祭月又气又恼,却不敢再多话,只看向贞元公主。

贞元公主此刻却已经很是平静了,看向了祭月柔声道:“祭月,本宫相信王爷的话,许是今儿我落水的时候太过紧张,眼花了才将……。”

她顿了顿,声音里微微一颤,有一种极度隐忍的味道:“才将救我的千岁王妃错看成推我落水的人呢。”

天知道,她有多艰难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祭月点点,心不在焉地附和道:“是。”

宁王看向她,眸光温和地道:“贞元,这样的大冷天落水,你必定受了大惊吓,本王请了太医院医正大人亲自来为你诊脉。”

老医正方才面无表情地听全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对贞元公主没了好感,若是丫头救了这个贞元公主,她身边的丫头却处处攻击丫头,分明是这个西狄公主授意的,她落水就是活该!

若是丫头真的推了她落水,那必定是这个公主做了对不住丫头的事,所以落水也活该!

后来这样有趣的强词夺理的心里话被西凉茉知道后,忍不住与两个丫头笑得厥倒,只觉得这位老医正大人真真儿是有趣得紧,而西凉茉也知道了百里青那种护短的性格从哪里学来的。

由于老医正心中已经带了不悦,所以自然对诊治贞元公主这事儿不甚上心,但又碍着宁王的面子,不好直接走人,便只好上前为贞元公主草草地诊治一翻,随口道:“落水沾染了湿气,也没甚大不了的,用热水加上艾叶泡起来,再喝上七八碗姜汤也就是了!”

说完就随手收拾起东西来了,打算这就走人。

那祭月忍不住喃道:“哎,就这样完了,连药方子也不开么,这什么庸医啊!”

老医正一听就恼了,转身恶狠狠地瞪着祭月:“你说什么!”

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哪怕是视如亲孙子的百里青,他也不会给面子的。

宁王是深知这位老大人的医术和性子的,他立刻看着老医正好生劝慰道:“您别恼,这丫头不过一时间最快罢了,您要不……还是开点药才是。”

他终归也觉得只是喝姜汤沐浴艾叶,似太草率了一些。

“好,老头儿就看在宁王的份上开一回药方子,只是以后这位金娇玉贵的公主还是不要让老头子这个庸医来诊治了!”老医正冷笑一声,眯起眼盯着贞元公主一眼,那一眼让贞元公主不由身子一寒,仿佛两道锐利雪亮的目光将她的心底都要彻底看穿一般。

老医正写好而来药方,背起药箱朝宁王爷拱拱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