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西凉茉从自己的满脑子胡思乱想里回过神来,是她乖乖地转过去之后,背后瞬间覆上来那冰凉而宽口的胸膛,他丝质的袍子上绣着的突起的精美龙纹摩擦着她光洁而敏感的脊背。

西凉茉只觉得背脊一阵战栗,她一惊,忍不住低声软语道:“阿九,别在这里,这是百里赫云的房间。”

她总有种怪异的错觉,似乎百里赫云还坐在软榻之上静静地望过来。

百里青轻笑了一下,声音凉薄又幽远:“就是要他看着,看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妄想。”

西凉茉瞬间羞红了脸,却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轻颤:“你……这……个……变……态!”

百里青在她身后轻笑,理所当然的凉薄:“为师总以为丫头你是极喜欢的。

西凉茉:”……。“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只当世最鬼畜的变态面前,为毛老有种青涩的感觉,因为她是他妈的正常人!

不管如何,至少百里青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实现了承诺,西凉茉总归不会觉得冷了。

……

天下,有谁比他更冷,更难以揣测,却又更温柔,更让人欲罢不能的男子

西凉茉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等到他离开自己的时候,她已经全然没了气力,被他抱起搁在了柔软的床榻之间。

她轻嘟哝了一声,转了脸,在他胸口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把脸一埋,准备补眠。

但百里青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去寻周公下棋,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孩子,长得什么样?“

西凉茉一顿,困倦却似有些消散,只是眼睛睁不开,她便把脸搁在他胸口;懒洋洋地道:”包子。“

百里青手一顿:”嗯?“

西凉茉唇角微微扬起,却似有点抱怨,只是这抱怨里有一种温软的笑意:”两个玉雕的小包子,又滑又嫩,眉眼都像极了他们的爹,每一次,我想他们的爹的时候,便抱着一只来慢慢地看,然后便可一夜好梦。“

百里青把玩她发丝的手一僵,空气里有些惆怅而忧伤的气息,有冰凉的风穿越了那漫长而悠久的时光,许久,他方才狠狠地紧了紧抱住她的臂弯,轻声道:”对不起,丫头。“

那些漫长的时光,那些最痛苦的时光,那些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光里,没有在你的身边。

差一点就失去……差第一点点就……

……

西凉茉仿佛已经太过疲倦,已经睡着,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睫羽有淡淡的泪光。

她将脸在他微微发抖的手臂蹭了蹭,不要害怕,我的阿九,我活下来了,你也活下来了。

时光长久而短暂,我从未如这一刻感激上苍,让你能够归来。

所以,终此一生,无需歉语,只因妾为掌中花,君为托花人,得君来归,不至花落人亡两不知,相守终有年,再无所求。

……

——老子是鬼畜啊,不知道九爷转生成俊美残酷鬼畜的二战德国军官会是什么样子,要番外不的分界线——

这是一场从绞杀叛逆,到政变,再到大宝传承的一场庞大的戏。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最终的结局,至少西狄的权贵们是不知道的。

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素有战鬼之称的海冥王是怎么从那紧闭着却让人心惊胆战的宫廷走出来的,所有的权贵们都听见了其间那杀声震天与而他手中的遗诏却让所有的西狄权贵们彻底震惊,或者说朝野震动。

先帝无子,而身体不佳的消息虽然一直被人极力压抑,原本被所有人看好的十八皇子在失去了皇太后之后,瞬间颓势尽显,再接下来又迅速地失去了自己皇兄的支持,兵败如山倒。

海冥王则是瞬间仿佛一匹潜藏海底的黑龙,瞬间破水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了京城局势,而那些让人畏惧又头疼的海盗们装配了坚船利炮,与强大的西狄水师死战到底,竟是为了声援海冥王登基之势,甚至名言,若是海冥王顺利登基,则他们尽可放下屠刀。

边境之上的天朝大军则依旧步步紧逼,如今却是龙家率领大军与之战成胶着的状态。

虽然天朝大军因为靖国公被刺身亡,但是新补任领军元帅的塞缪尔将军和监军兵部尚书周云生配合默契,靖国公之死并没有让军心涣散,反而点燃了天朝官兵复仇的怒焰,以世子西凉靖为先锋,七日之内连下三城,方才被西狄大将龙世言挡在了临潼关外。

战事呈现胶着的状态。

这是对于西狄朝野一种痛苦如涅槃的选择,让他们想起了当年百里赫云登基之前的杀戮之战,朝廷之内血流成河。

这并不是什么太美好的记忆,有人迅速地看清楚了形势,盘桓之后,便选择了投诚,有人观望,自然也有人选择伺机而动。

其中最被人瞩目的便是龙家,这个数代都手握重兵被喻为皇家守卫者的家族。

当初真明帝百里赫云能登上王位,除了他自己乃领兵大将之外,也是因为龙家的支持,或者说他曾经有一个当过龙家主母的母亲。

但是很明显,百里苍冥并不是他们选择的那个继承人。

但是龙家的家主们安静地沉默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有臣工质疑百里苍冥的时候站了出来,而是采用了观望的态度面对在先皇过世七日之后就即将举行的新帝登基大典。

海宁宫因为靠近举行登基大典的青云殿,所以临时便做了新皇的临时行宫,但是因为大典举办仓促,所有一应物品用的都是皇宫府库里数年前百里赫云登基时用的物事,而且宫内血腥的痕迹尚未散去,宫人们都还没从那大肆屠戮之中醒神过来,所以行宫里也只是做了简单的布置。

”还有四个时辰,就要登基了,诸位臣工都有大礼送上,你猜猜龙家会为你送上什么大礼?“西凉茉抬手从一边的小胜子手上盘子里接过一只精致的盘龙坠给百里青别在百里青的肩头。

百里青懒洋洋地拨了下自己长指上的扳指道:”哼,那群老东西,早日里便跟着明孝那老女人与我过不去,今儿不管他们送什么,迟早不过一个下场。“

一身少武将打扮的西凉茉挑眉:”虽然我接了鬼卫的人进来换了西狄羽林卫的衣衫负责防务,但是你可别忘了,龙家的人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好拔出的。“

百里青伸手让小胜子给他戴上一只蓝宝石戒指和手钏,眸光眼中闪过幽诡:”那就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幺蛾子罢,富贵险中求的,若是他们愿意要这富贵,便看他们可能搏出个光明未来。“

西凉茉一顿,眼中闪过了然,她家这位千岁爷是阴谋诡计的祖宗,百里赫云都不是对手,龙家若是乖觉的,如前些日子那般不做声,倒还能落个好,毕竟百里青如今根基未稳,若是托大了,只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

她低头瞅了百里青的身上一眼,忍不住抚额 :”千岁爷,你这不是参加珠宝展,能不把所有的珠宝首饰都往身上挂么!“

这位爷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对奢华的喜爱被压抑得狠了,这几日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

十个手指头,全……戴满。

偏生他气质阴魅黑暗,容貌极美,便是穿金戴银,也不会简损他半分华美,修长如白玉的手指上戴着宝石也是极美,。但是……这是登基大典,一群人正虎视眈眈,这打扮成个琅環树也太扎眼了!

小胜子也在一边默默地点头。

百里青抬手看了下自己手指,随后隽秀修眉一颦,轻蔑地道:”若不是这宫里的珠宝实在太过款式老旧,本座也不至于到如今为止都挑不出合适的。“

西凉茉:”那也不能都戴上啊~!“

她自己都是一身武士银甲的打扮,从镜子里看,她觉得自己比这位爷看起来更像是要参加登基大典的,这位爷是去参加巡游!

百里青迟疑,随后一脸嫌弃的模样:”但是西狄的龙袍实在丑得人神共愤,还不若我的千岁服精美,这叫本座怎么能忍受?!“

西凉茉:”……。“

那龙袍好像是她去准备的吧,还因为他的挑剔,坚决认为明黄太丑,坚决要穿紫色的,所以她专门挑了好久,一边处理各种事物,战报,还要去抓绣娘给这个挑剔的爷加紧在那原来的龙袍上加工。

她强行忍耐下把手上的胭脂糊面前那个傲娇的千年狐狸精一脸的冲动,微笑道:”阿九,你就忍耐这一回,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再穿的。“

百里青轻叹了一声:”罢了,上妆罢了。“

随后,他伸手让小胜子帮他把手上那些戒指和手钏随便摘几个下来。

看着面前那位爷一脸忍耐的模样,西凉茉就恶狠狠地想,如果那些戒指全部塞进他那高挺的鼻子里,一定非常的好看!

有哪个皇帝登基要化妆的!也就是这个大骚狐狸,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还能注意自己美不美!

不过涉及到自己极为喜欢的调理脂粉这样的专业上,西凉茉就变得很专心起来,尤其是面前有这样难得的美人坯子让她可以精心发挥。

因为是专门为登基而作的妆容,所以她打算为他做个不那么浓的妆容,而是突出他的眸子的锐利深邃,嗯……最好是用螺子黛。

西凉茉半贴在他的怀里,仔细地在百里青的脸上勾勒起来。

看着面前的男装美人,一身英气甲胄,专注地在自己的面容上勾画,她纤细的手指不时间地抚过他的发鬓与眉眼,有一种细腻而温暖的触感。

近在咫尺之间,她唇间柔软的呼吸声、专注的眼神,都有一种极为奇异的美。

百里青微微眯起眸子,原本懒洋洋曲膝靠在软榻上让人伺候的姿态稍微改了一下,指尖慢慢地抚摩上她的腰肢,然后慢慢地向下。

西凉茉动作顿了顿,一边仔细地勾画,一边冷道:”别乱动,一会子没有画好,我可不管。“

百里青轻笑:”好。“

但是……

指尖慢慢地掠到她外袍的下摆探了上去。

==新坑出来了,有空都给某悠戳一下收藏吧,文名比较挫,估计会改,但还没有想好《双面妖君惑国妃》(不准嘲笑俺,俺已经想要自戳双目了!)

某悠的贴吧,已经不是悠然天下吧了,而是青青的悠然吧,老文和一些有趣的东西都丢在那里,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某悠的下一篇后记会在周六或者周日放出,这一周放完后记,虽然有时候后记和番外放出时间未必精准,但一周之内如果说了有两篇,必定是虽然与正文有些关系,但是主要还是补充一些九爷和茉莉相处之间的温情戏份。

小包子和九爷一家相处的另开番外,不在后记中。

夺取天下的过程不会有详细的叙述了~因为九爷已经没有什么势均力敌的敌手了。

 

后记登基大典下

西凉茉起初也懒得理会,便只专心在他面容上细细描绘,偏生有人似觉得挑战她的耐心是极为有趣的事情,指尖一路轻挑慢拈地拨进她裤间。

西凉茉手指一顿,挑了挑眉垂目看向面前的美人脸:“玩不腻么?”

美人含笑看她,慢条斯理地动作愈发地放肆:“嗯。”

西凉茉笑笑,手指上毫不客气地一拨,手上笔锋一转,就要在他脸上画个红眼圈,却不想鼻尖刚刚触碰上他眼下,便被他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一并,箝制住她手中的笔,让她手中黛笔不能再进半分。

西凉茉轻嗤了一声,索性收笔:“懒得帮你这不识好歹的描妆了。”

百里青轻笑,顺手摘了她的笔,左手却又扣住她的纤细腰肢,不让她离开:“怎么,恼了?”

西凉茉低眸一瞥,正想说什么,却见方才那黛笔在他眼下一点,竟多了颗朱砂痣,那一点红在他眼角下却似承托得他原本就线条婉转曳丽却又阴魅异常的眸子,愈发地多了两分妖异的媚态出来。

西凉茉呆了呆,却见他眼底先是疑惑,随后变成越来越深的笑意:“怎么,为夫很美,所以看傻了,嗯?”

西凉茉方才回神,撇撇嘴:“得,您是天下第一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满意了?”

百里青挑眉:“嗯,既然你有幸伺候天下第一美人,想必一定是心如潮涌,骚动不已,色心大起,欲火焚身……。”

西凉茉也学着他挑眉:“所以呢?”

百里青似笑非笑挑开她的腰带:“所以本座这般慈悲看不得你这般痛苦,也只好将就着让你一逞兽欲了。”

西凉茉盯着他片刻,忽然起身:“我决定去出家,修身养性,就不劳施主你牺牲了!”

但是百里青怎么肯放过到嘴的肉,何况方才才被她专心的样子撩拨到痒处了,扣在她粉臀上的手直接一扣,将她强按回来,轻笑:“啧,小尼姑春心动起来,方才让人难耐,何况你这般一看便是不守清规戒律的,何苦要忍耐呢。”

说罢,他径自扯了她腰带。

西凉茉拉扯不及,只觉得身下一凉,就整个人伏在他身上了,她忍不住红了脸,恼羞地道:“一会就是登基大典,你发什么疯!”

百里青低笑着咬住她耳垂,吐气如兰:“怕甚,离登基大典还有几个时辰,够本座帮小尼姑你泄欲了,憋着对身子不好。”

西凉茉红了脸,她素知这大狐狸精性子起了,是不达目的绝对不罢休的,只迟疑了片刻,道:“但是,我身上穿着轻龙光明甲,穿脱都很麻烦。”

这身光明甲是魅晶专门寻出来的武将礼仪用甲胄,精致而繁琐,所以穿戴颇为耗时。

百里青眯起眸子瞅了她片刻,忽然一把按着她蓦然狠狠坐在自己胯间,刺穿她的同时顺势吻住她柔软丰润的唇,将她唇间的尖叫吞进自己唇间:“那就不脱了,如这般这不就结了。”

小胜子微微红了脸,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

一个时辰之后

“你差不多一点,唔!”

“嗯……。”

“阿九……你……收敛一点!”

“乖丫头,别动。”

……

小胜子在门外等到看着日头都要起来了,差点忍不住硬着头皮冲进去的时候,那内殿的门方才“吱呀”一声打开。

西凉茉率先一脸面无表情地跨出来:“准备一下,千岁爷一会而就要上青云殿了。”

众人连连点头,小胜子眼尖地瞥见西凉茉的衣领又拉高了点,走路姿态也有点奇怪,他忍不住有点儿想要笑,却又不敢,便老老实实地点头之后,转身进了殿内。

——老子是这里是期盼着看阿九发现儿子跳大象舞暴走的葱娘的分界线——

良辰吉时既到,钟鸣鼎响。

响鞭狠狠地敲击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发出响彻了整个西狄皇宫的清脆利响。

昭告着天下,旧的荣光与血已经过去,新的篇章翻开,帝国新的主人将带来令人惴惴不安,晦暗不明的风来到,名正言顺地主宅这个国度与他的子民。

华美的紫色宽袍拖曳在层层的雕龙绘凤的台阶之上,天边升起的朝阳泛出的猩红色与金色交织的光芒照耀在那高挑的身影身上,竟勾勒出一种异样的冰冷轮廓来,他黄金的面具上有一种铁与血交织成的味道。

他负手站在那黄金的王座之前。

让人不敢直视,不敢反抗。

有深红朱色太监冰冷而尖。只能臣服利的声音响起。

——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我皇侄大行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

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钦此!

红衣大太监念完了手中的圣旨,恭谨地退下,而原本就属于海冥王一派的大臣们率先跪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仍旧在迟疑的大臣们有些犹豫,左右顾盼之间,却陡然看见那大殿边上,两排黑衣黑甲,手中刀剑出鞘,在阳光下闪耀着森冷摄人光芒的卫士,便忽然觉得膝盖骨一软,就忍不住要跪了下来。

但是,在他们将跪未跪之际,忽然有男子苍老而冷峻的声音响起:“海冥王,你真的是西狄的海冥王么?”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站在左侧上首,身着一品大公黑蛟飞鱼海水江崖官服的不是龙家的家主定海公龙震海又是谁?

在其发声之后,以其为首的龙家子弟与龙家拥护者瞬间纷纷出列,冷冷地看向上首,竟齐声道:“请海冥王陛下摘下面具!”

此言一出,西狄众臣们瞬间脸色一变。

这是在质疑殿上之人根本就不是海冥王,而是冒牌的么?

若是如此,这登基者岂非就是篡国者!

西凉茉在百里青身边冷眼看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却没有作声。

而百里青站了片刻之后,才在让人窒息的寂静之中慢慢地优雅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透过面具看向站在其下的龙家众人。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眸光之深不可测与冰冷,还有那一身阴霾冰冷又诡谲庞大的气场,仿佛暗夜之中瞬间悄无声息涌起的巨大漩涡,要将所有胆敢冒犯的人瞬间拖进最冰冷的死亡之海,又似在他转身的霎那,空间几乎都扭曲,朝霞初升之时,却似让人看见他身后扭曲蔓延开冰冷幽深,枯骨遍地,血海无边的九幽炼狱。

让龙震海等人瞬即一僵,见惯了杀戮生死的一代武将大租家主,甚至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百里青幽冷冰凉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闪过讥诮,随后漫不经心地道:“朕素不喜他人之目光,若是朕不愿意脱下这面具呢,尔等又待如何!”

龙震海自然是看到他轻慢的目光,心中恼恨自己竟然会露怯,随后想到自己的安排,便冷笑一声:“龙家世代得幸服侍皇族,怎么能见着西狄宗祠基业,万里江山海域落在外姓他人手上,若是你不敢取下面具,自然就是假冒之人,觊觎皇位的恶徒,龙家为皇族护持者,自然当即刻斩杀之!”

西凉茉在一边听着,微微挑眉,心中暗自冷嗤,这龙家的老头倒不是个蠢物的,没有如其它人想象一般在百里赫云的遗诏上做文章,而是抓住百里苍冥和百里青的容貌迥异之处做文章。

遗诏尚且有争议,那么容貌呢?

百里青自打那日宫变之后,便再也不愿意戴上百里苍冥的面具,只道是丑,虽然他戴着黄金面具出现在人前,但是龙家在西狄势力极大,宫中自是少不了眼线的。

所以今日龙震海敢这般发难,她倒是并不奇怪。

只是……

她轻笑了一下,手扶在长剑之上,静静地看着愈发凝重的气氛。

而更多的西狄朝臣们都在惴惴不安,惊疑不定地看着双方。

百里青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道:“定海公果然是忠心耿耿,龙家更是忠心为国呢,若是朕不愿意呢,你们就要以下犯上么?”

龙震海见他推三阻四,心中微定,只暗自冷笑,觉得百里青是心虚,他忽然一拱手,厉声道:“那就怪不得龙家要行使那扶住皇室,匡扶正统之职责了。”

百里青轻嗤了一声,声音冰凉又幽远:“是么,只是不知道震海公要怎么强行让朕摘下面具,逼宫么?”

他声音凉薄,如清晨最冰冷的海风掠过。

而随着他声音最后一个字落下,瞬间所有的黑衣甲士瞬间掠起了手中长刀。

金戈交鸣之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宫室,让人毛骨悚然。

文臣们不免瞬间手脚发软,而就是武将们在进入宫殿的时候,都按照律例上缴了自己的刀剑,此刻也只浑身紧张地四处打量,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龙震海为首的龙家子弟们虽然身上没有武器,但是却似乎在面对这些刀剑之时,没有人表现出畏惧之色,而是冷眼相看,面容上都是不屈之色。

西凉茉心中倒是淡淡地赞了一声,倒是不愧是龙家子弟呢。

而此时,龙震海却神色冰冷肃穆地看向百里青:“怎么,您若是海冥王又何惧摘下面具,您若不是海冥王,便以为凭借这些武力就能让我西狄臣工们屈服么,您别忘了,龙家如今镇守边境与京城防务,手下子弟兵何止千万!”

此言一出,威胁之意全然彰显,这分明是说宫内宫外,他们龙家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所有原本想要跪下称臣的臣子们瞬间就站稳了,不再跪下。

他们原本就心有疑虑,太后想让十八皇子继承皇位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百里青看向他,忽然轻笑了起来:“是么,看样子,龙震海你这般有恃无恐地逼宫犯上,是因为你手中掌握了兵权,所以要挟朕,若是不摘下面具就要退开边防守境,引天朝大军入关,或者是要凭借你那京城防务守卫之权,逼迫朕退位,然后让你们龙家彻底把持朝政,一家独大,听你这话,这帝国皇位倒是真要大权旁落在外姓人手上了。”

百里青此话一出,瞬间让所有西狄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龙家权势之庞大谁人不知,当年真明帝之母,明孝太后便是龙家主母,后来改嫁入宫得到先帝宠幸,直至最终宠惯六宫,母仪天下,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一项先帝与龙家的交易,否则一个再嫁之女,怎么能成就如此传奇?

由此可见龙家人的势力之庞大。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百里皇族的帝王们就完全如看起来那么信任龙家么?

百里青这番话毫不客气地揭下了那些朝野关于龙家流言的面纱,赤裸裸地将龙家的权势与皇权的冲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龙家功高震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让龙家原本看起来似乎颇为正义合理的立场瞬间看起来便再也不纯粹。

真可谓——字字诛心!

龙震海瞬间面色一白,而其下龙家子弟们各个面露愤怒之色。

龙震海咬牙切齿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我龙家百年来……。”

百里青可没打算,也没兴趣让他在那叙述龙家的光荣历史与忠心之举,只是淡淡冷冷地打断他道:“按您的说法百里苍冥就是海冥王,而海冥王得了先帝遗诏,就是名正言顺不能的帝位继位者,而朕若不是海冥王的模样,就是心怀不轨的篡位者,嗯?”

龙震海被百里青毫不客气地打断,脸色并不太好,就是百里赫云在他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但是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眯起眼仔细地打量了下百里青露出在黄金面具的面具,线条精致,唇色滟涟,又有哪里像海冥王呢?

虽然,他就是海冥王,那又如何?

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戴上那张人皮面具,他们只要逼迫他取下面具,所有一切都大局将定。

龙震海和身边的兄弟们互看一眼,随后笃定地厉声道:“是!”

百里青闻言,随后忽然轻笑了起来,随后他那阴霾的笑声便越来越大声,仿佛九幽地狱之中的魔笑一般,让人听得浑身颤抖,不寒而栗。

“呵呵呵……。”

随后,他轻笑着道:“如君所愿。”

随后,在众人紧张又复杂的目光中,他指尖在面具上一挑,那黄金打造的精致面具便瞬间裂开成两半,‘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瞬间噤声,鸦雀无声,整个大殿里只有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几乎没有人能把自己的眼睛从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的面容上离开。

那张脸……

美丽到凌厉,勾魂摄魄,却美到让人——心生寒意与畏惧。

那不该是属于人间有的修罗之美,魔魅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