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听说了今日宫宴皇帝钦点了两人参加之事,一则是韩家的那位早就名气不小的韩家大小姐,而另一位则是如今站在殿前比任何人都更显轻松的与皇帝对话的墨离。

  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特意钦点这两人,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点,那便是墨离与那韩江雪隐隐间竟然给人一种极为类似的感觉。

  正当众人都下意识的等着皇上会有所不悦之际,却是不曾想到皇帝竟然爽朗一笑。而后也不再提先前之言,反倒是问道:“听你这意思。如今墨王府的事务都是你在主持了?”

  “回皇上,得兄长信任,臣下正在努力学习之中。”墨离也没避开,当众算是直接应下。

  此话一出,殿内不少人都不由得轻咦起来,虽然他们都知道墨王如今也只有这么两个子嗣,不过却也没有想到老墨王最后竟然将王府权力交到了庶子手中而非嫡长子宇世子手里。

  这自然也意味着,将来,就算宇世子大婚继承了墨王这位。但整个墨王府的实权却是正儿八经的落到了庶子墨离手上。

  就是放到普通人家,这家中大权也不可能在有嫡出的情况下旁落于庶出之手,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嫡庶正统,更是关系到了整个家庭的荣耀脸面。

  这老墨王,到底是年纪太大老糊涂了呢,还是墨王府出了旁的什么事情?

  不少人心中嘀咕了起来,不过总规这也是人家的家事。没人可以插嘴什么,但所有人看向墨离的眼光却是变了再变,而也有不少好事之人很快往宇世子看了过去,一副同情不已的模样。

  墨宇倒是毫不在意那样的目光,心里头反倒是极为的自豪,他自己的弟弟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些年没有弟弟的操劳,墨王府早就已经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了。

  “启禀皇上,微臣这弟弟如今已经是我墨王府的新任家主,所以皇上的美意唯有微臣代为请罪了。”墨宇站了起来,微笑着向皇帝同时也是向众人正式当场公开墨离为墨王府家主的身份,证据明显便是极其维护。

  一言即出,殿内更是一片啧啧之声,谁都没有想到墨王府的新任家主竟然会是庶出之子墨离,而且世子墨宇更是在大殿之上当着皇帝与王侯将相之面亲口道出这个讯息,为其庶弟证名。

  皇帝也没想到墨王府这两兄弟倒是来了这么一出,唯独韩江雪笑容满面,暗赞墨离选择浮出水面的时机实在是太有趣了。

  如此一来,皇帝自然也没再多问什么,反倒还给这新任家主赏了些东西以示祝贺,又将墨离夸赞了几句,这才挥了挥手让墨离回了座位。

  他原也看出来了,如今这墨王府最为让人看不透的便是这突然冒出头来的庶子墨离,这些年原本早就应该散落一地的墨王府却出乎意料的慢慢恢复着元气。皇帝当然不能接受,查来查去却是愈发觉得墨王府比以前还要有了更多让人看不清楚的地方。

  这一切都应该与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墨离有关,所以他本想着今日借机当场赏这墨离一官半职,拎到跟着御前当差好好琢磨个透,顺便也等于是束缚其手脚,却是没想到话还没正式吱开便被墨王府直接敲了回来。

  人没拎成,倒也没有影响到皇帝的心情,反倒是道了声江山代有才出,看到新一辈里头如此多的年轻才俊,江山社稷后继有人,实在是大好之事。

  皇后接口道了声不但才俊众多,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亦是个个如花如玉般长大了,才子佳人良缘美眷当然也是从古至今不可或缺的佳谈。

  这话倒是让皇帝很是赞同,随口又问起了刚刚落座的墨王府两兄弟的婚姻大事。只道墨王府本就子嗣单薄,墨家兄弟如今亦都过了及冠之年,当早些成家生子为墨王府开枝散叶才是。

  皇上亲自过问婚事,世子墨宇自是有问必答。不过宇世子的答复却是再一次的让不人意外不已。

  原本众人都以为墨家这两兄弟都没有订亲,却是不想世子墨宇竟然早有了婚约,是当年还没出世之际,由已故墨王亲自所订。

  女方虽只是普通门第,但女方祖上却是于已故墨王有救命之恩。之所以以前从没提起过此事,是因为十几年以前女方一家因故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下落,这才没有怎么对外提起。

  不过有些缘份倒也算是天注定,去年年末之际,墨家总算是找到了女主一家的下落。墨王府的人向来最重承诺,因此这门婚事自然也就重新得以确认,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七月宇世子便将大婚。

  听到这,韩江雪不由得朝庄亲王看了过去,心里乐滋滋的,看来庄亲王只能去打张家等人的主意了,墨王府这边没得戏唱。

  宇世子所说的这门亲事来历到底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墨离有这法子坐实一切便可,任谁去查都查不出破绽,那么不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了。

  唯一让韩江雪略有担心的是,宇世子七月大婚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过想来想去,以墨离对他那个兄长的感情,想来也不可能随便拎一个女子出来太过委屈了兄长的终生大事。

  而宇世子道完自个之事,再次提及墨离之际,韩江雪却是明知不必担心却也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打皇上的脸

  关于墨离的婚事,墨宇只道了简单的几个字,墨王临终前下令,墨离婚事,日后由其自行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

  此事老墨王等人当时亦在场,未来得及问清缘由,墨王便先行而去,但即为遗命,自当遵守好令逝者安心。

  此言一出,众人皆讶,墨王逝世时墨离不过十岁左右,如此特殊优待庶出之子,难不成一早墨王便瞧中了此子有着不凡的潜质?是以不顾身份力扶墨离?这样一想倒也勉强解释得通,为何老墨王如今会将整个墨王府的实权交到墨离手中了。

  墨王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但其影响力却绝对不输于当今天子多少,以墨王的睿智,既然临死前将整个墨王府的将来压到庶子身上,那么必定是看中了墨离有着这样的能耐。

  小小少年十几年来貌似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直到近一年这才慢慢的绽放出部分光彩,看来当年墨王倒也没有看错人,这个墨离绝对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单凭这一份忍性与定性便超越同龄之人太多太多。

  还有不少人很快联想到了这些年看似不行了的墨王府竟然奇迹般的支撑了过来,并且慢慢的开始显露出生机,这种并不明显却又实实在在的长年变化累积起来倒是足以让人联想到更多的东西。

  墨离明面上是最近才接管整个墨王府,但以十岁左右的年纪便得墨王看中来说,又怎么可能真的这么晚才接手?受到重创本应该彻底没落的墨王府如今却能够恢复成这般模样。十有*,这当中与墨离绝对少不得关联。

  如此一来,所有人看待墨离的眼神更加的复杂莫测,而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同时都意识到了一个极为明显的讯息,那便是墨王府一早便打定了主意选在今日这样的日子正式将他们深藏在内的特殊角色正式公之于众。

  如此明显的用意以及大手笔。当然是代表着墨王府如今有着足够的实力来确保这位新任家主的继续成长与发展。

  看来,墨王府如今真正的势力怕是得重新好好估量了!

  墨宇三两句话却如同掀起了三尺巨浪,对于一粒沙子扔入水中都能够引起许多事情发生的朝堂来说,墨王府今日所撂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场看不见的隐形风暴。

  韩江雪明明早就有所了解,但这会亲眼看到墨王府出牌之后却也不免心中震动,墨家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平平静静掀起的不仅是皇室的一场巨浪,更是让无数的人看到了墨王府的希望!

  皇帝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懊恼,本应该是他今日搭台看人唱戏来着。却没想台是搭了,戏也唱了,但偏偏人家唱得太过精彩,不但没有按着他想要的戏路来,而且还压得他死死的。

  这个墨家,这个墨离,看来他原先还是太过掉以轻心一些!

  懊恼归懊恼。心中哪怕万念起,皇帝的面上始终还是那般笑意连连。借着已故墨王又夸了墨家兄弟两句,先前指婚那些所谓的戏码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扔出来浪费功夫。

  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只道听说韩家大小姐的婚事貌似如今也由自个做主了,不知道是真的呢还是外头瞎传的。

  婚姻大事,当然是得父母之命,像墨离那种情况勉强也算是受父亲死前遗命,而韩江雪不过区区一界女流之辈,亦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岂不是显得太过有违反常纲?

  并且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个去决定嫁什么样的人。这也实在太不懂得廉耻了。

  不少人顿时来了兴趣,连皇帝亦将注意力从墨王府移到了韩家来。点了韩风之名,皇帝当场看似随意的问了一下。不少好事之人都等着看韩家的笑话,因为与韩家大小姐有关的那些传言实在是太多了。

  “韩姐姐,刚才故意提你之事的那个胖子是刘家姻亲!他这压根就是要让你难堪。”洛琪儿凑到韩江雪耳旁,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语气颇为不满。

  洛琪儿嘴里的刘家自然是指的刘氏娘家。韩江雪听洛琪儿这般一说,心中自然也有了底,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琪儿不必担心。

  又见洛琪儿竟然连朝中这些并不太过起眼的人都认得出来,韩江雪倒是不由得稍微替这丫头放心了一些。看来洛家这些日子没少为女儿入宫做准备打算,调教的东西也不仅仅只在后宫而已。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里头嫔妃的命运却自然与前边朝堂息息相关,将这些应该清楚的东西都尽可能的掌握到,对于洛琪儿来说自是更为有利。

  正想着,父亲已经回过了话,简单而又坦然的证实了这一言论。没有什么觉得丢脸的地方,反倒是给人一种为人父自当言行一致,说到做到的感觉。

  韩风更是坦言,自个有太多的地方亏待了女儿,所以即使是给其婚姻自主的权利也不过是让他那颗亏欠之心稍微舒坦了一点罢了。

  而具体的那些,韩风自是一概带过,当着皇上之面亦只道内家之事不便细说,还请皇上见谅。言行之间,没有丝毫的畏手畏脚,坦诚而有礼,哪怕让人觉得做为一个家主竟然随意给女儿做出这样的让步根本就是一种可笑的懦弱,但除此之外,却也挑不出旁的什么大错来。

  “韩公,你疼爱女儿本无可厚非,不过疼爱亦得有个限度才行,不然的话岂不是反倒害了孩子?”

  皇帝道了这么一句,而后又问了一下韩江雪这会在不在宴席之上,并没有提及其他。

  韩风自是道来了,心中暗道你自个都钦点了,不来的话可能吗?

  如此一来,韩江雪便成了今晚宴会上第二个被皇帝叫到殿前问话之人,相比于墨离,她所得到的注目同样不少分毫,然而于男女天生的身份地位而言,她能够带着稍微客观一些的目光去看她的简直少得可怜。

  相较于墨离,皇上倒是细细的打量了韩江雪好一会,而后这才微笑点头,道了一句算得上是较为中规中矩的评论:看上去倒是仪态不凡、灵心慧质,没有辱没世家女子的风华。

  好与不好,无非皇帝随口这般一说罢了,场面上的事殿下之人也没有太多真往心里这般去认为。更何况皇上还道了声“看上去”,这样的言语自然也就表示着另有异议了。

  果然,没一会却听皇上再次说道:“婚姻大事本就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女孩子家年纪小小还未出阁,怎么好出面安排自个的婚姻大事呢?即使你父亲疼爱你,觉得对你有所亏欠,身为子女却也不能够太过意气用事,否则自个一人受影响事小,连累你父亲的名声,连累整个家族都跟着被人说道的话,那便不再只是关系个人的小事了。你以为朕说得对吗?”

  皇帝对韩江雪的态度,明显有别于刚才对于墨离的态度。本来算起来韩江雪与墨离两人的情况也算是基本差不多的,都是父亲准了的,无非就是性别的差异罢了。

  可先前皇帝对于墨离的婚事并没多说,而这会却是带着很是明显不认同的语气,甚至于最后一句还拿出了什么“朕说得对吗?”这样的话来,明眼人一见便看得出皇上这会是有心要拿韩江雪、拿韩家说事了。

  皇帝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谁敢说不对呢?韩江雪若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就必定只能够说皇上不对了,这犯的是什么大罪谁都清楚。

  可韩江雪若是说皇上说得对,不就等于是否定了自己先前的一切了吗,那么皇帝指不定立马便给她指上一门所谓的“好婚事”,那她就成了案板上任割的肉了。

  所以,对也错,错也错,眼瞅着皇帝这就是给韩江雪布了个死胡同,一出声就要收拾她呀!照着这样子,皇上刚才没从墨家占到半点的便宜,肚子里头的火气倒是要一股恼全叠加到韩家身上来了。

  见状,韩江雪倒也没表示出什么慌乱来,一副略微思索的模样,而后从容而有礼地答道:“回皇上话,婚姻大事自然不是臣女抛头露面去做的事。说起来,若非皇上问话,臣女也万万不敢说出这等大殿之上当众谈论这些事情,毕竟于女子而言的确显得太过轻浮,让人笑话。”

  韩江雪的话顿时让大殿之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这个姑娘也着实太过大胆了,听着像是在说自己不好,但如此说话,岂不是暗示皇上当众与她说道这些本就是一种不妥的做法?

  皇帝向来看似温和的面容这会亦不免清冷了下来,而宴席上的韩风却是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生怕皇上生起气来直接便发落了女儿。这一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脑子却是异常的灵活,随时准备着起身赶在皇帝发火之前替女儿担罪。

  不少人都下意识觉得韩江雪这次怕是麻烦了,唯独墨离却是依就面色平静,只是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眼看向韩江雪时却是多了几分外人无法看得懂的信任与坚定。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就这般做,你能奈我何?

  有时侯,不担心并不代表不在意,相反却是一种最大的信任。

  墨离清楚韩江雪的心性,没有把握的事不会乱做,没有把握的话不会乱说,既然当着天子之面敢以这样的口吻开头,那么说明一定有着她的道理。

  更何况,万一皇上当真这么快便要做出那等撕破脸的事情来,他也自然有法子保得下韩江雪的安危。

  所以,她想怎么做便由着她去做!

  不必抬眼四下去看,韩江雪便可以想象得到绝大多数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她却是并没有在意周围任何人的神情,继续恭声说道:“皇上是有着这世间最大的气魄,心怀天下、坦荡英明。所以,既然能得皇上如此关爱并当堂问及臣女个人私事,这是臣女的福气,又岂能拘泥小节、畏畏缩缩,弄得怕人笑话不好说道的小家子气来?”

  “皇上的大气风范无形中便给臣女上了一堂最好的课,是以臣女认为,若不坦坦荡荡的将这事给解释一通方才对不住皇上的一番关爱之心了。”

  “所谓的婚事由臣女自个做主,那也只是外头人断章取义的罢了,事实上臣女并没有拒绝掉日后父亲替臣女操心这些大事的疼爱之心,也没这样的资格去完全否定。不过就是得了父亲怜爱,多了几分自主选择权罢了。”

  “更何况,臣女还得谨遵师命,三五年之内好生习琴,不可分心其他之事。所以父亲索性才没有急着去过问这些。如此一来,倒是外头越传越邪忽,弄得好似臣女成天要自个跑去相人、相亲,甚至将媒婆那些事都一个人揽下似的。”

  “传言之类的。素来是真真假假掺到一起,传着传着就变了味。臣女自个听着也只当是听了个笑话,没想到因为这样的笑话倒是让皇上也跟着臣女费心,实在是臣女的罪过,还请皇上恕罪!”

  一通话,让整个大殿顿时安静得分外明显。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韩江雪。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韩家名声向来不怎么样的大小姐竟然如此厉害!

  韩江雪先抑后扬,最后直接避开“对不不对”这样的直接选项,却又一下切入到了要点,点明了她的立场以及被外人所歪曲误会到的地方。如此缜密的心思,快速的反应,流畅的应对让在场所有的人皆不得不另眼相看!

  而且,韩江雪最后还极是婉转的提到了她的师傅,以师命要求为由更加妥善的落实了自己的婚事并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一说。这一点尤为关键。

  韩江雪的师傅是谁,在场之人自然都心中清楚,正因为这韩家大小姐的师傅不是常人。所以她的这番话才格外的有份量。莫说是他们,就算是皇上也不好怎么去驳老皇叔的面子。

  “这话倒也不假,传言什么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传来传去难免有不走样的。”皇上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只得语气和缓的吩咐了一声:“既然你师傅让你好生学琴,那么你这几年便跟他老人家好好学就行了,其他事情暂时不去操心也好,总之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期许。”

  一天之内,接着两次在这些小辈手中吃瘪,皇上心里头当真已经是阴到了极点,不过每每他竟都挑不出对方的刺来,那种用力去打人结果力气全被陷到烂泥里头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

  韩江雪呀韩江雪,这个女子果然也不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韩家竟然还教养出来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儿。怪不得刘氏母女全都栽到了这个女子手中!

  就凭刚才韩江雪那一番话,皇帝着实不好自降身份的再去当众为难,先是打上他主导的礼仪廉耻以退为进,而后给他带上一大顶的高帽子,再来个所谓的定义解释。到最后附上老皇叔的话来收尾,轻轻松松的将他抛出的两难选择给化了开来。

  一个墨家已经让他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如今只怕韩家同样只会越来越让他不省心,皇帝心中更是一阵阴沉,三王四家这种不断抬头的形势只怕早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得了皇帝装模做样的叮嘱,韩江雪自是应声称是,正准备退下重回自己座位之际,却被晋云公主给出声叫住了。

  晋云公主明显是来找渣的,竟然当着众人之面,说什么宫中表演的这些歌舞弦乐什么的十足十的看得没了新意,既然韩江雪如今是川先生的关门弟子,那么定然是在琴艺上有着特别的地方。让韩江雪当众奏上一曲,好让众人都开开眼界。

  一时间,殿内气氛再次变得怪异起来。如果是正常的演奏倒也罢了,偏偏晋云公主硬是要在前头加上那些打人脸面之话,这样的演奏可就完全不同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自然都听得明白晋云公主话里话外的真正意思,听着客气说什么开眼界,实际上则是把韩江雪与那些宫中艺妓放在同样的地位上一视而同。

  韩江雪答应表演的话就是自降身份让人看笑话,不答应的话晋云公主势必不会这般轻易让人下台,少不了一番自视清高、不知尊卑之类的罪名帽子又要向韩江雪扣去。

  这是明显针对于韩江雪的做法,在座但凡不傻都能够想得明白十有*是跟太子最近关皇上禁足一事有关。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太子为何禁足表层原因最少就是牵扯到了韩家的。

  韩江雪似乎再一次骑虎难下,而皇帝、皇后等人显然也并没有介入到这样的“小事”中来,即不帮着晋云公主出声吩咐韩江雪,同时也没那个替韩江雪解围的意思。不过一副小辈之间的闲聊似的。

  皇帝如此,韩江雪倒是完全能够理解,可皇后却是这般纵容着晋云公主,这倒是让她不得不重新对这位皇后的心思要好好评估了起来。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这会韩江雪要做的只是如何让晋云公主生不了事罢了。

  “晋云公主虽没有被我师傅式收为徒弟,却也上过我师傅的客讲的琴艺课。依着我师傅的脾气,若是知道公主将他的关门弟子当成艺妓一般使呼,只怕他老人家可不丢不起那个脸面。”

  韩江雪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便挑破了晋云公主的用意。公主又如何?出身尊贵而不知自贵,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让她浪费唇舌。

  晋云公主脸一黑,何曾想到韩江雪当真大胆到了这样的程度,竟然当着自己父皇、母后还有这么多人的面敢如此说话,当众让她下不了台面。

  “韩江雪,有本事你莫总拿你师傅来说事,动不动就打着别人的旗号,若是让你师傅知道了只怕他还嫌你丢尽了他的脸吧!”

  晋云公主当下便责骂起来:“我是公主,你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封位的世家之女罢了,你对本公主如此无礼,当真是罪不可恕!”

  话说到这样的份上,韩江雪不由得笑了起来,反驳道:“我打着师傅他老人家的旗号是为了维护他的尊严,而公主却总拿着自己的身份莫名刁难降罪于人,相比之下,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丢人的地方。至于公主硬是要说我维护师门之名便是罪不可恕,那我倒是好好问问到底罪在哪里了,到时师傅他老人家问起来最少也能够有所交代!”

  说她拿师傅当挡箭牌又怎么样?她就是这么做了你能如何?

  韩江雪心中好笑,这晋云公主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主,就算是要找她麻烦也要找个与老皇叔完全扯不上边的事才行呀,不然那就只能是自寻其辱!

  晋云公主被韩江雪如此明言指责,只觉得自己脸面都快丢了个精光,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这样的气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眼见着就要完全失态爆怒,一直没有出声的皇后这才终于出言制止了晋云公主,不让自己这个女儿的丑再丢下去。

  韩江雪的师傅毕竟是大盛的老皇叔,论起来老皇叔的徒弟这辈份比起她这个皇后来也要高上一阶,所以刚才哪怕韩江雪对着晋云公主如此放肆嚣张,边上的皇上也只是面色略紧却没有吱声说道什么。

  更何况,归要结底刚才这事是晋云这丫头挑起来的,真闹起来回头让老皇叔知道了的话,那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放着徒弟不管。

  所以皇后这才适时的出面化解这场口角,让晋云这丫头适当的吃吃亏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日后晋云更容易明白如今她除了身份以外,却还欠缺太多可以足够嚣张、强势的本钱!

  “一早本宫便教导过你莫要如此任性而口无遮挡,你这孩子总是拿本宫的话当做耳边风。好啦,如今总算知道厉害了吧?”

  皇后这话倒也说得极为有意思,听着是在训斥晋云公主,可实际上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议婚(为日珥仙葩缘加更)

  晋云公主不服却也不敢再当众闹,眼睛一瞪,狠狠冲着韩江雪,用目光再一次的下着挑战书。那意思谁都清楚不过,她们之间的事,没完!

  韩江雪不在意也没理会晋云公主,而皇后的那句话,当然也明白话中之意,不过同样没必要再去争一口无关紧要的闲气。

  微微一福与皇上皇后行了一礼,伴着众人复杂到了极点的目光打量不急不忙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一路之上,她都保持着从始至今的得体微笑。

  这样的韩江雪让皇后心头一怔,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句反倒是在一个小辈面前落了下乘。韩江雪那股似乎永远都不会慌乱的淡然让她有种极为强烈的厌恶感。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好好的宴会被韩江雪这般一搅倒是让众人都不由得拘束了起来。好在阮妃娘娘倒是个会打圆场的人,很快命人叫进了一早准备好的从宫外请来的杂耍班子,表演起新鲜而有趣的杂耍节目来。

  落座之后,韩江雪最先朝着看向自己的父亲投以放心的目光,父女连心,她能够感受到父亲从头到尾替自己悬着的心。

  而后自是对上了墨离远眺的眸光,微微勾了勾嘴角当成无意碰到似的不再理会,侧过头去听洛琪儿兴奋而不得不压低着嗓音与自己说着悄悄话。

  “韩姐姐你刚才实在是太威风了!”洛琪儿打心里头鼓掌,完完全全已经把韩江雪当成了自己最为崇拜之人。

  “那不过是没有办法的事,威风与危险本就只是一丝之隔。”韩江雪语气抱歉而担心:“洛儿。日后你进了宫的话,一定得当心些皇后,你与我走得近,我怕今日之事会影响到你。”

  “韩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娘说过,宫里头的生存法则,只看谁强信弱,不看有无过节。”

  洛琪儿拉了拉韩江雪的手:“你放心吧,我也不再只是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不过是在你面前。我不愿意过早的套上那身自我保护的外衣罢了。”

  洛琪儿的话让韩江雪鼻子一酸,险些没控制住情绪湿了眼眶。朝堂的风雨、家族的前景,以及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选择。她无法评说对与错,事到如今只希望眼前这个如此美好的少女所付出的一切能够值得。

  好不容易挨到了宫宴结束,恭送完皇上等人之后,其他的人则按照各自身份有条不紊的依次离席出宫。

  刚刚出了庆祥殿,韩江雪便被六皇子给叫住了,只道是奉了皇后之命,给韩江雪送来一样皇后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