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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宽慰自己,宗皇后与林贵妃心里依然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万一到了最后关头,那个婢生子就出了什么事,譬如突如其来一场洪水将他给卷走了,或是他就一时得意忘形,着了他们的道儿了呢?不到他回宫那一刻,一切仍皆有可能。

只可惜,宇文承川今日到底还是平平安安的回了宫,听说皇上在乾清宫接见他时也是龙心大悦,他又占了太子的名分,只要皇上的心稍稍偏向他那么一点,他的胜算都将大增…也就不怪宗皇后与林贵妃夜不能寐了,若非知道自家还有后手,她们就不止是睡不着,就该发疯了。

次日才四更天,顾蕴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宇文承川已经起身了,她眼睛都睁不开,含糊说了一句:“你要去上朝了吗?”

得了宇文承川低柔的回答:“我是要去上朝了,今儿是我返朝的第一日,自然不能去迟了,你安心睡你的,我下朝后就回来陪你。”

她“嗯”了一声,便又睡得人事不知了。

等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有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让整个内室都笼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看得顾蕴心情大好,忍不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虽然昨晚上很累,可她的确好久没睡得这么好过了。

念头才闪过,她便猛地想到,太阳都这么高了,她去景仁宫请安肯定迟了,若是平时还罢了,大不了借口‘身体不适’,谅谁也挑不出她的不是来,可昨儿宇文承川刚回来,她今儿便不去景仁宫请安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阖宫上下,她昨晚上与宇文承川的“战况”有多激烈,以致她都下不来床了?这不是明摆着授人以她恃宠而骄,轻狂不知羞的话柄吗?

顾蕴忙叫道:“锦瑟,卷碧!”

待二人应声进来后,第一句话就问道:“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也不说按时叫醒我?”

锦瑟与卷碧却都是满脸的笑,屈膝给她行过礼后,才道:“是殿下不让我们叫醒娘娘的,皇后娘娘那边,殿下也早吩咐人替娘娘告过假了,说娘娘昨晚上见殿下身上添了好些新伤,伤心了大半夜,快交四更天了才睡着,所以今儿不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娘只管放心罢。”

说她是因为见了宇文承川身上添的新伤,伤心到四更天才睡着,所以不能去请安…虽然这个借口听起来实在蹩脚,可总比没有的好,何况宇文承川身上有没有伤,宗皇后难道会不知道?

顾蕴如释重负,这才发现浑身都酸疼得紧,不由申吟一声,又躺回了被窝里,道:“既然不用去请安了,那我再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罢。”

哼,某人仗着自己如今年轻力壮,就可劲儿的折腾她,不论她是撒娇也要求饶也好耍赖也好,都置若罔闻,他有本事等她三十岁如狼似虎时,再来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只可惜她注定还是睡不成了,因为锦瑟道:“胡良娣几个正等着给娘娘请安呢,而且殿下带了好些土仪回来,娘娘总得亲自瞧过后,冬至公公才好安排人往各宫送去。”

顾蕴只得哀叹一声,认命的爬了起来,让胡良娣几个空等一场再让人打发了她们还没什么,宇文承川带回来的土仪却得尽快分送出去,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送得迟了,情意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一阵忙碌后,顾蕴出现在了自己的寝殿明间,果见胡良娣几个俱等在外面,她接过白兰奉上的燕窝粥吃了半盏,又吃了几个水晶小笼包,漱了口,才冲紫兰点了点头。

紫兰便去到外面,冲胡良娣几个屈膝一礼:“太子妃娘娘请几位小主进去。”

胡良娣几个这才鱼贯走了进来,虽早等得满心的不耐与恼怒了,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顾蕴行礼:“嫔妾们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顾蕴点点头:“都起来罢。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回宫之事了,本宫还要安排人分送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土仪往各宫去,就不多留你们了,至于你们那一份儿,回头本宫自会打发人与你们送去的,你们跪安罢。”

竟是一句话都懒得与自己几个多说,一照面便要打发她们…胡良娣几个如何甘心,太子殿下一离宫就是好几个月,她们素日已鲜少能见到太子殿下的面儿了,好容易如今正主儿回来了,依然不让她们见上一面,太子殿下本就待她们淡得不能再淡,如今只怕她们站到他面前,他也未必知道她们是谁,不尽快为自己谋出路,设法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难道真以处子之身,守一辈子的活寡不成?

胡良娣第一个就忍不住开了口,不过没忘记先堆起满脸的笑:“嫔妾们的确知道太子殿下平安凯旋之事了,所以今儿过来除了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以外,再就是也想给太子殿下请个安了,到底是嫔妾们的夫主,这几个月以来,嫔妾们也都惦记着太子殿下,总要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平安无恙,方能安心。”

说着见顾蕴眼睑下虽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却一脸遮掩不住的娇媚,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子慵懒与满足,饶胡良娣没吃过猪肉,也是受过相关教引的,如何不知道她昨晚上一定被太子殿下滋润得不轻?几乎不曾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日日大鱼大肉的,难道就不会腻的吗,分她们一口汤喝怎么了,难道太子殿下就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不是她们的男人不成?

忍了又忍,胡良娣方忍住了已到嘴边的恶言,继续赔笑道:“何况娘娘不是说要安排人分送殿下带回来的土仪往各宫去吗,嫔妾们虽拙,帮着娘娘跑跑腿儿,做点体力活儿还是没问题的。”

马良媛几个忙也赔笑附和道:“是啊娘娘,嫔妾们闲着也是闲着,您有事只管吩咐嫔妾们便是,能为娘娘分忧解劳,嫔妾们很愿意,也是嫔妾们的福气。”

不管怎么说,她们也一定要拖到太子殿下回来,见太子殿下一面才是,万一太子殿下今日就瞧上了她们中的哪一个呢,太子妃娘娘是漂亮,也得太子殿下宠爱,可山珍海味吃久了,偶尔想换换口味也是很正常的不想吗?

顾蕴闻言,就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到底是嫔妾们的夫主’,这话是在告诉她,宇文承川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也是她们几个的夫君吗?

果然这阵子她们的安分守己都是假象,话说回来,男人都不在,她们纵有千般心计万般手段,也得有施展的对象,万一惹恼了她,要发落她们,可连一个护着她们的人都没有!

不过她们既然等不及要作死,她少不得只能成全她们了,顾蕴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直看得几人后背都快要冒汗了,才笑盈盈的开了口:“既然众位妹妹一心为本宫分忧解劳,那本宫就不客气了,说来殿下带回来的土仪不少,本宫还真需要帮手呢。胡向安,你带几位小主去后面配殿里,帮着大家搬一下东西罢,记得别让几位小主搬太重的东西,虽然她们自己说了‘跑跑腿儿,做点体力活儿还是没问题的’,到底她们也是娇养到这么大的,可不能累坏了。”

胡向安立刻上前单膝点地应了一声“是”,然后笑向胡良娣几个道:“几位小主还请随奴才去罢,小主们不知道,殿下带回来的土仪什么都有,可东宫人少,好些人还粗手粗脚的,万一搬东西时不小心把东西弄坏了,可就白白浪费殿下从这里远带回来了,几位小主肯屈尊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就见胡良娣几个的脸俱已是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了,心里更是已恨不能生吞了顾蕴,她怎么敢这样对待她们,她们好歹也是有正经名分的,就算她是主母,可她难道就不怕传了出去,别人说她善妒不容人吗?便是寻常人家,主母是后院的天,等闲也不敢这样对待有名分的贵妾,她怎么敢?

然正如顾蕴所说,帮着顾蕴‘跑跑腿儿,做点体力活儿还是没问题的’这话是她们自己说的,那她们就算是含泪也只能领命去行事,不然顾蕴立时就能治她们一个‘抗旨不尊’的罪,那才真是狐狸没打着反惹一身骚了,倒不如就这样领命办事去,指不定等到回头太子殿下回来,瞧得她们一个个的都累成那样,就对太子妃心生不满,对她们则心生怜惜了呢?

胡良娣几个只得委委屈屈的给顾蕴行了礼,说了一句:“那嫔妾们就先告退了。”含恨随胡向安去了后面的配殿。

顾蕴这才气定神闲的看起方才胡向安奉与她的宇文承川带回来的土仪清单来,果然东西不少,定能好生让胡良娣几个“运动”一回,好生出一回汗,就是她们身上漂亮的衣裳和脸上精致的妆容有些可惜了。

锦瑟卷碧几个则在一旁挤眉弄眼,太子妃娘娘可真是促狭,就这么言笑晏晏间,便给了胡良娣几个这么个哑巴亏吃,可真是太解气了,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胡良娣几个上赶着来找不自在,太子妃娘娘才懒得与她们一般见识呢,所以她们吃哑巴亏全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胡良娣几个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向顾蕴复命来了。

她们几个在娘家时虽都算不得得宠,或是娘家条件有限,却也都是锦衣玉食,使奴唤婢长到这么大的,几时真做过搬东西这样的体力活儿?饶胡向安与在场的其他宫女太监多少得顾及她们主子的身份,分给她们搬的都是些比较轻巧的盒子匣子,一个时辰下来,她们也殿内殿外来回跑了不下数十次,四月底的天又已很热了,她们又累又热又渴又饿,若不是全凭一口今日定要见到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知道顾蕴有多可恶,她们有多可怜的气硬撑着,早就地倒下爬不起来了。

这会儿趔趄着进得殿中,瞧得顾蕴高高坐在上首的宝座上,旁边是香茶点心,身后还有两个宫女轻轻给她打着扇,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几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主母,她们只是嫔妾,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又能怎么着?

只得委委屈屈的给顾蕴行了礼:“嫔妾们已按太子妃娘娘的吩咐,将事情都办妥了,特来向娘娘复命。”

好在她们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高唱:“太子殿下回宫——”

几人立时转怒为喜,来了精神,总算不枉她们方才辛苦一场,好歹拖到现在还在崇庆殿,不然怎么能这般顺利就见到太子殿下,这么巧就让太子殿下知道太子妃的恶行呢?因忙各自低头酝酿了一番,等再抬起头来时,每人都已红了眼圈,一副泫然欲泣,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的样子,真是好不可怜,就不信太子殿下见了,能不怜香惜玉。

片刻之后,一身太子礼服的宇文承川果然进来了,顾蕴忙迎上前几步,屈膝拜了下去:“殿下回来了。”

胡良娣几个忙也跟着拜了下去:“臣妾们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行礼毕,都怯生生的抬起了头来,满脸又惊又喜的表情,眼里还隐有泪花闪动,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不敢说,终于等来了救星为她们做主,宇文承川就是她们的天,是她们唯一倚靠的模样。

只可惜,宇文承川却并不买账,不但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反而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这么难闻,胡向安,平日复杂洒扫崇庆殿的宫女太监都有谁,你去问问他们都是怎么当差的,连个屋子都打扫不干净,东宫养他们何用,把他们都给孤退回内务府里,另挑好的来使唤!”

胡向安忙应声上前,面露难色的道:“回殿下,并不是宫女太监没有将屋子打扫干净,而是那个…”

“那个什么?”宇文承川一脸的不耐烦。

胡向安不敢再迟疑,“回殿下,其实这味道不是屋子没打扫干净发出来的,而是、而是几位小主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话一出,胡良娣几个都是勃然色变,就算她们再不得宠,在东宫再没有地位,也不是胡向安一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可以随意轻贱的好吗?

胡良娣先就哭了起来:“殿下,这是您还在呢,臣妾们已被作践成这样了,素日您没在时,臣妾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殿下可一定要为臣妾们做主啊…”

她哭诉时,王才人与刘才人因位份低些底气弱些,已在抬袖子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太子殿下再不待见她们,也不会无端说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难闻才是。

谁知道这一闻,二人自己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她们搬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汗水出了不知道多少遍,怎么可能没有异味,若只是汗味也还罢了,偏她们想着今日要给太子殿下留一个好印象,都是着意打扮了的,如今脂米分味合着熏香味,再合着汗味,每个人身上的熏香味还都不一样,这气味能好闻就真是奇了怪了,也就不怪太子殿下会皱眉了。

这般一想,二人又下意识往其他人身上看去,就见其他人俱是头发蓬松,钗环凌乱,衣裳也皱巴巴的早不若先时那般整洁飘逸,更惨不忍睹的还是脸,被汗水将胭脂水米分给冲得一道道的,真是多看一眼都能让人倒尽胃口,由人度己,显然这会儿她们在别人眼里,也定然是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王才人与刘才人忙冲旁边的马良媛两个使起眼色来,示意大家尽快一道告辞,还嫌今日的人丢得不够大吗?

马良媛两个也不是傻子,彼时也已反应过来了,双双把脸涨得通红,马良媛因素日与胡良娣走得最近,忙不着痕迹的扯起她的衣袖来,几不可闻的道:“胡姐姐,我们还是先退下罢,太子殿下才从外面回来,热得很,一定很想梳洗一下…”

话没说完,已被胡良娣一把甩开了手,没好气道:“马妹妹碍于形式比人强,咽得下这口气,我却咽不下这口气,若今日太子殿下不为我们做主,今日是胡向安作践到我们头上,明日是不是东宫任意一个粗使太监粗使宫女都敢作践到我们头上了?我今日一定要为自己和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马良媛脸就涨得越发红了,既是羞的,也是气的,真想就这样扔下胡良娣一走了之了,想起胡良娣位份比她高,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继续小声道:“方才姐妹们都出了汗,味道的确有些不好闻,就算胡姐姐要给太子殿下请安,好歹也等回去沐浴更衣后再来。”

胡良娣被说得一怔,这才发现马良媛几人都是形容狼狈,她再迟钝,也把该反应的都反应过来了,当即便恼羞成怒起来,不敢对着宇文承川和顾蕴发怒,虽然顾蕴正是造成她们几个这般狼狈腌臜的罪魁祸首,只得对着马良媛低吼了一句:“我自己想什么时候过来给太子殿下请安,就什么时候过来,要你管!”

连礼都顾不得与宇文承川和顾蕴行了,以袖掩面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余下马良媛几个又是羞愧又是担心宇文承川与顾蕴动怒,好在夫妻两个都一脸的平静,倒是不像动怒的样子,几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屈膝冲二人行了个礼,说了一句:“那嫔妾们也告退了。”鱼贯退了出去。

胡向安待几人一走,立刻便吩咐起殿内的宫女们来:“快,把窗户都打开,再把香炉里的香料都倒掉换新的来,花儿也都换新的来。”

又赔笑着恭请宇文承川和顾蕴:“还请殿下与娘娘往殿外去稍待片刻,奴才很快就将殿内收拾妥,管保不会让殿下与娘娘再闻到任何腌臜的气味。”

说得顾蕴忍俊不禁,看向宇文承川道:“你也真够损的,哪有你说的那么难闻了,不就是稍稍有点异味吗,若不是你说,我还没闻出来呢。”

宇文承川道:“就那一点异味也够我恶心了。”一面说着,一面牵了顾蕴的手至内间坐定,才笑道:“你与她们一般见识做什么,不想看见她们,只管打发了,再找借口下令将她们禁足了便是,何必与她们白费精神?”

他在路上就知道崇庆殿发生的事了,这才会一进来便说殿内气味难闻的,他才懒得与那几个女人淘神,直接让她们羞愧而去就好了,看她们短时间内,还有没有脸到他面前晃悠。

顾蕴偏头娇嗔道:“怎么着,你心疼了啊?也是啊,将你的爱妾们都累得香汗淋漓的,也难怪你心疼了。”

话音未落,宇文承川已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心疼她们了,她们又算我哪门子的爱妾了,还香汗呢,我都快要被熏死了好吗?”

顾蕴笑不可抑,道:“我今日才知道,女人出了汗与男人没什么两样,都一样的臭,也不知道‘香汗淋漓’这一词到底是怎么来的?”

“也许发明这个词的人,是对着他心爱之人时才生出的感触,就像我觉得你出的汗就是香的,一点也不臭一样?”宇文承川顺着她的话胡诌着。

“呸,油嘴滑舌的,就知道哄我开心。”

夫妻两个笑闹了一回,顾蕴才正色问起宇文承川今日朝堂上都有些什么事来:“你圆满完成了在文武百官眼里神仙也难以完成的任务,文武百官都是什么反应?柯阁老之流难道就没有话说?”

谈及正事,宇文承川也是神色一正:“文武百官自是歌功颂德,请皇上定要好生奖赏我一番,为我记一大功的多,便是柯阁老,也说我有大才,恭喜皇上后继有人,惟独几个官员关心我此番到底花了朝廷多少银子,提出要户部和工部公示此番的一应账目,还说若我仗着近水楼台,花费成倍的代价才有了今日的成果,那也没什么可值得称颂的地方。大舅舅适时站了出来,说户部与工部还要核对一遍账目,至少也得十日到半个月才能公示,请皇上恩准,皇上也答应了。”

不用说,柯阁老的颂扬只是表象,真正的重头戏其实在后面那几个置疑账目的官员身上,如今他们先提出这件事,让皇上和文武百官心里都有了底,等十天半个月后,账目都对不上了时,就是他们的发难之日了。

顾蕴沉吟道:“那这段时间里,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来麻痹他们吗?”

宇文承川笑道:“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主张,断叫他们有来无回!”

顾蕴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了,只道:“那皇上可说了要赏你什么吗?一百万两银子呢,都够我把东宫的地面全部铺上一层银子了,只怕还绰绰有余,真是光用想的,我已心疼得要死了,皇上总得赏点什么给我们找补一下罢?”

“会有什么物质上的赏赐我说不好,或许直接就没有也未可知,”宇文承川道:“不过皇上今日发了话,要为我挑选东宫和詹事府的属臣了,我得尽快想个法子,把孟先生计先生和东亭都弄进来,让他们各得其所才是。”

总算皇上愿意为宇文承川挑选属臣了,这赏赐可比任何物质上的赏赐都来得珍贵多了,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宇文承川这个太子总算渐渐名副其实,可以有自己的直属班子了,更重要的,还是此举代表的皇上对他的肯定,只要皇上愿意肯定他这个太子,其他人就算想得再多做得再多,也是白搭!

顾蕴就笑了起来:“那是得尽快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心里已在想着孟先生等人进了东宫后,该怎么安置他们了。

宇文承川点点头:“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且待我明日见了义父和两位先生后再计议也不迟。对了,散朝后皇上还发了话,晚上在景仁宫设家宴为我接风洗尘,你且准备一下罢。”

再说胡良娣与马良媛等人一前一后回了她们各自的院子,第一件事都是叫人立刻准备热水香汤,她们要沐浴,每个人的院子都是好一通乱。

待好容易各人都消停下来,已是下午了,几人心里都羞愤恼怒至极,尤其是胡良娣,更是恨不能生吃了顾蕴,若不是她居心叵测,故意折腾她们,她又何至于在太子殿下面前出那么大的丑?本来太子殿下就不待见她了,以后岂非越发不想看到她了,——顾氏,我与你势不两立!

惟独徐良娣在自己屋里磕着瓜子喝着香茶,差点儿没笑掉了大牙,一群蠢货,就算等不及要爬太子殿下的床,好歹也过个十天半月的再行动啊,如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正是小别胜新婚之际,别说太子妃容不下她们了,便是太子殿下,眼里也只看得见一个太子妃啊,蠢成这样,也就不怪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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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回 接风宴

申末酉初,宇文承川与顾蕴出现在景仁宫正殿时,殿内已有好些人了,打眼一瞧,除众皇子皇子妃公主驸马俱已到了,贵嫔以上位份的妃嫔,也就只妙贵嫔没来了,其他低位份的妃嫔,则根本没资格参加今晚的晚宴。

再就是林贵妃与二皇子夫妇,并皇上皇后没到了,皇上皇后没到倒还罢了,主角本来就是要压轴出场的,林贵妃母子夫妇竟也没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瞧得宇文承川与顾蕴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给二人行礼,不管心里情愿不情愿:“臣弟们参见大皇兄。”、“臣妾们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宇文承川笑着抬了抬手:“大家免礼。”待众人都起来后,顺势与三皇子等人往一旁坐着说话儿去了。

顾蕴则由众女眷簇拥着到了另一边说话,大家说得最多的,自然还是此番宇文承川顺利完成河工之事,“…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我听说只要不逢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水,那堤坝怎么也能撑足几十年,江苏一带的百姓以后总算不必再为水患发愁了,太子殿下真是造福万民,功在社稷。”

说话的是陈淑妃,她自来与东宫颇亲近,何况此番六皇子大婚,顾蕴又不遗余力帮她的忙,她与顾蕴自然更亲近了,连带六皇子妃洪氏都与顾蕴比旁的妯娌来得亲近,闻言笑着接道:“可不是,大皇兄的功绩,势必为江苏百姓所世代铭记。”

其他妃嫔也都七嘴八舌的道:“淑妃娘娘与六皇子妃说得极是。”以前她们碍于宗皇后与林贵妃的威压,对东宫只能敬而远之,可如今看来,东宫倒也不是丝毫胜算都没有,她们自然要为自己留几分香火情,指不定以后就能用上呢?便是贤妃与韵妃也都极客气,她们的儿子都还小呢,谁知道待她们的儿子长成时,朝中已是什么情形了。

顾蕴少不得要客气一番,笑道:“不过是托赖工部和户部的臣工鼎力相助,大家上下一心罢了,当不得淑妃娘娘与六弟妹如此夸奖。”

“可不是。”三皇子妃见不得顾蕴众星捧月,冷哼一声,便似笑非笑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没有工部与户部,尤其是户部官员的鼎力相助,如今是什么情况,尚属未知,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只要有银子,连鬼尚且能驱使得动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顾蕴听她有意将‘尤其是户部官员的鼎力相助’一句咬得极重,知道她是在暗指平大老爷以权谋私,帮助宇文承川,心下大怒,面上却一派的言笑晏晏,道:“三弟妹说得对,只要有银子,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既然如此,黄河沿岸堤坝不牢的地方大有所在,要不我与我们殿下说,让他去回了父皇,派三皇弟也去当一回河督?连我们殿下都能做到的事,三皇弟那么能干,想必一定能完成得更尽善尽美,三弟妹意下如何啊?”

“你!”三皇子妃被噎得两颊通红,对顾蕴的仇恨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只是也知道论伶牙俐齿,自己绝不是顾蕴的对手,只得冷笑着扔下一句:“大皇嫂嫁进皇室也快半年了,怎么会至今连‘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都不知道,你让你们殿下与去父皇说,你以为父皇圣明烛照,会不知道是你在背后弄鬼?”悻悻的与一旁的五皇子妃说话去了。

顾蕴这才嘴角一哂,继续与陈淑妃六皇子妃等人说起话儿来。

就见妙贵嫔扶着个宫女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虽已不比早前她只是常在嫔位时了,整个人瞧着华贵了不少,那份冷冷清清的气度却是一如既往,进来后也不与顾蕴等人行礼,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只捡了个最远的位子,接过自己宫女递上的茶,便慢慢的吃起来。

可她如今本来就是后宫最大的活靶子,便是她不招惹人,人也不会放过她,当下和贵嫔慧贵嫔几个都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起酸话来:“真是好大的架子,见了太子妃和淑妃贤妃娘娘也不知道上前行礼问安,真是狂得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别说太子妃与淑妃贤妃娘娘了,连见了皇后娘娘,她都是这样,有什么办法,皇上就爱她这样,谁敢有半句二话?”

便是早歇了争宠之心的陈淑妃陆宁妃的脸色,也多少有些不好看起来,女人嘛,不管老少,谁又能没有几分妒忌心的?

亦连男眷那边,注意力也多少被妙贵嫔的到来给转移了,妙贵嫔冷归冷,傲归傲,人却是真的漂亮,何况男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征服欲,瞧得妙贵嫔这样的冷美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去想,若是身边的男人换了自己,冷美人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冷了?

一时倒将今日的主角宇文承川与顾蕴给忘到了脑后,话题也不再只围绕治水河工的事打转了。

顾蕴方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有妙贵嫔这样一个宠妃于东宫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至少妙贵嫔的存在,能将众人对东宫的敌意分散不少去,将来待他们大业得成了,她定要与宇文承川说,给妙贵嫔一个好的归宿才是。

大家正说着话,林贵妃母子四人到了,难得的是,母子四人脸上都带着笑,而且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真心的笑,倒比三皇子夫妇四皇子夫妇等人的强颜欢笑来得顺眼多了。

众妃嫔都忙起身给林贵妃见礼寒暄,陆宁妃与谁都不交恶的,与林贵妃自然也说得上话,因笑道:“贵妃娘娘今儿气色可真好,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成,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也高兴高兴哪?”

林贵妃见问,脸上的笑就更大了,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萧氏她,方才诊出有身孕了。”

这话一出,不管众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嘴上已纷纷说起“恭喜”来,陈淑妃与陆宁妃几个还拉了二皇子妃的手,笑盈盈的叮嘱起来:“前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可千万要慎之又慎…想吃酸的,还是辣的?辣的?酸儿辣女,看来皇上很快又要添一位小皇孙了…”

二皇子妃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满是羞喜之意,让她本来平凡的面容也平添了几分颜色,小声说道:“多谢两位娘娘关心,也承两位娘娘吉言。”

二皇子看向二皇子妃的眼神也难得带上了几分柔情,他是有两个儿子了不假,可庶子如何能与嫡子相提并论,也是怪他早年太冷落萧氏了,一月也去不了她屋里一次,不然她定然早已为他生下嫡子了,幸好他及时发现了萧氏虽生得不好看,人却是极好的,还为时不晚。

众人这才明白何以今日林贵妃母子会来得这般迟,顾蕴则想得更多,难怪林贵妃母子不像三皇子妃那样,一见她和宇文承川便忍不住气急败坏,不刺她几句委实不痛快呢,敢情是有这样的喜事,若此番二皇子妃生的也是儿子,那二三四三个于宇文承川有最大威胁的皇子便都有嫡子了,于他们争夺大位,倒是都添一重筹码,毕竟一个不能承嗣的太子,凭什么稳坐太子之位?看来她有必要尽快为宇文承川也怀一个孩子了。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高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所有人忙都应声拜了下去:“恭迎皇上(父皇),恭迎皇后娘娘(母后)。”

待皇上与宗皇后坐定后,晚宴便也开始了,皇上第一杯酒敬了众人后,第二杯酒便敬起宇文承川来:“我儿此番造福百姓,功在社稷,朕先敬你一杯,以后你也要如此尽心竭力的为朕分忧才是。”

宇文承川忙起身恭声道:“儿臣不过是托父皇之福,赖臣工们鼎力相助而已,实在愧不敢当。”

父子二人都满饮了杯中的酒。

皇上待何福海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酒后,才与宇文承川道:“这几个月你辛苦了,这几日就先歇着,等过了端午,再去懋勤殿跟着朕学习理政,政事堂与军机处也多去走走,你年纪也不小了,幸得悟性尚可,如今学起来,倒也为时不晚。”

皇子们都得去六部观政,想在政事堂,也就是内阁的值房和军机处行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能随意出入这两处的,也就只有储君了。

显然皇上不但已初步认可了宇文承川这个太子,还起了栽培他之心了。

这话一出,殿内好些人都是勃然色变,尤其是上首的宗皇后,脸上的笑几乎快要挂不住,若不是碍于皇上是皇上,而不仅仅只是她的夫君,她都想挠皇上一脸了,谁家父亲会这样,白放着嫡子不抬举,反去抬举庶长子的,也不怕乱了嫡庶尊卑纲常,让天下人群起而效仿之?

从宇文承川回宫后,她在人后便再没笑过,嘴里也因着急上火起了一圈燎泡,在人前则是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方强迫自己笑了出来,可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再怎么强逼自己也没有用了,事实上,她已怄得快要吐血了!

宗皇后笑不出来,三皇子何尝笑得出来,衣袖下的拳头都快捏出水来了,又在心里安慰了自己无数遍,那个婢生子此番能完成任务不过是侥幸罢了,能侥幸一次,总不能次次都侥幸,方强忍住了已到嘴边的恶言,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

林贵妃母子也是一样,方才因二皇子妃有了身孕的喜悦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去,那个婢生子已经占尽名分的优势了,如今又有了皇上的欢心,难道他们多年的夙愿,真的会沦为一场空不成?

惟独四皇子心里大是称愿,他早知道宇文承川不是盏省油的灯了,如今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幸好他没有轻举妄动,现下倒是正好可以看他们三方人马狗咬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皇后母子如今知道他们先前一直低估了宇文承川,哪还顾得上对付他?他整好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了,最好能将那张残方上的东西都做出来,看谁还是他的对手!

一场宫宴就在众人的各怀心思中结束了,当然,表面上看来,整场宫宴还是其乐融融的。

回到东宫,宇文承川与顾蕴梳洗一番,换过家常衣裳后,夫妻两个才屏退满殿服侍的人,说起体己话儿来。

顾蕴先说道:“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也不枉你辛苦这几个月,还填限了那么多银子进去,也亏得皇上是个圣明的,不一味偏心,也不一味只据自己的喜恶行事,不然我们纵做得再多,怕也难得他一句好。”

据她旁观看来,皇上对宇文承川有多少父子之情且说不好,但皇上作为一个帝皇,却是极称职的,凡事都将江山社稷摆在第一位,心知太子乃国本,总得国本稳固,国家才能安稳兴盛,所以才会在见到宇文承川有能力后,立时决定栽培他,只要皇上能一直这般公正的给宇文承川展现自己能力和手段的机会,假以时日,东宫定能越发的稳固,越发的人心所向。

宇文承川却有些心不在焉:“自皇上登基以来,外戚专权的问题便一直存在,不然皇上也不会一味的抬举林贵妃和永嘉侯府了,就是想让两方彼此牵制掣肘,从而达到一个平衡,可皇上天纵英明,能一直保持这个平衡,让大邺平顺的往前走,将来新皇登基后,却未必有这个能力,何况届时还有太后在,新皇也却不过情面,倒不如就栽培扶持我这个现成的人选呢,选我总不必担心外戚专权了。”

他一直在想沈腾的事,原本他临出发去江苏之前,已交代下去,等他回来后,要听到沈腾已外放出京了的消息。

可方才的晚宴,沈腾依然出席了,倒不是底下的人对他的话阳奉阴违,沈腾外放的地方都已由吏部初步定好了,皇上一开始也同意了,是陆宁妃说,自己就大公主这么一个女儿,实在舍不得她离自己太远,而且大公主打小儿娇生惯养,跟着沈腾一块儿外放罢,怕她吃苦,不跟着去罢,她至今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再是金枝玉叶,也得有自己的孩子,这一生才算圆满,求皇上好歹待大公主怀上身孕后,再启用沈腾也不迟。

到底是自己的长女,皇上对大公主这个女儿,还是很疼爱的,何况陆宁妃的话合情合理,皇上遂采纳了陆宁妃的意见,与吏部说要留沈腾一段时间再酌情启用,皇上亲自发了话,宇文承川的人再有能耐又能怎么样?只得眼睁睁看着沈腾留下了。

让宇文承川心里很是不高兴,不过任谁知道有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妻子,而且对方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机会见自己妻子的面,然后便趁机拿自以为无人察觉的深情目光看自己的妻子,都会高兴不起来的。

顾蕴自不知道宇文承川这点小心思,她见宇文承川不想很想说这个话题的样子,也就岔开了:“忙了一整日,我已累得狠了,想必你也累了,不如我们早些歇下罢,这几日皇上虽让你歇着,事情一样不少,总得先养足了精神。”就要叫人进来服侍。

宇文承川却拉住了她,有些为难的道:“你还记得我临出京前,与你说的趁此机会带个宠妃回来之事吗?如今人我已安排好了,就看你是什么意思,若你肯让她进东宫呢,我便尽快安排她进宫,也好转移一下阖宫上下的注意力,若你不肯,我就让她仍回去当她原来的差使,总归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差别也不是太大。”

顾蕴闻言,这才想起此事,这些日子因惦记的事太多,她竟将这一茬儿给忘到脑后去了,不由笑道:“人既已安排好了,你便尽快让她入宫便是,上午的事你也是知道的,难道以后隔三差五就要我亲自上阵对付胡良娣几个不成?你有什么可为难的,难道你打算与她假戏真做不成?”

话音未落,宇文承川已道:“怎么可能,我心里只有你,只拿她当下属而已,她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和僭越之举。”他这不是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尤其是来自他的委屈吗?

顾蕴笑道:“这不就结了,我又不是醋坛子,连你下属的醋都要吃。可惜如今两个良娣的位份都有人了,只能给她一个良媛的位份,不然她管教起其他嫔妾来,就更名正言顺了,不过她有你的‘宠爱’么,位份高一级低一级,也没太大差别。”

只看妙贵嫔明明只是一介贵嫔,却敢将所有位份比她高的妃嫔不放在眼里,而那些妃嫔还不敢明着对她怎么样,就知道在皇宫这个地方,位份是高是低其实关系并不大,最要紧的,还是男人的宠爱,男人的宠爱便是最高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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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约好了家政来洗窗帘,结果来了之后一看,说要加钱才洗不加不洗,我老公和婆婆一生气,索性自己洗,于是,我帮着弄了一天,字没码多少不说,还累得半死,呵呵哒…

☆、第一百六六回 东宫新人

宇文承川见顾蕴这般大度,竟然一点醋也不吃,不像自己,隔三差五就要被醋海淹没一回,尤其是早前顾蕴身边表哥环绕之时,也就如今只沈腾一个才能偶尔见她一面了,心里又不舒坦起来,语带委屈的道:“蕴蕴,你不在乎我,你要是在乎我,怎么可能这么平静的与我讨论给我的妃嫔什么位份的事。”

听得顾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醋坛子,连你下属的醋都要吃,还是你非要我跟你大闹一场,甚至大打出手才痛快?不对啊,明明你我都知道那是你的下属,你却非要我吃醋,难道你心里其实对她已有什么想法,并不打算只拿她当下属,你心里其实有鬼不成?”

“哪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想法,现在不会有,将来不会有,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你以外的女人,也不会有。”宇文承川忙不迭道,心里已后悔起自己不该撒这个不知所谓的娇来,蕴蕴根本不知道他在吃醋,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他在醋什么好吗,如今可好,被倒打一耙了罢?

这话顾蕴爱听,娇嗔道:“那你还说我不在乎你,不过你若非要我‘在乎’你,也不是不可以,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被褥,你今晚就歇到崇政殿去罢。”

宇文承川已换了满脸的笑:“你还是不在乎我罢,连老二都快有嫡子了,我可得越发抓紧了…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歇了罢?”便要去抱顾蕴。

顾蕴却正色道:“你也说连二皇子都有嫡子了,所以以后我们那个的频率,可不能再由着你来了,我曾听人说过,太频繁了,反而不容易有孕,所以今晚上,你歇在崇庆殿可以,只是却不能碰我,待我明儿传太医来瞧过,看太医怎么说后,你才可以再碰我。”

他在那件事上太过凶猛,她实在有些怕他一个不慎便伤了她也伤了他自己,昨日数度激情之后,至今她的身体都还有些痛,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尤其是在如今他们急需子嗣的情况下。

宇文承川就失望的垮下了脸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过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媳妇儿的话,爱惜媳妇儿的身体胜过爱惜自己的,所以很快便应道:“好罢,我今晚上不碰你便是,不过抱着你睡总可以罢?你明儿记得让冬至亲自去给你传太医,让他提前部署一下,攸关你的身体,再慎重都不为过。”

顾蕴闻言,就知道太医院也有他的人了,也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品秩虽不高,却能自由出入于各宫各府,也能借职务之便,打听到不少隐秘消息,关键后宫害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不是自己人,谁敢放心将自己的安危系于旁人之手?

遂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罢,我不会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的。”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辰委实已不早了,方叫人打水进来,各自梳洗一番,相拥着歇下了。

翌日顾蕴去给宗皇后请安时,就见宗皇后的气色比昨儿还要难看几分,对上她时,也再维持不住往日的言笑晏晏,待她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道:“昨儿你也听见了,你二弟妹都有身孕了,就更不必说你三弟四弟五弟都早已是儿女成双,太子身为长兄,却至今膝下空虚,你这个太子妃也该加把劲才是,便是你暂时没有梦熊之兆,也不该禁着太子,很该多劝他去胡良娣徐良娣几个屋里歇息才是,她们便先有了喜,不也得叫你一声‘母亲’吗?”

宗皇后昨夜又是一夜未眠,一想到皇上不但下旨要给宇文承川挑选东宫和詹事府的属臣,还放话让宇文承川去懋勤殿学习理政,能自由出入政事堂和军机处,她心里就有如一团火在烧,别说睡觉了,连安坐一刻都做不到。

她的儿子,堂堂的中宫嫡子,若输给别人譬如二皇子四皇子几个也就罢了,到底他们各自的母族也是豪门望族,偏输给一个最低贱的莳花奴婢的儿子,叫她情何以堪?

这才会一见了顾蕴便忍不住发难,自家父兄与柯氏的父兄等人是留了后手,也自信这一次那个婢生子一定在劫难逃,可上一次,他们不也是这般的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吗?结果如何,那个婢生子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她不想往坏的方面想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叫她如何能不往坏的方面想?

顾蕴看得出来宗皇后的焦灼,也知道她的焦灼从何而来,却并不代表她必须容忍她的焦灼,对她的刁难逆来顺受。

闻言笑道:“母后的话臣媳记住了,回去后就转告太子殿下,只是母后想必还没忘记上次臣媳因来小日子,劝太子殿下去别处歇息时,太子殿下当场就把臣媳好一顿说,说什么他想歇在哪里,就歇在哪里,不但臣媳管不着,其他人通管不着之事罢?臣媳实在害怕又惹怒太子殿下,所以若臣媳劝不动他去胡良娣等人屋里,少不得就只能劳烦母后亲自劝他了。”

宗皇后被噎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老话常说‘燕子鸟,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亲娘尚且比不上媳妇儿呢,何况本宫还不是太子的亲娘,本宫怎么敢劝他,没的白自取其辱。”

顾蕴立时跪下了:“母后还请慎言,太子殿下从不敢有半点不孝之心,时常与臣媳说的话也是‘母后就是孤的亲娘,你可得好生孝顺母后才是’,母后如今却说‘怎么敢劝他’,传扬开来,岂不是让太子殿下白白被人诟病不孝吗,母后自来疼爱太子殿下,想必一定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

宗皇后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宇文承川不孝,怎么会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可顾蕴已先把话说在头里了,她只能一连喘了几口气,强笑道:“本宫的确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本宫更不愿意看见太子膝下空虚,太子既不肯去胡良娣几个屋里,想是不喜欢她们,那本宫就再赏几个美人儿给他,一个入不得他的眼,总不能个个儿都入不得他的眼罢?”

命身后女官:“去把慧秀几个都叫来,让她们给太子妃磕头,参见新主子。”

一时宗皇后口中的‘慧秀’等人来了,她说是几个,顾蕴与下面来请安,不想却遇上皇后与太子妃打擂台,正进退不得暗暗叫苦,只得一直低垂着头保持缄默的妃嫔们都只当至多两三个,不想竟足有八个,一字排开的跪到顾蕴面前,个个儿美貌非常,也真是难为宗皇后能集齐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美人儿了,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众美人儿跪到顾蕴面前,磕了个头便齐声说道:“奴婢们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顾蕴却看也不看她们,只笑向宗皇后道:“母后爱惜太子殿下与臣媳,将体己之人赏与太子殿下和臣媳,臣媳原不该辞,但只东宫已有妃嫔姬妾十来人了,若臣媳再将她们收下,朝臣们知道了,难免会诟病太子殿下荒淫无度,指不定还会引来御史言官们的弹劾,到时候知道的说是母后心疼太子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巴不得弄坏太子殿下的身体呢,不然何以只一味的赏人与太子殿下,其他殿下处却一个都没有?”

宗皇后假笑道:“本宫又没让太子和你立时与她们名分,只让你带她们回去洒扫服侍,等将来有了身孕,再与她们名分也不迟,横竖东宫还有几个良媛才人的位份空缺呢,关键太子至今膝下空虚,谅朝臣们也不会有二话,毕竟民间都好讲究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皇家,太子身份又尊贵,就更该早日添丁进口,以固国本了!”

话都说到‘以固国本’的高度了,顾蕴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向宗皇后道了谢,将那八个美人儿领回了东宫去。

却第一句话便是吩咐人把她们的彩衣剥了,首饰除了,换上东宫没有品秩的宫女通用的衣饰,再一人与一把扫帚,让她们扫地去:“皇后娘娘既说了是让你们来东宫‘洒扫服侍’来的,那便从洒扫先做起罢,等什么时候做得好了,再什么时候服侍去。”

慧秀几个怎么会想到太子妃连面子活儿都懒得做,直接便这样作践她们?

她们颜色上或都有不如顾蕴的地方,却胜在口味齐全,容貌既有不同,心智自也不同,有那一等聪明的,便老老实实的接过扫帚扫地去了,谁不知道太子妃不是盏省油的灯,单看东宫一众妃嫔至今都没谁引得太子去她们屋里歇过一晚,便知道想在东宫出头的几率微乎其微,倒不如就此安稳度日,将来年纪到了,还能出宫嫁人去,不至于连后半辈子也一并毁掉。

那些自作聪明,只想着赶在顾蕴之前有孕,自此便可以鸡犬升天了的,则都恨得牙痒痒,太子妃这样善妒,这样打皇后娘娘的脸,就不信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理,——虽也接过了扫帚,心里却认定眼下的落魄只是暂时的,皇后娘娘一定会为她们主持公道,她们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顾蕴才不管她们心里想什么,回到崇庆殿,她便叫了冬至来,吩咐他:“你亲自去太医院,给我传个可靠的太医来,我要开几张房子调养一下身体。”出于如今形势的需要,她想尽快有一个孩子,出于感情方面的需要,她更希望能早日有孕,那她与宇文承川的小家,才算是真正完整了。

冬至事先已得过宇文承川的吩咐,知道顾蕴传太医是为什么,闻言应了一声“是”,便却行退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带了位三十来岁的太医回来,跪着给顾蕴诊过脉后,道:“太子妃娘娘的身体并无不适,之所以还未有孕,想是缘分还未到,但迟早都会来的,娘娘不必着急。微臣这便给娘娘开两张食补的方子,娘娘若是爱吃,就隔三差五吃一次两次的,若是不爱吃,便不吃也没有影响。”

顾蕴点点头,说了一句:“那就有劳王太医了。”端茶打发了太医,心里也安定下来,只要太医说她没问题就好,那有孕的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稍后宇文承川回来了,顾蕴少不得要把宗皇后又赏了他美人儿之事告诉他,末了偏头笑道:“如今人都被我打发去扫地了,皇后自己说的么,只让我带她们回来‘洒扫服侍’,那我肯定要从善如流才是,不过那八个美人儿好比春兰秋菊,真个是各擅胜场,回头你见了要是心疼了,可别怪我啊,我都是按皇后的吩咐办事。”

宇文承川一听得宗皇后又赏了人与他,脸色立时不好看起来,见顾蕴且还有心情与自己开玩笑,脸色倒是渐渐缓和下来,挑眉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纵然没有你,她赏的人我也不会看一眼,何况还有你,反正是她自己说让那几个宫女洒扫服侍的,你就让她们一直洒扫,若安分便罢,若不安分,只管处置,回头她要有话说,让她与我说,自己的男人,就得该用时就用。”

顾蕴笑道:“嗯,我一直都这样做的,反正自己的男人,不用白不用,倒是你那个‘宠妃’,得尽快安排她入宫了。”

宇文承川想了想:“那就明日罢,你明早上也不必去景仁宫请安了,皇后知道你如此安置她赏的人,铁定憋了一肚子的气,憋着坏要找你的麻烦,懒得去看她那副嘴脸。明儿午后我就安排人入宫,到明儿傍晚,该知道的人应当都知道了,后日你再去请安时,她若还想找你的麻烦,说你容不得人,你也有话堵她了。”

“那就这么定了。”顾蕴笑着点头,夫妻两个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定了下来。

次日顾蕴果然借口身体不适,没去景仁宫请安,只打发了人过去告假,让自昨儿起便憋了一肚子火,只等着顾蕴来后便冲她发泄的宗皇后越发怒上加怒,顾氏如此善妒成性,不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真当她治不了她是不是?

待打发了来请安的一众妃嫔后,即叫了吴贵喜和其他心腹来,商量要如何据此放话出去,让满皇城甚至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妃是何等的善妒不容人,又是何等的不恭不孝,这样的人,如何配做太子妃,堪为满盛京女子的楷模?

只是吴贵喜出去一趟,话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倒先得到了一个消息:太子殿下此行下江苏,在当地纳了一名官宦人家的小姐,只不过先前太子返京心切,怕那位主儿身娇体弱的经不得颠簸,所以安排人护送那位主儿走在了后面,今日一早,人抵达了盛京,太子殿下自然要将其接过宫来,这会儿好多人都瞧见,轿子已进了东宫了。

“当真?”宗皇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惊喜之下,差点儿没打翻了旁边的茶盅。

吴贵喜忙说了一句:“娘娘仔细烫手。”

又将茶盅移开后,才赔笑道:“奴才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娘娘啊,实在是好些人都亲眼瞧见的确有一乘小轿进了东宫,去迎的人还是太子殿下跟前儿的冬至,可见太子殿下又多看重那位主儿。奴才还听说,那位主儿父亲品阶虽不高,只是区区一个七品知县,人却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当初太子殿下才见其第一次,便幸了她,可见太子殿下不是不爱美人儿,只碍于在宫里时太子妃太善妒,他又要倚仗显阳侯府和平侍郎府,所以不敢出格儿罢了,这不一离了太子妃,立时就忍不住了?娘娘就擎等着看好戏罢。”

宗皇后嗤笑道:“本宫就说,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猫么,顾氏就算生得再好,那个婢生子日日对着,也要生厌,他若真能守着顾氏过一辈子,本宫反倒服了他,果不其然,这么快他便忍不住了,也不知顾氏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本宫真想立时亲去一趟东宫,好生欣赏一下顾氏是何等的欲哭无泪呢!”

吴贵喜赔笑道:“娘娘何必贵脚踏贱地,明儿太子妃过来请安时,您不就可以就近欣赏她的悲愤与憔悴了?这会儿去瞧,她还能勉强遮掩一番,今夜过后,她纵再想遮掩,也遮掩不住又黑又肿的眼圈哪。”

“你说得对!”宗皇后点头,“本宫明儿再欣赏也是一样,倒是那个新人长什么样儿,你回头设法安排人瞧瞧去,知道了那个婢生子好什么调调,以后本宫也好朝这个方向挑人,胡氏徐氏几个,原本瞧着倒都生得一副漂亮机灵样儿,谁知道却这么不重用,都半年多了,愣是一个都没勾得那个婢生子去她们屋里歇过,白费了本宫一片苦心!”

吴贵喜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宗皇后不悦的睨他一眼:“你跟本宫几十年,旁的没学会,倒学会卖关子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说,非要本宫动怒才高兴么?”

吴贵喜赔笑着应了一句:“奴才不敢。”

这才压低声音道,“奴才想着,便是我们知道了太子殿下好什么调调,以太子殿下对景仁宫的防备,只怕也是不会碰娘娘赏下的人的,胡良娣徐良娣几个,哪个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太子殿下未必就不喜欢,可就跟知道越是漂亮的蘑菇越是有毒一样,他瞧着再喜欢,也是绝不会去吃的…所以与其再去大费周章的挑人,倒不如想法子将那个新人变成我们的人呢,未知娘娘意下如何?”

宗皇后闻言,就想到了早年自己曾对宇文承川动过那么多次手,可宇文承川依然好好儿的活到了今日,可见他对她、对景仁宫的防备有多深,当初他小小年纪心眼儿已那么多了,何况如今,偏她一直在误区里打转,若非吴贵喜壮着胆子提醒她,她还想不到这一茬儿。

因缓缓点头咝声道:“你说得对,他防本宫已快成本能了,怎么肯碰本宫赏他的女人?倒不如想法子将那个新人变成我们的人,你且尽快去把那个新人的一切都弄清楚,回头本宫见过稷儿后,再从长计议。”

吴贵喜忙恭声应了,自退下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