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顾蕴因又问锦瑟道:“那建安侯呢,就由着顾葭这样借建安侯太夫人的手,控制住大半个建安侯府,威胁他爱妾和一双儿子的地位乃至性命吗,他不是为了那方氏,连侯爷都愿意不做的?”

锦瑟道:“顾葭虽控制住了建安侯太夫人,却一直没对方氏母子怎么样过,建安侯又多少对她有几分愧疚,且建安侯太夫人的话,在建安侯面前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建安侯对顾葭的好多行为,只要不直接威胁方氏母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变相纵容,惹出了祸事来。昨夜建安侯太夫人忽然叫建安侯带了方氏和他们的小儿子,连同养在建安侯太夫人屋里的大儿子,与顾葭一道,大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却没想到,饭才吃到一半,除了顾葭,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以方雪柔的精明和警惕心,顾葭都让董太夫人对她言听计从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会不连董太夫人一并防着,是以昨夜进了董太夫人屋里后,便十分谦逊的站到了董太夫人身后,说要服侍她用膳。

小儿子董松还在吃奶,来前她特意让奶娘喂饱了他的,这会儿正睡着,倒是不必担心他,大儿子董柏的奶娘是她的心腹,喂董柏吃任何东西前,都要自己先吃了,确定没问题后,才会给董柏吃,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方雪柔想着,只要自己母子三人都能不沾桌上的任何东西,便尽量不沾,顾葭自然奈何不了他们,只可恨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抓顾葭的把柄,却什么都没能抓到,否则她岂容她再嚣张,这样时时都得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也实在过够了,——浑然忘了,当初顾葭有孕时,她便是用的相同的招数对待顾葭。

却没想到,自己明明连董太夫人屋里的水都没喝一口,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依然倒了下去,方雪柔这才意识到,顾葭根本就不是在饭菜上做的手脚,而是在其他地方,她也压根儿没想到,顾葭会那么胆大包天,连董太夫人和董无忌母子也一并给药倒了…只可惜她明白得太迟,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葭笑靥如花的拍手叫了人进来,把她的一双儿子给抱走,然后气急攻心的晕了过去。

顾蕴听到这里,忙问道:“那后来呢,后来顾葭把建安侯母子和方氏母子都怎么样了?”

啧,顾葭可比前世的她大胆无畏多了,当然,也不计后果多了,也不想想,待董太夫人和董无忌醒来后,她要怎么收场,难道她是打算直接把他们都结果了,一了百了吗?那不但她,连同彭氏也一并活不成了,她真的愿意这样与一群最憎恶的人同归于尽吗?

锦瑟答道:“后来她就把建安侯和方氏捆了起来,让自己的人趁夜抬去了自己院里的后罩房,待建安侯太夫人醒来后,却对建安侯太夫人说,建安侯出远门去了,建安侯太夫人本就脑子浑浑噩噩的,倒是想起了一些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可还没想完全,便开始不停的打起哈欠来,十分的难受,要顾葭给她药吃,顾葭等她难受了好一阵后,才给了她药,她吃了药便又睡着了,待再醒来时,顾葭又给她说建安侯出远门了…几次过后,她便对建安侯出远门去了深信不疑了,还听从顾葭的,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齐,说‘侯爷不在期间,府里凡事都听夫人的安排,有客人来防,直接说侯爷出了远门,她又在病中,不方便见客,将客人请走’云云。”

一席话,说得顾蕴越发好奇了,顾葭那个药到底是什么药,竟这般有效,只要控制住了董太夫人,就相当于“挟天子以令诸侯”,建安侯府可不成她的天下了?

她又问道:“那建安侯与方氏这会儿怎么样了,顾葭总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只是想把二人关起来罢,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怎么也该狠狠折磨二人一番,以出一口压在心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恶气才对,还有方氏那两个儿子,她的孩子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能容忍方氏的儿子仍活得好好儿的?”

锦瑟摇头笑道:“那两个孩子好像今儿一早就被送出建安侯府去了,其他的奴婢就暂时不知道了,奴婢安排在建安侯府的人暂时就传了这么多消息回来,想必很快就会有后续消息,一有了消息,奴婢立时来回娘娘。”

顾蕴点点头:“也不必刻意催她们,什么时候传消息进来都是一样,横竖只是别人家的事,我只是看戏的,早看一会儿,晚看一会儿,并无什么分别。”

锦瑟应了,又陪着顾蕴说了一会儿话,才忙自己的去了。

很快到了午膳时分,顾蕴正要让人摆饭,不想已好些日子不回来用午膳的宇文承川却回来了,她不由又惊又喜,忙叫人加菜,待菜上来后,自己一边吃着,一边也不忘给宇文承川布菜,待彼此都用完膳,漱了口喝茶时,才把自己的疑问说了:“…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依赖,甚至言听计从的?”

宇文承川脸上吃饱喝足后的惬意立时不见了,整个人也坐直了,沉声问道:“蕴蕴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了,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蕴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忙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事情与我们不相干了…”索性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实在是好奇,这才会想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的。”

宇文承川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既不与我们相干,只是一群疯狗在互咬而已,理他们呢!”

“人家这不是好奇吗?”顾蕴忙抱了他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吗,你要是知道,就告诉人家,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好不好嘛?”

宇文承川最喜欢她这副爱娇的样子了,顺势指了指自己的脸,待她很大方的连亲了几下后,才道:“被下药的人是不是食欲不振,面容消受,精神不济?如果是的话,我倒是知道一种,罂子粟。”

罂子粟?那是什么东西?

顾蕴闻所未闻,片刻方道:“我也不知道建安侯太夫人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些症状,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顾葭与彭氏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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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九回 折磨(上)

罂子粟?

顾蕴确信自己两世为人以来,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对顾葭与彭氏到底是怎么弄来它的就越发好奇了。

她是让锦瑟有意暗示过周望桂,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故意给彭氏几分自由,让她能帮上顾葭的忙,可彭氏一个被正式夫人打压得连吃个热菜喝个热汤都要看下人脸色的姨娘,彭家又早彻底垮掉,绝迹于盛京了,她连个帮手都没有,顾葭也是一样,便手下有几个勉强得用的,能耐也有限得很,她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这样东西的?

思忖间,顾蕴继续与宇文承川道:“不过听锦瑟说来,建安侯太夫人是一日里大半时间都浑浑噩噩的,未必就没有你说的这些症状,只不过旁人无从知晓而已,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宇文承川道:“我也是当年在凌云峰时,有一次无意在大师的药房里见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果实,一时好奇之下请问大师才知道的,‘罂子粟’这个名字也是听大师说的,说是它的蒴果汁液虽可以用做药引,效果还不错,能让病人减轻许多痛苦,比麻沸散之类还好用,但食用过多后,就会引起食欲不振,精神不济,容易成瘾。还说前朝的时候,有些地方的上位者就曾用它来控制下属,不过后来发现,这些人用过罂子粟制成的药物之后,渐渐都与废人无异了,便被当时的朝廷给下令尽数销毁,再不许任何人种植了,倒不想如今又出现了,看来我得让人好生查一下那东西的来源才成,若不是有心人的阴谋就最好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蕴闻言,眉头就皱得越发紧了,点头道:“顾葭虽从不为我所承认,家里两房也都不拿她当正经姑奶奶,到底与我也不是丝毫关系扯不上,的确得好生查一查那罂子粟的来源才是,不然癞蛤蟆不咬人却恶心人,我早前被她恶心了那么多年,是真不想再被她恶心下去了。”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只管放心,我绝不会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的!”宇文承川满脸的郑重。

顾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一直到晚间临睡前都有些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特意把顾葭的悲惨遭遇传到了彭氏耳朵里,才横生出这番枝节来的,若是的话,她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事情可千万别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啊!

她却不知道,这回她是真想太多了,顾葭与彭氏并不是被人因时导势的利用了,而是顾葭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哪怕自己也赔上性命,甚至死后万劫不复,也定要让董无忌和方雪柔血债血偿,所以花起银子来是一点也不手软,完全就不打算给自己剩一分一毫。

而顾葭的嫁妆虽不甚丰厚,什么都变卖了,也勉强能凑足七八千两,何况建安侯府虽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没有能让人动心的地方,只要舍得花银子,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呢?

只要能让董无忌和方雪柔在死前,受尽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非人的折磨,顾葭哪怕什么都舍弃,也在所不惜!

此时此刻,顾葭就正坐在一张圈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瘫着动也不动一下的董无忌和方雪柔,喝命身侧侍立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拿冷水把他们给我泼醒了,我有话说!”

婆子们闻言,忙有两个上前,端起水便往地上董无忌和方雪柔的头上身上浇去,大冬天的冰凉的水浇在身上,除了死人,谁又谁不被惊醒过来?

董无忌与方雪柔既还没死,自然也不例外,立时在睡梦中打了个激灵,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屋里的情形,让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二人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还是在看到上首满脸似笑非笑,眼角眉梢全是毫不掩饰得意与解气之色的顾葭后,方雪柔才先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立时赤红了眼睛,看着顾葭恨声骂道:“顾氏你个贱人,竟连侯爷与太夫人都敢谋害,你就等着我们得救后,你死无葬身之地罢!”

董无忌闻言,这才也忆起了之前的事,脸上的愤怒之色比方雪柔更甚:“贱人,你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谋害夫主与婆母,枉我还看在之前的事上,对你多有忍让,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等我得救以后,我不将你碎尸万段,再将你的尸体扔去乱葬岗子喂狗,我再不活着!”

一边咒骂着,一边还想扑上前打顾葭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儿动,方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竟被捆粽子般,捆得个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除了嘴,哪里都再动不了,再一看方雪柔,也是如此。

董无忌就越发愤怒了,声音也越发的大:“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经过昨日和今日的事,你的命我是绝不会再留了,但如果你立刻放开我和雪柔,我可以看在到底夫妻一场的份儿上,赏你一条全尸,你自己看着办罢!”

顾葭欣赏够了董无忌和方雪柔的愤怒和狼狈后,才冷笑起来,道:“怎么你们以为落到了我手里,你们还有得救生还的机会吗?那岂不是枉费了我这几个月的精心布置,也太便宜你们了?哼,还敢威胁我死无葬身之地,要将我碎尸万段,扔去乱葬岗子喂狗呢,你们现在最好祈祷,我忽然就脑子抽了,愿意赏你们一个全尸,不叫你们葬身狗腹罢!”

一席话,说得方雪柔反倒从愤怒中清醒了几分,忙四下里打量起来,就见整间屋子除了顾葭坐的椅子和靠窗的大炕,什么东西都再没有了,门窗却全被厚厚的棉絮遮得严严实实的,不但让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是哪里,也让外面的人丝毫看不到,甚至听都听不见里面的情形,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了。

方雪柔心里就猛地一“咯噔”,贱人布置得这般周密,她又恨毒了她和侯爷,难道此番是真不打算给他们任何生还的机会了吗?

她这才真正有了几分惧意。

不行,她一定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等到她儿子当上世子,没当上建安侯府的太夫人,没把自己的父母亲人从流放之地接回来,没让昔日在她家遭了难后,对她家奚落嘲笑甚至落井下石的人付出代价,没在那些见风使舵的所谓亲人族人面前扬眉吐气呢,她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与方雪柔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真正处境不同的是,董无忌犹不知自己已死到临头了,还在不知死活的咒骂顾葭:“贱人,你竟真敢谋害我,你可知道我是朝廷御封的侯爷,你若是敢真对我怎么样,你也活不成,甚至你的父母亲族都要受到牵连,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到底害不害得起我!识相的,你就立刻放了我和雪柔,我还是那句话,看在到底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可以考虑赏你一条全尸,否则,我说到做到,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再扔去乱葬岗子喂狗!”

顾葭就满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真是吵死了!来人!”

门应声“吱嘎”一声开了,方雪柔忙朝门外看去,以期能看出点什么线索来,只可惜除了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闪而进以外,什么都没看见,她不由失望的攥紧了拳头,她到底要怎样,才能逃过这一劫呢?

顾葭已指着董无忌,在冷声吩咐进来那个大汉:“把这个男人的小指头给我砍一根下来,省得他仍以为我是在吓唬他,他还有生还的机会,也能让他安静一些,别再跟现在似得吵吵个没完,烦死了!”

那大汉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上前便按住董无忌的左手手掌,手起刀落,将董无忌的左手小指头给砍了下来,立时血流如注。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让董无忌终于从呆滞和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本能的惨叫起来:“啊,好痛…好痛…顾氏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这样对我,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你了…啊…”

顾葭冷哼一声:“你再不闭嘴,再敢骂我,我不介意将你的十个手指头全部砍下来,若你届时再不安静,我就只能将你的舌头给割了,到底是闭嘴,还是断手指割舌头,你自己选罢!”

董无忌痛得额头上汗珠大颗小颗的直往下滚,偏连想堵伤口正往外直喷的血,或是包扎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血继续不断的往外流,气痛攻心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又不到索性直接晕过去的地步,只能恨恨的瞪着顾葭,到底不敢再咒骂她了。

顾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你若是识时务,我也许还可以考虑让你多活几日,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立时送你上西天!”

董无忌恨得眼里几欲喷火,片刻方喘着粗气道:“我娘呢,你把我娘怎么样了?…我没骂你了,只是想知道我娘的情形,你不能再让人砍我的手指头!”到底孤儿寡母的感情比寻常母子更深厚一些,董无忌虽摆明自身都难保了,也没忘记关心董太夫人。

顾葭倒也不在这上面与他一般计较,只冷声道:“你娘自然在她屋里歇着呢,你放心,看在她这两个月帮了我不少,若没有她,我今日也不能将你和贱人踩在脚下的份儿上,我会让她死在你之后,甚至死在我自己之后的!”

“你,你这个…”‘毒妇’两个字到底还是没敢骂出口,虽然董无忌已恨不能立时扑上前吃顾葭的肉,喝她的血,“你怎么能那么对待我娘,她对你多好啊,什么好东西都赏给你,什么都听你的,为了你这些日子连我这个亲儿子和自己的亲孙子都冷落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对不起你的是我和雪柔,又不是我娘,你不能那样对她!”

“‘她对我多好啊’?”顾葭就满脸冷嘲的哈哈笑了起来:“你还有脸说那死老太婆对我多好,你倒是说说,她哪里对我好了?纵容你欺凌我也就罢了,纵容方雪柔这个贱人母子欺凌我也罢了,连府里的下人都敢个个儿欺凌到我头上,还想谋夺我的嫁妆,我的孩子没了,她也不闻不问,反而说我活该,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这也能叫对我好?”

问得董无忌无言以对以来,平心而论,早前自己的娘对顾氏的确算不上好…但很快,他又说道:“就算早前我娘对你不算好,可最近这阵子,她对你还要怎么好,你就算看在这阵子她对你的好的份儿上,也不能那样对她啊!”

顾葭仍是满脸的冷嘲,凉凉道:“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对她,她又不是在对我好,或者说是真心对我好,而是在对我给她的‘灵丹妙药’好。你可不知道,那灵丹妙药有多贵,我姨娘辗转了大半个月,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才终于找到了这样的灵药,然后我又花了整整三千两,也才买到三十颗而已,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就一颗,我隔天给她吃一颗,她一天也得吃掉我五十两银子,我敢说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贵的药,所以,哪里是她对我好,分明是我对她好好吗?不过,能让她对我言听计从,这银子花得也挺值,反正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么!”

当日彭氏接到顾葭在建安侯府生不如死的消息后,五内俱焚心痛难当之余,第一反应便是去找顾冲,让顾冲做父亲的为顾葭出头撑腰,反正如今谁都知道顾冲是太子妃的亲爹,顾冲出去,便是阁老王爷们都得让他三分,何况建安侯府区区一个破落户?只要顾冲愿意为女儿出头,女儿便有救了。

只可惜彭氏根本见不到顾冲,哪怕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满宅子都是自己的人,周望桂怎么可能任彭氏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兴风作浪?她不稀罕顾冲是一回事,自己的东西,却是哪怕烂了臭了,也绝不会让自己厌恶的人染指半分。

事实上,在那之前,彭氏已好些日子没见过顾冲,更不必说顾冲歇到她屋里了,周望桂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守孝期间,连她这个主母都得与顾冲分室而居,何况彭氏一个做妾的?一早便下了严令,府里任何人看见彭氏只要靠近顾冲的屋子一步,便立时赏彭氏板子,看见的人则赏一月月钱,如此一来,彭氏又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自然的,彭氏这一次也没能见到顾冲,她无奈之下,只得绞尽脑汁的想起其他法子来,可想来想去,连顾葭如今到底是何情形她都不知道,又能拿出什么应对之策来呢?

倒不如先设法见女儿一面是正经,自己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女儿手上好歹还能挪出点银子来打点,也许她们母女两个一联手,就为彼此都挣出了一条生路来呢?

如今彭氏也不敢再奢望别的了,只希望女儿能脱离建安侯府,她也能脱离顾家,脱离周望桂的势力范围,母女两个买个小庄子,清清静静,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也就别无所求了。

然后,彭氏便开始在想着要怎么混出云阳伯府,又怎么混进建安侯府,怎么顺利见到顾葭的面了。

却没想到,自家的门禁竟远不如她原以为的那般森严,她只是乔装一番,以一个粗使婆子领了差使的名义要出门一趟,门房便很随意的放了行,让她得以顺利的出了云阳伯府。

就是进建安侯府的过程难了些,当彭氏辗转半日,好容易才找到建安侯府,赔笑着与门上的人说自己是来寻亲戚的时,因她说不出个六二五来,对方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进去。

好在她这些年总归还是余下了一点银子,建安侯府门房的人一年下来除了月钱也少有其他收入,是真的都很缺钱,她咬牙花了十两银子,也就顺利的进了建安侯府的角门,然后如法炮制,给路上遇上的婆子一些银子后,终于找到了顾葭的屋子。

其时顾葭正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想着她无缘的孩子,一开始她更多是庆幸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建安侯府就是她儿子的,再没方雪柔的戏唱了,但又有哪个母亲是不真心喜爱自己孩子的,渐渐她也变得真心期待起腹中的孩子来。

却没想到,孩子竟然没了,叫顾葭怎能不绝望,绝望到只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去了的地步?

所以乍一看见彭氏,她根本没认出是自己的姨娘来了,还是彭氏见到她,哭得泣不成声后,她才反应了过来,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直至最后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等哭过以后,顾葭的情绪稍稍好了些,然后就与彭氏说,她要报复董无忌和方雪柔母子,还有董太夫人,总之董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少,通通都得下去给她的儿子陪葬,让彭氏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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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了不更的,结果强迫症还是受不了断更,到底还是现赶了五千出来更了,自然的,明天的万更也没有了,不过我会尽量多更的,亲们有票子的就砸我吧,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得流泪了呢,O(n_n)O~

☆、第二百六十回 折磨(中)

顾葭在见到彭氏以前生无可恋,既是因为她心痛自己无缘的孩子,绝望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了做母亲的机会,也是因为她被困在自己院子这一方小天地里,知道自己连想让那些害死自己孩子的人血债血偿,连想与他们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但现在不一样了,姨娘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找了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她报仇自然就有机会了,她一定要让董无忌母子,还有方雪柔母子为她这一年多以后受到的所有折辱与欺凌,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更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儿子偿命!

顾葭于是与彭氏说,她要报仇,请彭氏里应外合的帮助她。

彭氏这些年本就觉得亏欠女儿,若不是她当年猪油蒙了心,女儿又怎么会跟着她受这么多年的苦,何况又见顾葭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配上方才她了无生气的表情,实在让她心惊,惟恐女儿若不找到点什么事来作为精神寄托,指不定就要就此香消玉殒了…自然是一口就应下了顾葭的要求,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一起去死而已,那反倒是好事了,至少黄泉路上,她们母女还能彼此有个伴儿!

彭氏便问顾葭自己要怎么做。

顾葭说要报仇归说,但一时半会儿间,她哪来的主意具体要怎么做?只得给了彭氏一些银子,让她先回去,明儿再找机会过来见她,指不定那时候她就想到法子了,也让彭氏回去后也替她想法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肯下功夫,她就不信想不出法子来了!

彭氏少不得只能先回去,一路上都满心的忐忑与恐惧,惟恐自己回去时,周望桂早已在等着她,将她奚落折辱一顿,乃至打上一顿都还罢了,最可怕的,是周望桂万一就此禁了她的足,可该如何是好?葭儿那边还等着她呢。

却没想到,一直到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乔装的一身行头藏好,都不见人来拿自己,随便拦了个丫头赔笑问她:“今儿府里可有什么事没?夫人心情好吗?”,得到的也是不耐烦的回答:“府里能有什么事儿,夫人的心情也好着呢,怎么着,姨娘又想变着法儿的往老爷跟前儿凑了?”

彭氏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乔装得很好,根本没人发现任何异样,说来还得归功于周望桂,若不是她将自己打压得日子连下人都不如,府里人人都不与她说话交好,更别说去她屋里服侍,她又怎么能随便乔装一番,便出府进府的来去自如呢?她第一次由衷感谢起周望桂对她的苛待和打压来。

却不知道,她的行踪周望桂根本就了若指掌,不但了若指掌,还是周望桂授意门上放她出去的,不然她根本走不出云阳伯府半步!

翌日,彭氏又如法炮制,再次见到了顾葭,顾葭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总算已想出了法子来,见了彭氏,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设法去盛京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药,能控制住一个人的神智,让她对我产生依赖,甚至是言听计从的,除了药铺,青楼楚馆也可以设法去打听一下,我听说那些老鸨们为了控制不听话的人,一般都有特殊手段的。”

然后又附耳如此这般与彭氏说了一通。

彭氏便答应着自去了,并不问顾葭是怎么知道青楼楚馆里可能会有她想要的东西的,女儿这一年多吃了那么多苦,岂能不有所成长,虽然这样的成长,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宁可不要!

接下来的日子,彭氏便日日混迹于盛京城的大小药铺和青楼楚馆了,当然,她还不至于蠢到全部自己亲自出马,而是拿了顾葭给她的银子,雇了好些帮闲的人甚至街上的乞丐们,让他们帮着她打听去,她自己则自称乃是盛京某大户人家当家奶奶身边的贴身妈妈,反正她因早被周望桂磋磨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的确只像个下人了,但说她只是普通人家的下人罢,她说话行事又的确有几分气派,倒是很符合大户人家奶奶身边贴身妈妈的身份,竟也没引起那些帮闲和乞丐们的怀疑,自然更不敢觊觎她身上的银子首饰什么的了。

如此半个多月下来,竟真让彭氏打听到了在八大胡同的确存在着顾葭想要的东西,只不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已,并且卖方开价惊人,竟要一百两银子一颗,要知道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小康之家两年的花销了,这不是抢人吗!

彭氏不由得犹豫了,她是想为女儿报仇,想让女儿高兴,却更想母女两个后半辈子能活得好好儿的,三千两银子,足够她们买个不小的庄子,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到时候再为女儿招个夫婿,给她生个孙子,日子不挺好的吗?还不连她这些日子花的一千多两银子,以及买了药之后,极有可能还要花的其他银子呢。

可顾葭知道后,却毫不犹豫便取了三千两银票给彭氏,让她买那个药去,只要能报仇,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何况区区几千两银子!

彭氏无奈,只能依言去买了药来,交给顾葭,这才会有了之后董太夫人对她言听计从,她则利用董太夫人的言听计从,让董无忌和方雪柔都沦为了阶下囚,有了现下这一出。

董无忌听完顾葭的话,这才知道自己的娘何以忽然就对顾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很快发展到言听计从的地步,敢情是被顾葭以药物给控制住了,气得又想骂她了。

可到底还是强忍住了,咬牙道:“原来你一早就在谋划着报仇了,可笑我还对你心存愧疚,对你多有忍让,却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那愚蠢的东郭先生,我如今只后悔,当初没有将你一早送去家庙里,任你在那里自生自灭,否则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顾葭闻言,却忽然失控般猛地起身行至董无忌面前,蹲下身狠狠甩了他两记耳光后,才扭曲着脸骂道:“你还敢说后悔没一早送我去家庙,你怎么不送去啊,你要是将我送去家庙了,指不定如今我的孩子还在!还有脸说对我心存愧疚,多有忍让,你这个混帐王八蛋,你几时对我有过愧疚,几时又有过忍让了,你就算再不待见我,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却心狠到那个地步,生生将他从我腹中踹下来,午夜梦回时,你可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有报应的,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如今怎么样,报应不就来了吗!”

董无忌被打得两颊火辣辣的,这辈子都没这般狼狈与屈辱过。

但见顾葭满眼都是刻毒的恨意,到底不敢将愤怒表现出来,只能软声哀求起她来:“我真的对你很愧疚,不然娘就算被你控制住了,到底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要逆着娘的话来,不让你管家,不让你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和心腹,你又能怎么样呢?至于孩子,我就更愧疚了,就像你说的,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又岂能不心疼的,当日之事,不过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事后也怄得好几日吃不下饭,还让人去家庙里为他点了一盏长明灯,希望下辈子他能投个好胎…好夫人,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们谁都既往不咎,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生待你,再不让你受丝毫委屈…”

顿了顿,见顾葭满脸的冷嘲,忙又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的,皇天在上,我董无忌以后一定好生待夫人,不叫夫人受半点委屈,若有违此誓,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叫我…”

“若老天真有眼,你早天打雷劈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信了你的话,才真是傻到家了,你以为在见识了你的狼心狗肺后,我还会犯傻吗?”话没说完,已被顾葭冷冷打断,“何况,我从来没对你真正动过心,或者说,还来不及动心,已被你的恶心彻底断绝了动心的可能,所以你不必再废话,因为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被你迷惑,也不会放你和贱人生路的!”

董无忌的意图被戳穿,不由满心的恼羞成怒,却敢怒不敢言,只得咬牙继续说道:“夫人,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不然你…”

话才起了个头,顾葭已看向另一边的方雪柔,冷冷说道:“贱人,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说吗,至少也得问问你两个儿子如今在哪里,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不是?”

方雪柔一脸的惨白,方才顾葭让人砍董无忌的小手指时,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倒还不至于被那血腥的场面吓住,她十四岁便家道中落,在市井上混了几年才再又搭上了董无忌,过回了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暴力更血腥的场面她又不是没见过,甚至她为了自保,也曾对人动过刀子,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吓住?

真正让她害怕的,是顾葭在看见董无忌被人砍去小手指,血流如注的那一刹那,竟连眉头都不曾动过一下,就更不必说脸上出现惊恐恶心的表情什么的了,她不是侯府千金吗,就算在娘家再没地位,这样的场面她也应该没见过才是,怎么能不动如山至厮?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自己也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连死都不怕了,她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此番自己生还的希望真的微乎其微,甚至没有了吗?

这才是让方雪柔脸色惨白的真正原因,但她知道,如今再向顾葭软言求饶已是不可能,董无忌好歹还与她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甚至差点儿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她尚且对他不假辞色,何况自己一直都是她的敌人,是害她落得今日下场真正的罪魁祸首,她又岂能放过自己?唯一的生路,便是与她谈条件,看有什么能打动她,也许还能为自己母子挣一条生路!

方雪柔因沉声说道:“我的确正想问夫人,我的两个孩子如今在哪里?不管他们是生是死,都请夫人将他们一并带到这里来,黄泉路上,好歹我们母子也能在路上有个伴儿…”

“啪。”

话没说完,脸上已挨了顾葭一掌,当即耳朵嗡嗡直响,只看得见顾葭的嘴唇上下翻飞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你的两个孩子?你一个奴才,竟也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别以为我以前不与你计较,不承认那两个小贱种是我的儿子,他们就是你的儿子了,也不看看你一个奴才,配不配有自己的孩子!不过你这张脸倒是生得的确不错,董无忌也生得人模狗样的,你们两个生的贱种,想来长大后应当也有继承到你们的好相貌,你说,我要是将他们卖到小倌馆里去,好生调教几年,从十来岁起就开始接客,到他们人老珠黄横死之前,应当能挣下不少的银子罢?唔,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方雪柔没有挨打的那半边脸就更惨白了,指甲更是深深嵌进了肉里,若不是被捆得动弹不得,就要扑上去生生咬死顾葭了,贱人,早知今日,当初她就该不管不顾直接弄死她的,不就没有今日的祸事了吗?可如今再来后悔,又还有什么意义!

好半晌,方雪柔方咬牙低声道:“是我失言了,我的确没有孩子,柏儿与松儿都是夫人的孩子,与我何干?既然他们不是我的孩子,那夫人自然也无谓迁怒他们,只要我和侯爷死了,柏儿…大少爷便是新的建安侯,夫人这个母亲自然就是建安侯太夫人,建安侯府真正的一家之主,内外都您说了算了,岂不比夫人事后过继一个有自己亲生父母,怎么养也养不熟的嗣子来得强十倍?反正大少爷也才实岁两岁多,二少爷就更小了,刚满周岁,夫人不愁养不熟他们。”

本来还想循机与顾葭谈条件的,这下深知已没得谈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牺牲自己,以求能保全自己的两个孩子了,——方雪柔当初是曾对董松下手,以陷害顾葭谋害庶子,可那只是权宜之计,且她心知董松不会有事,所以她才能狠心以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伐,但如今已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母亲的天性,自然很容易就让她做出了选择。

只可惜顾葭根本不买账,只冷笑道:“你想得倒挺美,以你和董无忌两条贱命,换两个小贱种的命,说来这笔交易我其实也不亏,反正养谁的孩子不是养呢?可我告诉你,谁的孩子都行,惟独你那两个小贱种不行,我的儿子连来到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手上了,你们的贱种却能好好儿的长大成人,享尽富贵荣华,甚至到翅膀硬了时,还极有可能会反咬我一口,这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顾葭会有这样的反应,原也在方雪柔的意料之中,易地而处,她只会更狠更绝,所以她也不失望,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可夫人难道不觉得,将自己仇人的儿子养得只认您,您让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至死都只能看您的脸色过日子,更解气更痛快吗?要是我,就会这样做,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仇人连死了,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只要能保住柏儿和松儿的命,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们定能知道自己这个亲娘的存在,知道她的冤屈,为她报仇雪恨的,退一万步说,便顾氏这个贱人把柏儿和松儿身边的人都换了,防得滴水不漏,她相信她名下那些田庄和铺子的心腹们,也迟早定会让两个孩子知道真相的,所以贱人得意一时算什么,能得意到一辈子,才是真得意呢!

一席话,说得顾葭神色间有几分意动起来,可不是,将仇人的儿子养得只认自己才是母亲,让他们一辈子都得看自己的脸色过活,可不是更解气更痛快吗?

方雪柔看在眼里,就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己把话说到了贱人心坎儿上,想来自己再添点油加点柴,事情应当就能成了罢?

她抿了抿唇,又在心里稍稍组织了语言,正待再说,不想顾葭已“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凉凉道:“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本来这个主意是挺不错的,但既是你说的,我就偏不这样做呢!”

顿了顿,见方雪柔急得要说话,又道:“我想听你说话时,你才能说话,我不想听了,你最好就识相的给我闭嘴,不然我不介意让你身上也缺点儿什么!再说了,谁说我要过继族中的孩子来承袭建安侯的爵位和侯府的家产了,我偏要让建安侯的爵位中止在董无忌这个不肖子的手上,让他死后也难见董家的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偏要一把火将建安侯府烧个精光,从上到下全部死光光,从里到外什么都不剩下,谁又能耐我何!”

董无忌忍痛听到这里,正暗暗庆幸自己缺了小手指的地方没再怎么流血了,不想就听得顾葭的真正打算竟是这样,立时惊得要跳起来:“你、你、你好狠毒的心肠,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这么做了,我就算是变成鬼,也必定饶不了你!”

顾葭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做人时已经死在我手里,不能拿我怎么样了,你以为当你变成鬼后,还能奈何得了我吗?何况早在我的孩子被你踹掉的那一日,我就已经不人不鬼了,我会怕你?!”

说着,想起方才方雪柔试图与自己谈条件时,董无忌一直未发一语,尤其当方雪柔说到那句‘只要我和侯爷死了’时,以董无忌对方雪柔母子的疼爱和看重,不是该立时根本表态:“对,只要你能放柏儿和松儿一条生路,我和雪柔的命你拿去便是。”之类吗?

看来董无忌这个做父亲的,未必与方雪柔这个母亲一样,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自己的性命啊…念头闪过,顾葭勾了勾唇,忽然向董无忌道:“其实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到底夫妻一场么,多少总有几分情分,只要你以后一心待我,再不让我受丝毫委屈,我其实可以饶过你的,就是…”

“就是什么?”董无忌见顾葭‘就是’完之后,便顿住不说了,急得忙忙追问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丝生的机会,谁又愿意去死啊,何况他还从来活得不差,有吃有喝有银子花有奴婢使,再活一百年他都不嫌多好吗!

顾葭又有意顿了一会儿,直到董无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缓缓开了口:“就是方雪柔和董柏董松都得死,也就是说,用他们母子三人的三条性命,换你一条性命,到底是他们死,还是你与他们一起死,就全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不是雪柔母子三人死,就是他与他们母子三人一起死,也就是说,不管他怎么选,雪柔母子都难逃一死了?

董无忌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几分意动来,反正雪柔母子都得死,那他陪不陪他们一起死,又有什么差别,反倒是他活着,以后还能为他们报仇雪恨,他若是也死了,他们就真是死也白死了!

“我、我、我…”可想起方雪柔素日待自己的深情厚爱,想起一双儿子的娇憨可爱,董无忌到底还是忍不住犹豫,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去死,以致‘我’了半晌,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顾葭却早不耐烦了,冷声道:“机会不等人,我数五声,你要是再不做出选择,那便同他们母子一道去死罢,反正你爱他们母子胜过一切,乃至自己的命么,黄泉路上,你们一家四口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啊!不过说来你还真挺长情的,方氏这贱人是有几分姿色,比她漂亮的这世上却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府里就好几个丫头生得比她强的,又比她年轻,你却看都不看那几个丫头一眼,只不计前嫌,一心一意的守着方雪柔过,如今更是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要知道只要你能活着,以后美人儿多的是,儿女也多的是,不是吗?果然是个情深意重的啊,那我岂能不成全了你!一,二,三…”

“等一下!”却才只数到三,已被董无忌喘息着急声打断:“我已经想好了,真的已经想好了,我选择不跟他们母子三人一起死,以后也定会一心待你,再不让你受丝毫委屈,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顾葭就勾唇冷笑起来,并不接董无忌的话,而是看向方雪柔,冷嗤道:“我原本还以为,这个男人只对我薄情寡义,也只对我的孩子狠心绝情,毕竟我不是他真正想娶的,我腹中的孩子也从来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却没想到,他对少年时期便一心爱慕,待你都沦落到市井了,也心心念念要弄回来的你也是一样,对你的孩子也没比对我的孩子有情到哪里去,看来他最爱的始终还是他自己啊,你觉得愤怒,觉得悲哀吗?”

方雪柔一张脸惨白如纸,看向董无忌的目光冰冷如刀,若眼刀能杀人,董无忌必定已满身血流如注了。

她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他的母亲,他的儿女,都得靠边儿站,就更不必说她了,却没想到,他竟无情无耻到这个地步,为保住自己的性命,竟不惜让他们母子三个都去死,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他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半晌,她方看向顾葭,哑声说道:“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事,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保障我一双儿子的利益而已,说来也算情有可原,可他董无忌对你做了什么,他但凡有一分真正尊重你的心,你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你的儿子也不会白白化为一滩血水,所以董无忌才是害了你们母子真正的罪魁祸首,你有气,不是该最先拿他出么?而且他此番若是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你以为事后他会放过你吗?我知道你恨毒了我,也不奢求你能放过我了,我只求你,饶了我两个儿子的性命,我名下很有几件铺子和几个庄子的私产,连董无忌都不知道,只要你肯放柏儿和松儿一条生路,哪怕远远的送走他们,让他们这辈子只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就把那些庄子和铺子都给你,怎么样?”

“唔,你的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这笔交易听起来也挺划算的,不过…”顾葭就闲闲的扶了扶发间的金钗。

方雪柔一听有门儿,忙道:“不过什么?”

顾葭就向外拍了拍手,很快便进来了三个与方才那个大汉一般高矮胖瘦的糙汉子,她这才冷冷说道:“不过,你得当着董无忌的面儿,把他们四个都伺候高兴了,我才会考虑放过你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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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一回 折磨(下)

“…不过,你得当着董无忌的面儿,把他们四个都伺候高兴了,我才会考虑放过你两个儿子。”

顾葭冷冷说完,便不再看方雪柔,而是看向了那四个大汉,笑道:“怎么样,我说了会让你们人财兼得,就一定会让你们人财兼得的,这女人早前可是官家千金,哪怕后来家道中落了,也因为傍上了儿时的仰慕者,一直养尊处优使奴唤婢,其细皮嫩肉程度,可远不是你们素日玩儿的那些女人能比的,这下你们总该满意了罢?”

众大汉闻言,立时放肆的上下打量起方雪柔来,眼里闪着淫邪的光,其中一个抽空嘿嘿笑道:“这个女人真是我们的了?夫人果然爽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全部办得漂漂亮亮的!”

另一个大汉随即满眼放光的接道:“这个女人以前真的是官家千金?不过就算以前她不是官家千金,如今也是堂堂侯爷的妾,自然更算是官家的人,哥儿几个今儿可有口福了,竟还能玩儿一回官家的女人!”

敢帮顾葭做这些事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良民,说通俗点,就是贼,与官对立的贼,而贼与官从来都是死敌,如今他们却有机会将死敌的女人玩弄于身下,那个死敌还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于他们来讲,自然是一件奇爽无比的事。

便是青楼楚馆的那些姑娘们,谁若能冠上罪官家眷的身份,就算是姿容一般的,也要比普通出身却明显更漂亮的姑娘受欢迎得多,说白了,就是普通人仇官仇富的心理在作祟。

何况方雪柔的确姿色过人,那就更爽了,也就不怪说话的这个大汉激动成这样。

方雪柔看着咽着口水,一脸淫邪盯着自己胸部放肆打量的几个大汉,尤其四人还又脏又恶心,别说与面如冠玉细皮嫩肉的董无忌相比了,甚至连建安侯府一个普通的小厮都比他们顺眼得多。

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她是沦落市井,在市井混过几年,可好歹身边也还有一两个老家人护着,便最危急的时候,她也不曾被这么多男人齐齐这样放肆的打量过,就更别说待会儿她还要被他们轮流…

她实在忍不住恐惧,也忍不住愤怒,终于又崩溃的大骂起顾葭来:“贱人,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能黑到这个地步,你不就是仗着我两个儿子如今在你手上吗,你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立时咬舌自尽,反正我就算如你所愿,将这几个贱民服侍好了,你也未必会放过我两个儿子,我又何必还要忍受如此屈辱?”

顾葭就冷笑起来:“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还想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怎么,你陷害我嫁进董家这个脏污地方,陷害我受尽屈辱与折磨,害我儿子连来这个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作了一滩血水时,你就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你的一双儿子,情有可原,我如今要让你和你的两个小贱种付出代价,血债血偿,就是心黑,这不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以为你是谁,这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该围着你转,以你的意志为中心,惟你的命令是从?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方雪柔闻言,看向顾葭的目光简直恨得能滴出血来,片刻方喘着粗气道:“所以,你方才让侯爷选什么要么就是我们母子三人死,要么就是他与我们一起死,其实根本就是糊弄他的,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我们一家四口的命对不对?你这个蛇蝎毒妇,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吗,我就算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顾葭好以整暇的点头,凉凉道:“对,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你们这一家子贱人的性命,本来方才倒是被你说得有几分动心了,打算留你那两个小贱种一条贱命的,但你既然不肯配合,我少不得只能让他们一道下去陪你们两个了。”

“是不是只要我听了你的话,你就真会放过我两个儿子?我凭什么相信你?”方雪柔满脸满眼的悲愤与狂乱,声音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顾葭弹了弹指甲:“你相不相信我,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儿子,你若是肯配合,他们总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不肯配合,他们就真是一丝一毫的生机都没有,只能死定了,你自己看着办罢!”

方雪柔一脸的青白交错,双眸却是越发的赤红,哪怕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两个儿子有一线的生机,她都不能放过,她都一定要救下他们,让他们得到平安长大成人的机会…可她到底是官家千金出身,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实在让她做不出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来啊!

那四个大汉却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因说道:“夫人,您还跟她废什么话呢,她愿意服侍我们就最好了,她不愿意也没什么,难道我们几个大男人,还制不住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娘儿们了?我们又没打算跟她谈情说爱,让她自此爱上我们,您只管出去您的,等我们事情办完了,您再进来也不迟。”

说话间,另三个大汉已上前在撕扯方雪柔的衣裳了,说话的大汉见状,忙叫道:“你们几个给老子手轻一点呀,这样的细皮嫩肉,一上来就玩儿坏了,岂不是太浪费了?”也扑了上去。

方雪柔手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襟被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羞愤得恨不能立时死过去才好,闭上眼睛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贱人,你杀了我罢,你杀了我罢…几位大爷,这个贱人到底许了你们多少好处,我给你们双倍,不,我给你们十倍,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建安侯如今的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母子,回头建安侯府的东西任你们挑,以后建安侯府也是你们的靠山了,你们有了建安侯府这棵大树做依靠,不管是要升官还是发财,都不是难事,岂不比如今强得多…啊…”

话没说完,身前已被不知道谁的粗糙大手狠狠掐了一把,肩膀也被咬了一口,当即痛得惨叫起来,话也自然再说不下去了。

顾葭居高临下欣赏了一会儿方雪柔的狼狈后,才扔下一句:“几位好汉好好玩儿罢,时间还早呢,等几位好汉玩尽兴了,我们再继续下面的事也不迟,只是一点,可千万别玩儿死了。”她对欣赏方雪柔以一对四,“大战”群雄的活春宫可没有兴趣,就让董无忌好生欣赏罢。

然后在方雪柔的尖叫和董无忌的咒骂中,起身被几个婆子簇拥着出去了,一面往外走,一面禁不住勾唇讽笑,方雪柔以为她许的那点好处就能打动她请来的这些人了?真是可笑,要知道自己许的可是建安侯府的所有,除非是傻子,不然谁会听她的话临阵倒戈?

余下方雪柔尖叫声还没落下,已被四个大汉中的两个抬到炕上去,另两个则忙忙解起她身上的绳索和她余下的衣襟来,任她如今尖叫告饶如何挣扎不休,依然眨眼间便被扒了个精光。

然后她便没有机会尖叫了,因为她的头被大力的掰向了炕的外沿,嘴里被塞了东西,任她如何恶心如何流泪都挣不脱,只能木然的接受(省略一百字…)

到了这地步,方雪柔也懒得再挣扎告饶了,只若死人一般躺着,任人为所欲为,惟有绝望闭上的眼角,有两行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这些年她没少哭过,虽假意的比真心的时候多,到底也曾真的伤心难过过,却直到今时今日,她的眼泪才是真的苦涩又辛酸。

一旁仍被捆得动弹不能的董无忌还在嘶声大叫着:“你们放开她…你们放开她…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一定要杀了你们…”

方才他是为了自己能活命,选择了不跟方雪柔母子三人一起死,算是背叛了他们母子三人,也多少有几分恼着方雪柔方才坏自己的事,且她竟还背着他置了那么多私产,难怪这两年府里越发亏空得厉害,她这样吃里扒外,摆明了就是信不过自己,摆明了就是挖他的墙角嘛,枉他素日那般爱重她,那般疼爱她生的一双儿子!

可更爱自己,与仍爱方雪柔和他们的一双儿子并不冲突,对方雪柔恼怒归恼怒,也并不代表他就能眼睁睁看着方雪柔受到如此侮辱,却无动于衷。

事实上,董无忌这会儿睚眦欲裂,只能恨不能剥那四个大汉的皮吃他们的肉,这样的事,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忍的,便这会儿被侮辱的人不是方雪柔,而是顾葭,只要名分上是他的女人,他都忍不了!

只可惜那四个大汉根本对他的嘶吼和咒骂充耳不闻,(…)满屋子只听得见他们粗重的喘息声,一边喘息,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果然这官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可比那些窑姐儿爽多啊,啊…”

“你他妈的倒是快点儿的,没见老子们还等着吗(…)”

“你好歹已经有过一次了,我们两个可还一次都没有呢,你怎么还这样?这辈子都碰过女人吗?”

“碰自然是碰过的,可碰官家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这不是想多来几次,以后也好慢慢的回味吗?”之类的话。

直把董无忌气了个吐血,只能又骂起顾葭来:“贱人,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也是女人,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到同样的报应吗?贱人,我杀了你…贱人,我真后悔,当初没要了你的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等着看你会落得什么下场,我等着看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只可惜方才顾葭还在时,都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扫他一眼,如今越发听不见,自然更不会理他了。

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方雪柔已是遍体鳞伤的晕了过去,董无忌也因力竭而瘫倒在了地上,喉咙哑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终于有几个婆子进来,请那几个满脸餍足的大汉出去吃东西,再把窗户上的厚棉絮都揭开,让屋子通起气来,半晌过后,总算屋里那股莫可名状的气味散去了大半。

顾葭这才慢慢的进了屋,第一眼就往炕上看去,就见方雪柔赤身露体的躺在一床的凌乱间,只重要部位随意遮住了,身上全是或青或红或紫的掐痕与咬痕,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还没醒,还是已经醒了,却生无可恋,连动都再懒得动一下,与自己刚失去孩子那段时间一样。

她又往地下看去,恰逢董无忌听得她进来了,猛地睁开眼睛,便怒瞪着她破口大骂起她来:“贱人,毒妇,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临死前千人骑万人睡,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你永生永世都生不出孩子来,诅咒你上刀山下油锅…我真庆幸当日把你腹中的孽种踹掉了,不然真让他生下来,有你这样恶毒的娘,他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真庆幸…啊…”

顾葭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孩子来说事儿了,尤其这个人还是董无忌,气得拔下发间的簪子,便猛地冲上前,对着董无忌没头没尾的胡乱扎起来,才不管扎了董无忌哪里,也不管他的叫声是多么的凄厉与悲惨。

一直到顾葭累得扎不动了,她才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董无忌也已被扎到浑身都是伤,脸上和脖子上也好几处伤口了,彼时正往外渗着血。

这么大的动静,方雪柔哪里还能昏睡得下去,不一时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头上还是她昏迷前的那一方天地,也就是说,她竟然还没死,竟然还活着?!

她当即便想往墙上撞去,余光却看见顾葭正坐在椅子上满脸扭曲的喘着气,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真往墙上撞去的勇气了,挣扎着坐起来,胡乱抓起一切能敝体的东西,将身体勉强遮住后,便哑声问起顾葭来:“夫人不是说,我听了你的话,你就放我两个儿子一条生路吗,如今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不要食言。”

“唔,这个嘛…”顾葭迎上方雪柔满含希冀与祈求的双眼,有意顿了片刻,才轻飘飘的说道:“我只说你若肯配合,他们总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不肯配合,他们就真是一丝一毫的生机都没有,只能死定了,又没说一定会放过他们,自然也就不存在食言不食言的说法了,再说了,我方才可听那四位好汉说,分明就是他们一直在服侍你,你从头至尾都跟个死人似的躺着只管受用,所以你哪里听我的话了?”

活到如今十六岁,顾葭从没似现下这一刻这般扬眉吐气,这般解气痛快过。

与之相应的,是方雪柔活了二十岁,也没似现下这般悲愤这般怒不可遏过,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是混乱裹了些衣物被褥的了,近乎疯狂的尖叫着:“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便跳下炕欲杀了顾葭去,便不能杀了她,也要啃下她一块肉来,方能稍减她心头之恨,她是猜到了贱人不会那么好说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两个儿子,可总归还是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却没想到,她生生忍下那样的羞辱与憋屈换来的结果,却是贱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又没说一定会放过他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奈何方雪柔被四条大汉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时辰,全身早已是酸痛难当,尤其双腿,更是软得都不似她自己的了,哪里支撑得住她的身体?脚才一挨着地,便控制不住的直挺挺栽到了地上,不但连顾葭的半片衣角都没沾到,反而让自己越发的狼狈,越发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