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很快到来,替元玉琅把了脉,得到消息的宣德帝随后过来,见状铁青了脸色,对太医道,“玉琅情形如何?”

太医道,“回皇上,大殿下精气亏损,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精气亏损?”宣德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怎会如此?”

一旁的元玉璃冷笑道,“还用说?大皇兄这是只顾沉迷温柔乡了吧?”

“胡闹!”宣德帝怒声责骂,“玉琅向来修身养性,你在流华宫住了也有些日子了,可曾见他沉迷女色了?”除了楚梦萦之外,玉琅就只真心喜欢过一个陆淑萍,身边的侧妃侍妾也并不多,玉璃这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元玉璃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太医看了元玉璃一眼,表情古怪,“皇上,大殿下这身体,已非一两日耗损所致,至少…一个月以上。”

宣德帝才要问,忽地明白过来,变了脸色:难道木紫槿说的话应验了,玉琅会这样,是因为被玉璃吸了精气?

“不是儿臣!”元玉璃顿时慌了,扑通跪倒,拽住宣德帝的袖子,“父皇,你不要听信木紫槿胡说,她根本就是恨儿臣杀了木家人,所以才说些疯言疯语,为的就是借父皇的手杀了儿臣,好替木家人报仇,父皇千万不要上当啊!”

宣德帝甩开他的手,迅速后退两步,一脸警惕,“朕并未说信了木紫槿之言,不过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寺中为妙。”夹爪吉圾。

尽管不否认木紫槿的目的就是要为木家人报仇,可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宣德帝不信——方才过来时,他已知道花园的花一夜之间全部枯死的事,这事各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当然要尽快把元玉璃给送走了。

“父皇不要,父皇!”元玉璃慌了,苦苦哀求,“儿臣身体已经没事了,就让儿臣留下,好好孝敬父皇吧!父皇,儿臣不想回寺里,那里什么都没有,一个人都见不到,不能承欢父皇膝下,儿臣真是生不如死啊,父皇!”

如果从来没有享受过皇宫的荣华富贵,他也许不会如此执念要留在皇宫。

可是亲身经历过这些日子的锦衣玉食之后,他再也不想过回寺庙中那粗茶淡饭、孤独寂寥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

宣德帝却不为所动,“不用多说了,你与皇宫命格不合,留下来对大家都没好处。明天就回寺里吧。”

“父皇——”

“就这么决定了,太医,好好给玉琅调理身体,册封储君之事,不能耽误。”

太医赶紧应声,“臣遵旨。”

“父皇…卟!”元玉璃再也承受不住,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宣德帝吃了一惊,虽心疼他,却并不上前相扶,“太医,快给玉璃看看。”

“是,皇上。”太医也怕被煞神吸了精气啊,可皇上有旨,他敢不听吗?只好让人把元玉璃扶起来,小心地替他诊起脉来——

木紫槿在房中为金氏立了一块牌位,点起香烛,摆上瓜果供品,跪在那里哭晕了好几次,却还是不肯起来。

“母亲,女儿不孝,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倒还罢了,如今却连你的尸骨都无法寻回,不能令你入土为安,女儿不孝…”

元苍擎陪着她跪在一旁,劝也劝不听,只能不停地替她擦汗擦泪,待她哭昏了,再抱着她。

安玮拧眉站在一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可冲动,不可坏了王爷王妃的大事,才忍着没去一掌劈了元玉璃。

而水茹等人,则都哭的稀里哗啦,现在还没从震惊与痛苦当中回过神——如果不是王妃把她们带出来,恐怕现在她们也一起葬身火海了吧?

“母亲,你一定还没走远,你一定要看着我替你报仇!母亲,我一定要寻回你的尸骨,好好安葬,呜…”

木紫槿哭着哭着,一口气上不来,又晕了。

元苍擎心疼的像是要撕开来一样,赶紧接住她,哑声道,“紫槿,你这又是何苦。”

其实何必说她呢,想当初母妃离世时,才只有十岁多点的他,不是一样一夜一夜地哭昏,差点撑不过来吗?

“王爷,带王妃去睡会吧,看王妃这样,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属下在这守着。”安玮的声音都有些发紧,险些没哭出来。

元苍擎默然点头,抱起木紫槿,放到床上去。

淮王府门外,一个小乞丐转来转去,想要靠近,又不敢,怯怯的样子越发让人起疑。

门口的侍卫早盯上她半天了,她才一靠近,两人就立刻双刀相交,喝道,“什么人,胆敢乱闯淮王府!”

小乞丐吓的直哆嗦,“我、我我我要见小姐…不,我要见王妃!”

“走开走开!王妃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快走开!”

侍卫不耐烦起来,王爷早已严令所有人,不准任何人去打扰王妃,他们可不敢怠慢。

小乞丐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王妃,我是她的…”

“不管你是谁,总之不准你进去,快走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着话侍卫一挥剑,作势要刺。

小乞丐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吓的大叫一声,抱头就跑。

“敬酒不吃吃罚酒。”侍卫没好气地收回剑,重新站定。

对这一切木紫槿自然是全不知情,昏迷了大半个时辰后醒来,身体已经越发虚弱,却强撑着坐起来,咬牙道,“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元苍擎安抚道,“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元玉璃已经不容于皇宫,忍耐也到了极限。紫槿,你别再这样为难自己了,我会很心疼。”

木紫槿一边流泪一边笑,“我没事,王爷,多亏有你,我…”

“我明白,你别多说,也别多想,一定要养好身体,要替岳母大人报仇,当然是你亲手来做,你若是先垮了,这些还有意义吗?”元苍擎温柔地替她擦泪,对她受的这些苦楚,恨不能以身相代。

、第208章 手足相残

“我明白,我会的!”木紫槿用力挺直脊背,很快,她就可以把元玉璃兄弟一起收拾掉。替母亲、替她自己报仇了!

元玉璃当然不知道,他和哥哥都落入木紫槿的圈套之中,醒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留在宫中,否则别说夺储君之位了,就连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可现在父皇和大皇兄都相信他是恶神转世,迫不及待要把他送走,他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一名侍卫忽地进来,神情兴奋而紧张,“三殿下大喜!”

“滚一边去!”元玉璃狠瞪他一眼。“蒋成,我现在想杀人,你少惹我!”

蒋成赶紧道,“三殿下,属下没有说笑话,三殿下的机会来了!”

“哦?”元玉璃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机会,快说!”

蒋成挥手让宫女退下,凑进了低声道,“三殿下也知道。大殿下最近神神秘秘,总是偷偷出宫,是不是?”

元玉璃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大喜!大皇兄是去双佛寺为母后看护长明灯,父皇又不是不知道。”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啊,三殿下!”蒋成压抑不住的兴奋,“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其实皇后娘娘根本没有死!”

“什么!”元玉璃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膝盖碰的生疼,也顾不上了!“你说母后她…”

“具体情形属下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大殿下不想皇后娘娘被赐死,所以偷偷救下她,再送出宫外去了。”

“母后没死?太好了!”元玉璃对司徒皇后还是有感情的,自然很高兴,“我要去见母后!”

“三殿下!”蒋成见他没拿捏到重点,赶紧提醒,“三殿下别忘了,皇后娘娘是要被赐死的。可大殿下却…”

“啊,我明白了!”元玉璃顿时醒过神,“大皇兄这是欺君之罪!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大皇兄一获罪,不正是他当储君的机会吗?

“三殿下就要得偿所愿了。”蒋成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多大的功劳呢,“所以三殿下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件事,大殿下就翻身不得了!”

“对,对!”元玉璃兴奋的不走来走去,“父皇若是知道,一定会大怒,好,我这就去禀报父皇!”

蒋成立即反对,“属下以为不妥!三殿下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何处,若现在禀报皇上,皇上一定会召大殿下来问,大殿下就是不承认,难道皇上还能把京城翻过来?”

“有道理,”元玉璃频频点头,“那依你的意思,应该怎样?”

蒋成阴森森低笑,“当然是找人悄悄跟着大殿下,只要查到皇后娘娘在何处,不就…”

元玉璃哈哈大笑,拍着蒋成的肩膀,“你小子够机灵,不枉我如此厚待你,好,好,哈哈哈!”

晌午过后,有名侍卫行色匆匆来见元玉琅,不大会儿,他谁都没带,一人悄然出了流华宫。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追着元玉琅而去。

不用说,那侍卫正是替韦陵传话的,因此的司徒皇后已支撑不住,体内的毒素深入脏腑,撕裂一样的痛楚疯狂肆虐,神仙难救。

从夜里到现在,她的痛苦嘶叫就不曾停止过,嗓子早已嘶哑,几乎出不了声,“让我死…”

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得时刻担着被宣德帝找到的风险,还不如一死了之,来个痛快。

“皇后娘娘,你再、再忍忍,再忍忍!”韦陵满头大汗,脸上也无一丝血色,一点不比司徒皇后好过。

“杀、杀了我…”司徒皇后已被痛苦折磨得奄奄一息,想要一死求得解脱,却连动一动手都困难。

韦陵都快要崩溃了,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迎上去,“大殿下,你可来了,快看看皇后娘娘!”

元玉琅自是知道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奔到床边跪下,“母后!”

“玉琅,”司徒皇后反手抓住他的衣袖,剧烈地喘息,“杀、杀了我吧,我受不了…”

“母后不要胡说!”元玉琅心如刀绞,“母后不会有事!儿臣、儿臣一定会救母后!”

韦陵忽然跑进来,“大殿下,不好了,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什么!”元玉琅大吃一惊,“会不会是路过?”

“应该不是,”韦陵脸色惨青,“似乎是皇上亲临。”

元玉琅呆了呆,瞬间脸如死灰:这就是说,母后的秘密被父皇发现了?

怎么会,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过,韦陵也不可能出卖他,否则何必等到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夹序乒弟。

“大殿下,草民发誓,绝对没有——”

“本宫知道不是你,应该是本宫被人跟踪了,可恨!”元玉琅心念电转,已经约略猜到什么,不由他不气急败坏。

“那怎么办?”韦陵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大殿下,要不先把皇后娘娘藏到别的地方去?”

元玉琅已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咬牙道,“来不及了,父皇已经到了近前!韦陵,你走,快点!”

“不行!”韦陵立刻拒绝,“草民不能放大殿下一个人!”

“你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多搭上一条人带了,快点滚!”元玉琅至少还是把韦陵当朋友的,事到临头,不想拖累他。

“草民…”

“滚!”元玉琅狠狠推他一把,“快点!”

韦陵眼神数变,终于明白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狠狠跺脚,“大殿下保重!”说罢他悄然出去,从后门离开。

不大会儿,院门被侍卫一脚踹开,百十人将这院子围了几圈,宣德帝脸带怒容,大步而入。

事到临头,元玉琅反倒不怕了,跪倒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宣德帝先不看他,目光在床上一扫,顿时怒火冲天,“元玉琅,你可知罪!”

司徒皇后居然没死,元玉琅居然敢瞒他,还把人偷偷带出宫,这算什么?

“儿臣死罪,”元玉琅目光转向宣德帝身边一脸得意的元玉璃,“三弟,真的是你?”

元玉璃差点兴奋地叫起来,“没错,就是我!大皇兄,我就说你怎么整天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如此欺瞒父皇,你简直该死!”

“三弟!”元玉琅咬牙,“别人怎么说都可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不想母后枉死,难道母后真的死了,你就开心了?”

“立子杀母是祖制,怎说是枉死?”宣德帝怒骂,“元玉琅,你居然敢如此欺瞒朕,叫朕怎么饶你?”

“儿臣——”

“不要…”司徒皇后微弱而惊恐的声音响起,被痛苦折磨到没有一丝力气的她居然硬生生翻身从床上滚下来,一直滚到宣德帝脚边,“不要动玉琅…”

“母后!”元玉琅膝行过去抱起她,“母后莫要急!”

元玉璃看到鬼一样的司徒皇后,伤心总是有的,但更多的则是嫌恶,往后退了两步。

司徒皇后颤抖着手抓紧宣德帝的衣角,满眼绝望和哀求,“臣妾、臣妾愿意一死,皇上不要伤害玉琅,求皇上饶了玉琅!”

此时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元玉璃,只求宣德帝能放过元玉琅。

宣德帝低头看她,眼神复杂,但神情却是冰冷的。

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喝下毒酒的司徒皇后竟未死,乍一听到这消息,他自是惊怒莫名,可看到司徒皇后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心中的怒火刹时一窒,一时开不得口。

元玉璃急了,赶紧道,“父皇,你是不是要心软?大皇兄这可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还有同谋,父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啊!”

你——元玉琅愤怒地瞪向他,心里很悲哀,他自问待三弟不薄,可是三弟呢,为了争储君的位子,竟然连母后都利用,不是恶神是什么?

“玉璃,你怎么能这样?”司徒皇后虚弱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可看到自己两个孩子手足相残,她居然还能越发痛苦!

暗处的木紫槿看着这一切,冷笑一声,“元玉璃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这一切是她安排的没错,可元玉璃如果稍有点良知,也断不可能把宣德帝给叫来。

元苍擎冷冷道,“所以他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屋里,元玉琅还在苦苦哀求,“父皇饶过母后,儿臣没想忤逆父皇,只是不想母后死!”

为君必须要狠,不能顾念私情,这是宣德帝从小就教导他的,可他对别人能狠,对母后却始终狠不起来,最终还是把命送在这上面,怨不得任何人。

宣德帝咬牙,猛往后退一步,将衣角自司徒皇后手中挣出,“不必多说!元玉琅,你犯了欺君之罪,朕岂能饶你!”

司徒皇后浑身痉挛着,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看着是要不成了,却还是挣扎着替元玉琅求情,“不要、不要杀玉琅!别、别杀他…”

“母后!”

司徒皇后不顾元玉琅的阻拦,拼尽全身的力气跪下去,虽然跪得歪歪扭扭,但她还是挣扎着叩下头去,“饶了玉琅,饶了他…”

这般情景,纵使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流泪,更何况宣德帝跟司徒皇后十几年的夫妻,而元玉琅又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可能无动于衷?

、第209章 不反也得反

元玉璃在旁火上浇油,“母后,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大皇兄犯的是欺君之罪。[看本书请到 ]是要处斩的,你求情也没用!”

“你…”司徒皇后愤怒地瞪他,“你这个…灾星…”

这话无疑正戳中元玉璃的痛处,他涨红着脸跳起来叫,“母后,你说谁是灾星?我不是,我不是!”

“你…你要害死玉琅,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司徒皇后喘息着诅咒。

元玉璃脑中轰然一响,呆在当地。连生他的母后都这样嫌弃他,他果然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吗?

宣德帝冷冷看一眼元玉璃,再转回目光来。“司徒嫣,你说什么都没用,朕绝不能饶了元玉琅,否则人人如他一般,朕…”

谁料他一句话没说完,司徒皇后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扑上去就抱住他,嘶声叫道,“玉琅,快走!”

元玉琅呆了。“母、母后?”

“走啊!”司徒皇后拼尽最后的力气叫,“皇上已经疯了,谁都要杀。你还留下来做什么?快走,跟、跟他们拼了!”

元玉琅震惊莫名,母后这是要他反吗?虽说他一直跟外公他们暗中谋划,必要时候起而反之,可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宣德帝又惊又怒,拼命想要甩脱她,“贱人,放手!”

然而司徒皇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他,其他侍卫毕竟不敢对她怎样,一时半会的,宣德帝也挣不开她。

元玉璃也是呆了呆之后才反应过来,过去拉人,“母后,你疯了吗?快放手!来人,把大皇兄抓起来。快!”

元玉琅厉声叫,“元玉璃!”

司徒皇后嘴里涌出大量鲜血,嘶声大叫,“玉琅,走!”

元玉琅狠狠咬牙,不再犹豫。转身就冲了出去。

“元玉琅,给朕回来!”宣德帝气的脸色铁青,大吼道,“来人,把元玉琅给主朕拿下!”

“遵旨!”

侍卫们立刻轰然而上,追着元玉琅过去。

木紫槿挑眉,“王爷,看你的了。”

元苍擎无声冷笑,“放心。”说罢只见他手指连弹,一缕缕强劲的指风闪电般激射过去,但听“哧哧”声不绝于耳,然后是侍卫们痛呼声,前赴后继的,倒下一片。

元玉琅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尽挑小路,一会儿功夫就跑没影了。

侍卫们再想追,就总是被东西打中膝盖,疼的走不了路,三下两下耽搁的,再找元玉琅,哪还有影子!

没办法,他们只好互相搀扶着,回来禀报,宣德帝一听就怒了,“好个逆子,果然早有准备!好,很好,又是一个要谋逆朕的,简直该死,该死!”

元玉璃暗里要笑破肚子,大皇兄在父皇眼里已经成了乱臣贼子,必死无疑,那储君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当?“父皇息怒,儿臣早说了,大皇兄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现在父皇相信了?”

宣德帝怒不可遏,狠狠瞪他一眼,说不出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