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贵妃也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万万以凤体为念啊!”

苏皇后淡然道,“有劳两位姐妹挂念,本宫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还憔悴成那样,都门可罗雀了,就别死撑着了,谁不知道皇上如今不待见你,恨不得你死?

陶淑妃暗暗不屑,表面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皇后娘娘若是心里烦了,就找妾身们说说话,也轻松些。”

苏皇后不置可否,慢慢喝着茶,知道她们两个今天来,绝对不只是请安那么简单。

果然,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陶淑妃轻声道,“皇后娘娘,燕昭仪已有了三个月身孕,皇上今儿又赐了好些个东西到踏雪殿,她现在可风光呢。”

终于说到正点了?苏皇后冷笑,“皇上子嗣凋零,燕昭仪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自然要格外厚待些。”

贺贵妃差点没笑出声来,亏得苏皇后还有脸说这话!皇上因何子嗣凋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皇后娘娘大度,妾身佩服,不过…燕昭仪仗着自己怀了身孕,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妾身还听人说,燕昭仪对皇后娘娘也…颇有微词呢。”

“哦?”苏皇后故意道,“难道燕昭仪是想仗着怀了龙胎,取代本宫的位置不成?”

“妾身不敢妄自揣测,”贺贵妃笑的矜持,“不过皇上对燕昭仪却是格外恩宠,妾身是担心皇后娘娘心里不痛快,所以…”

苏皇后要还不明白,她们两个就是想利用她对付燕昭仪,那就真成笨蛋了。不过她却假装没看出来,淡然道,“那依你们之见,本宫该当如何对付燕昭仪?”

两人对视一眼,陶淑妃小声道,“这个么,皇后娘娘也知道,如今废除了立子杀母之制,谁若先生下皇子,就极有可能被立为皇子,所以众妃都盼着能够先生皇子。若是燕昭仪在皇后娘娘之前生下皇子,那…”

“可燕昭仪这龙胎不怀也怀了,本宫想在她之前生皇子,也是无用啊。”苏皇后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贺贵妃目中闪过一抹狠色,“娘娘不是也知道吗,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最是不安稳,燕昭仪这龙胎,不是还没出三个月吗?”

哼,燕昭仪,不要以为你怀了龙胎,就能作威作福,有苏皇后在,你别想在她之前生下皇子,看看柳妃、栾妃她们的下场,脸你还能得意到哪里去!

不过让她们奇怪的是,往常只要苏皇后知道哪宫妃子怀了龙胎,早就动手,可这次燕昭仪有孕,怎么不见苏皇后有半点动静,还得她们亲自过来说?

难道是因为苏皇后害死小皇子、逼疯栾妃,皇上一怒之下要废后,虽然没能成事,但苏皇后终究还是害了怕,所以不敢对燕昭仪动手了?

苏皇后暗暗冷笑,忽地变脸,厉声叱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娘娘息怒!”两人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立刻跪了下去。

“燕昭仪所怀是皇上子嗣,你们不但不替皇上高兴,反而生出谋害皇嗣之心,该当何罪?”

两人傻了眼,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苏皇后居然不按往常习惯做事,这是怎么回事?“娘娘息怒,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亲耳听到,你们还敢狡辩?”苏皇后残忍冷笑,“谋害皇上子嗣,是死罪,本宫也保你们不得。来呀,将陶淑妃、贺贵妃打入冷宫,本宫会将此事禀告皇上,由皇上发落!”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陶、贺两人顿时要吓尿,皇上对燕昭仪所怀龙胎有多重视,人尽皆知,这要让皇上知道她们的心思,她们还能有命在吗?

“带下去!”苏皇后不耐烦地挥手,就凭这两个傻女人,还想利用她?好,就看谁先死!

侍卫立刻进来,将不停嚎叫的两人拖了下去。

不出两个时辰,宣德帝即大发雷霆,赐两人三尺白绫不说,还下旨抄了两人的家,全家上下无一幸免。

陶、贺两家自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就连嗷嗷待哺的婴儿都难逃厄运,情景之惨,令人不忍看第二眼。

木紫槿听说此事后,气的脸发白,“苏皇后怎么的如此狠毒?她自己倒霉,就拖上这么多垫背的,造这么多杀孽,就不怕半夜冤魂索命吗?”

元苍擎拧眉,“苏皇后纵然行事不善,陶、贺两人也是咎由自取,明知道现在子嗣是皇兄的忌讳,她们还敢向苏皇后献策,谋害燕昭仪,死的也不冤,只是可怜了她们的家人。”

木紫槿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不过几百口人就这么命丧黄泉,终究让人扼腕。”

“说的是,这一来百姓们对皇兄越加不满,更知道朝中苏国公专政,后宫苏皇后专宠,魏朝要乱了。”元苍擎眸子里有冷光闪动,苏默然起事在即,也加紧了动作,百姓们虽不知要变天,却也能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而后宫经过陶、贺两人之事,嫔妃都惧苏皇后之威,无人敢接近宣德帝,更不用说争宠了,他这下倒是想不修身养性都难。

木紫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此消彼长,百姓们对皇上越失望,对你的期盼就越高吧?”

元苍擎微一笑,“不是正如你所愿?”其实京城里早就流传开来,说他才是魏朝命定的君王,且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取皇兄而代之,给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所以现在他登位,已经是水到渠成,百姓们不会有丝毫反对的。

、第338章 试探出问题来

“那是当然,别忘了你老婆是命定的皇后,你不当皇上,难道要我嫁给别人去?”木紫槿白他一眼,心中颇多感慨。一开始给自己许的承诺,总算是快要做到了。

元苍擎眼睛一瞪,揽过她狠狠亲了一口,“嫁给别人?你想都别想,不然看我怎么罚你!”

“哇”,元心怡忽然蹬着小手小脚哭起来,委委屈屈地噘着嘴,看向元苍擎。

木紫槿乐了,“哟,女儿真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你爹要欺负我,你不乐意了是不是?好闺女,快来亲亲!”说罢抱起小家伙,在她脸上亲来亲去,越亲越想亲。

小家伙扁了扁嘴。将小脸埋在木紫槿胸前,拱来拱去,找饭吃呢。

元苍擎一脸的陶醉,“咱们女儿多好,给什么都不换的。紫槿,她这是饿了,快喂喂她。”

木紫槿“嗯”了一声,解开衣服,把小家伙揽过来。

小家伙张大嘴,依着本能很快一口含住**,大口吮吸起来,小手紧紧抓着木紫槿的衣服,生怕被丢开一样。

这萌样儿着实击中木紫槿的软肋,她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连声安慰,“不用急。娘亲不丢下你,慢慢吃。”

小家伙哼唧两声,继续享用专属于她的好东西。

元苍擎轻捏着她另一只胖胖的小手,郑重地道,“紫槿,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待解决了这些事,我一定让你和女儿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不用提心吊胆。”他休来亡。

木紫槿温柔一笑。“知道了,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放手去做。”

元苍擎满眼柔情。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知道,如今皇兄已决定不了什么事,朝政大权都在苏默然手里,皇兄反对的事。苏默然就鼓动朝臣上书向皇兄施压,硬逼得皇兄妥协,皇兄现在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木紫槿挑了挑眉,“想来也是,皇上总算是自食苦果了,想改变这局面已不可能,偏偏他对你不信任,估计平常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吧?我看他现在根本就是个傀儡而已。”

“虽然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了,”元苍擎冷笑,“苏默然现在唯一忌讳的,就是我,所以还没有明目张胆地表露出谋反之意,不过据暗卫回报,他正准备向宁将军等几名反对他的人下手,为他夺权做最后的准备,我也该有所动作了。”

“必须保住宁将军他们,否则将来你也成了光杆皇帝了,”木紫槿说的虽是玩笑话,然事情却甚是严重,“想个办法,先把宁将军调离京城,待一过年,再将他调回来,让他在京中策应。”

元苍擎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木紫槿自然是相信他,也就不再多说,低下头看着女儿,虽然大战在即,她心里却很平静,因为她知道,有夫君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朝廷在苏默然把持之下,乌烟瘴气自不必说,他最狠之处是,对于反对他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遭到残忍报复,不但本人会被冠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处以极刑,其家人也无一幸免,简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百姓们自是民怨沸腾,都说是宣德帝宠信奸臣的后果,他这个皇帝做的,简直太失败了。

宣德帝如今是人尽尽失,那些朝臣大都不跟他一心,跟他一心的他根本就见不到,苏默然简直胆大包天到派人监视他,这对一国之君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然而事已至此,他除了愤怒之外,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虽有禁军兵符在手,可他现在想见禁军统领都难,要怎么谋划除掉苏默然?

至于京城百姓议论之事,他虽然不尽知,也听到些风声,知道自己人民心尽失,脾性越发暴躁易怒,精神更是大不如前,行事也越加没有章法可言了。

三更过后,天是越发的冷了,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年关,也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宣德帝佝偻着背,身边只带着常公公,漫无目的地在皇宫中走着,但觉偌大的皇宫,竟无他容身之处,对曾经意气风发、呼风唤雨的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常公公小心地道,“皇上,夜深天寒,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

宣德帝只作未听见,继续前行。

常公公无奈,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只是个内侍,哪敢多嘴朝政之事,不过他还是觉得,如果皇上不从一开始就那么宠信苏国公,而信任倚仗淮王的话,是断然到不了今日局面的。

转了一大圈,再停下来时,已到了踏雪殿。宣德帝如今唯一能找来说说话的,也只有燕昭仪了。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挥手让常公公在外侯着,推门进去。

夜已深,燕昭仪这会儿早就睡下了,听到动静,以为是香茗进来添炭,也没起身,迷糊中嘱咐一句,“我还是觉得冷,多添些吧。”

宣德帝愣了一下,也知道她必不知道自己到来,就过去坐到床边,拍了拍燕昭仪的肩膀,“爱妃。”

燕昭仪吃了一惊,猛一下翻身坐起,“谁——啊!”她赶紧掀被下床,就要行礼,“妾身不知皇上驾到,多有冒犯,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罪,”宣德帝伸手扶起她,“是朕吓到你了。”

这张脸依旧清丽动人,与木紫槿有几分相似之处,今日再见,想起强要了她那晚,那种女儿体香和让人**的柔软,他目光也不禁变的柔和,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些。

“臣妾不敢。”燕昭仪摇头,冷的瑟瑟发抖。

宣德帝把她扶进被窝躺下,“快盖好吧,你怀有身孕,若是染了风寒,会很麻烦。”

“多谢皇上关切,臣妾没事。”看着他惨青而憔悴的脸和灰败绝望的眼神,燕昭仪心中竟起了怜悯之心,撇开他的皇帝身份不谈,他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如今也是年近半百,白头发越来越多,就算有天大的罪过,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条命,能还给多少人?

“朕现在只有你腹中这点骨血了,爱妃,你可千万保护好他,朕会让人好生保护你,知道吗?”宣德帝和衣躺在她身边,摸上她的小腹。

想想真是悲哀啊,他虽然子嗣不多,但曾经也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的,但是现在,居然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眼看就要绝后了!

燕昭仪咬牙,拼命让自己不要心软,“是,臣妾明白,臣妾定会小心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不会为自己的仇人孕育孩子,不管这孩子是宣德帝的,还是元玉玦的,她都不可能留下他!

只要苏国公大事一成,她就会打掉这个孩子,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宣德帝叹息一声,良久之后才道,“爱妃,你是否觉得朕无能?”换在以前,他是绝计不会说出这话来的,可是如今,英雄末路的悲哀,有多少人能够明白?

燕昭仪心沉了沉,抻量着回答,“臣妾不敢,皇上是明君。”

“明君?哈哈哈!”宣德帝忽然纵声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可他的眼神却是悲怆的,“朕如果是明君,会让奸臣羞辱到如此地步?朕是糊涂,太糊涂了!把忠于朕的朝臣全都杀光,留下的都是些心怀不轨的,朕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昭仪暗暗冷笑:原来你知道啊!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皇上,你现在忏悔,不觉得太晚了吗?“这…皇上恕臣妾直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高坐朝堂,有时候被小人蒙蔽,也是情有可原。”

宣德帝冷笑,“苏默然那等奸臣,该被千刀万剐!朕此时若还有可用之人,绝然不会让他如此嚣张!可惜了,宁将军,安平侯,三弟四弟…”他一个一个数下去,满脸的懊悔,却也知道说来无用,只是发泄发泄罢了。

燕昭仪攥紧了拳,这些都是被你冤枉的,那我父亲呢?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小小的外放官,所以无论他被冤死多少回,也入不了你的眼?

“皇上不必难过了,淮王他们身在高位,就算受些委屈,于性命却也无忧。倒是有些人…哦对了,皇上,臣妾是燕郡人士,曾经听说过那里有桩冤案,郡守明明清廉爱民,却被诬贪赃枉法,被判了斩刑呢。”燕昭仪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想看看宣德帝有没有印象,会有什么说辞。

结果宣德帝却一脸茫然,“燕郡郡守?还有这等事,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不知道?”燕昭仪心一沉,忽然有种可怕的念头,“倒也不奇怪呢,皇上每日批阅那么多奏折,处理政务无数,会忘记一两件,也是正常的。”难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父亲的冤案,另有内情?

宣德帝想了想,摇头,“朕不记得有燕郡郡守之案,外放官也是朝廷命官,若当真贪赃枉法,必将经三司会审,最终由朕批过,才能定罪,若真有此事,朕不可能没有印象。”

、第339章 有几分真心

燕昭仪脑子里轰然做响,若果真如此,就是说皇上根本没有见过父亲的案子?

再换句话说,父亲的案子根本就是被人一手谋划,以达到自己洒中告人的目的。而苏国公之前一直在京城。从不远涉,那天怎么会碰巧到燕郡,救下了她?

苏国公当时救下她时就说,她想报仇,就必须利用她的美貌,因为她长的跟宣德帝心爱的女人很像,难道就是因为这样,苏国公才会设计害了她父亲,以达到利用她,对付皇上的目的?

天哪,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爱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宣德帝见她脸色骤然苍白,呼吸也变的急促,顿时担心起来。

燕昭仪定定神。勉强笑道,“臣妾没、没事,就是有点冷,皇上不必担心。”

“那就多盖上些,仔细染了风寒。”宣德帝将旁边的被子再打开盖到她身上,拥紧了她。

燕昭仪不停地颤抖着,眼神却越来越冷,看来,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宣德帝忽然开口,“爱妃,当初朕强要了你,你可还在为当初之事怨恨朕吗?”

燕昭仪闭了闭眼睛,当初的一切原本就是阴谋,她对他的怨恨,又岂是从失了清白那天开始的。“皇上要听臣妾说实话吗?”

宣德帝道。“自然。”你就算说不恨,朕也不会信。

燕昭仪点头,违心地道,“皇上强夺臣妾清白,臣妾自然是恨皇上的,不过那又怎样呢,横竖这身子已经给了皇上,臣妾又怀了皇上的骨肉,何况皇上对臣妾这样好,臣妾又岂忍心辜负。”

宣德帝愕然。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你真是如此想的?”就是会磨人。

“回皇上,是。”如果之前燕昭仪纯粹是在敷衍他,如今却已经有了怀疑,或许她和皇上一样。都被小人给利用了,得查清楚才行。

宣德帝翻身看着她,“真的不恨朕?”

燕昭仪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视线,“臣妾不恨皇上。”

宣德帝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原来到如今这份上。还有人真心待他吗?他情难自抑,低头吻下去。

“皇上,臣妾的身子…”燕昭仪稍稍反抗,怀孕三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皇上这一看就是动情了,万一没个轻重,冲撞了龙胎怎么办?

说来可笑,刚刚她还想着尽快打掉孩子,可是一旦得知自己有可能因为误信小人,而害的宣德帝跟元玉玦父子反目,更害了元玉玦的性命,她就满心不安,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这孩子是皇上的,还是元玉玦的,不都是皇室子孙吗,其实也没差。

“朕会小心,没事…”宣德帝现在唯一能临幸的妃子,也就是燕昭仪了,这会怎么按捺得住,急切地脱去她的内服,俯身压下去。

燕昭仪反正也反抗不得,也就由了他。

好在宣德帝虽然有把持不住,到底顾忌着燕昭仪的身体,所以动作虽然有点猛,却并不粗暴,尽兴一次之后,也就罢了。

**过后,宣德帝拥着燕昭仪躺着,忽然道,“爱妃,你且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谢皇上恩典。”燕昭仪暗暗苦笑,若皇上知道她当初的计谋,不把她锉骨扬灰才怪!

第二日天未亮,宣德帝就要起床上早朝,他原本不想惊动燕昭仪,可他才一动,燕昭仪就翻身睁开了眼睛。

“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宣德帝精神有些不济,因为想到就算去上早朝,也决定不了任何事,还得看苏默然那飞扬跋扈的样子,他就觉得气闷。他休来弟。

燕昭仪起身,“臣妾帮皇上更衣。”

“不用,”宣德帝轻轻按下她,“有内侍在,你歇着就好。”

燕昭仪顺从地躺下,将锦被盖到身上去,起初还隔帘看着常公公替宣德帝更衣,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她便沉沉睡去,呼吸轻柔绵长,心情颇为平静。

穿戴整齐后,宣德帝挑帘进去,将一块令牌放到燕昭仪帎边,这才轻轻掩上门出去。

直到他走了好一会,确定房中已经没有旁人的时候,燕昭仪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茫然而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如果真的错了,应该怎么办。

摸索着手上这块冰凉的令牌,她心中慢慢有了主意——或许,只有找淮王,才能挽回些什么。

香茗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娘娘起来了,”一眼瞥见那块令牌,她不禁吃了一惊,“通行令牌?”

“这个很厉害吗?”燕昭仪将令牌翻来覆去地看。

“当然厉害,”香茗兴奋道,“娘娘有所不知,有此令牌者,可以在皇宫任意进出,畅行无阻,娘娘说厉害不厉害。”

燕昭仪眼眸一亮:这样吗?那就更好办了。

香茗喜滋滋道,“皇上对娘娘真好,这般宠爱娘娘的,后宫有哪个女人比得上。”

燕昭仪淡然一笑,没什么特别反应,“后宫恩爱无长久,能得一天是一天。”

香茗敛了笑容,有心劝她不必如此消沉,又觉得自己一个婢女,话不能说的太过,只好安慰道,“娘娘别难过了,奴婢瞧着皇上对娘娘这般好,一定不会负了娘娘的。”

“算了,不说这些,侍候我梳洗,我要出宫一趟。”燕昭仪随即起身,既然有了宣德帝亲赐的令牌,自然要好好利用。

“是,娘娘。”

梳洗过后,燕昭仪喝了些粥,便穿戴整齐,悄然出宫。

因为是悄悄出门,燕昭仪也不准他们摆什么阵势,只坐了一顶小轿,旁边跟了几名侍卫,再有就是香茗随行,不知情者也只会当做是寻常人家的主人出门或者要回家而已。

来到国公府,经下人通传,燕昭仪即一路无阻地进去,在书房见到了苏默然。

“你怎么到苏府来了?万一让皇上的人看到,岂不糟糕!”苏默然颇为不悦,不过想到还得利用燕昭仪,所以语气还算客气。

燕昭仪微一笑,“国公大人放心,我是乔装而来,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苏国公看一眼她这身寻常人的装束,缓了脸色,“这么急来见我,有什么事?”

燕昭仪道,“昨晚皇上又歇在踏雪殿,跟我说了很多,我听他的意思,有忏悔之意。”

“忏悔?”苏默然嘲讽冷笑,“有个屁用!都这时候了才忏悔,谁还会帮他!”

燕昭仪附和道,“国公大人说的是,我还故意提醒他,曾经判过多少冤案,害死过多少无辜之人,并有意提到我父亲,结果皇上居然一口否认,敢做不敢当,太可笑了!”

苏默然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挥了挥手,“这个吗,皇上当然不可能承认了,要是承认,他的罪孽不就又加了一等?昭仪娘娘不必担心,过去的伤心事也别再提了,现在你只要哄住皇上就好,他已经众叛亲离,用不了多久,你就大仇得报了。”

燕昭仪看似不经意,其实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已经发现不对劲,心中怀疑越发地深,不过为免打草惊蛇,她果断不再追问,点头道,“好,那国公大人也要小心,我看皇上的意思,可能会召淮王议事。”

苏默然信心满满,“我早已料到,自有对策,你不必多问,快快回宫,免得惹人疑虑。”

“好,那我先走一步。”燕昭仪戴好帽子面纱,退了出来。

苏默然站了一会,吩咐道,“来人,盯着燕昭仪,直到她回宫。”这女人似乎在怀疑什么,虽然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节外生枝。

“是,国公大人。”

苏默然缓缓喝着茶,一脸得意。当年意外遇到长相气质酷似木紫槿的燕昭仪,他立刻就有了主意,为了让她为自己所用,他才故意制造一起冤案,害死她的父母,把她的仇恨转移到宣德帝身上,绝了她的念想。

那桩案子是苏默然一手谋划,根本没经过宣德帝之手,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从那时候开始,苏默然就已经私自扣留奏折,伪造个处斩燕昭仪父亲的诏令,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