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瑶与一脸兴奋、略带激动的祖母和同样骄傲、得意的母亲一同坐在马车内,缓缓朝皇宫驶去。自己虽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却依旧有些坐立不安,照理说接见家人,有祖母与母亲去就够了,心中着实想不通为什么五姐会让自己一同前往。

时间在连瑶胡思乱想的过程中一点点过去,等马车行至宫门外,众人才纷纷下车。

宫门外早有宫人守在那儿,连瑶认出其中同行的有五姐姐身边的近侍杜鹃。只见她一身上好材质的宫装,人也显得比以前更加圆润了几分。顷刻间就盈盈上前一行礼,恭敬道:“见过老太太、太太、十小姐。”

霍氏身后的佟妈妈上前打了赏,杜鹃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而后引着众人进了宫里特有的小轿。

连瑶坐在青色小轿中,经过很长时间的摇摇晃晃,方才到了禁苑内。按着宫内规矩,后妃外戚自是没有那个资格乘轿入内的,于是众人便步行至内。

一路走去,连瑶只觉得走得脚酸,虽是如此,却不敢表现一分。偷偷观察了下祖母与母亲的面色,只见她们脸上依旧是一副进宫前的淡笑,不见丝毫劳累。穿梭在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重廊复殿中,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方才到了五皇子的霖冽殿外。

阳光普照下的宫殿显得更加的金碧辉煌,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风厚重。云辉玉宇牌楼,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一路上升无尽的玉阶两侧,都是手持兵器的侍卫,面容严肃,彰显着皇家风范。

跟着宫人走进殿内,只见园内南为山峦,北为水面。沿波池阪道深入,愈入愈曲,两旁嘉树枝叶深深浅浅,疑有颜色重染,树下异草,风怀其间。山峦东高西低,阙亭拱卫,馆桥飞渡,雄伟不可一世。

连瑶跟在霍氏与丁氏后面一路向前,众人均是默不作声。蜿蜒曲折的游廊犹如一条翠绿的飘带,萦带南北,横绝天汉,堤上众桥,婀娜多姿,形态互异。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假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霖冽殿占地颇大,身穿各色宫装的婢女随处可见,门卫森严,颇有一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点等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座名唤“紫云楼”的院落,前方的杜鹃引了众人进大堂,而后对着霍氏行礼后又道:“烦老太太和太太稍等,奴婢进去禀报了昭媛娘娘。”

有宫女进来上了茶,三人却都未饮一口。又过了好一会,才有小太监进来,又引众人去了连珻的寝殿。

连瑶跟着霍氏与丁氏朝着珠帘后上座一身华裳的连珻行礼后才在一边落了座。眼观四方,屋内侍女、从人十几人,个个站在一边,一脸的面无表情。

只见寝殿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地铺白玉砖,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莲花蕊也细腻可辨,铺着上好的驼地凤凰戏牡丹羊绒毯,如此穷工极丽,连瑶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透过半开的珊瑚长窗,方可见窗外自有一座小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连瑶心知是连珻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数十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春季,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菊花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你们都下去吧。”宽大的寝室中传来清丽女子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声。

“是。”

宫人们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偌大的寝室内除了霍氏、丁氏、连瑶三人,就只余上座的连珻和她身旁的亲信杜鹃和珠翠二人。

两边珠帘被挑起,连珻清晰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将发挽成垂云髻,其间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钗,另戴了一弯皎月饰。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略施脂粉,却美得那样纯粹。

上穿玉白羽纱水袖锦衣,袖边带着细小的刻丝金细纹,构成飞云的样式。下着束腰月白散花裙,裙角有几朵蓝色虞美人,又透出几分刚烈和惨然。

两年未见,连瑶只觉得眼前的五姐姐与以前大大不同,她神色举止间,有着**的韵味与独有的魅力,透出的都是不容忽视的高贵。只见她莲步微移,走到霍氏身前,一欠身似是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喊道:“祖母~”

霍氏立马就站起身来面容激动道:“娘娘万万不可。”

丁氏与连瑶也立即上前轻扶连珻,后者含着深情的双眼看了看霍氏,又瞧着丁氏与连瑶道:“大伯母,十妹妹。”

声音中竟带着几分苍凉。

“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切不可太过激动。”丁氏说完就搀着连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连珻身上。

“祖母,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两年来,可知孙女多么想您。”轻轻擦拭了下眼睛,连珻一副无比伤感的样子看着霍氏。

连瑶知道五姐姐自小是在颐寿园里长大,对于霍氏肯定是无比的依赖。这两年内,她能够在宫里伴随着孤独一个人无依无靠地熬到这个地步,肯定也下了不少心思。

“傻孩子,如今这不是见着了嘛。”霍氏宠溺般轻轻拍了拍连珻的后背,脸上不知是高兴还是太过想念而有些热泪盈眶。

连瑶瞧着她们祖孙俩一场亲情难分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全。当初日日能见到的人,如今要隔了两年才再这么见上一面。

霍氏与连珻二人携手朝珠帘后走去,在铺着精致软垫的椅子上坐下,二人聊着家常。连瑶站在丁氏下首,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虽然都是些关切贴心的话,可总也离不开皇家的礼仪与规矩。

连珻此时有孕在身,每想做什么动作,一旁的杜鹃与珠翠都会格外小心并且上前提醒。因而再充满关心的话听上去也有些硬生、客气,反倒没了平常人家的那般亲切的感觉。

这个时候,连瑶方真正感受到皇家与平常人家的区别了。就是在私底下,也不能随心所欲。

连珻与霍氏和丁氏说了好一会话,方才将注意力转到连瑶身上,起身友善地对着她一笑。后者自是一上前,连珻仔细打量了下身前的人,笑得莫名其妙道:“十妹妹长得越发动人了,可惜…明年也要出阁了。”

霍氏见连珻起了身,自是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退至旁边站着。

奇怪地看着连珻,连瑶面露不解,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说了这话。再瞧她的神色,总觉得她对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又忍着不说出来。

“姐姐的意思是,不能亲眼看到妹妹披上嫁衣的样子,着实可惜。”连珻拉起连瑶的手状似解释却又别有意味地说道,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人,总夹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被连珻牵着的连瑶心里越发的疑惑,可又不能开口相问,只得点点头。而后微微一福身回道:“姐姐抬爱,妹妹定会记在心上,姐姐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是啊,娘娘,瑶儿的事情自有家里安排,您也别太过忧心。当务之急,您的身子才最重要。”丁氏也上前劝解道。

连珻在这一刻内心却是极其失落,无论什么场景,无论对方是宫人或是家人,关注的都只是自己的身子。

身子、身子,右手轻轻扶上小腹,心中讽刺一笑,这个孩子??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宫(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宫闱里的那点事(上)

“妹妹这儿可真是温馨,娘家来人怎么也不通知本宫一声?”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长裙、孔雀绿翎裘的貌美女子,一手轻搭在一位年过四荀的嬷嬷手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四周打量着寝室内。

她的头上高高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脸颊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珍珠流云。行动之间直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四名宫女紧随其后,分作两边停留在屋外。

连瑶一看来人的装束便知她身份非凡,手立马从连珻手中不露痕迹地抽出。也就是同时,杜鹃上前搀着连珻往外间走去,只见她停在殿内中央,对着来人微微妾身行礼道:“见过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如今你怀有身孕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受不起你这一礼。”女子高傲般地回道,刻意放高了“姐姐”二字,脸上却不见丝毫友善。

“姐姐说笑了,您是这霖冽殿的女主人,殿下的正妃,自然是受得起妹妹这礼的。”连珻巧妙地回道,同时也告诉了众人来人的身份。

连瑶虽早已猜到眼前的可能是有皇子妃位的人,却真没想到就是那正妃,楚韶华的堂姐,九门提督步军统领的长女楚氏。

想起与楚韶华的“过节”,连瑶心里暗道不妙。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这个时候过来,怕不会是路过。

“见过五皇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正思忖间,旁边的祖母与母亲早已上前行礼了,连瑶立马也跟着跪下。

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鞋面的鞋慢慢出现在连瑶眼前,半晌才从头顶传来一句似有似无的“起来吧”。

“谢娘娘。”

众人谢恩后起身,然后又都随着连珻转身。

此时楚氏早已在方才连珻所做的位子上座了下来,瞄着众人道:“原是连老太太与连太太带着小姐进宫来了,殿下可真是宠妹妹你,这般荣耀可不是寻常一般嫔妾可有的。”说完画得细长的眉毛瞄向下首的连珻。

“是殿下怜惜嫔妾思念家人,才特此恩宠,妹妹以后定当好好服侍殿下和姐姐。”连珻一脸神色镇定地回道,看不出一丝不悦。

“不过,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如今妹妹你已是皇家的人。虽然是家中亲人,却依旧是身份有别,怎能平起平坐不守宫规?”楚氏说着余光瞄过霍氏、丁氏最后定在连瑶身上。

丁氏一见立马反应过来,惶恐着上前躬身赔罪道:“娘娘恕罪,是小女不懂规矩,见着昭媛娘娘一时想起幼时姐妹情谊,便不自觉地牵起了娘娘的玉手。瑶儿,还不快赔罪?”

连瑶被丁氏狠狠一瞪,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已是不自然地跪了下去,开口道:“是连瑶一时失礼,求娘娘恕罪。”

“听说你就是连府的十小姐?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楚氏却是不想就那么简单就放过连瑶一般,尖利的话自她那抹得红红的朱唇中吐出。

在场的霍氏、丁氏包括还站着的连珻都不知楚氏到底想做些什么,眼神只能在跪着的连瑶和坐着的楚氏间看来看去。

连瑶微微抬头,与高坐着的不可一世般的楚氏一对视,又迅速将目光转移。脑中想着该如何应对,却是又无可奈何。这里是深宫内院,不是连家,面对一个与连府有嫌隙的楚氏,怕是不容自己好过。

楚氏状似恨认真地端详着连瑶的容貌,从头看到脚,一丝不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在看些什么。.点

而旁边的连珻在不知不觉中一个眼神投向一边角落里的珠翠,后者接过示意后立马想隐隐退至门口,往外而去。

“不准去”

楚氏却是在关键的时候喝住了珠翠,而后站起身来踱步到连珻身边,一脸“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模样笑着望着她轻声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姐不过难得来一趟你的紫云楼,你就想去将殿下请来,怎么?难道在这个霖冽殿中,本宫当真什么都做不了主?”

连珻等楚氏这般或轻或重的将一番话说出,立马就跪了下去,而后却是不慌不忙一字一句清晰道:“姐姐误会了,珠翠并不是去找殿下,只是妹妹服药的时辰到了,她去厨房给嫔妾端安胎药的。”

连珻这一跪,旁边的霍氏与丁氏哪还能站着,忙也一副请罪的模样跪下。

而本已在门口跪下的珠翠听完自家主子的一番话身子一个激灵,立马就匍匐进来,对着上方的楚氏请罪道:“是的,皇子妃娘娘,奴婢是去为我家主子取药,太医说了这药必须得按时服用。”

楚氏似是没有想到连珻会这么一说,竟然用肚中骨肉来压自己,当下哑口无言。不过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连珻怀的是皇家血脉,要是真因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自己,楚家都难以逃过这劫。

努努嘴,对着连珻道:“既是姐姐误会了妹妹,妹妹说清就可了,做啥要跪下这般严重?姐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杜鹃,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地上凉,若是伤着了肚中的孩子,要本宫如何与殿下交代?”

连珻在杜鹃的搀扶下才起了身,对着楚氏恭敬地回道:“姐姐放心,妹妹定当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楚氏露出一丝机不可见的冷笑,方才又雍容道:“妹妹是该好好保住身子。”

转向跪下不远处的珠翠,悠悠道:“既是要去拿药,还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误了时辰,可不是你能担待得了的。”

战战兢兢起身,珠翠忙应道:“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说完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外。

而一直跪着的连瑶就没那么舒服了,膝盖跪了好一会儿,已经很难受可却又不敢乱动。这五皇子妃不让自己起身,真不知她要如何处罚自己,听说自己是连家十小姐,怕是听楚韶华说的吧?

“连老太太和连太太也起身吧,您俩可是长辈。”

“谢皇子妃娘娘。”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连瑶一人跪着了,楚氏将目光重新定在连瑶身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让她起身的模样。而后居然是转向连珻随口道:“妹妹,你们连家的姑娘长得确实标致,瞧她这样子竟与你有三分相似呢。”

“姐姐抬爱了。”连珻并不见有丝毫不适,平静回道。

“就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连十小姐这般美人了?”楚氏一改初识的严肃,竟换上了玩笑的神色。

在场都不敢应话,心里又怎么会不知楚氏真正的意思呢?

果然不一会儿,楚氏又笑着自问自答道:“瞧我这记性,你们连家十姑娘两年前就许给了乾梓侯府的步三少爷的,真是好福气。”

连瑶依旧保持着沉默。

在跪着的连瑶周围走来走去,楚氏显得无比的耐心,瞧着霍氏等人的脸色,心道是差不多时候了。然而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门外走进一宫人进来禀报道:“皇子妃娘娘,昭媛娘娘,贵妃娘娘身边的秀兰姑姑来了。”

屋内的人都很意外,不过楚氏还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秀兰自门外袅袅走进来,面对着众人不卑不亢地行礼后说道:“贵妃听说连家来人了,所以差奴婢过来,说想让连十小姐过去一趟。”

说完将目光转到跪着的连瑶身上,状似意外好奇地说道:“奴婢不知连十小姐冒犯了皇子妃娘娘,不过还请娘娘处罚在先,贵妃可还等着呢~”

秀兰不为连瑶求情,却是这么一说。表面上给足了楚氏面子,暗地里却是施了压。楚氏刚刚也才说了连瑶与步三少爷订了亲,那就是未来的步家人。如今她若是真处罚连瑶,岂不是折了步家的面子,得罪了贵妃?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们就不信楚氏会不给贵妃一个面子。

殿内的霍氏与丁氏连带着跪着的连瑶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秀兰姑姑来的可真是时候。连瑶心中对贵妃更是感激了几分,抬眼看着眼前的秀兰,与自己当初在乾梓侯府所见的时候差不多装束,眉宇间透着一股友善。

楚氏沉默了片刻,方才对着秀兰客气道:“本也没什么大事,贵妃既是等着,姑姑自是把人领过去,莫教娘娘等久了。”

秀兰似是意料之中一笑,对着楚氏行礼后又道:“那奴婢就谢过皇子妃娘娘了。”而后走至连瑶身旁,欠身开口道:“连十姑娘,请。”

连瑶这才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可却因为跪得太久一不小心就快跌下的模样,秀兰立马伸了手一扶。

“多谢姑姑。”谢过秀兰,而后连瑶便在殿内那么多人的目光中离了去。

楚氏见连瑶已走,便重新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而后别有深意地望着众人。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七章 宫闱里的那点事(上)(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宫闱里的那点事(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宫闱里的那点事(下)

锦华宫东边有一湖泊,名揽莲,湖的周围绕湖建有水榭,而在湖中心又建有一座高约三丈的水亭,此亭名为采莲台。

顾名而思义,定要以为此湖定是种满莲花,其实不然,揽莲湖中未种莲花一株,只是因此亭其六柱从湖面伸出,成半月弧状拱向中间,好似六瓣花瓣,而中以白玉石铺顶,其顶却又以琉璃装饰,便似花之黄蕊,远远望去,便若湖中盛开的一朵莲花。

初时步一舞进宫,皇上宠爱至极。因此便将此宫赐与爱妃舞贵妃,并在二人一同于此小憩时,请贵妃为此湖及亭命名时,贵妃便将此亭取名采莲台,其湖便为揽莲湖。

采莲台耸立湖中,离湖岸约有五丈之远,并未筑有桥梁连接,只因贵妃说此亭若天然,架桥便坏其韵味,因此皇上特令工匠不要筑桥,平日皆是以小舟通行。

今日的揽莲湖面飘浮着朵朵红颜的山茶花,那都是一大早,由锦华宫的宫女从御花园中采来山茶,撒落于湖面,点缀得仿若百花拥莲。

连瑶远远望去,只见远处亭内颇有人影,当下好奇贵妃是否就在亭内。瞧着湖岸边的小舟,只道是看来漫长陆行后得改水路了,这皇宫中当极华丽、富贵。

然而,秀兰却未将连瑶带至湖边,径自引进了一精致雄伟的宫殿。

在殿外又等了须臾,方才见众宫人拥着一艳丽女子从内殿走了进来。连瑶之前虽未见过步一舞,此时却也不痴呆,立马跪了下去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高坐的舞贵妃看着眼下颇为拘谨的小人儿轻声道。

“谢娘娘。”

连瑶在楚氏那早已领教过所谓的宫规,自是不敢有一丝马虎。眼前的步一舞看着虽极为和蔼,却不难让自己忘记她是皇帝的近身人,又怎么敢疏忽。

偷偷看着上座,只见步一舞彩绣辉煌,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走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步一舞含笑着朝着连瑶招招手道。

小步挪上前去,在离步一舞三尺外停下,而后望着高坐着的步一舞,心算着她与大姐同年进宫,该是也有二十有三的,可现在看着却显得像个不过才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

“你今年有十三了吧?”

“回娘娘,是的。”连瑶低眉应道。

“不用这般拘谨,就当是姐妹间随便聊聊,还记得当年本宫与你大姐相识的时候,总是听她念叨你。”步一舞一脸回忆般地说道。

状似意外地抬起头,连瑶看着高坐着的艳丽女子,小声问道:“娘娘认识奴家大姐?”

微微点点头,眼神瞬间黯淡地望向别处,半晌步一舞才又看着连瑶道:“你和瑛儿长得可真像。”

乖巧地低下头,连瑶实在觉得与眼前的这位贵人不知该说些什么。虽说刚刚是她间接为自己解了围,可感觉在她面前,自己更加压抑。

步一舞却是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这般看着连瑶也不出声。

“娘娘,七殿下来了。”

等到外面的公公进来禀报通传,才打破了屋里的这寂静的气氛。

“儿臣叩见母妃。”

伴随着稚嫩的声音传入连瑶耳中,一明黄亮装的小男孩出现在连瑶身旁。

“冷儿来了啊,到母妃跟前来。”

“母妃~”姬冷几个快步就到了步一舞的膝下。

“怎么跑得这般满头大汗的?”

见到儿子,步一舞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取过锦帕,为姬冷细心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脸慈爱地望着姬冷。

“今日安达教了儿臣好几个时辰的骑马与剑术,儿臣刚从围场回来。”

连瑶只见这位七皇子约莫六七岁的模样,一张笑脸肉嘟嘟的,伴随着好胜的音调,一脸得意地抬头仰看着步一舞。

都说外甥像舅,虽然步一舞与步一群不是一母同胞。可连瑶却觉得眼前的七皇子那双黑深的眼珠子像极了步一群,脑海中不自然地浮现出那张不苟言笑又略带深沉的面容。除了七皇子的眼中较之少了几分谋算,二人的眼珠子就此重合。

“母妃,她是谁,新来的宫女吗?”

思绪间,连瑶只见姬冷的小指指向了自己,一脸迷惑地问着步一舞。

“见过七皇子。”连瑶收起盯着姬冷的眼神,原地一跪行礼道。

步一舞抓着儿子的小手,笑着解释道:“她可不是新来的宫女,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连岳连家的女儿。”

“哦~”姬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随意地望了眼连瑶,并没有多加察看。

步一舞这才又看向连瑶抬了抬手道:“瑶儿,你起来吧。”

连瑶只觉得一双白嫩细滑的手在自己眼前晃过,依稀看见她的小拇指与手机指上都带着问路复杂的古色指套。

“她啊~也是你未来的三舅母。”步一舞笑着又继续道。

姬冷这么一听,这才来了劲,走到刚站起身来的连瑶身前,用那双酷似步一群的眼睛打量着,俨然一副大人得老成,而后竟然满条斯文地说了句让连瑶意想不到的话。

“她怎么这么小?母妃,难道我以后真的要称她为舅母?”姬冷转身望着步一舞,表情好似有些不满连瑶的年龄,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比之自己不过才大了六七岁。

连瑶一听也傻掉了,这要自己怎么回答?虽说眼前的七皇子比家中的四弟还小了两岁,然而辈分也不是看年龄就论的。

步一舞“呵呵”笑了几声,宫殿内站在一边的宫女也都有些掩嘴忍笑,气氛似是比刚才好了不少。

“你啊~平日里尽跟着你五皇兄,性子倒似是随了他一样。什么时候多去藏书阁学些有用的知识才好。”

步一舞的语气怪怪的,让一旁的连瑶听着都觉得她华丽充满了对五皇子的不满,颇有些说七皇子终日跟着个不成器的哥哥学坏的意思。

“五皇兄为人聪明,懂文识武,又会吹笛,待我也好,母妃为什么老不让儿臣与他来往?”姬冷似是有些不满。

望着依旧站着的连瑶,步一舞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摇摇头而后唤来一旁的玉兰,让她带着七皇子往寝殿去了。

步一舞留着连瑶又说了会话,看着外面天色,方才让秀兰再将她送了出去。

等出了锦华宫,连瑶整个绷直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春风拂过脸颊,竟有些隐隐作冷。

经过东面山茶撒落满湖面的揽莲湖,碰巧遇见一玉带男子在一小公公的服侍下下了小舟,耳边立即传来秀兰的声音。

“奴婢见过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