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时,当今圣上皇权被架空多年,朝中盘根错节。如今就是有心想要扳倒王氏一族,可谈何容易?

再且,王家一族一向同气连枝,虽也族里各系偶有小摩擦,可却是也让不得外人见缝插针,都御防性很强。

想起当初的乾梓侯府就是被王家打压才渐渐落败下来,否则以老侯爷贵胄爵位加当朝驸马的身份,又怎么会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想到此,老太君不禁咦了一声,对于步一群的话相当意外,也很感兴趣。

步一群笑着为姬氏解疑道:“本只是就后宫里的纠纷,可最后动摇到了王家的根基,如今大房和二房正朝着闹分家呢。”

“这事我也听说过,去年五皇子的一位妃子有了身孕,还就是连家的女儿。”

说到这,姬氏看了眼步一群才继续道:“听说本是要将孩子养在王侧妃身上的,结果让二皇子妃一倒腾孩子就莫名其妙没了。要知道,那可是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皇孙,王侧妃若是能抚育了那孩子,再凭着王家的权势,何愁拉不下一个楚妃?虽说是同宗姐妹,可见惯了禁宫里的形形色色,心底焉能咽下这口气?”

步一群露出一抹不屑,接了姬氏的话道:“这王家的大房与二房本就不合,听说早些年前就传出王家大老爷与二太太之间有些见不得人的事,纠缠不清。如今的王家,早不是当初无懈可击的一体,是貌合神离了。”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也关心起王家这后院的事来了,说些妇人间嚼的舌根。只是平时替圣上办事,王家的一举一动是关注的重中之重,自是不会放过。

姬氏听了看着步一群意味深长道:“皇室不乏精明人。说也好笑,皇后八年前给二皇子纳了王家二房里的姑娘为妃,怎知三年前五皇子竟是也选中了王家长房的姑娘,做了侧妃。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家可是有的算计了。”

姬氏点到为止,步一群默不作声。

“王家分裂,这是好事,怎你好似心事重重的?昨日见着你拉着跃儿两人商量了半天,难不成还有其他事?”姬氏突地问着了正事。

步一群露出一丝无奈,答道:“底下有官吏弹劾了王云麾使,却让人私下里给拦了下来。”

“可是那个仗着有几下功夫,整日在京中胡作非为的王志?”姬氏惊呼道。

王志与二皇子妃同是王家二房所出,仗着家里的权势竟也谋了个正四品的云麾使。正是年少轻狂,在京中横行霸道,也不知强娶了多少家的姑娘。上头本就对王家忌惮,可苦于京中朝政被早前太后的那些亲信把持着,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竟是谁也不敢弹劾他。

如今若是有证有据,圣上必是会严惩王志,也趁机大大挫了他们家的锐气。这是铲除王家一个很好的开端。

步一群看着姬氏微微颔首,而后又愁道:“这私下里将这案子拦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都察院的都御使啊~”

都察院的职责是专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及一应不公不法等事﹐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拘党﹑作威福乱政者劾。长官为左、右都御史,下设副都御史、佥都御史。

如今有人却是在其位不谋其事,知法犯法。自己也是前几日接到了密函,故而才犯愁的。

姬氏听了却是大骇,心道这亲家老爷不正就是在检察院任左都御史。

“是左都御史还是右都御史?”

步一群望向别处,对这问话不置可否。这么大的案子,两人谁能置身事外?要说其中哪个不知情,又有谁会相信?

其实姬氏也不是糊涂的,只是反射性一问。这其中,自然不会想不通,身子不可抑制地往后仰了仰。

“祖母不必太过忧心,这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还没捅出来,如今圣上倒是还不知道的。”

步一群也分不清自己这算不算是安慰话,心中正是矛盾的很。若是帮着隐瞒了下来,便是对君不忠。可若是揭发了开来,府里两位少奶奶可都是出自连家,这事可大可小。

祖孙俩正沉声不知该说啥时,就听得外面有人大喊着“不好了”、“出大事了”等话,紧接着就是来来往往的嘈杂声。

两人正好奇间,辛妈妈就不顾规矩冲了进来,慌急道:“老太君,三爷,出事了,三奶奶和尘爷都掉到外面的池塘里去了。”

姬氏脸色立马一白,步一群也是神色一紧,不顾身后的祖母,大步就朝外面走去。

开什么玩笑,出事的可是自己的娇妻稚子。

辛妈妈见着立马也扶起姬氏往外走去。

慈荫堂外有一处直径约有两三丈的圆形的小池塘,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虽是初春,水却还是冰冷刺骨,此时丫鬟、婆子围着池塘绕了一大圈,下面的池子里已然就有几个小厮下了水,正拖着连瑶与步嘉尘往岸上去。

见步一群沉着张脸过来,众人纷纷都退了开来,直行礼道:“三爷。”

没有理会他们,步一群上前一把扶住由两小厮刚拖上来的连瑶,看着她满身水渍,手里却是紧紧抱着步嘉尘,此时的尘哥赫然是昏迷了的。

“快,快请了大夫来。”连瑶忙望着步一群,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一旁立马有丫头跑着去外院想请了药方里的张大夫过来,只是行至半路,就见着了张大夫的人。

步一群先是自连瑶怀里看了看儿子,此时的步嘉尘小小的身子早被冻得不像样了,满脸发紫,嘴唇发白,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抬头看连瑶,见她人倒是还算清醒,就是衣衫湿尽,发丝凌乱,站在有些微风的小道上,有些瑟瑟发抖。

目光不经意见到周围还有好些个大汉、小厮,闲杂人等可谓是不少,当下就利索地解开了自己身上大红莽缎的外袍,给连瑶披上。

“尘哥,尘哥。”

乔娘从身后的人群里挤了过来,凑到连瑶、步一群身旁,竟是连规矩都给忘了。一声声地喊着“尘哥”,脸上还挂着泪痕,上前伸手就是想从连瑶手里抱回步嘉尘。

连瑶此时只觉得全身无力,身上的大袍丝毫没有起作用。当下手也松动了下,由着乔娘将步嘉尘给接了过去,而后身子一个松懈就靠在了身后的步一群身上。

突来的重力让步一群心里一沉,望着靠在怀里连瑶苍白的脸,心猛地一皱紧。

“快,快送尘爷进屋诊治。”

在步一群身后赶来的姬氏二话不说,就先吩咐了喘着大气愣在原地的张大夫。

众人听话哪还敢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忙围着抱住乔娘的尘哥进了院子去,连瑶也由着茗艺扶进了旁边的厢房。

“快,准备姜汤。”

“还不看看厨房的热水烧好了没”

“衣裳,换的衣裳。”

慈荫堂内内外外是忙成一团,连瑶在厢房里由着茗艺、茗苼二人侍候着沐浴,匆匆更了衣才强打着精神让丫头带了路往尘哥的屋子里走去。

小孩子的体质最为纤弱,一个不好,落在病根就不好了。尤其是方才的情形,任是四季反应再快,想必那孩子也是吞了好几口水的。

尘哥的屋子内,外面里面都堆满了人,丫鬟亦或是端着脸盆,又或者是拿着毛巾,再有就是拿着药碗,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闻声而来的步夫人、连瑾及林氏也都陪着姬氏围在床边,个个脸色阴霾着,关注着床头还在诊脉的张大夫。

旁边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步嘉尘的床榻前跪着两个衣着光鲜掩面的少女。

“做什么这般晦气?哭?你们两个小蹄子,平日里总说自己如何如何心细,偏都跑到了我跟前央着求着要来伺候尘爷,如今就是这么伺候的?”连瑾上前指责道。

自己暂理内院里的事,如今因为丫鬟失误致使爷落了水,尘爷又是老太君、步夫人心尖上的宝。这么大的事,自己肯定是难辞其咎,但不归在丫鬟身上,还能怎么处置?

先发制人。

两个低着头的丫鬟不敢在哭,只改为小声的抽泣。

连瑾说着却是不解气,又上前道:“我念着你们本是在三弟妹身前跟过的,与尘爷亲切才让你们留在这儿。如今这新三奶奶才刚一进门,你们就让尘哥照顾到池塘里去了。今日当着老太君、夫人、少夫人的面,你们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下”

跪着的两个婢子听得连瑾这些话,哪还有胆子接话,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些,均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嫡女花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水(上)(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水(中)

连瑾似是骂够了,转而看向躺着的步嘉尘,上前一步未语先泣,手帕擦了擦眼,哀戚道:“哎,我苦命的侄子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和你故去的娘怎么交代?你说…”

“好了,瑾儿,大家心里都担心尘哥,你别在这自己人吓自己人”卫氏注意到姬氏脸上似有不耐,忙打断了连瑾。

连瑾转头一看二人的脸色,这才方止了泪,取了手帕又擦拭了自己那红红的眼,安静地退至一旁。

卫氏而后转身望着几近匍匐在地上的两个丫头,一双杏眼透着寒气,拿着手帕带着金戒的食指指着二人。厉声道:“今日这事,待张大夫说了尘哥的情况,查清了事情原委再发落你们。现在杵在床前做什么,可是还嫌碍眼不够的”

两个丫鬟早在尘爷落水的那一刻便被吓惨了,她们是以往成氏的人。如今这偌大的侯府,还有谁会帮衬着她们俩?

忙用膝盖半爬着后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约而同地朝着卫氏等人磕起了头来。将这光亮的青瓷砖都印上了血渍,嘴上却是不敢说一句求饶喊冤的话。

步一群在外间负手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不时地望着里间。饶是平日里他再镇定,此时却是也难再一脸无所紧张样了。耳边又听得连瑾那泼辣的尖声,不禁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心里更加觉得烦躁不已。

她话里那一口一声新三奶奶,一口一声尘哥她娘,这是刻意摆给自己听的?

在门外走廊里由茗艺扶着过来的连瑶,大老远就听到了自己那亲姐姐拉长的声音了。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一怔,望着正前面廊上挂着灯笼垂下来的流苏,思忖着那话里的意思。

尘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她这是责怪起自己?还是听了底下谁的话,无心误解?

殊不知老太君、夫人她们个个是怎么想的,最关键,步一群他是如何想的自己。

本就有些踌躇烦躁的步一群看到连瑶披头散发素颜地出现在门口,又想起搁在心里的那件事,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肃着脸重语道:“你身子不好,不回去躺着来这做什么?”

想起方才的她,身为侯府的三少奶奶,却衣衫不整地站在众人面前,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步一群好像忘记了连瑶是为了谁才成了方才的那副模样。

刚跨进门槛的连瑶心里一堵,看着步一群没摆脸色的样子,胸口更是难受。嗓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不回话,却也不转身出去。

头一次听步一群这么大声说话,语气虽不是特重,但其中不满的意味却是连傻子都听得出来。

旁边的茗艺和茗茜二人到底是个识眼色的,见着三爷、三奶奶这副情况,两人率先福了身。茗艺的手仍是扶着连瑶,茗茜却是绕了屏风往里间去了。

连瑶有委屈,心里却也明白不能一直这么与步一群僵持下去。不说里间的各位主,就是在自己院子里,自己也不能跟他犯性子。

小步上前,欠了身才低头道:“妾身只是担心尘哥那孩子,爷若是不愿见到妾身,我回去便是。”说着似有担忧地隔着薄薄的墨画屏风又望了望里间。

虽是服软的话,连瑶的脸色却是表现得不霁。就是身旁的茗艺也能看出连瑶因强忍着而抿住的嘴唇,手里扶着的连瑶胳膊有些微微抖动。

听了妻子的话,想着她才进门第二日,步一群也觉得自己刚刚语气重了些。

落水之事未明,如今看着她两片薄薄紧闭着的嘴唇,却是血色极淡,苍白的脸色旁,是还挂着水珠的乌黑秀发。一双眉目似是噙着泪水,却又强忍住着,霎觉得她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然话已出口,他看着连瑶动了动眉,还是转了身背对着她,却没再说让她回去的话。

“群儿,怎么说出这胡话?你媳妇不也是心疼儿子,才不顾那春水冰寒跳下去,你这吼她干吗?”

转眼间,只见老太君由着茗鸢和茗茜二人扶了出来。

步一群、连瑶行了礼,姬氏却是绕过步一群上前拉着连瑶的手,安抚道:“孩子,委屈你了。老三那性子就是这样,你别看着他平时处理公事的时候多沉稳,在家的时候却是尽说些没脑子的话。千万别往心里去,他心里是记得你的好的。”

连瑶哪敢受姬氏为步一群赔罪的话,当下立即抬了头回道:“祖母严重了,尘哥在孙媳眼皮底下出事,孙媳实在愧疚的很。”

姬氏笑着又替连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看着步一群又训道:“你这性子,不是祖母说你,也该改改了。方才我与你说的话,怎么转眼就给忘了?”

步一群作揖知错道:“祖母,是孙儿一时糊涂嘴快,尘哥可是怎样了?”

自己多年戎马,心底当是也想好好过安稳日子。这不性子一躁起来,就没考虑到那么多么。

“你这当爹的,心里担心就进去看了便是,偏嘴硬心软在外等着,摆给谁看?若是真有这份劲,就去罚了那些在场的婢子小厮们。这么多人围着,却偏让你媳妇下了水去,你不心疼你媳妇,我还替她委屈着呢~”

姬氏有些话早就想与步一群说了,苦寻找不到机会。如今当着连瑶的面说清楚,倒也是让她别去多想。

眼前这孙子是哪方面都好,就唯独不善表达。

连瑶心里暗道这儿终还是有个明理的人。

听着姬氏还能在这儿训步一群,一直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尘哥定是没什么大事的。

柳眉微微挑起,只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步一群这种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的人。在人前吼自己女人是男人魄力,可当着媳妇被教训却是面子里子怎么都挂不住的。

“祖母,孙媳进去瞧瞧尘哥。”

虽是理解步一群方才的做法,可连瑶心里到底也有股“好人没好报”的怨气。救了他儿子,不感激自己也就算了,却还反换来他的质问,颇有点不值。

故而不去看他,只侧身背对着步一群征询了姬氏的意见。

姬氏自是点点头,望着连瑶走了进去才看着步一群刻意压低嗓音道:“不管你心里对他是作何感想,如今她已经过了门,就是你堂堂正正的媳妇。”

说时又提高了声音接着道:“我明白你说这话是无心没有其他意思,可她到底是个新妇,难免会多想。”

步一群颔首道:“孙儿晓得。”

这是要自己回去,哄哄她吗?

步一群心里有些犯难,这好像比自己官场上与小人打交道还难做。

连瑶进了里间,对各人又见了礼,耳边还听得外面姬氏说步一群不是的话。心里明白,老太君这是给自己在众人面前长面子。

“夫人,小爷没什么事,就是吞了几口池水受了凉有些发热。等老夫开了清热去火的药,给他服下,出身汗养几日就好。”张大夫正起身对着卫氏回复道。

卫氏点点头,又详细寻问了几句,才让身边跟着的还桠亲自拿了张大夫开的药方出去。

众人的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将目光从床上的步嘉尘已到披着湿发的连瑶身上,卫氏少不了又慰问了几句。

“你身子可怎样,丫头煮了姜汤,可用了?”

连瑶笑着点点头,乖巧道:“母亲挂心了,媳妇身子一向硬朗,倒也没怎样。”

卫氏见了又叮咛道:“总是要注意些,等会让张大夫也给检查检查,别留个什么病根。”

为人媳妇,一是孝,二是贤,三则慈。做到了这几点,纵使卫氏平时心底不喜自己,可也挑不了错跟,也只能夸赞几句。

“今日方亏你在场救得及时,要不是举着尘哥,他哪是吞几口水就好的。”

“母亲说得见外,媳妇是尘哥的长辈,没能护得他周全,已是我的不是,心里自知惭愧极了,哪能经得起母亲这样的夸。”连瑶自责道。

却是没敢直说自己是尘哥母亲的话。

连瑾见卫氏夸奖连瑶,想着方才自己被说失了面子,便上前拉了连瑶的手笑着道:“三弟妹是尘哥的母亲,如今尘哥出事,心里定是比谁都更急。母亲您看,她连头发都等不及梳理便过来探望,可见她对咱们尘哥的关心。”

连瑾这话表面虽是为自己说的,可听在连瑶耳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硬说得自己与尘哥多么母子情深,把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纳在了情理之中。但在最后又强调了“咱们尘哥”,想起方才回廊里听到的话,心里对她可是亲切不起来了。

谁不知自己进门才两天,除了与尘哥照过几次面,连话都没多几句。

有些时候,话说过了,便显得假了。

看来,这位亲姐嫂子,还得加深了解才是。

“二嫂说得有理,瑶儿对尘哥视如己出,爱之惜之疼之如己。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正想着该如何回连瑾这话的时候,只见步一群高大的身子跨过屏风进入连瑶的视线。脸上如沐春风,深邃的双眼正与自己相撞,竟是还带着点点得意。

连瑶暗自称奇,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吧?-

嫡女花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水(中)(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水(下)

连瑾一时没料到步一群会突然从外间走进来,更没想到他会当众为连瑶这般说话。 怔了怔脸色又道:“三弟真是好福气。”

步一群先是朝着步夫人行了礼,而后瞧了瞧躺着的尘哥,见他额上搭着帕子,小脸虽泛红,呼吸却也平缓。便又转身定步在连瑶身旁,想起方才在外面的失言,垂下头看着连瑶柔声问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别着了凉。”

连瑶抬头看了看步一群,此时他眼中浓浓的都是关心。可上一刻他责怪意味的话还在耳边,要说心底没有一点芥蒂也不可能。但又想起那件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便回了句“没事”。

林氏上前也热络地瞧着连瑶,“三弟妹心善,惦记着尘哥安危,这就是做母亲的心。”之后转身反望着连瑾笑道:“二弟妹你今后做了母亲也就了解了。”

连瑾突然觉得头痛,身子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就像被气炸了一样,硬生生地直疼。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又转白,最后深深地吸一口气,愤然地转过头去。

没有子嗣,是她最大的失败兼遗憾。此刻林氏却是拿了自己的短处去取悦三房,心中顿时充满了怒火,却又不得发作。

林氏一脸的热情看在连瑶眼里,却郁闷在心里,她若是真这么以为,方才在二姐姐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就不为自己说上一句?

“老太君还在外面等着,都出去了再说。”

望着眼前的三个媳妇,卫氏面容不霁地发了话,转而看向一边的张大夫道:“尘哥就麻烦你了。”

“夫人放心。”张大夫作揖道。

连瑶才刚进来不久,这时听了卫氏的话,少不得又得跟着她们出去。自己虽还强打着精神,可倦意却早已漫上了全身,身子有些发虚,脚下无力,但脑中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步一群走在自己身旁,忽然后背抚上一只大手,连瑶的腰杆立即直了起来,下意识里觉得被步一群手掌贴着的地方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灼热不知所措。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最后面。

姬氏怕打扰到里间的尘哥,留下了辛妈妈和茗鸢照看,众人才转移阵地到慈荫堂的花厅里。

老太君坐在最上方,步夫人坐在了左下方的楠木靠椅上,身后立着林氏和连瑾,而连瑶则并着步一群站在老太君的右下方。

花厅的正中央跪着方才在尘哥屋里的两个侍婢,此时满脸泪痕地望着高坐着的姬氏。乔娘跪在另一边,却是拿着帕子在哭着。

“老太君,奴婢有罪啊。若不是家里娃病得实在太严重,奴婢是断不会听了奴婢家男人的话请假回去。奴婢特地服侍着尘哥用过了早膳才出去,谁知这才走了几步,暖言和暖玉就私自将尘哥带

出了院子,结果又落水了。”

“奴婢要是不离开,怎么会发生了这事?”

乔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脸色比自个儿子落水还伤心苍白。

在连瑶看来,却更像是急于想撇清责任的举动。

老太君听了乔娘的话直接随手就拿起青花寿字茶盏朝着跪着的两个丫鬟给砸了出去,站起来严厉道:“是谁让你们将尘哥私自带出院去的,我可是有说过尘哥出去要先来向我请示的话?”

连瑶没有心理准备,直被姬氏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很自然地一震。而后看着跪在地上两个闷不吭声的女孩,她们此刻头早抬了起来,被茶水溅到了脸也不敢伸手擦拭。

暖言和暖玉二人秀丽的脸上闪出惊慌,“老太君,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也是见着尘爷早膳用多了,所以才带着他在院子里走走。尘爷走着走着就出了院子,婢子还来不及回来禀报老太君,爷就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