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进屋,但连瑶又想着钱贵家的和春肜,已经一夜了,也不好一直都关着。想起她们二人,连瑶就头疼,唤来紫烟,让人去旧库房提了二人进了内堂。

摒退了其余的人,屋子里只留了紫烟一人,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凡事,该有个度。

钱贵家的和春肜二人跪在地砖上,带着伤经过可饥寒交迫的一夜,精神可谓都很糟糕。春肜平视着高坐上的连瑶,小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主子跟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不了解。

“奶奶,老奴…哎呦,”钱贵家的刚开口就喊疼。

连瑶转过目光,射向钱贵家的,拿起热茶问道:“钱妈妈想说什么?”

钱贵家的现在对于连瑶满心都是畏惧,但望着她的眼中又有不服。一张带着伤痕的胖墩墩脸只道:“奶奶,奴婢只是想见您,是春肜那小妮子先动的手。”

春肜听她恶人先告状,但也不急于辩解,只是看着连瑶,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理。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是来追究你们谁先动手的。”连瑶板着脸道。

钱贵家的语塞,春肜虚弱地接道:“奶奶,奴婢知道连累了您。奴婢不该与钱妈妈动手,让外人瞧了奶奶的笑话。”

春肜越是这种语气,连瑶听着心里越不是什么滋味。

自己罚她,并不是因为她与钱贵家的动手,而是因为她在连家的反应。对于她,相对挫败,连瑶更多的是失望。她放心地任由她回连府去丁氏那回话,那是吃准了她的心是向着自己。可得知她说出了自己屋子里的事后,自己又认为她是情有可原。

所以,昨日自回府后,她一直在等,等着春肜率先与自己坦白。

结果,她没有。

连瑶知道,她的心又摇摆不定了。

春肜是个聪明人,这点连瑶从很早前就知道。她是个有野心的,这一点,自己也知道。可就是因为她聪明,她有野心,不会满足于现状,所以才会做出一些她自己都糊涂的事来。

本以为这么几年,她会真真成为自己的人。就在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对着自己说“我自然是跟着小姐的”,但如今不过几日,却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她太多疑…

“奶奶,您饶了奴婢吧。”钱贵家的见连瑶不说话,身后又是疼痛难耐,便忍不住央求道。

连瑶转向一边的紫烟,道:“紫烟,送钱妈妈回去。”

钱贵家的喜极而涕,昨夜里想了很多种怎么让连瑶放过自己的说辞,但是刚刚没出口便被禁口了。本想着不会那么容易过关,没想到连瑶会这般容易就放了自己,磕了几个响头直道:“谢谢奶奶,谢谢少奶奶。”

紫苏上前费力地搀扶起钱贵家的,她那笨重的身子往连瑶那移了几步,将手中的钥匙放在茶杯前。笑着讨好道:“奶奶,这是库房的钥匙。”

连瑶睨了钱贵家的一眼,不解道:“钥匙一直是妈妈你守着,交给我,母亲那可不好说。”

钱贵家的脸色又一刷白,虽然她不想将钥匙交出去,但是连瑶先是对自己一番警告暗示,后又是毒打一顿,不就是为了这把钥匙吗?

她当家的说了,如今他们一家子都是连瑶的人,是生是死都决定在她的手里。如果一味地抱着大太太那棵树,总有一天会落个两头不讨好的结果。何况从长远角度看,只要妙珠进了这院子,他们日后照样也能荣华起来。

因此,自己从昨日早上就守在外面想要见奶奶,把钥匙交出去。可最后没见到人,反而还受了一顿板子。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表明“忠心”了,人家却不要。

这唱的是哪出?

在钱贵家的发愣之际,连瑶拿起那把明晃晃的铜钥匙,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久。而后道:“库房里的嫁妆本就是属于我的,你说我要这一把钥匙做什么?”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把钥匙而已。

钱贵家的真的搞不懂了,自认为接触过事、见过的人也车载斗量了,但连瑶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连瑶将钥匙放回钱妈妈肉嘟嘟得手里,而后看了眼紫烟。紫烟便扶着钱妈妈道:“妈妈,我送你回去。”

见钱贵家的脸上一脸受挫,连瑶便又道:“紫烟,等会去药房里取些治伤的药来,钱妈妈毕竟是咱们原来府里的老人了。”

“是。”

而后看着正准备转身的钱妈妈道:“对了,妈妈,今儿个母亲派人请你回去。你等养好了伤过几日回趟连府吧。”

钱贵家抬头,并不见喜悦之色,反倒有些为难和苦闷。恭敬地应声道:“是!”

等钱妈妈一拐一拐在紫烟的搀扶下离开后,连瑶才站起身来,走到还跪着的春肜身前,轻道:“春肜,你怨我吗?”

春肜抬起的眼眸中波澜不惊,只僵硬地回道:“不怨。”

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第二百零三章 秦府“为客”(上) T

第二百零三章 秦府“为客”(上)

望着虚弱口气却依旧坚定的春肜,连瑶又问道:“不、怨,那悔呢?”

春肜与之对视,反问道:“奶奶您呢,每走一步,可有后悔过?”

“人只能往前,后悔有什么用?”

身为连家女,她无从选择;嫁为步家妇,她也别无选择。既然未有选择,何谈后悔?本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只要不是很排斥,只要不是被人算计着牵着鼻子走,她对于已定的事实只有两个字:经营。

春肜莞尔一笑,却因为身上的疼痛笑容转瞬即逝,悲凉道:“奶奶既未后悔,春肜的做法想必您也了解。奴婢的心思,一切不都在您的掌握中吗?”

连瑶摇摇头,回道:“我说过我不会怀疑你,可是你…”

“奶奶既是没有怀疑奴婢,又怎么会是此番局面?”

连瑶看着春肜的样子也急道:“我说了我不疑你,但同时也说过希望你信我。有的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看到的就是全部!”

春肜自嘲一笑,似是对连瑶的话并未认同。只看着连瑶的眼睛,问道:“奶奶,您不会再用我了,对不对?”

连瑶漠然。

用,还是可以用的,只是不再重用。春肜口中所谓的用她,指的是会不会再将她当做自己人。

机会,她给过了。

她的身边,不需要不确定的人存在。

春肜性格太多疑,连瑶自认为把握不住她的心性。望向门口,轻轻道:“春肜,当初你算是为了躲避李妈妈而跟了我,如今因为钱妈妈的事…”说着自顾摇了摇头,语调极低又道:“你的卖身契,母亲已经给了我,我可以给你自由。”

说完,便离开了厅堂。

连瑶握住自己的手眼神坚定地往外走去,这是自己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纵使还有不舍,但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轻轻地,还你自由。

这本该是自己一个为奴的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事。可此时的春肜却留下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光洁的地砖上,慢慢化开。

这绝对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而这种自由,也不是她要的方式…

宽敞的马车内,连瑶正坐着,一旁的紫烟也无聊的到处瞄着,从车壁精美的香囊,到底下坐着的柔软坐垫。摸摸那精美的绣花,满眼的好奇。听着外面车轮的咕咕声和街上说话的嘈杂声,几次三番想掀起车帘,却又不敢。

连瑶看着这样的紫烟,心中想起很久前与五姐姐去佛普寺的时候,自己不懂就掀起了车帘看外景,还是被五姐姐给说了才晓得。当时那个囧,现在回想起来,那位已入了红墙的红颜,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忆起去年在宫里见过一次,连瑶眼神微淡。

宫墙,为里面的人筑起一道心墙。纵使容颜依旧,却早不是当初的感觉了。

“三奶奶,到了。”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通传声。

紫烟率先撩起帘子,而后服侍着连瑶下了马车。抬起头,高高挂着的紫木门匾上“安穆侯府”几个大字,乍然出现在连瑶的眼前。

有小厮上前,哈腰偷偷打量着连瑶,小声却带着恭敬问:“这位夫人是来找人?”

连瑶脸上略过疑惑,转而反应过来,连璃竟是没有将自己要来的事提前告知秦家的人。

紫烟上前一步,回道:“我们是乾梓侯府的人,这是我家三少奶奶。”

那看门的小厮一听立马又谄笑着上前行礼一礼,“原来是步府少奶奶,小人眼拙。”说着招来另外一人道:“快去禀报夫人,乾梓侯府的三少奶奶来了。”

不过一会,就有管事的妈妈出来引了连瑶等人往里走去。因为昨夜步一群的提醒,连瑶刻意多放了个心眼在身上,对于周围的景致没怎么观赏,过了许久方才到了一处院子。

安穆侯府夫人杜氏本坐在高堂上,看到婆子引了连瑶走进来,有些僵硬的脸上强笑起来,“是步少奶奶,真是稀客。”

连瑶走过去,讪讪一笑,自己不请自来,这举动是唐突了。微微欠了身,道:“见过秦夫人。”

秦夫人见了连瑶,忙招待着让她入座,而后让下人奉了上好的茶来。先是客气地道了几声喜,而后又夸了几句连瑶。

“当年去连府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是个有福的。没想到一转眼就嫁进了乾梓侯府,步参领是京中少有的才俊,今后定是前途无量。”

“夫人您客气了。”

连瑶颔首笑着配合地陪着秦夫人说了几句,之后望了望门外,好奇着道:“夫人,昨日是我回门之日,却没见到我七姐。想是她有事离不了身,所以今日特来拜访,无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连瑶并不打算在秦府多加逗留,于是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听到连璃,杜氏有些变色,而后望着连瑶道:“璃儿那孩子,身子有些不舒服,昨日我便把她留在了家里。”

连瑶没多想地望着杜氏,而后关切道:“夫人,不知我可方便见见她?”

若是寻常,杜氏自是满口答应,让人引她前去了。只是现在,看连瑶的表情似是对连璃流产一事毫不知情,不然若是知道了,今日上门就带些不善的意思了。她一心想要见姐姐,自己一味阻拦,似是没有理由啊。

连瑶望着正愁着怎么说的杜氏,突然就听得外面传来尖尖高调的妇人声。

“姐姐,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我也过来瞧瞧。”

连瑶转头看向门外,只见走进一三十多岁的妇人,皮肤白皙,体态微丰,圆润白皙的脸上有双闪着精明的眼睛。她穿了件石榴红十样锦妆花褙子,蓝绿色梅竹兰襕边综裙,梳着高髻,头上戴了不少金钗碧环,一副珠光宝气的模样。

旁边搀着她的那个少女,长得是如同一株出水芙蓉一样水嫩明媚。穿了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梳了堕马髻,插了金步摇,斜又簪了金崐点珠桃花簪,耳朵上是坠了对金镶红宝石耳坠,精心细致的妆容,让人看了却是不想移开眼。

连瑶打量间,二人便走到了正中央。只见妇人颔首欠身道:“姐姐。”

杜氏的脸色并不不欢迎,怪道:“你不在侯爷书房侍候,跑这来做什么?”

对于杜氏的问话,妇人并不恼怒,也不如一般妾室的骇然,只是转向连瑶方向道:“婢妾听说乾梓侯府的少奶奶来了,所以啊过来瞧瞧这贵人。”

连瑶诧异,一个妾室竟是这般高调?

心里又好奇着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贵人”了,转过眼的时候,碰巧与之投来的目光撞上,不禁移开眼,望向旁边的少女。

俏丽的少女,放下了本作搀扶状的手上前,站在杜氏身旁亲切道:“莺莺见过夫人。”

杜氏见到少女,显得并不怎么激动,只道:“莺莺啊,怎么不在你姐姐屋里,跑这来了?”

少女展开容颜,嘴角梨窝隐现,抿笑道:“二少爷说下午宫里换班休息,正好带我出去逛逛这偌大的京城。”

杜氏一皱眉,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余光瞄到了连瑶,转而引着少女道:“这是乾梓侯府的三少奶奶,也是璃儿的妹妹。”说完又对着连瑶介绍到:“这是我家大儿媳的妹妹苏莺莺,那位是严姨娘。”

连瑶站起身来,与二人见过面。

早前严姨娘她也是听说过一二的,秦家庶子,也就是那位少女口中的二少爷秦奇的生母。听说安穆侯府很宠爱这个儿子,因此对这位严姨娘也是宠爱得很。

严姨娘朝着连瑶点点头,而少女则比较灵动转过脸看到连瑶,便笑着走了过来,发髻上栗红的蕙穗也随着她的盈然一笑飘扬轻晃。等近了身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抓住连瑶的手就道:“这位姐姐长得可真漂亮,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连瑶被握着的手一哆嗦,望着一脸友善的苏莺莺愣住了神。这夸,来的好莫名其妙,又好假。

连瑶抽出自己的手,尴尬地笑笑。“苏姑娘说笑了,你才真是天生丽质呢。”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苏莺莺对于连瑶的疏远也不见怪,依旧道:“姐姐来,是找连姨娘吗?”

连瑶点点头,而后望向杜氏,一副要答案的模样。

杜氏起身走向连瑶,连瑶见了忙站起来,苏莺莺听到身后脚步声,忙给杜氏让空,站到一旁。只见走过来的杜氏皱了皱眉头,而后歉意道:“步少奶奶特地上门,本当是让你见了璃儿的人才走的。只是现恐怕是真的有些不妥。”

连瑶知道她口中的不妥所指何事,这也是自己先前所考虑过的。但连璃要自己过来,必定考虑到这一点。因而如今…连瑶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姐姐,有什么不妥的,步少奶奶来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白白走一趟吧。”严姨娘笑着也围了过来。

苏莺莺也殷切附和道:“是啊,夫人。碰巧我也要去看看姐姐,不如我带客人一同过去?”

秦夫人有些难为,只瞪了一眼严姨娘,又皱着眉头瞧了苏莺莺。

连瑶的目光在三人见穿梭,这算是怎么回事?

看这情形,严姨娘与苏莺莺好像很欢迎自己到来并且留下。难道连璃要自己过来的真正用意就是因为眼前的二人?

第二百零四章 秦府“为客”(中) T

第二百零四章 秦府“为客”(中)

“夫人。”

话说间,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众人转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烟霞色衣裳的丫头,胸前都各梳着几条细细的麻花辫子。

连瑶认出来人是春沅。

春沅盈盈走上前来,对着众人依次行礼后,才看向杜氏恭敬道:“夫人,姨娘听说步家的三少奶奶来了,让奴婢接她过去。”

杜氏不防连璃这么快就知道连瑶的到来,并且还派了人过来,想着道:“璃儿的身子,可不方便见客。”

春沅又道:“姨娘说了,屋子里不吉利,便在后院的亭子里摆了榻。今日天气很好,老在屋子里闷着不利于病。姨娘说她与步少奶奶许久未见,还望夫人成全。”

杜氏捉摸了会,心里对于连璃是存了不少愧疚的。

当初与表妹顾氏说在她连家选个闺女过门,是许了今后让她代管后院的,否则连璃一官宦千金又怎么会忍心甘愿为妾受这么多年委屈。但如今快三年了,她依旧还是个贵妾,纵使自己宠她疼她,但关键还是没让靳儿给她那个名分。前几日,自己那不孝子竟还将孩子给踹没了,不仅连璃伤心,自己也是心疼。你说这好好的一个胎儿,指不定就是个男孩,自己盼的容易吗?

当着众人的当着也不好宰驳她的面子,望着连瑶正想着应下。

苏莺莺却突然插话讨好道:“夫人平日那么疼爱连姨娘,怎么会拒绝呢?夫人,您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睨了眼苏莺莺,杜氏对儿媳苏氏是越发得不满了。不仅治家无能,管不住靳儿的心那性子还善妒,总把后院给搞的乌烟瘴气,让严姨娘那房笑话。还有她苏家这妹子自年前就来了京城,一直住在府里,性子可是野,成天跟在老二身边,围着一个姨娘打转。最关键这不是自家的闺女还不好严家管束,让她好好说说,却是对着自己敷衍,心里这是有气无处发。

懒得去看苏莺莺,杜氏笑着转向连瑶,道:“你这么大老远过来,自是该见见的。”

连瑶道了声谢,便由春沅引着出了去。

见连瑶走了,严姨娘偷偷给苏莺莺使了个眼色,而后对着杜氏“哎呦”一声,似是大惊道:“姐姐,我都给忘了,那厨房里炖着鸡汤,这几日二爷劳累,侯爷特地让妾身给他补补身子。”

听到严姨娘话语间都是炫耀着自己丈夫对她的宠爱,杜氏憋了憋嘴没好气道:“院子里又不是没丫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严姨娘却是一甩帕子,眉开露笑解释道:“姐姐不知,丫头们不懂那火候,平日里侯爷和二爷都喜欢我亲手炖的,说是鲜而不腻,香而适中。姐姐对不住了,妾身得先告辞了。”

说着便欠身往外走去,杜氏见了也不阻拦。

旁边苏莺莺也福身道:“夫人,我去瞧瞧姐姐。”

杜氏点点头,一下子屋子里的人去了大半。

旁边的婆子上前扶着杜氏往内堂走去,轻道:“夫人,严姨娘这摆明了是想拉拢步三奶奶啊。”

杜氏摇摇头,转而放心道:“就为她那宝贝儿子?哼,她想的倒是美。步家的这位新少奶奶,我以前在连家是见过的,性子懦弱,没什么主见,那种大事她可不会擅自做主。”

旁边的婆子笑着附和道:“还是夫人看的远,这严姨娘得意不了多久的。”

杜氏只幽幽往里走去,心里埋怨道:璃儿那般冰雪聪明,自己那傻儿子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连瑶跟着春沅走在安穆侯府里,每走几步总能见到丫头或是小厮,看来这秦府的仆人不少。

春沅走在前面,笑着道:“十姑奶奶,姨娘从早上就唠叨着您了,想着您怎么是到了下午才来的。”

连璃找自己准是没好事的,自己来那么早做什么。心中一笑,让她等等也是应该。于是,连瑶不答反问道:“七姐没与人说今日我会过来?”

春沅摇摇头,回道:“姨娘怕夫人知道是她安排的不高兴,所以就没有说。”

连瑶“哦”了一声,又笑着说:“听说秦家有意将七姐提为世子平妻,可是真的?”

春沅一听这话,打心眼里笑了出来。乐呵呵地道:“可不是嘛,姨娘可是等到这一天了。十姑奶奶您可不知道,这几年咱们主子活得有多累,好不容易盼到这一步,竟还是因为…”春沅摇摇头,叹气道:“世子对姨娘心里一直内疚着,这些日子都会过来瞧瞧。”

说着春沅脸色慢慢暗了下去,这“平妻”来得可不容易。

这是用命换来的。

连瑶心里不能理解,早就很好奇这秦家的世子是为了什么事居然能一脚将连璃的孩子踹没,这其中定是有蹊跷的。等到了偏僻人少处,拉了拉春沅的袖子道:“平日里只听说世子行为偶有荒唐,却不知怎么会给七姐一脚的?”

春沅望了望左右,见并没什么行人,又见着连瑶一副追究根底的样子,不得已压低了嗓音回道:“十姑奶奶,奴婢也不瞒您,有了身子这事就是姨娘也是刚知道的。您好日子那夜,世子喝醉了回府的路上便想去那万花楼,但被姨娘半强半劝地带回来了。世子不喜欢姨娘用夫人压他,回来后便去了少夫人的屋子,但半夜不知怎么就到了蓝朵屋子里。”

想起蓝朵娘的哭诉,连瑶都举得自己的右臂还疼着。不解道:“难不成蓝朵真勾引了秦世子?”

春沅与蓝朵的感情也是要好的,如今听连瑶这么说忙摇头,心疼蓝朵不得善终还没了名声。立马开口辩解道:“是世子平时就看好蓝朵,私下的时候就没少动手动脚过。蓝朵不敢将事情告诉姨娘,那夜许是世子酒劲上来了,蓝朵正好回屋子被爷瞧见。本是世子强要了蓝朵,蓝朵大喊,却不知怎么把少夫人给引了去。”

“所以世子夫人便将蓝朵给打死了?”连瑶惊呼道。

“可不是嘛。”春沅替蓝朵叫冤,望着连瑶无奈道:“奴婢们身为奴才,不好得罪世子,又不能冒犯少夫人。蓝朵夹在中间,被少夫人当场捉住,硬说她是个狐媚子勾引爷,当场就给仗毙了。奴婢陪着姨娘过去的时候,少夫人正要人将她的尸首丢到乱葬岗去,姨娘找她说理,两人就吵了起来。”

春沅说着说着就拿帕子擦眼,隐隐有了泣声,“世子爷过来后,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本就因为回府的事情受了姨娘的气,又听了少夫人几句,就给了姨娘一脚。”

连瑶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了,逝者已矣。”

这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时代,发生这样的事情,连瑶除了两个字“节哀”,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