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望着现在,她面前的,眼底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的安和,关菱的眼底某种激烈的光芒闪烁。

记忆中,这样的目光,是与当初的自己何等的相似?

微微闭上眼睛,以前,或许关菱会觉得,这样很好,但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看来,这样的目光,这样的一种坚毅,是那么的可笑?

无知,可笑而可悲。

她不再多言,她的目的很简单,即便是她的儿子,如果阻拦她的路,她也绝对不会犹豫。

皇宫,她布置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能控制不了?

她转过身,微微的抬了抬手,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人,一下子就将毫无反抗意图的安和给压制住。

“安和,作为你的母亲,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是非常的有勇气。可是,我既然敢站在这里,那么自然是说明,我做好了准备!我会让你看看,楚瑶华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成为一个亡国的皇帝。我所失去的,我会让整个大荆为我陪葬。这么多年来,我付出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你以为,对于挡路的那些蠢货,我会怎么做?无论是谁,只要是挡了我的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对不会手软。”她微微侧头,睨了眼面无表情的安和,对于他的反应,她心中虽说是有些疑问,但并不在意。很快,她转过头,冷笑道:“你就看着吧,看着这个皇朝的毁灭,看着这个天下陷入无尽的杀戮之中。我会让他知道,当初,我为他舍弃那么多,而不珍惜的他,是多么的可笑。我要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永远的在后悔中死去。”

安和无声的笑起来,他真的是非常的可怜她,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在她的心中留下最重的一笔的,大概就是恨意吧!

“夫人大可以看看,到底,这大荆的天下,是不是你能毁得掉的,反正皇帝,朕也腻了,夫人要如何做,夫人就随意吧!”

也不知道安和到底因何说出这等话来,关菱也猜不出来,她皱着眉,面上的神情微微的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大荆,已经在她的手中!

站在殿外,高高的俯瞰着整个皇宫。

她在心中冷笑,不愧是自以为是的皇族,站在这里,果真是俯视一切,被所有人仰望一般。

“玉玺找到了吗?”她低声的询问道。

“本身玉玺也没有藏起来,想要找到,也是极为简单的。”柳嬷嬷将手中用明黄绸布包裹着的玉玺递了上去,“夫人当真决定?一旦决定了,那么就再无退路了呢!”

关菱冷冷的勾起唇,眼底浮现凄凉与浓烈的化不开的恨,冷冷道:“当年,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被所有利用,成为所有人自以为是的棋子,目的,不就是这肥沃的大荆?军事上,无法左右分毫,那么,就只能以阴谋算计!这就是我的故乡,我身边的那些人。这么多年来,我都快要忘记了,我根本就不是这大荆的人,而是来自于蛮荒之地,为了得到这天下的一个细作罢了。二十多年了啊,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本就是大荆的人,每每午夜梦回,我总是在想,若是最初的时候,我本就是这里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她生活的就不会痛苦,是不是她和宁之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不是,她现在就极为幸福?

可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她是细作,是奸细,是为了得到大荆而被派遣过来的人。

昭和帝利用她,她何尝不知道?她不过只是借助这样的方式,相互的利用罢了。说来说去,她从小就惯会演戏,已经深入骨髓了,见人对事,她早已经习惯了一层伪装。

所以,宁之逸在得知一切之后,才会那般的对她是吧?

但是,他未免也太过于薄情,竟是那般对她,那么的残忍,没有丝毫的情分可言。

明明昭和帝那么的对待他,他竟是还甘心的继续的当昭和帝的狗,真的是够了。

虚伪的何止是她一个人?宁之逸,应该是比所有人都要来的虚伪的吧!

“拟诏,荣家居功自傲…”

荣家是一个威胁,无论如何,有荣国公在,以及有荣家的那两个成长起来的荣狄和荣净在,那么,她是别想如意了。无论如何,她都要除掉荣家满门,以及所有与她为敌的人。

眯起眼睛,关菱冷冷的抿了抿唇,“就当是楚瑶华的存在给我的利息吧!荣家是断然留不得的,若是荣家在的话,那么大荆是断然不会那么轻易就亡了的,想要直接的灭了大荆,不用担心别的事情的话,唯有将镇守边关多年的荣家,彻底的垮台!忠君报国,呵呵,荣家杀了我那么多的同胞,耽误了我那么多年,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荣家,麒麟王宁氏一族,以及整个大荆。

这辈子,她是毁在这里。

既是如此,那么她稍微的收取一点利息,也就没关系了吧?

猛地转身,身影慢慢的没入殿中,“我从今日开始,就留宿大荆的皇宫,无论是谁,想要见我的话,就有本事杀到皇宫中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出现,无论是谁,只要是有本事站在我的面前就好。”

她忽视心底深处的那抹期待,皇宫,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还能存在多少天?

猛的想到楚瑶华,那个笑容总是那么的从容的女人,关菱冷哼一声,该是死了吧,在这个时辰下的时候。

宁祁,该是拥有最好的,而不是和她一类的人,那么的野心勃勃,那么的不容控制…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满门抄斩?

皇上,皇上啊,可真的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皇上呢!

荣国公仰头长叹,甚至没有丝毫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直接的就判处他们死刑,皇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的圣旨下达之后,也不过才两个时辰,竟是要直接赐死。且还是秘密刺死,不曾受理大理寺,更不曾有人提审,直接果断的白绫毒酒。

荣国公抬手阻止荣净和荣狄的蠢蠢欲动,只是沉默的垂着头。

“爷爷,难道我们就要…”

难道他们就要一直的这么坐以待毙?当时皇上圣旨下达的时候,他们明明根本就不需要束手就擒,他们的手中有着先皇的谕令,根本就不用担心。再者说,他们荣家掌握了整个大荆的大部分的军权,皇上如何也不会轻易动他们才对的啊。

可是,荣国公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的按照圣旨的意思,束手就擒,现在竟是落得要等死的结果来。

荣狄和荣净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荣国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还是说,只是因为心中的愚忠?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也实在是太…他们倒不是怕死,但是荣家上下那么多的人,姑姑和两个表弟表妹,年岁都尚小,如此为了愚忠而枉送了性命,实在是太…

荣国公却只是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说,更遑论是回应荣狄和荣净了。

他心中当真是打算愚昧的赴死?

怎么可能?

他荣家为了大荆已经付出那么多,别说本身荣家就是无罪之人,便就是有罪,又如何会让无辜的人牵连其中?荣家的后嗣,还是说追随荣家的将士们,他如何能放心?

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相信,往日里面让他极为看重的安和,会突然的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外孙女楚瑶华的信件。

那封密信,只有他看了,荣狄和荣净两人谁也没有看到,自然也不知道楚瑶华曾经交代过什么。

楚瑶华说:

——无论皇上对荣家做出如何的事情来,外公只需要放下一切的顺从即可,荣家,为了大荆,做的已经够多了,也盖世歇一歇的时候了,荣家,该是退下来的时候了!

荣家,确实是该退出来了,总是搅拌在这权利的漩涡之中,总有一日,荣家会彻底的断了后的。

为了这个国家,荣家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经历了多少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已经够了,他再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爷爷…”

“你们两个,若是有瑶瑶一半的冷静,我也就少操那么多的心了。”斜眼瞥了一眼荣狄和荣净,荣国公冷哼一声,他扫了眼桌子上摆放着的毒酒与白绫,看了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女儿,叹息道:“瑶瑶很好,她只是有事情要做,才不现身罢了。你以为,她还需要你我去操心?该操心的是,我们自己呀。”

他就不明白了,荣蓉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心中还是明白的,怎么就培养出了楚瑶华那般的心思缜密,小小年纪,就让人心惊胆战的女儿来?倒也不是说他害怕她,只是觉得奇怪罢了。若是说楚瑶华像她的父亲的话,所以不像荣蓉,那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关键在于,她比她的那个狠毒绝情的父亲,还要的冷酷,还要的有谋略。

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奇怪了,难不成,他们这些人的那些心思,全部都长到了楚瑶华的身上?愣是让她长出了一个七窍玲珑心?

想到这里,荣国公又忍不住的失笑,他果真是想得太多了,否则,他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反倒是在猜测自己的外孙女,这样的小辈的心思?

荣蓉眼底光芒一闪,一亮过后,很快又熄灭了去。

她扭过头,低声的说道:“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可是,为人母的,又如何不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我亏欠了她太多太多,总是想着要补偿她,让她好好的。可是每次,在我还没有做出来什么的时候,她反倒是将事事给我安排好。这么一瞧着,反倒是我这个做母亲,实在是没用到了极点。”

“父亲,爹,从小就是瑶瑶在保护我。明明我是她的娘亲,明明该是我去保护她的呀,为什么最后却还是她来保护我?她让我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便自私的寻找自己的幸福,甚至是生下了涟儿和殇儿。我心中对她的亏欠,根本就还不了。她是我的女儿啊,每每看到涟儿和殇儿,我就在想,当初的瑶瑶,到底是如何在没有我的庇佑,没有父亲你的庇佑,在那如狼似虎的楚王府活下来?她又到底经受了多少的罪?”荣蓉低声嘶哑的说道,这些话,她一直都憋在心中,从来不曾说出口。但是,没有说出来,不代表她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每每午夜梦回,她总是害怕会听到楚瑶华的死讯传来,从来不曾睡过一次好觉。“每每我要回来,我想要回来看望瑶瑶,总是被各种的事情绊住。之前不知道,现在想想,怕是瑶瑶一直都在阻止我的吧!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也知道,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操心。可是,她是我的女儿啊,哪个母亲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不希望陪在她的身边?不想看着她的长大?爹,我真的很难过…”

“娘亲的话,我都听着呢!娘亲这些年来,心中的牵挂,我心中也明了!娘亲说的没错,这些年来,是我暗中阻止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回到汴京的念头。我心中明白,哪怕是你真的回来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既然能然后你离开楚王府,能够让你幸福,那么自然,你若是回来,我也能护你安然。”荣蓉的话音尚且不曾落下,楚瑶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她就站在牢房门外,静默的站着,也不知到底站了多长时间。她向来深幽清冷的眸子微微的闪了闪,柔和之色在眼底浮现,她轻笑着,手轻轻的一挥,就将牢房的门锁打开,缓缓走进来,走到因为突然见到她,而愕然瞪大眼睛的他们面前。

“娘亲不用自责,这些年来,我过的很好。说句不怕娘亲伤心失望的话,没了娘亲在楚王府中,我做起事情来,也不用束手束脚的,反倒是更加的轻松自在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娘亲的一生,已经错过了一次,何必再错第二次?我相信他能带给娘亲幸福,就如同,他放心的将娘亲交到我的手中,让娘亲回来一般!娘亲,错了一次,若是再错,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楚瑶华话语之中的话,显然是别有深意。

荣国公不是傻子,从楚瑶华隐含深意的话语之中,也隐约的猜出来了,怕是和涟儿和殇儿两个孩子的父亲有关。

楚瑶华既然这般的说,说明荣蓉现在是真的幸福了。

“瑶瑶,我…”

“娘亲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才是见外。在我的心中,娘亲,从来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始终都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人!娘亲幸福,才不枉费我当年那般辛苦的将娘亲送出去的目的呀!外公觉得,我说的可对?不只是娘亲心中有我,我的心中,也从来都是将娘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荣蓉的心太软,当年,其实若是将荣蓉留在楚王府,也是可以的。她还是足够保护荣蓉。

只是,若是当真将荣蓉留在楚王府,那么以荣蓉心软程度,怕是根本就无法对楚王狠下心来,对她的计划不利。更重要的一点,若是当初没有将荣蓉送走,那么现在,荣蓉就没有那么的幸福了。

荣蓉现在真的非常的幸福,这就足够了。

不再给荣蓉说话的机会,楚瑶华转过头看向荣国公,弯起唇角,轻轻一笑,道:“外公,谢谢你按照我的话去做,若是当初你没有这么做的话,那么后面的收场,我就觉得是有些麻烦了呢!”

荣国公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佯怒道:“你这丫头,向来鬼主意多,现在又是打算做什么了?竟是将我们都给算计进去了。你可知道,刚刚你的这两个表哥还在叫嚷着,恐怕在心中指不定得怎么骂我这个愚忠的老不死的呢!”

“爷…爷爷,我们哪有…”心中的想法被道破,荣狄和荣净干净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暗红,顿时有些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到底是他们见识短浅了,确实是如同爷爷所说的那样,若是他们能有瑶华表妹一半的才智能力的话,那么爷爷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不过…。荣狄眯着眼睛,他总觉得今日的楚瑶华有些不对劲,脸色虽说依旧正常的红晕,但总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其中,好像是…

突然,他的视线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他一愣,而后微微一笑,他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的敏锐,竟是发现了他在偷看。

楚瑶华轻轻一笑,转移步伐走向他,一边走,一边道:“荣狄表哥看样子精神很好呢!”没了,在经过他的时候,淡淡的微不可查的声音传到他的耳底,“那也顺道请荣狄表哥保守秘密,将刚刚心中的那点猜测,全部都深深的埋在心底,如何?”

虽说是商量的口吻,可是却绝对不是商量!

荣狄心中一惊,顿时明白过来,她真的是非常的不对劲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上,荣国公一家劳苦功高,且也是国之栋梁,皇上如此轻易的在没有任何的错处的情况之下,就下杀令?皇上,右相大人尚且不曾回来,皇上此番作为,是否…”

“左相,皇上既然旨意已经下达,左相这般的质疑,莫不是不愿意服从吗?”苏太后冷笑的望着明流净,叫皇上?皇上现在要能醒的过来才行啊。

“太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此番如此说法,是否有悖常理?且皇上尚且不曾说什么,太后娘娘何以着急着反驳?”

明流净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苏太后,本就不是皇上的生母,加上这些年来背地里面的小动作不断,让他们这些朝臣早就对她这个太后充满了不满。能够准许她继续的站在这里,给予她太后之尊的肯定,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却不曾想,她倒是真的一点脸面也不要,堂而皇之的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前,对朝廷重事,对朝臣生死,指手画脚,也不曾理会皇上的半分言语。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面,皇上是决计不会让苏太后站出来的。虽说是尊崇为太后,可实际上,太后除了一个称号之外,早就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权利。事到如今,皇上面对苏太后的专权干政,竟然一言不发,也不曾给予任何的反应,实在是令人不解到了极点。

要说苏太后的所作所为,想要杀了一直以来守卫着大荆的荣国公一家,若是知晓楚瑶华和苏太后之间的恩怨的话,倒也说得过去。苏太后恨不得将楚瑶华挫骨扬灰,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的一个可以打击到楚瑶华的机会。

荣国公府和楚瑶华之间的关系是极为的密切亲近,想来,苏太后的目的就是为了斩草除根的吧!

明流净眯起眼睛,不过,皇上的态度也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一些,明明那么的护着楚瑶华,这个时候却对苏太后想要对荣国公一家动手之际,也不曾有丝毫的反应,也着实奇怪到了极点。

“明流净,你好大的胆子,哀家身为皇上的嫡母,难不成你觉得皇上会不遵循哀家的话不成?你们一个两个的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太后?荣国公府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尔等这般的相互,莫不是背地里面早已经和他们串通一气,想要对我大荆的江山不利?谁若是再多说一句,哀家就立即将其同罪论处,诛其九族!”

苏太后越说声音越大,眼底的光芒也愈发的强烈起来,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无法掩饰。

苏太后已经顾不上了,她深深的记得,那个女人说过,只要是她按照她能杀了荣国公一家的话,那么她就会得到整个大荆,成为女王。

女王啊,哈哈,届时,她就再也不用看任何的人的脸色了,想要什么都可以了。

属于她的东西,男宠也好,权利也罢,她都要,全部都要。

而楚瑶华,这个女人得到了太多了,竟然伙同她的女儿背叛她。哼,虽然从来不曾在意过那个贱种,可是被忤逆的感觉,可是一点也不好受。

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月霓裳那个贱婢贱人,让她知道,和她作对的下场。

明流净嘴唇紧抿,望了眼后方帘幔之后看不清楚神情身形的皇帝,无视身后窃窃私语之声,倏地一撩衣摆,双膝跪地,拱手沉声道:“皇上,无论荣国公府是否做出忤逆圣上之事,是否做出通敌叛国的大罪,都该经过三提四审,若当真证据确凿,那么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本就应该,天下人也不会说一句怨言!可是皇上,至今为止,臣不曾见着任何的一份关于这一次荣国公通敌叛国的罪证,且从被灌入天牢,到现在皇上下旨处死之令,也不过才短短的二十四个时辰。皇上,荣国公乃是镇守边关的要臣,这么多年来,若是当真要叛国,大荆又如何能走到今日?皇上,万不可被人蒙蔽了双眼,皇上,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是非对错,总是能调查出来的啊皇上…。”

“你大胆!”苏太后气的浑身直颤,好不容易就要解决了,怎么就冒出来一个明流净?不是说明流净和楚瑶华向来不和?看到楚瑶华被牵连其中,本该是高兴才对,怎么反倒是奇怪的站出来为楚瑶华说话?也不算是为楚瑶华说话,明流净的话里话外,一个楚瑶华的字眼都不曾提到过,说的都是荣国公如何的重要,如何的对江山社稷,对大荆的重要。其中隐含的意思,就是说荣国公是冤枉的,而愿望荣国公的人,恰恰就是着急处死他的人。

苏太后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抖着唇,伸出手指,指着明流净,厉声喝斥道:“明流净,哀家的话你不曾听到吗?哀家说了,若是谁胆敢站出来为乱党求情请命,哀家就杀了他,诛其九族,你竟然敢违抗懿旨,谁给了你的胆子?说!是不是你也在其中参与了?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的不将我大荆放在眼中,是觉得大荆现在的皇帝过于的幼小,所以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如此的不将人放在眼中?如此,哀家就成全你,今日,哀家就要为皇上,为大荆扫清你们这些蛀虫,还大荆一个盛世太平的天下!来人——”

明流净嘴角溢出冰冷的嘲讽的笑容,似乎是在嘲弄苏太后的不自量力。

看到他面上的这抹毫不掩饰的轻蔑,苏太后只觉得胸口的怒火翻腾的愈发厉害。

她尖锐的叫喊起来:“来人,哀家让你们过来,都聋了吗?”

可惜,无论她如何的叫嚷,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任何的人的理会。

感觉到不对劲的苏太后,震惊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不曾察觉到后座的椅子,一个不察,竟然摔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头上,金簪发钗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响。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为什么到了最后这一步,却又变成这样?

“你说说,一个人蠢到这地步,该如何是好?”楚瑶华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她的身边,宁祁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道:“别人如何,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别忘了。”夜天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不过想到夜天凌最后说的话,他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

——宁祁,你何其有幸,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你转,所有的好处都给你,可是就是这样,你却还是不满足,总是抢我的东西,不断的抢着!可笑的是,我一直都这么的认为,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可是后来发现,一切本身就不属于我!宁祁,楚瑶华是一个惯会口是心非的人,你若是好好待她便罢,你若是伤她半分,我定会不顾一切的将她带走,无论她是否愿意!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的话!

——还有,关于我的义母的事情…。

夜天凌的义母,他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他寻找了十多年的母亲。

他的母亲,竟然还是…。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去见了外公他们之后,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出去了。她也没怎么在意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是当他回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失魂落魄,以及心不在焉。问他了,他又撑起笑脸,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让她不忍继续的追问。

但是,若真的没什么事情的话,她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可是,他又不愿意说,也只能罢了。

“如何?打算结束这场闹剧了?”他不答反问,这个时候,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什么事情他也不希望她担心。

知道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她撇开视线,淡淡道:“这件事情,自然是要解决。不过,在这之前,咱们的戏还没有真正到达高点,若是我们太早登场,谢幕的太早,岂不是有些没意思了?罢了,先等等吧,反正也死不了。”

宁祁想了想,这边他相信她还是能应付得了的,但他有一件事情必须现在就去求证一下。

“瑶瑶,我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没事的话,先在这里等我好吗?”看似是在商量,可是他是已经决定了的。话音落下,也不等楚瑶华的点头回应,脚下轻点,整个人就瞬间消失在楚瑶华的面前。

楚瑶华也没有拦他,嘴角略微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酸涩,有些无奈,还有深深的凝重。

去看看吧,看看你一直寻找着的人,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或许,和你的记忆中根本就不一样了,但是,仔细的去看看,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坏处吧!

你要知道的,这就是命运,无法更改的命运。

就如同,哪怕她重活一世,依旧改变不了,楚王府的人对她的敌意,也改变不了她对楚王府的那些人的恨意。

既然定下来的东西,又何苦再努力地去更改?

天下之大,只盼望着,一切都顺顺利利就好。

第一百五十章

——宁祁,我从来不曾让你选择什么,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选择的权利,一直都是在你的手中。与我为敌,还是顺着我的意思来,都不重要。同样的,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自然是自己承担。哪怕最后是粉身碎骨,我也绝不后悔。

楚瑶华,苟活了一世,这一世,是绝对不会再顺从任何人的意思。一切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来,绝对不会对任何的人卑躬屈膝。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楚瑶华,我可是等了你许久呢!”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楚瑶华一惊,她眯起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关菱!

昔日的麒麟王妃!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宁祁刚刚出去寻找的人,难道只是…。

虽然是这么想的,楚瑶华却还是缓缓的跃了下来。

她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

楚瑶华…右相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之前就在这里了?难道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了?那么之前,他们在这里的表现,岂不是…。

不对,那个女人又是谁?

这皇宫之中,什么时候谁都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楚瑶华,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只身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你应该知道,我早就想要杀你了。”关菱冷冷一笑,竟然施施然的坐在了龙椅之上,根本就不理会在场所有大臣惊恐愤怒的表情。细嫩的手指轻轻的在龙椅的龙头扶手上轻轻的抚摸着,叹息的赞叹道:“怪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在争夺这个位子,我原想着,也不过只是普通的一把椅子罢了,除了更加的值钱一些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任何的一点用处!现在,我自己坐在这里,我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我才知道,原来,坐在这里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的不一样呢!楚瑶华,你想不想试试?”

带着一丝恶魔一般的诱惑,关菱的手指在龙形扶手上轻轻的敲着,眼底却是冰冷森寒的望着楚瑶华始终含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