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出生起,便被太祖疼爱重视,又有亲娘守护,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为难的事,想学什么,几乎看看就会了,想要什么,自然也有人费尽心思替他张罗。

摄政王根本不知道为难是什么,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似乎就应该高高在上,被人当成神一样的供着。

这样,时间长久了,摄政王慢慢的没了七情六欲,性子也越来越淡,变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可今天,看到江采薇一个大家出身的千金,原先也是千娇万宠的养着,可是,一朝落难,到了要替奴才做活的地步,她却丝毫不觉羞愧,没有怨言,反而心怀感恩,这样自强自立的想法子活的更好一点,这般开朗的笑对生活。

想到昨天晚上,江采薇沦落到那种境地都没掉一滴眼泪,带着弟弟在寒风凄雨的天气中被赶出家门,在门廊下坐了一夜,她也没有愤世嫉俗,没有怨天尤地,没有哭喊嚎叫,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可多得。

这一刻,摄政王对江采薇起了丝丝好感。

第十六章 撒泼

“开门,开门。”

江采薇看江书奂困的直打盹,才想打发他睡觉,就听到外头拍门声。

她赶紧披了一件大衣裳下了炕,江书奂也要跳下炕去,江采薇赶紧按住他:“外头冷,你就在屋里守着,别出去。”

江书奂见江采薇给他使眼色,机灵的明白过来,使劲点头:“我知道了。”

江采薇前脚出了屋子,后脚,江书奂就把书本还有笔墨都藏了起来,同时,把他们带来的贵重些的物品也都藏好。

摄政王亲眼看着小家伙机灵的把贵重物品藏到炕下的炉坑里,又埋上炭灰还有土,上头拿木板搭上,书本之类的东西用包包起来藏到南边窗下的条案下的一个大花瓶里。

藏好之后,小家伙又坐到炕上,把江采薇带来的包袱翻出来放进炕头的柜子里拿锁子锁好。

看小家伙这样聪慧,摄政王也有些好笑,他这会儿也顾不上睡觉,很有兴致的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片刻之后,就听到一声巨响,就见一个肥胖的女人带着几个小姑娘进来,江采薇落在最后,等这些人全进来了,江采薇才能进门。

她脸色惨白,神情很不好,进门便道:“太太是想要我和弟弟的命么?我们都被你赶出家门了,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连我们借住在别人家里几日都不许,大半夜的跑过来砸门,您索性拿绳子勒死了我们了事。”

“哈!”宋氏插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打量这屋里的一切:“我就是不叫你们好,就是想要你们的命怎么着?江采薇,你真不是个玩意,临走了还给我下套,把当初老爷给你娘买的金簪子留下来,叫我戴着给老爷发现,叫他想起你们来是不是,我呸,就算想起来又怎么着?他还不是不敢接你们回去?”

江采薇这一回连唇都发青发白,强自辩驳:“太太半夜把我们赶出来,我们能收拾什么东西?您那两位如狼似虎的嬷嬷看着,我们就带了几件破衣裳出来,剩下的敢收拾么?别说金簪子,恐怕连几个破铜钱都不叫我们带,你倒好,自己贪小便宜被老爷骂了反倒赖在我们身上,你直说不想叫我们活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爬到炕上抱住看似已经吓傻了的江书奂:“怎么说我和书奂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这天底下没有连亲儿女都容不下的,我也不要怎么着,真不要我们活了,你叫老爷过来和我们说,他要说一句叫我们死去,不管是叫我们喝毒药还是投河上吊,我们都认了。”

“姐…”江书奂吓的大哭,搂了江采薇不撒手:“我不要死,我不要姐姐死,我要见爹爹,我不要死…”

“哈!”宋氏身后跟着江采芑,她这会儿见江采薇姐弟抱头痛哭,忍不住冷笑出声:“说的多好听,还要爹说叫你们死,怎么着,爹说管用,娘说就不管用了,江采薇,你们贱货,临走还叫可儿勾搭爹,让那小贱蹄子在书房里跟爹不知羞臊,果然,你娘就是个下贱玩意,尽知道抢别人的男人,她的丫头也不是个正经玩意,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丫头,什么娘什么女儿。”

江采芑这一骂,深得宋氏之心,宋氏拉着江采芑的手笑:“我的儿,果然你明白娘,说的话都是娘的心里话。”

江采薇早已红了眼,要是宋氏和江采芑只骂她,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两个人连她娘亲都骂,江采薇是真忍不住的。

她撒开江书奂,猛的跳下炕去,二话不说操起门闩子劈头盖脸就朝宋氏还有江采芑头上打去:“你他娘的才是贱货,宋氏,你个泼妇,教出来的姑娘也是泼妇,在自己家撒不够泼,跑别人家撒泼耍赖,好,你们既然不叫我活,今儿大家都别想好好的,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快,快,拦住她。”宋氏一时不妨给打了一下,疼的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一边躲闪,一边拉着跟来的几个丫头去拦江采薇。

江采薇是真气狠了,早先压抑的一切爆发出来,竟叫这小姑娘那样弱小的身躯暴发出无比巨大的力气。

几个丫头拦她都拦不住,江采薇拿着粗大的门闩舞的虎虎生风:“呸,谁抢男人,我娘身为太师之女,千娇万宠养出来的高门贵女,会稀罕江帆那个寒门出身的小官?真是说笑话,要不是江帆几次三番登门,祖父也见谈吐不凡,又亲自问过他家里没有妻室,这才把娘许配给他的,怎么到了你这泼妇嘴里,就没好话了。”

江采薇喘了口气,一门闩敲在江采芑肩膀上,疼的江采芑一边咬牙一边流泪。

“我娘是姓江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正经娶进门的,你姓宋的是个什么东西,婚书呢?媒聘之礼呢?什么都没有,还敢说什么抢男人,我呸!”江采薇受的都是高门贵女的教育,可今天是真被逼急了气狠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连那些粗话都管不住了,一个劲的往外冒。

“你胡说,你胡说。”说到这三媒六聘,宋氏是真急了,这一直是她的心病,当初江家穷,她又一心想嫁到江家,便没有要聘礼,只是骑了小毛驴过去,请亲戚朋友吃了一顿饭罢了,她一直气不过陈氏能够风风光光的嫁给江帆,如今又被江采薇提起来,真是气的眼都红了。

江采薇骂了一通解气了,索性什么都说了出来:“当初外祖不放心姓江的,还特地派了家里下人去打听他到底人品如何?那时候,江家一个宗族的人互相包瞒,只说他没有娶妻,又说他品性好,不是粘花惹草的,当初你可是在江家呢,你气不过,怎么没跑出来告之实情,你们缩头王八,吓的缩了脖了不敢出头,这会儿又怪别人抢你男人,你自己的男人看不住怪得了谁?”

摄政王盘腿坐在仙人球里,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饶是再性子清冷,也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

江采薇这小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早先看着她一言一行都有模有样,就好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觉得除了性了坚强点,也挺没意思的,没想着,这小姑娘还有这样能撒泼耍赖的一面呢,难为陈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第十七章 赶人

“你胡说。”

宋氏明显有些心虚,但是,却打死不承认这事。

真说起来,当初的事情就跟采薇说的一样,真的有京城来人去江家那边打听,只是,江帆在家乡名声一直很好,江家很善于经营门面,倒是跟乡邻处的都不错,再加上一个村子里多数都是姓江的,眼看着江家好容易能出个官儿了,谁会没眼力的诋毁江帆呢,自然要包瞒到底的。

宋氏原先真想冲出去告诉那些人,江帆有老婆的。

可是,江家人把她看的死紧,同时,又花言巧语的许诺她许多好处,说什么那位太师家的小姐身子骨不好,说不定嫁给江帆几年人就没了,到时候,江帆得了陈家的好处,当了大官再把她接到京城,她岂不是直接去了就能当官太太。

宋氏听了这些话真动心了,打那之后,每天没别的事情,多数都是在诅咒陈氏,盼着她早死的。

见宋氏心虚,江采芑气的不行,她一边扑过去夺采薇手上门闩一边骂:“胡说八道,我娘当初才生了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这些话都是你编出来骗人的,明明是你娘不要脸…”

“啪!”的一个耳光打过去,江采芑脸上瞬间肿的老高。

嗯!

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就见冯嬷嬷面色含冰的站在屋门口,小圆扶着冯嬷嬷的手,小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刚才打江采芑的就是小团。

“你打我?”江采芑吃了亏哪里肯算,过去就要掐小团。

小团面上冷寒,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大半夜的跑到别人家闹,既然你们不要脸,我自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小团姐…”

刚才那一场打闹把江书奂吓呆了,这会儿看到小团过来,立刻跳下炕跑过去抱小团的大腿:“小团姐,他们坏,要逼着我和姐姐去死…”

江采薇这时候也能喘口气了,刚才她一直挥舞门闩不叫宋氏和她带来的人靠近,其实已经累到脱力,只是怕停下来吃亏,努撑着,这一会儿有了人撑腰,江采薇扔下门闩,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冷笑一声,看看宋氏再看看江采芑:“人在做天在看,我问心无愧,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真的,我敢对天发誓,你们敢吗?”

宋氏吓了一跳,脸上白白的不敢说话。

江采芑呸了一声:“怎么不敢,当初我娘要是知道没拦着…”

“快别说了。”宋氏一把捂了江采芑的嘴:“誓是那么好发的,你个没心眼的,怎么别人一激就上当呢。”

“呵呵。”江采薇努力撑着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门外:“这里是冯家的宅子,不是江家的,也不是宋家的,还由不得你们这些人撒泼耍赖,你们赶紧出去,否则,咱们这就去衙门告状,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之罪。”

冯嬷嬷冷着脸看看宋氏,又看看江采芑,再看了江采薇一眼,转头问小圆:“小安呢?这小子不在门房守着大半夜的跑哪去了?竟叫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到咱们家来狂吠。”

“是啊,小安呢?”小圆四下寻找。

“嬷嬷,嬷嬷。”小安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有点不好看,走近了才看到,他一手还提着裤子:“嬷嬷,刚才我肚子疼跑茅房去了。”

他匆匆把裤子提上,转眼看向宋氏还有江采芑:“哟喝,哪来的泼妇,跑别人家闹腾来了。”

一边说,小安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一个鞭子来,把鞭子拿在手中挥舞着,啪的一声,一鞭子下去,旁边一棵小树就这么拦腰断了。

这下子,把宋氏和江采芑吓坏了,两个人面色惨白,话都说不利落:“我,我们,我们是来找江家人的。”

“呸。”小安啐了一口:“找江家人跑我们冯家闹什么,有种回你们自己家闹腾去。”

小安把鞭子一挥:“还不赶紧滚出去。”

宋氏赶紧拉着江采芑灰溜溜的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似乎有了仗腰子的,回头对小安骂了一声:“狗娘养的,什么玩艺,我告诉你们,我家大侄女可是皇妃,回头我叫她整治你们,叫你们收留这个小贱货。”

“滚,滚,滚。”小安气的脸都青了。

江采芑拉着宋氏出门,回头又对采薇道:“你赶紧把可儿那个臭丫头弄出来,你娘调教出来的丫头竟然勾搭老爷,真是贱人一个。”

说完话,应该怕是挨打,那娘俩个带着丫头婆子立马跑个没影。

江采薇看着宋氏和江采芑溜走,瞬间软倒。

“采薇。”小圆赶紧扶她,江书奂更是急的小脸都红了,眼中泪水一直在打着转:“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江采薇蹲在地上片刻,拿手捂了捂脸,起身之后走到冯嬷嬷跟前,陪笑道:“是我的不是,扰了嬷嬷的好觉,嬷嬷犯不着为那几个浑人生气,我扶嬷嬷回去吧。”

冯嬷嬷看着江采薇脸上的笑,还有惨白的一张小脸,摇了摇头,好半晌才蹦出俩字来:“傻子。”

可她还是叫江采薇扶她回去,进了屋,还拍拍江采薇的手:“这事情你也不想的,别老想着对不住我,我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经过,比这个更叫人想不到的多了去了,我啊,不生气。”

“您不气就好。”江采薇又笑:“总归麻烦是我们引来的,我是该道歉的。”

冯嬷嬷也笑了笑,对江采薇摆手:“行了,回去吧,今儿晚上可把奂儿吓坏了,你好好的安慰他。”

“嗯。”江采薇点头,看冯嬷嬷歇下才回屋,进屋把里头打坏的东西收拾一下,借着油灯的光看到江书奂趴在炕上正哭呢。

江采薇明白他定然是吓着了,赶紧上炕,把江书奂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好奂儿,咱们不怕啊,赶明姐姐养条狗,以后太太再来,咱们就放狗咬她。”

江书奂带着泪抬头:“养一条大狗,大大的,把肉给狗吃。”

“好。”江采薇笑了,拽过被子盖在江书奂身上:“现在赶紧睡觉,明儿早起跟姐姐干活。”

第十八章 佳人

把江书奂打发的睡着了,江采薇长舒一口气,挪到炕柜边上,把放在炕柜上的仙人球取下来抱在怀里。

她倒是不敢摸仙人球,而是摸了摸花盆:“你倒是好,一身的刺没人敢惹,且就只你一个,不必担心那些麻烦事寻到头上。”

摄政王脸上冷冷的,翻个身道:“没心没肺的丫头。”

他这句话刚一落地,就感觉身上冰冰凉凉的,抬头一看,就见江采薇眼中豆大的泪水掉了下来,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全掉在仙人球上,浇的摄政王心里都有些冰冷。

“碰着这样的事我能怎么办?宋氏这一闹是冲着我来的,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是我对不住冯嬷嬷和小团小圆姐姐,到了这种地步,我哭又怎么样,我还不如笑呢。”江采薇小心的摸了摸仙人球上的刺:“奂儿哭成那样,我再哭,岂不是更烦人,我虽姓江,可我也是陈家嫡亲的外孙女,外祖当年如何的风姿傲骨,我是他的外孙女,怎么能给他丢人。”江采薇眼中泪水又掉了下来,她胡乱抹了一把强笑起来:“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过是个刺团,又听不懂这个。”

“你才刺团呢。”摄政王听了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在仙人球里跳着脚骂。

江采薇又摸摸仙人球上的刺:“宋氏的那个侄女听说很受宠的,也不知道…万一她要报复冯嬷嬷该怎么办?”

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摄政王脸上多了一分怒其不争的意思来,盘腿坐下大声道:“你当冯素这老东西用你担心?她经过的比这个更为难的事多了去了,要连这个都处理不好,她能活到现在?”

可惜,这话江采薇是听不到的,江采薇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把花盆上的脏污擦的一干二净,擦好了又摸摸仙人球:“如今,我心里好些话,也只能和你这么个死物说说了,唉,宋氏今天来闹这一场,想来肯定是受了刺激的,必然是可儿事发了,那个可儿早先伺侯过我娘亲,在我娘亲跟前学着认了些字,也读过几本书,再加上年轻,长的又清秀,真要…恐怕宋氏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说到这里,江采薇先笑了,后头,她脸上又是一阵惊怒:“我今天碰着嬷嬷,又借住在嬷嬷这里,江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宋氏一来就找到这里,肯定是得了信儿,怕是,这庄子上有她的眼线,只是宋氏那个蠢货怎么会想到埋眼线的?”

江采薇把仙人球放到柜上,坐了片刻之后猛的一拍手:“怕是江采芑弄的吧,宋氏做出来的那些事,多半都是她挑唆的。”

摄政王盘腿坐下,几乎和江采薇面对面,听江采薇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点头:“小丫头倒是机灵。”

随后,他就不再关心江采薇说了什么,躺下来打个呵欠就睡了。

却说宋氏和江采芑从冯家出来,两人看看外头漆黑的天幕,一阵冷风吹过,都不由机灵打个哆嗦。

宋氏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这大冷的天,咱们睡哪儿啊?”

江采芑也才想到这件事情:“这个,找个人家借助一晚吧。”

自打今儿可儿勾搭上了江帆,江帆整天的面对宋氏这么个其蠢如猪的女人,猛不丁的得了可儿这么个清秀貌美又知冷知热的丫头,自然喜之不禁,可儿又给他吹了些枕头风,他就要提可儿做姨娘,为此和宋氏闹了一场,便是宋氏搬出淑妃来都不管用。

照江帆的意思,便是淑妃再厉害,也管不着自家姑父纳妾的事啊,他又没休妻,又没责打宋氏,淑妃能怎么着?

这话一出口,宋氏也闹不下去了。

她直接跑去跟江采芑诉苦,江采芑听后也气的不行,直接骂江采薇不是个东西,又说陈氏教出来的果然都是狐狸精,江采薇前脚走,后脚可儿就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她教唆的。

这话一出口,宋氏就给气坏了,啥也不想,立马就要找江采薇算帐。

江采芑也有心叫江采薇得不了好,使鼓动宋氏直接过去把江采薇毒打一顿,然后宣布往后是不会给江采薇姐弟送钱送米粮,不管他们死活的,到时候,江采薇肯定就怕了,说不定还会嗑头求饶。

但凡是一想到江采薇跪在地上求她们母女,江采芑心里就是一阵快意。

前一世,她可也曾跪在江采薇脚下苦苦哀求,可最后呢,只换来江采薇的冷嘲热讽,这一世,她也要叫江采薇尝一尝这种滋味。

宋氏是个受不得激的,一听江采芑这话立马同意。

江采芑叫过一个人来,叫他去打听江采薇如今怎么着了,那人去了没多少时候回来就跟江采芑说江采薇被一个出宫的老嬷嬷收留,如今住在人家那里。

当时,江采芑就给气坏了,暗骂江采薇怎么运气那么好,便是到了绝境,似乎都能闯得过去。

她不服气,就撺夺着宋氏要大闹一场,闹的那个老嬷嬷把江采薇赶出去。

娘俩个计议了一通,等坐车出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她们才出了城,城门就关了,娘俩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如今闹了这一场,正是夜黑风高之时,城门是绝对不会开的,她们想回去是不能的,唯一的办法只能借宿。

宋氏和江采芑上了马车,叫人去找找看庄子里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人家。

一个婆子匆匆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说倒是有一家房子盖的好,青砖大瓦房,看起来就比别的人家气派。

宋氏一听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叫车夫赶着马车过去。

等到了地方,宋氏和江采芑下车一看,果然房子盖的好,满庄子里数起来,就这家的门面气派,而且,房子也新新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宋氏叫人上前拍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个丫头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借着丫头手上提着灯笼的光,江采芑一眼就看到一张娇美的脸庞。

一个穿着浅红小袄,系着姜黄撒花裙子,披着一件水红长衫的丫头俏生生站在门内,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看起来真是如果子肉一样水灵灵的。

“小姑娘,我们太太和姑娘出来访亲,走的晚了,如今也回不了城,想寻个地方借宿一晚。”一个婆子上前和小丫头笑着说了一句话,随后还递过几个铜板去。

小丫头打量宋氏几眼,捏了捏手中的铜钱:“等着,我跟我家姑娘说去。”

小丫头的话才一说完,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谁啊…”

然后,江采芑就看到一个绝色佳人从远处缓步而来。

第十九章 妖精?

江采芑也自认见过几个美人的,旁的且先不说,就是宫中那位得宠的淑妃娘娘宋玉秀容貌已经极盛了。

可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会见到一位有着盛世美颜,倾绝天下的美人。

佳人移步过来,在月光下显的肤白如玉,修眉俊目,面容精致到极致,整个人又似笼在一层轻烟里,叫人见了,越发的想看清她的眉眼,可越是想看清楚,越是看不太清楚,越是觉得她太过于美丽。

“狐狸精。”宋氏自来就不喜欢长的太好看的女人,凡见到必如此骂上一句。

江采芑拽拽宋氏的衣袖,提醒她如今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大晚上的这是做甚?”佳人过来,十分不雅的打个哈欠,可就是这不雅的行为在她做出来,也根本不会难看,反倒透出几分洒脱之意来。

“这位娘子。”江采芑上前一步陪笑道:“我们来走亲的,不想晚了,城门已关,就想寻户人家借宿一晚,还请您行个方便。”

佳人抿嘴浅笑,上下打量江采芑和宋氏几眼,侧身让到一旁:“进来吧。”

等着江采芑一行人进去,黑漆大门吱呀一声从身后关上,倒吓的几人心里直哆嗦。

宋氏想着那女人绝美的样子,不由低声问江采芑:“咱们不会到了狐狸窝吧?”

“说什么呢。”江采芑赶紧轻咳一声提醒宋氏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