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谁都知道沉星想说什么,他只是……逼着沉星非要直白说出口而已。

沉星抿着唇:“摄政王这是想要归还朝政了,是吗?”

“既是圣上都明白,何必说出来?”卫泽又问,语气里染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却又似乎带着一点威严。

沉星被卫泽这样看着这样问着,心里头说实话只觉得是有些惴惴不安。卫泽平日里温和的样子也就罢了,还不觉得如何害怕和拘谨。如今卫泽如此……他就如同面对长辈训斥的孩童一般,满心俱是惶恐和惴惴。

不过沉星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当即只是抿了抿唇角,心中之言就冲口而出:“可是朕哪里做得不好,故而摄政王才要如此?还是说,摄政王只是想让朕明白,朕不必不自量力,如今朕翅膀还没硬,还得处处仰仗您?”

沉星这话,只让人觉得是石破天惊。

谢青梓陡然就瞪大了眼睛,嘴唇都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沉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叫人完全就是始料不及。

但是,沉星说出这样的话,只恐怕也是心中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登时就只觉得心头更加难受了。

卫泽这么早就心生退意,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觉察了沉星心里头的疑惑,意识到了裂痕所在,所以就打算抽身而去,将朝政还给了沉星的同时,也是最大程度的维护住了这一份亲情。

只可惜,沉星却没意识到。

今日沉星将这话问出来,卫泽回答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从此隔阂丛生,再难有亲近。

卫泽缓缓收敛了面上所有的情绪,整个人都是变得有些冰冷。他就这么看住了沉星:“圣上原来是这样想的?”

沉星自知失言,也知道自己方才只图一时痛快,将心头的猜疑一分都说成了十分,可是话既是已出口,哪里又还能够收回去?当下他纵是有心想要收回,却也最终只是抿紧了唇角,一声不吭。

这两个既是君臣,又是表兄弟,更有那么几分师生,或是父子味道的人,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另一人,另一个人则是低头倔强别扭不肯言语。

这样的情形,怎么看都是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谢青梓觉得自己夹在了中间,多少有些为难。

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她只知,即便是她听着这话,心里头也是忍不住的有些难过的。

感觉就像是,自家养了多年的宠物,忽然转过头来咬了她一口。或许这样的的说法也不尽对,可是……她却是真真儿的觉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当然,沉星绝不是她和卫泽饲养的宠物。而沉星这样也算不得反咬一口。

大抵有这样的想法和怀疑猜忌,沉星心里头也是颇有些不好受的。

谢青梓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声:“这事儿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二人自行解决罢。”

说完,她干脆就退了出去掩住了门,也不去理会这个事儿了。

她这头刚出去,那头谢青樱和谢青桃就一起过来了。

谢青樱和谢青桃也都是过来探望的。

比起谢青樱的单薄,谢青桃则是长得极好。圆润丰盈,少女曲线也是玲珑,面上更是如同春桃娇媚,十足的诱人大姑娘了。

两人一同与谢青梓见礼之后,谢青桃就先开了口:“大姐姐瞧着倒是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谢青樱本也想说这话,问此言就又将嘴闭上了。随后她看了一眼谢青桃,干脆沉默着不说话了。

不过此时谢青梓心情本就不好,听了这话之后,也懒怠寒暄,应了一声后随口就打发人:“若是没什么事儿,就散了吧。我还要去看孩子们。”

瞧着谢青梓情绪不佳,谢青樱就敏感出了声:“阿姐怎么了?”

谢青桃也是附和:“是啊,大姐姐说出来,或许我们也可分忧一二。”

谢青樱扫了一眼谢青桃,忽就发作了:“你先回去吧。你做的核桃酥不错,做些,明日叫人送出宫去给老夫人。”

谢青樱说这话的时候,倒是跟使唤小宫女似的。

谢青桃登时脸色就极为难看。

不过,谢青樱别看年岁小,这么一沉下脸来,让人瞧着也是觉得害怕。最后,谢青桃嗫嚅了一下,到底怯懦的去了。

打发了谢青桃,谢青樱才看谢青梓:“阿姐,咱们寻个清净的地方吧。”

谢青梓颔首,揉了揉眉心。心中却是想道:或许这个事儿和谢青樱书说也是好事儿,毕竟沉星最听谢青樱的话……

待到去了僻静处,谢青梓就慢慢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与谢青樱说。

而这头谢青梓说这个事的时候,另一头,卫泽和沉星则是依旧沉默着。

卫泽是个沉得住气的。所以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了,卫泽依旧还是神色如旧,一动不动。仿佛竟是跟石雕无异。

而沉星也始终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两人的脾气,在这一刻竟是相似得……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两人就像是暗自较劲儿,谁也不肯先服输。

最后,卫泽到底是觉得自己和沉星一个少年郎计较这个未免显得太过好笑,索性也就直接的收回了目光,又来了个釜底抽薪,开口就下逐客令:“圣上若是没有事儿,便是也不必再继续在这里了。毕竟还有不少的事儿等着圣上处置。耗时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这话,卫泽也是做出了一副准备躺下休养的样子——倒是不想想,他就算真受伤了,伤也是在胳膊上,躺着不躺着,也是没什么区别。

沉星自然也看得出卫泽这是不想再跟自己耗下去,却不肯就这么走了,执拗的猛然抬头看住了卫泽,“摄政王还没回答朕。”

原来还是惦记着那念头。

卫泽只得再次的看住了沉星。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的?”

沉星一愣,疑惑的和卫泽对视片刻,似有些不能明白为什么卫泽忽然问这话。

卫泽则是笑了一笑,解释了一遍:“你若为君,我为臣,你问我便答。你若以别的身份问,自然我的作法就又不一样。”

顿了顿,卫泽就这么缓缓笑着,又问沉星一遍:“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呢?”

沉星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来。

然后,他渐渐明白了卫泽的意思。同样也明白了,不同的说法,会带来什么样的,不同的后果。

若是君臣,那么以后他们只是君臣。卫泽对他,只怕是彻底的冷了心思。

而若是其他,卫泽却是不会回答……

沉星慢慢抿着唇,只觉得难以抉择。

第516章 有恃无恐

怎么选?似乎怎么选都是叫人心里舒服不起来。

沉星瞪着卫泽,卫泽却是坦然。

最后,沉星闷声悻悻:“摄政王知道朕的意思,朕何曾想用这个来逼着摄政王?”

卫泽微微一笑,旋即叹了一口气。

沉星越发的郁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上了嚼子的马,只能任由卫泽牵着鼻子走。不是不恼,却是忽然不敢恼,更没资格恼。

“我也并无要威胁你的意思。”卫泽慢慢说一句,而后又道:“只是时局如此,我越早抽身而退,咱们之间的情谊才不至于被坏了。否则,迟早下去,总有一日,你我之间嫌隙丛生,再无半点信赖亲近可言。”

之所以会如此解释一番,也是因为沉星的选择。倘若沉星的选择不是这般,而是君臣,那么他的回答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沉星听着,却是只觉得不赞同:“可越是如此,咱们就更不该生疏了才是——”

“沉星。”卫泽忽低声唤道,也是打断了沉星的话。

沉星许久不曾被叫过名字,当即还有些愣了一下。最后,他才应一声。

“世上许多事,不是你想那般,便能那般。更多时候,是你想那般,却不能那般。事与愿违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卫泽的语气也是有几分无奈,更多的却仍是坦然:“你本也不小了。只当是慢慢开始历练。也没什么不好。我操心了这么几年,也该歇歇。且就像是一开始说的,暗处有人蠢蠢欲动,唯有我们都退出去,他们才会动手。所以——”

还是只能靠沉星。

沉星明白卫泽的意思。当下叹了一口气。

抿着唇不言语。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会的,我都教给你了,我是相信你的。”卫泽如此说道,然后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沉星的肩膀。“这件事情就如此定下来罢。”

沉星只得告辞。

谢青梓这头和谢青樱说完了这话,谢青樱便是也叹了一口气。

更是明白了谢青梓的意思:“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劝一劝沉星的。”只是有没有用,却是不可知。

沉星越大,就越不是什么事儿都恨不得一股脑告诉她了。更多的时候,沉星喜欢一个人琢磨。

“不过,摄政王果真受伤了?”谢青樱倒是有些不相信。

谢青梓摇头:“不过是为了糊弄外头,也正好给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圣上将朝政顺理成章接过去。”

“我就知道。”谢青樱闷笑一声:“摄政王身手不差,怎会轻易受伤?”

两人又说了几句,荷风便是过来与谢青梓禀告:“圣上离去了。倒是并不曾吵起来。”

谢青梓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谢青樱:“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了。你去与圣上说说话吧,圣上现在,大概是需要人开解的。”

谢青樱告辞而去。

谢青梓回屋就见卫泽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胳膊上的东西已经拆了。

“在宫里也该装装样子。不然叫沉星知道了,只怕心里又要多想了。”谢青梓忍不住摇头笑着责了一句:“这个关头你也不肯多担待几分。”

“他未必没有看出来。不然也不至于反应如此大。”卫泽淡淡一笑,却是这么说了一句。

谢青梓闻声手上动作也就是一顿,随即似笑非笑:“你倒是看得明白。也算是对她十分了解了。”

谢青梓想了一想,而后便是又道:“不过,既是如此我也叫人去我收拾东西,再叫人回去王府说一声。”

卫泽应了。

谢青梓兀自去忙活。

出宫那日,卫王倒是亲自来接的。得之他们要回去,连夜卫王就让人将屋子收拾出来,又烧了炭盆去潮气。

瞧着那殷勤的样子,谢青梓都是止不住发笑:“如今和当年,可是判若两人。”

卫泽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只拉着谢青梓上了马车。

谢青梓有些感慨的回望了一眼,心里却是蓦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也不知这一走,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宫里去了?

她是觉得,大约是不能了。

这一走,大概就不会再回去了。

卫泽笑看了一眼谢青梓:“怎么,竟是舍不得了?”

“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多少有些感慨。当年匆匆住进去,如今离去也是匆匆忙忙的。”谢青梓笑笑,靠近卫泽怀里,低声问他:“而且你说我们这一走,还会不会有人针对你?”

卫泽觉得会。不过他并不想让谢青梓太过担心,故而就直接到:“不管针对不针对,总不会再像是上一次那样危险了。你放心。”

同样的跟头,栽一次也就罢了。

一路回了卫王府。

除了卫王之外,谁也没表现出热情来。

卫王妃自是不可能出来,就是卫晟夫妻二人也是都没露面。

好在卫泽也并不在意。

二人回了洗秋院,卫王也是跟了过来——确切的说是跟着两个孩子过来的。

对于锦娘和瑀哥儿,卫王稀罕得跟什么似的。

卫薇不多时也是过来了。口中道歉道:“因年岁大了,所以父王也不让我去门口迎接——”

谢青梓也能理解,含笑一点头:“无妨,一家人无需计较这些。”

用过了饭,谢青梓瞧着卫王似乎有话要跟卫泽说的样子,也就带着卫薇识趣的避开了。

卫王得了机会和卫泽单独说话,只是还没说话呢,就已是被卫泽洞悉:“说吧,什么事儿?”

卫王不自在的顿了顿,而后才别别扭扭的问道:“听说你是被圣上逼着放弃朝政的?你受伤的事儿,和圣上有关?”

卫泽侧头看了卫王一眼,好半晌才眯着眼睛问了一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卫王摇头:“你只先告诉我,这个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不可能是真的。”卫泽缓缓言道,只看着卫王哂笑了一下:“怎么,这样的流言你也信?”

卫王摇头:“虽说觉得圣上未必是那样的人。可是……仔细想想却也是知道,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为了权势——”

“圣上年幼,尚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卫泽言简意赅的说了这话,末了意味深长反问卫王:“说罢,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这话?”

卫王叹了一口气:“就是和几个老友闲谈去茶馆喝茶,听见旁人议论的。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事儿……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明显就是煽风点火,要引起他和沉星之间更多的嫌隙。

卫泽眯了眯眼睛,转瞬就有了决断了。叫了白墨进来和他嘱咐一声,就让白墨直接去见沉星了。

见了沉星,将这个事儿告诉沉星,也算是提前就让沉星心里头有个准备了。

而他这头,则是打算闭门不出了。

“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卫王也不是真就什么都不懂,这样一来,他自然心里头也难免的有所猜测。

卫泽看着忧心忡忡的卫王,“无妨,你继续每日喝茶就是。天塌下来,也总有旁人顶着。”

卫泽这话分不清到底是关切还是讥诮。

卫王有些讪讪,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卫泽则是回去“养伤”了。

下午的时候,霍铁衣和陆夜亭就过来了——说是来探望,不过实际上只是过来互通情报罢了。

如今除了陆夜亭之外,卫泽和霍铁衣都是离了权利的中心。

陆夜亭带来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李泾那边,的确是做了不少小动作,不过没什么大的动静。”

卫泽一挑眉:“不过这样也就证明了,他纵不是真参与了此事儿,必也是知晓此事儿的。”

霍铁衣也是颔首:“若不是知晓,也不会选这个时候蠢蠢欲动。而且,如今坊间的言谈,也是颇有些多。有说你故意撂挑子等着圣上求你回去的,也有说圣上故意用计将你赶出宫的。”

“岂止。朝堂上也这么说的。”陆夜亭冷笑一声:“众人都说,这就是摄政王的计谋,让圣上千万别被摄政王迷惑算计了。”

卫泽微微一挑眉:“看来这些大臣是真对我意见不小。”

陆夜亭白了卫泽一眼:“对我意见大的人,也是不少。已经有人在撺掇圣上罢免我了。理由是,我和你们关系太过亲近,只恐心生怨怼,埋下祸患。”

说着陆夜亭忍不住的又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人还真当我是半点不知情呢?也不看看我们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如此背后议论,就不怕我半夜去找他们麻烦去。”

“有恃无恐。”卫泽对于这种事情,只做了这么一句评价。

霍铁衣也不吭声,慢慢的喝茶。

陆夜亭踢了他一下,挑眉问:“你怎么看?”

霍铁衣这才慢慢开口:“不怎么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既是已经远离了朝廷权力中心,咱们只管悠然过日子就是了。至于你,也只听圣上吩咐,其他人怎么说,一概不管。”

卫泽轻笑一声:“正是这话。风浪如何大不要紧,咱们只稳坐在钓鱼船上看戏就是。”

第517章 白眼狼

卫泽留着他们吃了饭,这才送了客。

谢青梓也没功夫和霍铁衣他们说话,就索性笑道:“改日等卫泽好些了,我就回去住两日。”也算是回娘家了。

说起来这么多年也是没回过娘家,倒是也不知回娘家是个什么感受。

谢青梓如此说,霍铁衣也是欢喜高兴:“那倒是好,青桐与我说起你们从前在闺中的时候那些事儿,等你来了,仍是那般。”

陆夜亭则是委屈:“妹妹也不要我了。”

谢青梓抿唇直笑:“过两****就去看义祖母。”

陆老夫人的身子如今也还算硬朗,她也是想得紧。如今出宫来,自是要过去看看的。

送走了他们,谢青梓这才看向卫泽:“如何?”

卫泽摇头:“和预料之中差不多。这一次,对方用的是挑拨离间这种伎俩。”倒是手腕高了不少。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又道:“说起来,我倒是十分担心,想着沉星到底年幼,会不会就上了当。”

“你啊,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卫泽伸手拉过谢青梓,将她头上的碧玉钗扶了扶:“就算真是上了当,那又如何?人总归是要上两次当的。”

谢青梓登时恍然大悟:“怪道你这么着急抽身。”

就是怕沉星相信了旁人的谗言,到时候上了当。可现在,就算沉星上了当,那也和卫泽没关系:卫泽已是抽身事外,如何与他相干?

所以,谢青梓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又笑:“既是如此,可见你早就如此打算的。”

卫泽不置可否,反正是没有反驳。

其实他心头,是相信沉星能处理好这些事儿的。纵是有些不完美,可也不过是小瑕疵。瑕不掩瑜,自然就是这样的意思。

卫泽这头优哉游哉,那头沉星却是只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沉星一脸的不痛快,对着谢青樱抱怨:“摄政王这才去了几日?竟是就让他们如此的编排上了。往日怎么的不见他们编排?真是人走茶凉么?”

谢青樱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人走茶凉,这件事情是再显而易见不过,你怎的今日才明白?”

谢青樱如此说,却是惹得沉星更加的恼怒:“昔日摄政王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他们如今是怎么对待摄政王的?朕瞧着都寒心。”

“他们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圣上您怎么看怎么想。”谢青樱沉静的提醒了沉星最为关键的一点。

谢青樱如此一说,沉星登时就平静下来:“摄政王对朕的那些情谊,朕一直记着。不管旁人说什么,朕也不会信的。”

“既是如此,那就还有什么可恼的。”谢青樱拍了拍沉星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过这一次,你需得拿出十万分的精心来,才能让众臣服气,才可奠定下基础。为日后亲政做好准备。”

沉星颔首,却又有些担忧:“我若是做得不好或是太好,摄政王那头——”

“你难不成还没看出来,他这次是真想抽身而去了。以后,你恐怕得一直靠自己了。”谢青樱如此言道,末了又看着沉星,眸子里有些猜疑:“还是说,你果真是觉得摄政王是只想以此钳制你,让你明白你非他不可?”

沉星沉默了片刻:“朕的确是离不开摄政王。只要摄政王在,朕总觉得自己做不好,更不如他。”

“他若真想要这权力,却是也不必费心的等到今日。”谢青樱自觉应该说句公道话,而后便是又轻叹了一声:“你若是这样想,却是早日亲政得好。”

谢青樱瞧着有些恼意,沉星便是慌忙解释:“朕并不是怀疑摄政王。”

谢青樱也明白沉星的心思,当下就笑笑了一笑:“不管你怀疑不怀疑摄政王。而是你自己也说了,你将摄政王看得太高,他在,你便是始终觉得自己做得不如他。如此一来,若是日后摄政王在执政时间长了,你待如何?难不成你一辈子都不亲政了?”

“好歹如今年岁小,就算犯点错,大家也不至于太过苛刻。”谢青樱凉笑一声,颇有些讥诮:“李沉星,你难不成竟是越活越胆小了?不过一个亲政,就将你吓得如此厉害了?当年登基都没见你这么害怕呢。”

沉星被这么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倒是跟个孩子一样,垂着头不说话了。瞧着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也叫人有些心疼起来。

不过这次谢青樱倒是半点不心疼的。

沉星完全就是活该。

只是,她不心疼却是有旁人心疼。

谢青桃从外头端着点心进来,瞧见了这一幕,登时就笑了:“妹妹怎么又给圣上摆脸色了?也就是圣上让着你,圣上是九五之尊,你这般却是没规矩了。”

谢青桃声音娇柔得紧,加上少女特有的那种甜美,更是仿佛让人含了一口糖一样的痛快。

当然最关键的是,谢青桃说话的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