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他心里头也是多少有些愧疚:这么四年来,忙于朝政上的事情,倒是很少陪谢青梓,更是几乎没有陪着她回娘家过,更是连累她都甚少回去。

如今有机会了,自是要好好的陪着她多回去的。

而林语绯那头,却是被陆夜亭折腾得不行。陆夜亭对于林语绯,可谓是十分厌恶的,这一次落到了他手里……

林语绯本以为卫泽不管事了,旁人自然也是无需可惧怕,没想到却是来了个陆夜亭,花样更多更可怕——卫泽是予以心里压迫,可是陆夜亭那就是一声不吭直接就真刀真枪的上了。

林语绯被折腾了两日,就已是去了大半条性命。关于李泾的事儿,也都吐露得差不多了。

谢青梓去陆家的时候,陆夜亭也就在家休息呢。

陆夜亭在陆老夫人跟前的时候,永远都是温和公子的一面儿,丝毫看不出在锦衣卫时候的样子来。

陆老夫人如今精神虽还好,可是眼神却是不大好了——这是年轻时候丧子之痛哭多了,如今慢慢的便是显露出来不好来。

陆老夫人对谢青梓一如既往的喜爱:“如今你也做了母亲了。偏你哥哥还没个中意的,此番出门,你若是瞧见合适的姑娘,只管写信回来,我再叫人去打听。”

谢青梓听着这话就笑看陆夜亭:“哥哥可听见了这话了?哥哥的部下各处都是,哪里还需要我们打听?该让他自己去。看见哪家的姑娘,只管寻上门就是。”

谢青梓这样的话分明是打趣陆夜亭,却不知为何卫泽听了倒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陆夜亭更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打趣到的样子:“无妨,慢慢寻摸就是了。我是男子,何须着急?”

陆老夫人笑骂:“我还想抱曾孙呢。”

陆夜亭一笑:“祖母定是能抱上的,到时候等到曾孙娶媳妇,我是没钱的。还得祖母掏出私房来——”

这话逗得陆老夫人笑个不停。而这头不管怎么笑闹,那头卫泽都是始终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着。

谢青梓被卫泽这样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弄得浑身都是不自在。

最后,她就瞪了一眼卫泽,用眼神问他:“你笑什么?”

卫泽就含笑出声:“师母只管放心,锦衣卫对于这样的事情,定能做好的。只要夜亭瞧得上,其他的事都是小事儿。”

谢青梓听卫泽将那一句“定是能做好”咬得极重,当即就是明白过来卫泽指的是什么。登时她就涨红了脸颊,几乎是不敢再看卫泽一眼。

怪道她说那话,卫泽就笑得那样古怪——要知道,她和卫泽……分明就是那般的情况!

谢青梓越想越是不自在起来——虽说事实的确是如此,可是说起来,却是叫人只觉得是不好意思不是?

陆夜亭似乎也是回过味儿来,倏地朝着谢青梓也是那般意味深长的一笑。

谢青梓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陆夜亭陪着陆老夫人说了一阵子的话,而后便是笑道:“说起来,我有些事儿想和卫泽说,我们先去书房,过一会儿就来。”

说完这话,陆夜亭就直接的将卫泽拽走了。

谢青梓心头难免有揣测,不过却也是没多想。

陆夜亭是和卫泽说金矿的事情:“金矿的事情,圣上交给我了。”

“圣上与我提了一嘴。”卫泽颔首,态度却是没什么波动,看着似乎是丝毫也不在意:“这事儿你便是好好办,千万别马虎大意了。这是真真儿的关乎到了江山社稷的。”

“你就不好奇在何处?”陆夜亭瞥了卫泽一眼:“说起来,林语绯那女人,倒是真有些本事的。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叫她看到,且还记下来了。”

“她能活这么久,也是凭的是真本事。”陆夜亭这话让卫泽笑了起来,末了,他又道:“不过,她这样的人,也容易折腾出事情来,千万别给了她机会才是。”

“要我说,还是直接弄死最省事。”陆夜亭撇嘴:“圣上偏不许,你也是又要留着她的性命。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陆夜亭半点也不掩自己的嘲讽和讥诮。

卫泽淡淡的道:“弄死容易,谁知她身上还有没有保命的东西呢?留着,保不齐又挖出什么来。再说了,她不是最怕死?活着才会恐惧。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

不让林语绯遭些罪,倒是便宜她了。

“总不能这样——”陆夜亭蹙眉,仍是不乐意。

“挑断手筋脚筋,她若是再能折腾,我倒是服气。”卫泽如此说了一句。

陆夜亭闻言就挑起了眉头:“这……倒是痛快。”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个事儿我让人去办。末了再找两个凶神恶煞的丫头服侍她。毕竟还是贡献了不少的,也不能真太亏待了她。”

陆夜亭将这个“亏待”说得重,却是不知这不亏待,到底是个什么不亏待法子了。

反正,大约陆夜亭想给林语绯的,绝不是真正的什么让林语绯高枕无忧舒舒服服的。

“此番你一去,朝堂上只怕是要好些日子才会再归于平静了。”陆夜亭玩着玉佩,唇角噙了一丝似笑非笑:“波澜再起,你倒是抽身而去,我等则是要留下受罪了。”

“霍家和陆家,日后如何只看此番了。”卫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只是凝重。

陆夜亭轻叹一声:“为了我们两家,你牺牲如此,算计如此,可值得?卫家又该如何?”

第534章 真武

面对陆夜亭这般询问,卫泽的反应可以说是平淡无奇。

而陆夜亭的复杂,同样也是没有感染了卫泽。

卫泽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卫家如此没落,你果真舍得?”陆夜亭还是只觉得不可思议。

卫泽再喝一口茶,还细细的品了品,最后才又道:“为何舍不得?卫家本就已是没落了。再说了,我难不成还能一直把持着摄政王的位置?总要退下来的。”

这个事儿,从他做摄政王那一日就已是注定了。

“那以后卫家怎么办?”陆夜亭想着自己侄儿侄女,就觉得有些不值——总不能叫孩子们以后连个仰仗都没有吧?

“那就要靠你们了。”卫泽玩笑了一句,见陆夜亭一点放松的姿态也是没有,便是又只能继续解释:“爵位什么都是能承袭的,但凡他们争气点,将来也不会太过潦倒。再说了,圣上也不真是绝情之人。他还信任你们两家,便是最好的证明。”

见陆夜亭还要继续说下去。卫泽也就摆摆手,不再多说了。

次日,卫泽去上了朝。

只是自从沉星登基以来第一次,他并没有坐在摄政王那个位置上,而是与众人站在一处。

沉星坐在帝位上,看了一眼卫泽,而后便是道:“来人,与摄政王赐座。”

这个赐座。和原本就有座位,却已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卫泽也没推辞,坦然的坐了,而后才又道:“今日臣来,却是有个不情之请。”

“摄政王请讲。”沉星颔首立刻便是准了。

卫泽这才道明来意:“臣身体欠佳,却是无能为力再于朝政上贡献自己能力,故而臣想,请圣上择日亲政。而臣也可安心去江南调养身子。”

这话一出,自是引来了不少的窃窃私语。

众人都是看得分明:卫泽气色红润,行动自如且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身体欠佳”这样的情况,所以这话……不是瞎说又是什么?

而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难免叫人多想的。

故而,想了一阵子之后,便是有人出了声:“圣上毕竟年幼——”

这话的意思是要挽留卫泽了。

故而卫泽只听了一个开头,就直接打断了:“圣上年幼,行事却是果断周全,并无什么不妥。而且,迟早圣上也是要亲政的。”

卫泽这样一说,眼神又扫了一圈。

卫泽虽是说要归还政务,可是这会子威严还是在的。故而他这么一说,当时就没有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而那些有些小心思的,此时自然更是不可能多说什么了。

卫泽看了一眼沉星。

沉星想了一想,而后便是又道:“摄政王的意思这般,朕必定兢兢业业,将这江山守护好。摄政王身子欠佳,的确是不可勉强。待到摄政王养好身子回来了,到时候归来,再来与朕一同守护这江山。”

沉星说得如此自然而然,诸位大臣自然也是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态度变化,于是敢说什么的人就更少了。

末了,沉星又道:“江南那边有行宫,摄政王便是过去休养吧。”

卫泽笑笑:“多谢圣上恩赐,只是臣与家人一道,更想去体验江南的小桥流水,且也不一定就会停留在江南。”

见他这样说,沉星越发沉默下去,点点头什么也没多说。

一时散朝。

散了之后,不少人都是纷纷来找卫泽。问的都是离去的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倒是一下子就凸显出卫泽的人缘来:虽说平日里人缘不大好,可是……事实上却也没坏到一个在意的人也没有。

想着卫泽的靠谱,也有不少和卫泽没什么交情的人一下子也是惦记着卫泽的好处来。

卫泽难得的,只觉得忽然有些受宠若惊来。于是他似笑非笑的道:“放心,若是他日再回来,我定会请诸位喝酒的。”

他这样一笑,倒是顿时就是让众人觉得压迫起来。

从宫中回去,谢青梓却是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见了谢青梓,他多少有些诧异:“怎的在这里?不在屋里?”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想你了。”

今日他进宫去说那些事儿,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多少也是想着卫泽只怕心里是不好受的。既是卫泽不好受,她作妻子的,自然是有责任要多关心卫泽的。

就算不能让卫泽开心起来,至少也可以陪着卫泽去一起度过这些不开心不好受。

谢青梓这么一句话,自然是让卫泽十分诧异,他低头看着谢青梓,末了缓缓笑了:“从今日起,我便是可以****陪着你,这下倒是不用想了。你说是也不是?”

谢青梓点了点头,末了她轻叹一声,然后伸手主动拉住卫泽的手:“你难受不难受。”

卫泽摇头:“倒是不难受。”

末了又笑说:“反倒是只觉得如释重负,心中一派坦然痛快。”

谢青梓见他似是真的不痛苦,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才笑:“我叫人做了荷花酥饼,咱们一起去尝尝吧。”

卫泽应一声,而后便是牵住了谢青梓的手往里头走。

沉星亲政的日子,就定在了初十。

这日卫泽便是又进宫去,算是最后一次上朝,再将手中的金印给沉星,从此之后金印在沉星手中,天下也在沉星手中。

如此一来,沉星这皇帝,便算是真正的皇帝了。

卫泽亲自将金印奉上去给了沉星。

沉星看着卫泽,却是握住了那金印,沉声威严道:“摄政王掌管金印这么些年,却是辛苦了。”

卫泽一笑,语气恭恭敬敬:“臣惶恐。只要无过,臣便已是心安。”

这样一幕,虽然之前想得是再寻常不过,可是事实上,这样的事情真看在了眼里,却是只叫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悲壮。

是的悲壮。

卫泽如此说,便是只让沉星叹了一口气,而后就听得沉星道:“摄政王如何说这样的话?摄政王与江山社稷之功劳,辅佐朕之功劳,岂止是一个无过?摄政王之功,如同日月星辰璀璨,如同日升月落一般不可抹灭!”

“无摄政王,就无这江山社稷,无这江山社稷,又哪里有如今的百姓安泰?”沉星如此说着,声音越发激荡高亢起来:“朕无以为报,只能以亲王之位酬之,寥以心安。”

“卫泽听旨!”沉星也不等卫泽推辞,就如此的高声命令道。

话已至此,卫泽也没什么好再多说的,故而,他就干脆的跪下高声道:“臣听旨!”

“朕册封你为真武亲王!赐宝剑金鞭,宝剑护国,金鞭策朕!”沉星一字一句,皆是铿锵有力。

谁也没想到沉星竟是会如此——显然,沉星是早就想好了的。如今一一行来,故而才会如此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而然。

而谁也都没想到,沉星会给卫泽如此殊荣和权力。

宝剑本就是已经可先斩后奏,而金鞭,更是隐隐的有那么一点儿让卫泽有凌驾压制沉星的机会——若是有朝一日,沉星做得不好,卫泽拿出这金鞭来,那么便是随时能又当上摄政王!

这样的殊荣……别说本朝,就是李朝历代,也是没有的。

别的摄政王大多都是落个身死名败的下场,唯有卫泽如此荣耀离去!唯有卫泽!

卫泽饶是再怎么平静淡然从容,此时捧着沉星亲自放在了他手里金鞭和宝剑,心里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激荡和感慨。

这样的激荡只让他忍不住要哽咽起来。

不过,这样的情绪仍是被他压了下去,而后他朗笑一声,坦然的受了这样的封号和赏赐,只深深一拜:“圣上厚爱,臣无以为报,唯有死而后已。”

“亲王去罢,朕在京中等着,亲王此番出行,若是见闻什么趣事儿,或是有什么想法,只管写信送回来。权当是当了朕的眼睛。”沉星亲自扶起了卫泽,然后就又笑:“亲王出京时,朕再亲自去送你。”

卫泽也不曾推辞,只再一拜,而后告辞退出。

至此,掌管了朝堂五年,他便是彻底抽身离去,再无瓜葛。连带着卸下了以往身上的荣耀之光。

有不少的人,看着卫泽如此背影,只觉得眼眶发热,喉中哽咽。

沉星最先出声,只是声音也是哽咽:“众卿都需记着摄政王的好,切莫忘记。更不可因了摄政王不再执掌政务,便是对他不恭起来。与他不恭敬,便是与朕的不恭敬!”

沉星如此一说,众人便是山呼而应,竟是罕见的众口齐声,更俱是诚恳万分。

只饶是如此,众人也仍是觉得心头难受不已。

卫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却是真英雄!一个真武封号,道尽了卫泽的文功武治,辅佐江山社稷!若不是卫泽,如何有这太平天下!

而试问,又有谁,能如同卫泽一般,轻易就放下手中的权力,更是抽身而退,不拖泥带水留恋半点?

所以,放眼天下,能与卫泽比肩之人,竟是再是少见不过!更是几乎可以称之为没有!江山易改,而如卫泽一般再无第二人!

(这一章有点卡,所以更得有点晚了点,哈哈~)

第535章 荣华路

月末时候,卫泽和谢青梓便是收拾妥当出门。

这日却是天气晴好,正是适宜出门的好天气。

谢青梓和卫泽都是穿着轻便的棉布素衣,身上再无多余赘饰,出门的时候也是方便。他们二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从王府出来,倒是都神色平和。

谢青梓侧头看一眼卫泽,卫泽笑笑:“走吧。”

二人这才将孩子交给奶娘,而后上了马车去。

这头马车一路行出了城门,到了城门外的十里亭,还没到呢,底下人就来禀告了:“霍将军和陆指挥使都在候着呢。”

谢青梓一听,登时笑了:“没跟他们说,他们倒是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更没瞒太紧密,知道也不奇怪。难为的是他们的这份心意。”卫泽说着这话,就先下了马车,而后又扶着谢青梓下了车。

谢青桐最先走上来,瞪了谢青梓一眼:“怎的要出远门了也不告诉我们,还怕我们捆着你不许你去么?”

谢青梓听着这话,本还有些伤感,此时便是忍不住的笑了:“不过是害怕伤感罢了。再说了,也不是就不回来了,兴许明日就想回来了,那我们也就回来了。”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那也不可能真个明天就想回来了。

不过,害怕伤感是真的。

别离这样的东西,她和卫泽都是不想经历。

“伤感不伤感,那也要送送你们,再多看两眼。下一次看两个孩子,保不齐都走会跳的了。”霍铁衣也开了口,语气多少有些苛责。

唯有陆夜亭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等我空下来了,找你们玩儿去。”

说了几句话,倒是谢栩也是骑马追上来了,瞧着累得不轻。到了谢青梓跟前,还没翻身下马倒是先露出了埋怨来:“阿姐如今要走,连我也不告诉我了?”

如今谢栩已是比谢青梓高出不少,也不再似少年郎那般单薄了,故而往谢青梓跟前一杵,倒是颇有些气势。就是若是语气不再是那样哀怨,那就更好了。

谢青梓被这样埋怨了两句,越发的心虚不好意思,讷讷解释:“之前也知晓了,也是饯行过了,又何必非要今日来送呢?”

谢青梓即便是如此说,谢栩仍是不大痛快,最后就道:“横竖阿姐没与我们说,我们却是心里不痛快的。”

谢青梓只能无奈道歉:“是是是,是我的不是。”

说了一会儿话,卫泽便是出声提醒了一句:“时辰不早了。”

于是众人都是收敛了笑容,多少生出了一丝丝的怅然来。

霍铁衣对卫泽道:“此去你要好好照顾青梓他们。”

陆夜亭只是笑:“横竖我是不担心的。不过,若青梓过得有半点不痛快,我就去接人。”

谢栩最为正经和稳重,只与谢青梓道:“阿姐在外,千万照顾好自己,多多写信回来。母亲也好,祖母也好,都会记挂念叨你。”

谢青梓点了点头:“放心。”

二人随后在一群人的注目之中重新上了马车出发。只是谢青梓却是不知,她走后,谢栩却是在人群里瞧见了一个熟人。

犹豫了片刻,谢栩到底没上前去打招呼。只是看着那个背影轻叹了一声,而后随着陆夜亭他们回去了。

一路行至码头,谢青梓还没从分别的伤感之中回过神来。

卫泽也不劝说,只拍了拍谢青梓的背脊:“好了,该上船了。”

谢青梓应了一声:“说起来,沉星不是说要来送你?倒是没有来。”

卫泽笑笑:“哪里能当真?当皇帝的,却是不能轻易出宫的。”

话音刚落,倒是听见熟悉的声音:“大哥这话说得,我怎么会不来送你们?”

谢青梓一听这声音,登时露出了一点诧异来:“圣……沉星?”

“不只是沉星,我也来了。阿姐要走,我来送送阿姐。”谢青樱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带着一丝丝的俏皮。而后帘子就被撩开去,谢青樱的头探出来,面上带着丝丝笑意。

谢青梓一下就被谢青樱这般俏皮的模样给逗笑了。而心头更是觉得有些诧异:“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怎么的就不能过来了?”谢青樱抿唇偷笑,又伸手将沉星拉过来:“我们一起来送送阿姐你们。”

沉星一身便衣,看着就像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一般。此时沉星也不似那个少年皇帝一般的有气势,反而面上带了一些浅淡的羞涩腼腆,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不敢和谢青梓和卫泽对视。

谢青梓和卫泽对视了一眼,而后都是忍不住笑了:沉星今日过来的意思,他们也是领悟到了。

卫泽轻笑了一声:“多谢三弟前来与我送行。”

刚才沉星称他为大哥,自然是表明了今日的身份是他的弟弟,所以此时他也就叫沉星弟弟。

抛开了君臣之间的东西,此时这样一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是仿佛无形之中被拉近了不少。至少曾经那些隔阂和互相防备的姿态,这会子是看不见的。

谢青梓和谢青樱在一旁看着,都是不由得会心一笑。

谢青樱低声对谢青梓道:“出征的事情已经是要定下来了。”

这个事儿倒是不奇怪,谢青梓颔首点头:“可定了人选了?”

谢青樱笑着道:“阿姐难道还猜不着?朝廷之中,还有几个人能挂帅?”

这么一说谢青梓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几乎是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是谁了。”只怕还是霍铁衣。当然多少也是有些疑惑和诧异的。

“不过只是主帅,副帅却是另有其人的。”谢青樱低声说了这话,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沉星毕竟还是长大了。他要做皇帝了。”

谢青梓知道谢青樱的感慨,笑笑摸了摸谢青樱的额头:“你也有这样感慨的时候。”

谢青樱腼腆一笑:“最近总是感慨颇多。”

“少想这些。”谢青梓劝了一句,又拍了拍谢青樱的背脊:“不管如何,沉星还是极好的。当皇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又何必总去想这些?”

至于沉星和卫泽说了什么,旁人却是不得而知。

不多时卫泽笑道:“这里风大,而且家中事情也是颇多,三弟早些回去吧。”

说完这话,卫泽就拉着谢青梓上了船板往船上去了。

谢青梓略略有些不自在,卫泽倒是笑说一句:“他也不会恼的,放心。”

他这么一说,谢青梓倒是半点也没有不自在了。只是走上了船后,站在了甲板上往下看,却见沉星牵着谢青樱的手仰头看着他们。

这一刻,谢青梓仿佛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当初那个小小的,反应都是迟钝半拍的小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