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那一日的事情,明远伯府众人并不知晓。

一大早,秦立谦的声音便在外头再次响起:“阿宁啊,过去看了没?到了吗?”

短短一炷香时间里已经过来问了三回。

楚新婷忙出了屋子说道:“父亲,刚刚派出去的人给看过了。还没呢。”

秦正宁怕秦立谦再来回地跑,也起身出了屋。

抬头看一眼天,才刚亮了没多久。又见秦立谦正穿了一身新衣站在屋外,便道:“父亲不必紧张。阿青今日定然会回来。只是天气有些凉,怕是得晚一些到。”

“是呢。父亲不必担忧。”楚新婷也在旁边劝:“天气有些凉,想来王爷也不会那么早就让阿青出门。来得晚一些不容易受寒。”

秦立谦本还埋怨着,心说敬王怎么还不让自家宝贝女儿出门啊。那家伙把个敬王府弄的跟军营似的,人轻易进不去,也轻易出不来。该不会把他宝贝女儿就这么拘在里面了吧?

此刻听了儿子儿媳的一番劝,秦立谦好歹是缓过劲儿来了。

也是。如果那小子真疼惜阿青,就不会让她一大早出门受冷。那就再等等罢。晚一些,反倒是好事。

便往回走,秦立谦边想着。那日圣旨到的时候,王爷多么心急,多么心焦。甚至从京城外头就这么跑了回来。想来,是十分在意阿青的。而且,他先前不是还让宁王妃来提过亲么?

如今的天气,中午时分最为惬意。照这样看,到了午膳时差不多小两口就能到了。

这样一琢磨,明远伯爷心里头舒畅了。恨不得那俩孩子午膳前再到,充分体现一下恩爱程度。于是,他也不再埋怨时间过得慢,自顾自寻了一卷诗词打发时间去了。

秦立谦本来已经弃了早晨看到女儿女婿的打算了。谁料诗词翻了没多久,就听人来禀报,说是姑奶奶与姑爷回来了。

秦立谦听着这‘姑奶奶’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怎么牙酸。偏生这仨字合情合理,不能因了这个发火,只能淡淡“嗯”了声,起身往外走。

刚一出门,就被外头的太阳晃得晕了眼。抬头看天…

哟。这太阳升得也没多高啊。不到晌午啊。

伸伸手在空气里晃了晃。

得,这天儿还挺凉的。

明远伯爷不乐意了,心说这个时候就赶到了,这女婿还是不够体贴阿青。于是心情愈发不爽快,走到了外头。

霍容与一大早就将东西准备妥当。夫妻俩看时辰还早,就后来又合计了下,将东西再点了点,确认无误了,方才出行。

来到伯府后,秦楚青一下了轿子,便看到了楚新婷欢快的笑容。

“你们可是回来了。”楚新婷上前握了秦楚青的手,寒暄了两句,引着夫妻俩往里走。

秦楚青这便遥遥地看见了屋中自家父亲略到不悦的模样。她不知是何缘由,扭头问询楚新婷,却见楚新婷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

秦楚青只得按捺下所有疑惑,和霍容与一起进了屋。

在家的时候,秦楚青本来还怕连续两日未曾睡好,显露出疲态,想要让丫鬟们帮忙上一点妆容。谁知对镜梳妆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脸色不错,就歇了那个念头,依然素面朝天地来了。

秦立谦这便发现女儿眉梢眼角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而且,并非妆容修饰出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自己本身带出来的。

仔细说,他也讲不清秦楚青哪儿变了。但就是隐隐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于是,伯爷更加不乐意了。总觉得霍容与改变了女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于是紧盯着猛瞧。

秦立谦正仔细看着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站到了一起,给他行礼。

行礼过后,因想到秦楚青连续两日未曾休息好,霍容与怕她身子不适,在她起身的时候,顺手扶了她一把。

自始至终,霍容与神色丝毫不变,仿佛这一扶十分自然而然,十分顺理成章。

这却让秦立谦蓦地惊醒。他心中一震,居然直接站了起来。

夫妻俩犹不知发生了甚么。看见父亲起身,霍容与便上前去搀他,好生说道:“您请坐。”

秦立谦慢慢回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霍容与目光澄净,不卑不亢,神色淡然。

秦立谦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身姿笔挺举止有度,气质卓然。

秦立谦重重叹了口气。

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个人,会在女儿面前做出那般举动,又对他这个岳父如此恭敬,想来,是十分爱护阿青,方才肯为了她如此。

既然这样,他还有甚可挑剔的?

疼阿青就够了。旁的也不多求。

秦立谦本也不是想法狭隘的人。看透这一点后,对于这桩亲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忙招呼了霍容与在书房相谈。至于秦楚青,他也不拘着,由着她和楚新婷去说悄悄话。

秦正阳习武向来极其认真。即便今日是姐姐的回门日,他依然照了平日的练习量用功练完,这才忙不迭地过来寻姐姐姐夫,连脸上的汗渍都没来得及擦去。

谁知一到院子里,只瞧见了独自干坐着的秦正宁,旁人半个影儿都没瞧见。

秦正阳顿时傻眼了。忙拉了哥哥,急急去问。这才知道,小夫妻俩见了伯爷没多久,就散了去各自忙了。

秦楚青和楚新婷说悄悄话,这在秦正阳的预料之中,没甚奇怪。但霍容与居然是和秦立谦一同去屋里说话了,这倒是大大出乎秦正阳的意料。

“父亲,和姐、姐夫?”秦正阳不敢置信地问道:“他们俩能说甚么?姐夫不会受难为吧?”

秦正宁听他这说法觉得好笑。本想随口答一两句,后发现秦正阳神色极其认真,似是当真把这个作为大事来问,就也不好再嬉闹下去,便道:“应当不会。”

“为何?”

“…阿青和王爷行过礼后,父亲便好似对王爷态度和缓起来。”秦正宁将先前的所见所闻尽数讲了,说着的时候也有些不解,却还是如实地道:“看那情形,父亲好似对王爷十分满意了一般。应当不会为难他罢。”

秦正阳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正宁瞧。

这目光太过执着太过直接,饶是秦正宁性子温和淡雅,也被自家弟弟盯得汗毛直竖。

他定了定神,正准备细问秦正阳到底怎么了。

突然,秦正阳嗷呜一声叫,跳了起来,欢喜地说了句“太好了那爹应该能答应我”,也不等秦正宁听明白,一溜小跑着就朝秦立谦的书房奔去。

秦正宁只来得及匆匆喊了句“你小心点”,秦正阳的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院门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

环顾四周,终究只有自己落了单。

惨兮兮的伯府世子爷摇头失笑,唤了人来给自己斟了茶,这便在院中树下慢慢饮着,静等各位亲人的到来。

秦正阳到了秦立谦的书房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父亲的爽朗笑声,先是一惊,扯过旁边一个伺候的人,仔细问了里面是不是姐夫和父亲。待到得了确切答案,犹不敢相信父亲居然对着姐夫开怀大笑了。

待到门口侍立的人大声禀了,秦正阳也不用旁人帮忙打帘子,亲自一点点掀开,迈着步子试探着往里走去。

屋中,秦立谦和霍容与正分坐在桌案两侧。两人跟前摆了本诗集,秦立谦正指了其中一处问霍容与。霍容与淡笑着与他细细说了自己的见解。秦立谦不住点头,将另一处指出,说出自己的看法。

气氛和乐而平静。

秦正阳越看越惊奇,越看越欢喜。也不敢打扰到两人,只在旁边静静等着。待到秦立谦抬起头来望向他,方才嘿嘿笑着,赶紧给父亲行礼。站直后,犹豫了下,望向霍容与。

——按身份来说,他需得给王爷行礼;但是霍容与又是他姐夫,照着这层关系,他不必如此。

没料到秦正阳还没说出自己心中的犹豫之处,霍容与已经颔首说道:“自家人,无需多礼。”

秦正阳见他如此可亲,不由心中欢喜越来越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再看父亲此刻的心情也很不错,显然是极好说话的模样,秦正阳终于下定决心,脊背挺直,昂首挺胸地说道:“爹!我想从军!我想做个像姐夫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短短几句话后,敬王爷缓缓勾唇,笑了。

明远伯爷瞠目结舌,惊呆了。

第122章

听闻父亲和弟弟吵起来的消息时,秦楚青正在楚新婷的屋子里,替她选出新衣裳的样式,又拿了一本花样子,从中细选。

两人指了花样子商议小半会儿,暂且定下了一个。楚新婷将册子从秦楚青的手里接过来,犹豫半晌,似是有话要和她讲。刚握着她的手说了句“我和你说件事儿”,外面便有小丫鬟急急来禀:“大奶奶、姑奶奶,老爷和小少爷吵起来了!”

俩人听闻后,皆是心惊。父亲和正阳吵起来了?

楚新婷赶紧将人叫进来,“怎么吵起来的?为的什么事儿?”

小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听老爷院子里的妈妈说的。具体什么事儿奴婢们也不知道,只听到吵得厉害,就赶紧来和大奶奶、姑奶奶说了。”

一听这话,秦楚青赶紧起了身就要往那边赶。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楚新婷说道:“你先过去,我走得可能慢一点,马上就来。”

秦楚青心中着急,虽奇怪楚新婷这急性子竟然能够按捺下来,却也没多想。与她点点头,就赶紧往那边行去。

她刚进院子,就听屋里传出一声高喝:“说不行就不行!出了事情怎么办?你才多大?净想着这些有甚么用!”

然后便是少年的高声辩解:“这怎么没用了?保家卫国也是正事!”

“你能扛得了枪?拿得了矛?那些东西怕是比你还高!”

“爹!我已经长大了!”

父子俩的争执声远远传来。中间间或响起一两句劝阻的声音。只是劝阻声太过温和,被争吵声彻底压了下去。

秦楚青再不敢耽搁,赶紧往书房行去。

她进去的时候,那爷儿俩正分立在屋子两边,隔了桌案怒目而视。桌案旁边是比她早一些赶来正出言相劝的秦正宁。

而霍容与,则在秦正阳的不远处,折扇不紧不慢地轻敲掌心,一派从容模样。

秦楚青看得心焦,一进门就朝他身边去,道:“怎么回事?”看他这不慌不忙的模样,也是有点无奈,“怎么也不劝着点?”

霍容与低低道:“我劝不得。”说罢,折扇打开微微一挡,在她耳边将秦正阳想要从军、明远伯大力阻止一事与她说了。

秦楚青恍然大悟。

难怪一向乖巧听话的秦正阳会这样公开和父亲叫板。从军是他最大的愿望,如今被父亲一口否定,自然心里不舒坦。

秦立谦虽颇明事理,但听闻亲生儿子要去上战场,肯定会心疼舍不得。

先前她和霍容与的亲事定下来后,秦立谦曾经无意间和秦正宁感叹过,若是王爷还要去北疆征战,这个亲事他说甚么也不会答应。

——上战场那么危险的事儿,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说句不好听的,若女婿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女儿要遭一辈子的罪?

秦正宁倒也没瞒秦楚青,将这话悄悄告诉了她。也同她说了,父亲有时看似不近情理,其实也是处处为她着想。希望秦楚青能够明白父亲的一片心意,若偶尔秦立谦因了这亲事再闹情绪,多多体谅。

秦楚青心中明白,自是应下。

如今听闻秦正阳想去从军,再看到父亲那毫无遮掩的怒容,秦楚青自然瞬间明了。

这哪是非要挡着儿子实现梦想?分明是做爹的舍不得儿子有丝毫损伤!

她给霍容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意着秦正阳些,若小六有甚么举动,拉着点。她则去到一边倒了杯茶,捧到秦立谦的身边,笑眯眯问道:“爹爹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有把你气着了?”

秦立谦虽然对着儿子想吼就吼想叫就叫,也会对着王爷女婿摆脸色,但对着宝贝女儿,却发不出来脾气。

看到秦楚青,他到底没法将怒容继续摆下去。生怕女儿一直端着茶累了,就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搁茶盏的时候,扭头看到了秦正阳,先前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下又上来了,吼了一句“这臭小子”,一转眼看到身边的是秦楚青,到底是压下了些声音,指了秦正阳说道:“他竟敢说要从军!”

“从军?”

秦楚青故作不知,惊讶说道:“小六你要从军?”

秦正阳还在火头上,也不想将脾气对着姐姐,胡乱地“嗯”了一声就作罢。

倒是秦正宁在旁好声好气地说道:“正阳说,从军是他平生最大心愿。”

“对!”听到哥哥将自己心底那番话讲出来了,秦正阳也不再遮掩,梗着脖子说道:“从军有甚么不好?保家卫国,打倒敌寇!整天窝在家里有甚么好?人生在世,当然要出去闯荡一番,轰轰烈烈做出点事迹才好!”

他铿锵说完,才发现秦楚青正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瞅他,顿时有点泄了气,蔫蔫地叫了声“姐”,又道:“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我怎么帮你说话?”秦楚青嗤道:“你不是说窝在家里不好么?那敢情我也做错了?”

秦正阳挠了挠头,狠命想了一番,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漏洞不小。嘿嘿一笑,红了脸。

秦楚青又道:“你说总在家里不好,想你这些年不也一直窝在家里?怎么没见你嫌弃以前的日子?”

“我那时候小,且没功夫傍身,自然不能随便跑出去。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劲瘦的肌肉,“我这两年天天勤练功夫,就是想着能够上战场!如今我长大了,功夫也学的不错,所以想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小少年攥着拳头弯了弯胳膊,手臂上隆起硬硬一块,给大家展示他努力锻炼的成果。

突然,那隆起的肌肉上乍然一凉。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压向那处。

秦正阳咬着牙硬挺着,双脚努力扎稳,手臂用力撑住,使了全身的力气来抗击那个力道。

压力骤然消失。

霍容与将折扇收回,点点头道:“练得不错。”

敬王爷都说练得不错,那是真的练得不错了。

秦立谦唇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转脸想起来正事,冷哼一声撇开脸去。

秦楚青将茶盏再次端起来塞到秦立谦的手中,好生说道:“爹爹还记得小六练武的日子吗?爹爹可还记得,正阳要学武的时候说过甚么吗?”

秦立谦仔细回想了下,眉端渐渐拧紧。

“没错。当初小六就说过,自己想要从军,想要像夫君一样保家卫国,所以才要习武。爹爹当时不也没有反对么?”

霍容与听她话里那句‘夫君’甚是悦耳,不由一笑,在旁接道:“于先生也和我说起过,正阳多次提起,往后想要上战场。故而于先生教他研习的功夫,很多也在战场上实用。”

“这就是了。”秦楚青没料到霍容与居然能这么配合,笑着睨了他一眼,又对秦立谦道:“小六也不小了。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是正道。想要趁着年少,做出番事业,也是难得。难道爹爹往年看到战士凯旋归来的时候,就丝毫都没震撼过?况且,咱们秦家的先祖,就是战场上搏命,才换来了如今秦家的风光。”

提到秦家的先祖,秦立谦多多少少有些动容了。不由身子前倾,扣紧了桌案。

“不仅如此,”秦正宁见父亲好似有所动摇,赶忙制止了想要开口的秦正阳,他则急急接上,“镇国大将军身为女子,尚能与敌军奋战。正阳身为儿郎,更该如此。”

听到他的话,霍容与不禁莞尔,淡淡地扫了眼面颊泛红的秦楚青。

秦楚青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道:“想当初咱们这天下,也是太。祖战场上打下来的。小六素来佩服太。祖,有心从军,也是情理之中。”

霍容与的笑容愈发深了些,挑眉去看自家小娘子,谁知秦楚青打定了主意不理会他,只看着秦立谦那边,不曾抬眼。

不过,脸颊却是又红了一些。

霍容与心情舒畅,又道:“正阳无心科举,走从军之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嫡长子袭爵,秦正宁往后的路已然定了下来。但是秦正阳,却要靠着自己去搏。

秦立谦听到这些,不由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候,也曾为了太。祖、镇国大将军还有秦家先祖他们的事迹而热血沸腾。

推己及人,秦正阳此刻的心情,他倒是了解了几分。

再一想,自家小儿子确实不爱读书。那样的话,科举是没戏了。

将孩子们的话细细想了一遍,秦立谦到底有些动摇了。却还是不敢立刻拿定主意,需得和常姨娘再商量商量。

毕竟,他有两个儿子,但常姨娘,只有一个。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秦楚青在旁问道:“小六,你想从军的事情,姨娘可是知晓了?”

“知道啊。早就同意了。”

“她同意了?”秦立谦不禁站起身来,急急问道。

“是啊。同意了。前两年就和姨娘提过。起初还担心我来着,看我已经决定了,她就也支持我。”秦正阳看着父亲那模样,也有些不忍。但志向已定,他不准备更改。挠挠头,有些颓丧地说道:“爹,你就答应了吧。我保证不让自己出事。我保证一定好好地回来。这还不成么?”

他后面的话,秦立谦没有留意到。

先前他说的那些,到底是让秦立谦动容了。

他没想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是舍得让唯一的儿子上战场。

那可是拿命去搏的地方啊…

也不知道她悄悄哭过多少回了。

想到常姨娘的决定,再看看如今的自己,秦立谦愧然长叹。

沉默许久后,他重视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罢。”

语毕,秦立谦从桌案后转了出来,与霍容与颔首示意了下,道一句“我离开片刻”,便出了屋子。

秦正阳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将那一句‘随便你罢’在心里琢磨了好半天,茫然说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秦正宁好笑地弹指扣了下他的脑袋,“爹这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难道是说——同意了?”

秦正阳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直到姐姐、姐夫和哥哥都笑着点了头,他才敢相信这是事实。“嗷”地一声长叫后,在屋里欢快地蹦跶开了。

“同意了同意了。我能去军营了!我能去立功了!姐夫姐夫!得亏了你在!姐夫姐夫,过几天我就能参加报名了是吗?”

秦正宁听他一口好几个‘姐夫’,忍不住扶额,对霍容与歉然道:“这孩子一高兴坏了就容易忘形。”

霍容与淡淡一点头,道:“无妨,这样很好。”又和秦正阳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