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楚青答得十分干脆,“没想到你的警惕性也那么差了。”说罢,继续磨着手中的墨。

霍玉殊这便将手中的笔丢弃到一旁,单手支额,定定地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脸色丝毫不变,由着他看。只是她也不去看他,只当不知道一般。

许久后,霍玉殊叹一口气,认命一般地将笔拾起来,继续奋笔疾书,“他也真舍得让你过来。就不怕你一去不回了么?”

秦楚青细细研着磨,“不怕。他说了,你是守诺之人。”

霍玉殊的笔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刺啦一下子拉出了很长一笔。

他扭头,望着秦楚青,哼笑道:“守诺之人?他这么说?”忽地生起气来,用力将笔掷到一旁,抱胸冷笑,“谁要那该死的守诺?还不是因了你不睬我,我才不得不这样么!”

这话说完,他自己先觉得没了意思。顺手从笔架上重新拿了一支,蘸了墨,思量一番,开始下笔,“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叫来?”

秦楚青想了想,说道:“难不成是怕小六走了后我太过伤心,所以让我进宫来…”

霍玉殊这回倒是真乐了,扭头斜睨着她,“说啊。怎么不说了?”

秦楚青知道,霍玉殊晓得这个时候霍容与肯定很忙,故而将她叫来了。这是怕她一个人太难过,偏又不好和家里人说起心里的担忧,所以特意把她唤到了他的身边。说是她陪他读书,其实现在是他陪着她。

只是这话没法说出来。一旦说破了,有些关系就更加麻烦了。

她坚持着沉默不语。

好在他也知情识趣,既是先前做过了保证,如今就不准备逼她太甚。重重地叹了口气,哀叹一番,就也作罢。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倒是真的只是如朋友一般地互相陪着。

他陪她消磨难过的时光。她陪着他翻阅这些枯燥的公文。

屋内很静,静到她们俩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两个人只是在偶尔间会说几句话。也只是一两句过后,就作罢。再往后,又是一阵静默。

虽然只是这样的陪伴而已,但因着某种默契,秦楚青的心情倒是真的慢慢平复下来。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她便告辞离去。

霍玉殊特意让人取了一件新的披风过来,让她披上。

秦楚青下意识就拒绝。

霍玉殊有些恼了。但考虑到她今日心情不好,就好生劝道:“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起了风,自然有些凉。你若不想…”他顿了顿,“不想敬王担心的话,就披上罢。好过于生病了难受。”

秦楚青看了看他的神色,暗暗叹息着,就也没多推辞。

霍玉殊并未给她安排车马。秦楚青本还有些疑惑,待到看见宫门外停着的王府马车和驾车的莫天,就也明白过来。回去的路上,她静静地倚靠在车上,想着今日的事情。

忽然,车马骤然停下。秦楚青冷不防下,倒是差点被磕到了额头。

“有人?”她扬声问道。

莫天的声音停了下才响起来,“…嗯。主子要不要见他?”

秦楚青朝外探头看了眼。

一个少年正披着衣裳倚靠在街角的墙边,四顾看着。好似在等甚么人。直到秦楚青的车子出现后,他的停止了四处观望的模样,定定地朝着秦楚青这边看过来。

秦楚青这便看清了他的相貌。

——不是应该‘卧病在床’的霍玉鸣又是哪个?

第136章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灰暗的天影中,霍玉鸣的身形显得孤单而又脆弱。

秦楚青本不愿搭理他。想他刚刚受完家法没几天,脾气又倔强。若是不达目的,少不得要在这边硬撑着不肯回去。秦楚青思量了下,终究无法任由他在这边继续受冷下去,于是撩开车上窗帘子,朝他那边稍稍点了下头。

刚才她的车子过来的时候,霍玉鸣已经注意到了,正往这边看着。见她点了头,他拢了拢衣裳,朝着这边行了过来。

离得近了,秦楚青才看清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而且,神情间流露出一种不自然的颓丧与灰败。

秦楚青颇为讶异。

按理说,她对他施的家法并不算厉害。比起寻常的军法来,都要轻得多。依着霍玉鸣的身子状况,这个时候即便不是痊愈了,也应该是与正常人差不多了,断不会如此形态才是。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旁的事情,使得他成了这副模样。

于是待到他离得近了,秦楚青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霍玉鸣滞了一瞬方才抬头看她,喃喃地“啊”了一声,复又反应过来,摇头说道:“没事。没甚么。”

平时那么开朗直接的一个人,就连遇到了自己哥哥都敢挥着拳头冲上去的少年,如今这样迟疑、这样犹豫,由不得秦楚青不奇怪。

她看着他那左右摇摆不定、无法下定决心的模样,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问道:“你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谁知霍玉鸣压根没有听她这句话。

他垂眸望着车辕,呆呆地看了半晌,这才答非所问地说道:“阿青,你说,我娘她是个坏人吗?”

秦楚青被他这问题问得一愣。

先前就是因了苏晚华到底应不应该挨处罚,霍玉鸣先是和霍容与打起来,然后是去霍玉殊那里跪宫门,最后和秦楚青两个人起了争执,故而又挨了鞭子。

因此,秦楚青一直觉得他是十分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母亲没有错。至少,不算是个坏人,可以被原谅。

如今不过是出门了一趟,怎地霍玉鸣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秦楚青摸不准他是甚么意思,斟酌了下,说道:“好与坏,自是要看是在谁的眼中。人不同,看法就也不同。”

她这答法并无错误。

就如苏晚华的事情。她们觉得,苏晚华做错了。可是,在苏晚华的眼中,或是有些支持苏晚华的人那里,再看这整件事情,反倒要觉得她和霍容与是错误的,而且,还会指责两个人不敬长辈。

秦楚青不愿在霍玉鸣面前惹怒他,也是看着他的身子不好,不希望他再动怒。

谁知霍玉鸣听了这个答案,倔脾气又上来了,当即梗着脖子说道:“你这是何意?先前你那般对待她,分明是觉得她错了。如今我过来问你,你偏要做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是想糊弄谁?”

秦楚青这便察觉了不对,微微仰头,狐疑地打量着他。

——若是之前,霍玉鸣听了她的答案,即便是发怒,也会是因为她话语中隐隐在指责苏晚华而发怒。断不会从那‘模棱两可’‘糊弄人’这边说。

秦楚青迟疑了一瞬,缓缓说道:“好与坏,在你面前我不做定论。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觉得她做错了。”

听了她最后一句,霍玉鸣明显地踉跄了下。

秦楚青赶紧喊了一声。

幸亏莫天反应够快,先前一直立在旁边留意着这里。秦楚青喊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身影一动,已经朝着霍玉鸣那边掠去。恰在他歪倒之前扶住了他。

两人身体相接触后,莫天心里一惊。霍玉鸣的身子异常地凉,也不知是在冷风里待了太久,亦或是身子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无法感受到暖气。

他忙急急喊了声“主子”,又和秦楚青说了霍玉鸣的状况。

秦楚青也是惊讶,忙让人将霍玉鸣扶上她的车子,她则下车准备步行而去。

待她刚刚下到地面,两个人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霍玉鸣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把她往车子的方向一推,示意她继续坐车。

秦楚青没防备下,被他这一推弄得差点撞到车壁上,登时有些恼了,气道:“你这是做甚么!”

“没甚么。”霍玉鸣粗粗喘着气,“我跟你个女人争抢车子?笑话。”

“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况!”

“状况?”霍玉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把推开莫天的搀扶,踉跄了下稳住身子,“没甚么状况。好着呢。”

说着话的功夫,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

莫天忙又扶住了他。

秦楚青看霍玉鸣脸色不对,嘴唇都发了白。语气也不对,太过平静。凑到他跟前看了看,才发现他眼睛里也满是颓丧之气。

秦楚青看看四周,都是高门宅邸。没有可以休憩的地方。就朝莫天示意了下,让他在旁边守着。

她则和霍玉鸣一起,靠在车壁旁,低声说话。

“说罢。到底怎么了。”秦楚青轻声道:“有甚么事情,你与我说,我若能帮,总能帮得上。”想到先前霍玉鸣提起的苏晚华,她虽不忍心,却还是说道:“你娘的事情,恕我不能。”

霍玉鸣一听‘你娘’两个字,身子颤抖了下。好似怕冷似的,又拢了拢衣裳。

秦楚青见他脸色已经变了,就也不逼他,静等着他来细说。

许久后,霍玉鸣终于双唇抖动了下,开了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蓝蕊的人?”

秦楚青没料到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侧头看了看他,见他的目光茫然而又悠远,就颔首答道:“是。听说过。怎么?”

“她…是不是当年因着偷了东西被赶出府去的?”

“对。”

“她死了。”

“什么?”秦楚青没料到霍玉鸣突然说出这样三个字来,忍不住绷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霍玉鸣的眼睛丝毫都没有挪动,依然空洞地看着远方,淡淡说道:“她死了。真的。”将这话说出来后,他心里竟是莫名地放松了点,于是继续说道:“就在赶出府的第二天,就死了。”

秦楚青愣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霍玉鸣扯了扯嘴角,“自然是听人说的。”

放出这个消息的,恰恰就是被赶出府去的何妈妈。

金妈妈有自己的家,倒也罢了。岁不光彩,但回家就好。

何妈妈却是苏国公府买来的孤身人。当年她家乡遭了难,她又和家里人走失,这才被人牙子买到了府里做下人。谁料因着机缘好,得以照顾了霍容与生母,这才跟着来了敬王府,一直都未成亲。她既是没了亲人,自然要寻了熟悉之人去。

有人问她,为何不去寻当年的故人一起住着?也好有个照应。何妈妈当时冷笑着说,去哪儿找故人一起住?一个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一个贴到主子面前了,还一个死了多少年了。她去寻谁去?

当时刚好有王府伺候的婆子在旁边买东西,听了何妈妈和人的对话,就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她回去后,与院子里的另一个婆子在做事的时候顺口就说起了这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何妈妈、金妈妈、夏妈妈还有当年离去的蓝蕊,是伺候先敬王妃的四个大丫鬟。如今一一对上号之后,那‘一个死了’的,自然就是蓝蕊了。

两人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正好是清扫霍玉鸣院子的时候。

霍玉鸣听她们说起了这话,不知怎地,就觉得有些蹊跷,便将婆子叫了来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因着先前听到了何妈妈与人的对话,见霍玉鸣问起,就好生想了许久。最后很肯定地说道:“何妈妈说了,蓝蕊在离府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没了。很少人知道。她为了主家着想,就一直掩着没说。如今主家不仁不义,她断没有帮着王府遮掩的道理,自然要将这事儿说出来。”然后就是一番添油加醋的胡乱话。

这婆子听不明白何妈妈那些胡乱话是什么意思,但霍玉鸣足够机敏,却是从何妈妈那些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将一些事情拼凑起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里头越是发凉、发颤。可是他又不能对着霍容与说起这些,就只好过来寻了秦楚青。

秦楚青听着霍玉鸣毫无章法时断时续的叙述,有些明白过来,何妈妈暗指的凶手是谁。

虽然知道苏晚华做事素来狠辣,而且霍玉殊也明确说起过这一点。但是从霍玉鸣口中听到这样的事情,秦楚青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明白霍玉鸣为什么会这副模样了。

先前她们将苏晚华处置,霍玉鸣还能用‘霍容与和苏晚华素来不和’当做借口,为苏晚华开脱。可如今他从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口里听说自己母亲或许做过甚么,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因为越是这样,事情才越是接近事实。

霍玉鸣慢慢转过头,看着秦楚青。眼见她也是毫不遮掩的震惊之色,他的嘴唇抖了抖,愈发苍白了些。

虽然战场上也见到过、听到过杀死人的事情,但,那不一样。

战场杀敌,杀的是敌人。

青苹的事情,他尚能自欺欺人地说,是她自己撞的。

可是蓝蕊…

那蓝蕊,是霍容与母亲身边的得力人。是个活生生的从苏国公府来到了敬王府的大丫鬟。他小时候,甚至还被她抱过。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有着温和的笑容。会柔声细语地说,二少爷,奴婢这里有糖果,你要不要吃?

就这么一个柔和的人,说没就没了。他难以接受。

秦楚青见霍玉鸣的情形着实不太好,凑着他发愣的功夫,扬手在他颈后劈了下。然后扶住他,唤来莫天,将霍玉鸣扶上了车子。

然后,她也懒得多管那些个繁文缛节了,直接也上了车子,吩咐莫天赶紧回府。

——蓝蕊的事情,就连卧病在床的霍玉鸣都听到了消息,周地他们那边断然不会没有收获。她需得赶紧回去,尽快了解多点事情。

最起码,在霍玉鸣醒之前,要弄清楚大概的前因后果。

一进大门,秦楚青就询问周地和莫玄的下落。得知两人早已回了府,正在她的院子外头候着的时候,秦楚青的神色愈发凝肃了几分。

因为她知晓,这两个人轻易不去内院之中。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两人一般会候在门口,一见到她,便急急地禀与她听。

如果专程去了内院,又在她院子外头专门候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知道了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单独悄悄地说与她听。

莫天扶了依然浑身瘫软的霍玉鸣下了车,唤了两个侍卫来帮忙抬了他进去。秦楚青吩咐莫天跟过去,一直守着霍玉鸣直到他醒来,然后再过来回禀。

待到莫天应下跟过去后,秦楚青就上了轿子,吩咐婆子快行,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

谁知还没到院门处,抬轿子的婆子就与她说道:“太太,您院门口有好几位体面人在等着。好像是几位老姨娘。”

老姨娘,便是说的霍容与的父亲、先敬王爷的妾侍了。

秦楚青没料到这个时候竟会遇到这些人。想要命人撤离,却也来不及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几人的笑言声。

“哎呀,可算是等到人了。幸好刚才没回去,不然的话,可是要错过去了。”

“可不是。得亏了多等会儿。”

秦楚青心知这个时候骤然返回去反倒是让人生疑。只能按捺下满腹的心事,下了轿子走了过去,与几人打了个照面,笑问道:“今日出门去了,不知你们过来,着实抱歉。”

有位身穿秋香色绣银丝云纹的老姨娘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也是闲来没事过来看看你。”

另一位则说道:“听说贵府有喜事,我们就想着过来与你道个贺。”

又有一位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道:“甚么叫‘贵府’?如今王妃可是咱们府里的了。说伯府的时候,可不带用这个说法的。”

秦楚青还未开口,三个人已经嬉笑作了一团。

如今她们已经年近四旬,这般笑闹着本不合时宜。偏偏她们这样顽笑着,竟也如娇俏女儿们一般,让这里硬生生出现了几分活泼的感觉。

秦楚青见状,仔细看了看几人的容貌,即便是现在,依然是十分出众。不禁感叹,想来这几位年轻的时候也是极其美貌的。

若是她不知这几人是谁,或许就会觉得这是毫无心机的惯爱顽笑的女子。偏偏她知道了她们都是府里的老姨娘,且这些老姨娘素来都是住在西侧院、和苏晚华十几年来都关系不错的。

故而虽然面上带了笑意,心里到底是提防的。

秦楚青就算是明白了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依然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你们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甚么?”

穿了秋香色衣裳的那位便笑说道;“听说伯府的二少爷如今要去从军了?”

秦楚青跟着笑,只是话语却全然和那笑意不符,“弟弟他从军之事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你们就已经知道了,着实不易。”

几个老姨娘都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讽刺意味。

有个圆脸杏眼的就笑说道:“王妃不必如此防着我们。不过也是一群倚靠着旁人才能过活的可怜人罢了,王妃能体谅我们,平日里稍微照看着些,我们便感激不尽了。”说着,她从手上撸下了个镯子,“这是送与令弟的。知道得晚,没甚好作为贺礼的。给他当个玩具罢。”

通透的翡翠镯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只是秦正阳是个男孩子,平日里就算是长辈赐物,也多是给些银锞子金锞子或是玉坠玉牌之类。这种东西送与他,哪就得用了?

谁知随了这个老姨娘的行动后,几位姨娘俱都开始纷纷往秦楚青的手里塞东西。有给金链子的,有给金手钏的。除了一个送出如意结的还算是过得去的外,其余的一看便知不像是送与秦正阳的。

秦楚青看着她们虚情假意的模样,就没了兴致。令人好生尽数收下后,就将几人打发走了。

一转眼,看见先前就站在院门处的陈妈妈走了过来。

看看旁边的路,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秦楚青顺手就将装了那几样东西的匣子塞到了陈妈妈的怀里。

“都送回去。一个也不留。”若不是因着有急事要赶紧将她们打发走,她真的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陈妈妈本是过来想劝一劝秦楚青的。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听清之后,不由大喜。当即应了下来。

确认那些人已经走远,又见自己院子里的人从院门处渐渐散去,秦楚青驻足在院门处轻声唤了几声,周地和莫玄这才从院外的角落里现出身形。

莫玄素来寡言面容沉静,此时看去,又比平日里更为阴沉了许多。周地平日里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个时候,却是十分少见地面容紧绷,眼神里甚至透出一分阴鸷来。

秦楚青本就知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副模样。顿时心下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人走到开阔之处的中央,确认无论哪里来人,三人都必然能够留意到了,秦楚青方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消息了?”

周地的脸色难看地可怕。他迈步上前正要说话,被莫玄横手挡了一下。

莫玄看了看周地的模样,叹道:“我来罢。”

他稍稍停了一瞬,说道:“今日何妈妈在外胡言乱语。我们二人细细打探过她说过的所有话后,从中听出一个地名,就去打探了下。那是蓝蕊先前住过的居所。因着那里早已换了好些人住,我们就凑着无人的时候潜进去稍微寻觅了下。”

这个时候,周地等不及了。

他嫌莫玄慢吞吞说了无关的话语太多,就继续接道:“当年蓝蕊曾经教过主子在树下埋藏重要物品的游戏。主子有些印象,曾与我们提起过几句。我们就在那院子里的大树下寻觅了番,没料到竟有收获。”

周地说着,就从怀里拿出来了个铁质的小匣子。打开来,里面还有个木匣子。再打开,里面躺着一封信。

纸张已然泛黄,看上去年代久远。

莫玄将那信双手捧了过来。秦楚青狐疑地将它接过,小心地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信纸上,并没有字。只有两幅画。

左面一副是个镜子,镜子上画了两个大大的横线,像是把它用力涂掉一般。右面,是一只大鸟,看样子,是大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