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秦楚青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

——洪姨娘太过怕事。不过是有了点风吹草动,就当真惊动了她前来。当年苏晚华做的事情需得十分严密,不然的话,一旦被旁人知晓,就是个身败名裂,甚至可能回赔上一命。

试问那样的情况下,苏晚华怎会动用洪姨娘这般靠不住的人?

考虑过后,秦楚青已然有了定论,就也不在洪姨娘身上过多纠结。

洪姨娘临走前欲言又止,不时地看着院子外头押着的两个人。

但,秦楚青怎会让背主之人继续留在府里?自是不理会洪姨娘的态度,给那二人每人赏了二十棍棒后赶出府去了。

院子里再没了闲杂之人,陈妈妈待屋里只剩下了她和秦楚青时,轻声问道:“太太可是有了打算?”

秦楚青正思量着苏晚华的事情。

她总觉得,苏晚华没必要仅仅因为‘失眠’和‘至阳之处’这么两个理由而费尽心思去买一块地。

正这般想着,乍一听闻陈妈妈这般问,就有些缓不过神来。秦楚青抬起略有些茫然的双眸,疑惑地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便道:“处置洪姨娘的打算。”

“暂时不需动她。”秦楚青说道:“让她先安生待着。”

有时候,多一个驽钝的敌人也是好事。

陈妈妈应了声后便准备退下。却听秦楚青忽然说道:“老太太那边这两日或许会过来。你留意一下,若是来了,先不将人赶走。我有话要问她。”

“老太太?”陈妈妈知晓这话说的是在伯府横行了好些年的秦兰氏,有些疑惑,“太太怎地这个时候想起她了?”

秦楚青笑道:“妈妈莫不是忘了先前洪姨娘说过的‘不肯卖地之人’了?我已吩咐下去,透露些消息让老太太那边知晓买地之人是王府的太妃。”

陈妈妈并不死脑筋,秦楚青稍稍一提点,便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怪道先前卢家要送贵重东西给那边。原来卢家要替太妃买的地,是在那边人的手里握着?”

“应当是的。”秦楚青颔首道:“如若不然,卢家没必要下那么大的成本来讨好那边。”

说到此,秦楚青突地蹙眉。

若苏晚华和燕王有关系,卢家又和苏晚华过从甚密,那么,当年燕王之事,卢家有没有参与其中?

晚上的时候需得和容与好生商量下。

陈妈妈见秦楚青神色凝肃,只当她是因卢家和苏晚华的事情而如此,便道:“如今太妃不在府里,二房那边又因了龙涎香的事情惹了官司,倒也不必担忧。那卢家就算进京,少不得要去牢里。”

想到先前秦楚青的吩咐,陈妈妈有些惊讶,“太太如何得知老太太会过来?”

“自然是为了地的事情。”秦楚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她想卖地,便会来寻我。”

“可是…先前她们不是死活不肯卖给太妃么?”

“对方要得急,她们自然要守着不肯卖。如今买家已然没了买的可能,这不肯卖的人,反倒要急了。”

二房的人各个都是擅长算计的,为了银子甚么都肯做。

当年秦兰氏为了绑住伯府,不惜牺牲自己侄女儿的幸福,让兰姨娘来府里行事,后面还处处拿捏兰姨娘。她连人都舍得往里赔,又怎么舍不得一块地?

不过是瞅准了苏晚华势在必得,为了要那块地,甚至不惜让卢家人帮忙用贵重之物贿赂,可见是下足了决心的。

秦兰氏他们见状,自然要拿足了架势撑到底,要的,不过是用这块地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罢了。

谁知苏晚华自己惹事,硬是把自己弄到了监牢里。

如今秦兰氏看着到手的肥鸭子飞走了,岂不是要懊悔到死?势必要想了法子来补救。

要么,是会劝秦楚青放过苏晚华,让这一掷千金的买家出来。要么,就是要想了法子将地卖给秦楚青。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秦兰氏最近都势必会前来。

果不其然。这天上午,有丫鬟来禀,秦兰氏来了。

陈妈妈得了秦楚青的吩咐,自然没将人赶走。却也没将人带去平日里招待客人的厅里,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屋子里的偏厢房中。

这个屋子里的陈设并不多,只寻常的桌椅罢了。一看就是平时闲置不用的。

老太太到了以后先看看四周,明显不太满意。但是她现在的状况,即便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

——如今的她,精神明显不济眼神很是空洞,脸上的皱纹布满了每一个角落。站着的时候身子明显有些歪斜,甚唇角还在不时地流点口水出来。比起上次与秦楚青相见的时候,更为颓败。

秦楚青见了秦兰氏这副模样有些惊讶,虽不喜秦兰氏,到底让人给她搬来了锦杌坐着。但就是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秦兰氏都不都不能很好的完成,需得旁人相助。

跟着秦兰氏过来的婆子,众人先前未曾见过。身材高大粗壮,力气也很大。看到秦兰氏坐的时候身子有点歪斜,她赶紧去扶。只是秦兰氏那么大年纪了,这婆子却不懂得顾及一下,用的力气不小,直接往另一侧一推了事。秦兰氏好像已经习惯,竟然晃了晃自己调整好了坐姿,就这样顺势坐着。

屋内众人本以为秦兰氏会呵斥她,谁曾想,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嚣张。

只见她叉了腰,说道:“可别这么卖力去坐。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了,可没儿女在跟前伺候着。”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嚣张,众人非常震惊。且她声音颇大,就连秦楚青身边伺候着在门口廊下候着的小丫鬟也听到了。大家面面相觑后,也不表露出来,只暗道这个老太太从哪里寻了个无知莽妇来照料。

陈妈妈看着秦兰氏可怜,秦楚青没吩咐过要不要上茶,陈妈妈踌躇了下,叫了个小丫鬟给秦兰氏泡了茶来。

谁知对方并不领情。

秦兰氏看着茶水,就嫌弃地模模糊糊嘟囔:“太浓了。颜色不好。”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又道:“茶太差,不够新鲜,是陈年老茶。泡得太浓,根本不是人喝的。”

她本就有点口唇歪斜,看上去有些可怖。这样摆弄出嫌弃的模样,更为怪异。

秦楚青淡淡笑着不说话。

烟柳借着给秦楚青上茶的功夫,低声说道:“陈妈妈在小厨房里发脾气呢,说是自己没脸见太太了,让奴婢替她给太太道个歉。”

秦楚青知晓,跟着过来的这几个里,能够决定要不要给秦兰氏上茶的,只有陈妈妈。她先前没吩咐下去,便是觉得无可无不可,上不上都没甚所谓。后来见陈妈妈将茶上了,也没说甚。

只是,陈妈妈上茶的好意她能理解,如今看到秦兰氏这模样,陈妈妈的怒意她也可以体会。

看着秦兰氏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哪还有前些日子在街角处求人的态度?

想来,之前和卢家人谈起卖地的事情时候,她们二房的人就是做足了这副做派,卢家人为了尽快达成目标没有计较甚么,她们便以为真的可以在旁人面前跋扈而行了。上次秦兰氏离去的时候,很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如今既然知道了王府‘有求于她’,自然要讨要回来!

只是秦兰氏算错了一点。

想要买地的是苏晚华,而非敬王府。

上茶给她,是陈妈妈可怜她做出的善意举动,绝非秦楚青妥协的先兆。

看着秦楚青笑而不语的模样,秦兰氏只当她是无话可说,愈发自得起来,耷拉着的嘴角也往上边翘了些,“我有块地不错,王妃许是知道吧?”

“约莫听说过。”

“你要不要买?”

秦楚青没料到她这么直接,笑道:“可以。”顿了顿,又道:“您给开个价吧。”

“五千两!少一两也不行!”秦兰氏比划了下,含糊说道。

秦楚青估量了下,若当真二房那些人是向苏晚华要价五千两,依着苏晚华急着要的迫切模样,八成就能谈拢了。

这个价格,许是秦兰氏已经照着苏晚华给开除的价格降低了些的。原因无他,急着脱手。

只是这价,在秦楚青看来,却是太高了些。高的…甚至有些离谱。

秦楚青先前就让莫玄帮忙估量了下,依着当时的市价,照着这块地的价值,应当仅有三百两左右。如今秦兰氏随便一开口就算五千两,还不肯让人还价,想来当时苏晚华开的价至少也到了八千两的地步。

那么高的价格还不肯卖,只能说,这些人当真是贪心太过,结果如今美梦一场空了。

看着秦兰氏那洋洋得意的模样,秦楚青缓缓开了口。

“只两百两。一点也不能再多了。”

她原先还打算依着市价的三百两给秦兰氏。但秦兰氏这般样子,又将旁人的好意随意践踏,秦楚青便说甚么也不肯这样做了。

看先前秦兰氏受着那婆子的气都不敢驳斥的模样,想必是用很少的价钱请来的。

凄惨到了这个地步,连个像样的仆从都没有。可见自打二房的人被龙涎香的事情牵连捉紧监牢后,这位老太太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来,二房的银子就算这几年败坏了许多去,应当也还有不少。许是趁着老太太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被二太太全部拢着贪在自己的手心里了,这位老太太没捞着多少在自己手中。唯一掌控着的,便是那些她自己的那些首饰,还有田地庄子和房屋了。

既然想快些得钱,必然要将之卖出。

这块地染上了那件事情,顺藤摸瓜查起来,少不得最后会到了她的头上。

如今她要钱要得这样急,别人又来不及辨清她那些屋宅田地的具体情况,必然要折中了市价来给她定价。这块地,也只能给她一百五十两的价格。

如今秦楚青多加了五十两,倒不怕她不答应。她去别出卖,还拿不到那么多的银子。

秦兰氏一听这个数字,顿时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口,噎得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欺人太…”

一个‘甚’字还没出来,秦楚青已经起了身,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便这么算了罢。”

她也没打算装,是真的要走。

左右那地拿来了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没甚么大不了,没道理为了个小玩意儿就要看这个人在那边摆脸色。

秦兰氏若肯,那自然是好。不管苏晚华要那块地有没有旁的理由,先弄来了再细细探究。如果秦兰氏不肯卖,那也可以,自然有旁的法子进一步来查探当年的事情。

秦兰氏在内宅多年,眼力虽不甚佳,但一个人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走,还是看得出来的。

见秦楚青当真没将那地放在眼里,她当真有些急了,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就朝秦楚青抓去。

只可惜她身子已然衰败,仅仅这么一站就晃动地剧烈,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秦楚青根本不用去躲,秦兰氏的手已经颓然落下。好在身边粗壮婆子反应快,一把捞起她按在了椅子上坐好,不然的话,摔到地上怕是要添伤痛。

秦楚青驻了足,微微垂眸,静静看着秦兰氏。

秦兰氏胸口起伏不定,剧烈喘息着,咬着牙说道:“一千两。再不能少了。”

秦楚青理也不理,举步就走。

秦兰氏最终恐慌了,连连说道:“八百!”“五百!”“三百!三百还不成吗?”

眼看着秦楚青已经完全走出了屋子,根本没法追上她的秦兰氏到底绝望了,哼哼着说道:“两百就两百吧。”

这话一出口,秦楚青方才驻了足。

“当真?”

秦兰氏当即就想反悔,但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说道:“嗯。当真。”

“老太太想必已经将地契带在了身上罢?”秦楚青就笑,“既是如此,何不现在就将它给我?当场银货两讫,倒也便利。”

当场?

秦兰氏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一想到那张原先至少能值八千五百两的东西如今只能换得两百两,她只觉得自己心头上被人剜了一刀,血淋淋地疼。却也别无他法。如今太妃已经进了牢狱,龙涎香的事情已然败露、卢家人再没和她联系过。这块地在旁的地方短期内还卖不到这个价格,而秦楚青又不肯买其他的。于是只能心里流着血,颤抖着手拿出东西,当场交予了秦楚青。

秦兰氏只秦楚青笑道:“老太太若是还想继续卖东西,不妨找我。自然会给老太太个好价格。”

秦兰氏已经被这两百两灼得心里也疼肉也疼肝也疼。如今银子在手,烫手山芋也已经除去,不必愁其他东西,哪还乐意再和秦楚青做交易?

立刻吩咐了身边的婆子扶了她朝外慢慢行去。

临起身时,秦兰氏觉得口干舌燥。又发现身上都是汗。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心绪起伏太大,竟然耗去了大半的气力。

这样的时候,最好的就是能饮上一杯茶了。

秦兰氏看了看旁边几案上的那杯凉了的茶,想了想,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不管这茶值多少银钱。左右是秦楚青的,喝了就是多占了点王府的便宜,何乐不为?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到底是舒坦了些。

斜睨了秦楚青一眼,道了声‘果然是小家子气,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这就让那婆子扶了,努力挺直脊背朝着外头行去。

陈妈妈刚才就过来了,一直在廊下留心看着,当真是被秦兰氏这副做派气笑了。

眼见秦兰氏走远了,陈妈妈便走到屋里来,与秦楚青说道:“太太也真是好气性。她这样的脾气,太太也能忍得。只是,那银子就由着她这么拿去了?这地,可是对太太来说没有半点儿的用处啊。”

烟罗也在旁说道:“虽然这个价格买个地不错,不过那地情形如何,太太终究是不晓得的。先前太妃想买,也不过是因了位置好罢了。若是她诓了您,故意做出那般的模样让您来买,那可怎么办?”

虽然两人说这话有些逾越,但秦楚青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

秦楚青笑了笑,说道:“无妨。”

虽然陈妈妈她们不太清楚,但秦楚青晓得,当年分家的时候,已经派了人查过,二房带去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无论庄子田地房屋,都是上乘。这块田地便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她买下这块地方,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多一个好田。她另有目的。

看看天色,还不算晚。若是出门一趟,也还来得及。

秦楚青边将田契递给陈妈妈,便吩咐了她贴身搁着,先不必收起来。

然后,吩咐道:“准备一下,我要出一趟门。”又让陈妈妈和烟罗两个人跟着。

烟罗不明所以,顺口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楚青这便笑了。

“刑部。”她看了看震惊不已的烟罗和陈妈妈,“我觉得,有必要去看望一下太妃了。”

第139章

秦楚青本想着不过是出趟门罢了,随意点就好。谁知道身边的人却对此极其重视。

烟柳垂眸想了半晌,说道:“今日太太去的毕竟是刑部。要不然,换身素净点的衣裳?”

“素净了做甚么?”烟罗对此十分地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应该穿得漂亮点。”

她拿了秦楚青一身绯色绣白蝶的外裳,在秦楚青身上比量了片刻,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就该鲜亮些。”又朝西侧院那边的方向嫌弃地望了眼,“气不死她们!”

“说的甚么话!”陈妈妈嗔怒地戳了下烟罗那正忿忿鼓起的脸颊,“瞧你这副模样,哪儿有半点王妃贴身大丫鬟的样子?也就刘亭那个眼戳的,竟是瞧上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丫头!”

烟罗和刘亭倒是对欢喜冤家。两人见了面,没事就拌拌嘴。任谁都看出来两个人间有点甚么了,只是他们俩未曾点破,大家就也瞧个热闹。没事的时候,就拿烟罗来取笑一番。

烟罗这两日已经听得麻木了,也知道主子们有意撮合她们两个。见陈妈妈这个时候提起刘亭,就不羞不恼地笑道:“这是他有眼力价。我可比他厉害多了。”

陈妈妈无奈地说了她一番,看着烟柳在旁小声地取笑烟罗,见两个丫鬟在旁说笑了,转而与秦楚青说道:“我倒觉得王妃像寻常那般穿出去就好。”

秦楚青也有此意。

她看了眼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的烟罗,说道:“正是如此。不过是见个人罢了,无需太过费心。”

烟罗和烟柳这个时候已经将心思收了回来。她们都不太赞同陈妈妈的提议,两个人小声地抗议了几句。

秦楚青正要帮陈妈妈辩驳一二,就听陈妈妈气定神闲地道:“你们真当那样就气到那些人了?错了不是。太太说得对,越是不将那人放在眼里,越是看上去没当回事,对方反倒是更加气愤。”

秦楚青不过是怕麻烦,故而如此。谁曾想被陈妈妈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当即哭笑不得,随着她们瞎琢磨去了。

下了要过去的决心后,秦楚青便遣了莫玄提前去刑部那边知会一声。等待回信的时间,足够她准备。待到莫玄来禀说是即刻可以出发时,秦楚青已然收拾妥当,这便直接出了门。

到了刑部后,秦楚青刚刚下车子,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挺拔从容,淡然孤傲。

正是霍容与。

秦楚青之前也想过,莫玄既是知晓了她要出门的消息,许是会告诉霍容与一声。却没料到霍容与居然亲自到了这里来迎她。

霍容与看着秦楚青意外的模样,低低笑了。抬手为她捋好鬓发,握了她的手与她前行,待到旁人离得远了听不见了,他才轻笑着问道:“怎么不遣了人与我说声?你这样过来,终究不太妥当。”

秦楚青知道他是担心她。

苏晚华做过的事情,她不过只知晓冰山一角。但即便这样,依然觉得此人心思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那么,与苏晚华相识多年、更加知晓她行为处事的霍容与,这般提防她,便也情有可原了。

秦楚青心中温暖,用力回握了霍容与的手。转念想到一事,又有些担忧。

如此一来,有些话或许便没法当面质问苏晚华了。

比如,蓝蕊的事情。比如,那块地非买不可的真正原因…

这些都和霍玉鸣的身世有关系。若是暂时不想让霍容与知晓的话,看来,等下只得见机行事了。

先前莫玄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刑部打过招呼。此时刑部的一位司务便候在了里面,正等着引了秦楚青进去。

他显然没料到霍容与会过来。见到夫妻二人后,先是极大地震惊了下,这才将身子弓得更低,引了两人往里行去。

秦楚青上一次进到刑部,还是在太。祖那个时候。此时过去见苏晚华有何需要注意事项,她便一一询问了这位司务。

司务详细解说后,一行人便到了一个‘院子’。

说这里是‘院子’,其实并不确切。准确地说,这里是一个用铁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的最中央,是一座大屋子。屋子的旁边,又有一小排紧挨着的独立小屋。

很显然,中央的那个大屋子,便是刑部的大牢了。而那些小屋——

“王妃可是要即刻见她?请这边走。”

那司务带路的地方,正是朝着那些小屋去,“王妃无需担忧。太妃在这里并未受到任何的难为。”

霍容与和苏晚华不和的消息,在京城里并非甚么秘密。但秦楚青和苏晚华不和,却少有人议论起来。故而这司务摸不准秦楚青过来的真正目的,只能依了平日的习惯来宽慰秦楚青。

听了他的话,秦楚青恍然明白过来,那些独立的小屋,恐怕就是关押较为有身份、有体面的罪人之处。

旁边那个大房屋,便是刑部的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