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话说得很明白。秦正阳就算再傻,听了这些话后稍一思量也能明白秦楚青的意思。

他本还不知秦楚青为何突然问起那些,如今晓得了,心神剧震。

一来,为了霍玉暖对他的一片心意而感动。

二来,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这样的纯苯。女孩儿待他那样掏心掏肺,他竟是没有发现?

秦正阳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扶着门框,痴痴地看着霍玉暖离去的方向。片刻后,重重点了下头,道:“我去追她。”

说着,竟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挪动脚步小跑起来。

他跑的姿势略带有点别扭,秦楚青知晓他是伤未完全康复所致,看得心疼,忙唤来烟罗让她设法拖住霍玉暖。又遣了人去抬轿子,务必将秦正阳好生送到霍玉暖面前。

不多时,负责去找轿子的烟月行了回来,一脸为难地对秦楚青说:“小少爷不肯坐轿,非要自己走过去和小郡主说话。奴婢劝不住。”

秦正阳性子一向执拗。当初习武,便是一根筋到底地坚持下去,最终成功走了武路,踏入军营。现今他这般行事,显然是顷刻间想通后准备拿行动来向霍玉暖自己的决心。

秦楚青喟叹着摇了摇头。

她虽心疼弟弟,但这事儿毕竟是秦正阳和霍玉暖之间的事情,需得秦正阳自己拿主意才好。若是决心不够,反倒不如不走这条艰难路。

秦楚青想了想,让烟月也去了那边,又嘱咐她,务必和烟罗一道看紧了,将秦正阳和霍玉暖的事情暂且瞒下来,莫要让府里人发现。

——这事儿如果能成,固然是好事,但若无法成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了许久,手中的茶盏都换了两次,秦楚青方才见到了归来的弟弟。

秦正阳脸色苍白,双眼却晶晶亮得十分有神。

看到秦楚青后,他捂着胸口正准备猛跑几步,刚一动作就牵动伤处。倒抽一口凉气,他只能缓下步子,慢慢朝着姐姐行去。

秦楚青看他神色,便知两人应当是已经商议过。便有几句话不得不叮嘱秦正阳。

“宁王府不是寻常人家。倘若你想娶暖儿,需得拿出决心与信心。若王妃她们不肯,你无论如何也没法得偿心愿。”

“嗯。我明白。我会努力让他们相信我的。”

秦正阳边应着声,边歪靠到榻上歇着——如今只有姐姐在,他倒是无需太过拘谨了。

“不。你不明白。”秦楚青轻声道:“他们若是一直不肯松口答应,又看暖儿年纪到了,做主给她订了亲,你当如何?暖儿又当如何?”

秦正阳猛地坐起身来,“可是他们怎么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秦正阳慢慢跌坐回锦被上,眼中神采慢慢消逝,“姐,你之前还让我争取的。”

“是要争取。只是怎么争取才能一击即中,需得细细思量。”

秦楚青又将之前的想法过了一遍,觉得把握很大,这便说道:“你出身不如旁人,权势不如旁人,所以你需得拿出些比旁人没有的优势来才行。”

秦正阳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是听懂了,但是又好像姐姐甚么都没说清楚。于是歪了歪头,茫然地看着她。

秦楚青勾唇轻笑,“既然你有决心有诚意,那就拿出最大的决心、最大的诚意来。她们寻不到比你更好的,自然就要选你。”她转眸望向秦正阳,眼中带了几分狡黠,“法子我可以帮你出。只是不知你能不能做得到。”

几日后,宁王府里刚刚从早晨的忙碌中慢慢转为平静,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正是秦楚青和秦正阳姐弟俩。

宁王妃很是喜欢秦楚青,自然十分欢迎她的到来。但是秦正阳…

一想到明远伯府的这个臭小子将自家孙女儿的魂给勾了去,宁王妃就气不打一处来。倘若他不是秦楚青的弟弟,宁王妃甚至想直接吩咐了家丁将人赶出府去,再不得进入宁王府的大门。

但是一看到秦正阳那犹带着伤痛的模样,苍白的脸色,有些虚浮的步伐,宁王妃就又心软了。

她想到了当年秦正阳为了护着霍玉暖而被燕王余孽重伤的模样。她还记得,这孩子将暖儿抱过来时那坚定而又倔强的眼神。

认真说来…暖儿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在那之后,两家走得很近。少年在没有从军之前,也来王府玩过不少次。

之前看不到霍玉鸣的时候,只想着他的不好。如今见了他,宁王妃才想起,这个孩子是多么的真诚和实在。

暗暗叹息着,宁王妃决定好好听听这少年如今特意前来一番到底是有何说辞。

秦正阳和秦楚青进屋的时候,还不知晓自己刚刚因了姐姐和当年的往事而‘逃过一劫’,不用立刻被赶出府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见了宁王府的诸人之后应该怎么应对。

他有自知之明,晓得王府众人是看不上他的。因此进门的时候,颇为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而惹了王妃不快。

谁知行礼过后,宁王妃竟是让他坐了。在他落座后,又详细问了问他在营中的生活。好似之前甚么也没发生过,秦正阳不过是她的一个晚辈一般。

秦正阳心里头就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想要立刻上前表明心迹,侧脸一看,秦楚青正对他微微摇头。可见,并不同意他在这个时候冲动行事。

秦正阳并非冲动的性子。只要知道自己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他就能按捺下来,静静去等。如今,就听着宁王妃和秦楚青在旁边寒暄。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朝着霍玉暖院子的方向看一眼,心里十分紧张。

好似有足够打一套拳的时间那么久之后,秦正阳好不容易听到宁王妃提到霍玉暖。

“暖儿今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她来陪阿青说说话。”

听宁王妃这般说,秦正阳心里头猛地一沉,忙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十分专心地对宁王妃微笑,并未朝他这般看过来。

秦正阳见她并未阻止他,心中不由一喜。左右四顾,看到仆从们不知何时已经尽皆退了出去,忙起身,走到屋子正中,对着宁王妃噗通跪下了。

他这一下跪的十分干脆利落毫不犹豫。膝盖和地面相击的一刹那,秦楚青甚至觉得地面都微微颤了下。指尖一晃,手中的茶盏差点落到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正阳。

虽然帮忙出了主意,但她没说过要跪下说话。秦正阳这般,竟是他自己的主意。

秦正阳低垂着头看着身前地面,没有见到秦楚青的表情。自打站起身开始往前迈步的时候,他满心满脑地想的就只有一个人、一件事了。旁的,都不能影响他。

“王妃,我会对暖儿好的。很好很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做到更好。只盼您能应了这事。”

他这话来得没头没脑。但,宁王妃听懂了。

之前霍玉暖为了这事儿不知道闹了多少回,早已让她将这个深深刻入脑海。如今秦正阳不过是换了个说法,求的事情,依然如故。

宁王妃看着少年局促不安的模样,听着他有些发紧的嗓子,神色一点点转冷,“你既是晓得这些事情。那么,我的决定你应当是知道的。该是怎么做,你也应该心里有数了罢!”

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宁王妃见秦正阳丝毫都不挪动,晓得他这是铁了心,就也恼了,叱道:“求娶暖儿的是甚么样的人家,你应当也是听说了罢?既是如此,你怎地还有胆量来说这句话!”

“因为晚辈有强于他们之处!”

秦正阳字字铿锵地说着,待到宁王妃不再开口了,方才缓缓说出那句话。

“我若是心愿得偿,必然只守着她一个人过一辈子。绝不纳妾。”

第187章

霍容与来接秦楚青的时候,秦楚青的面上惊愕难掩。

安排了侍卫护送秦正阳回府,霍容与和秦楚青两人同坐一辆车后,霍容与看秦楚青额上有着细密的汗珠,便亲自拿了帕子来给她拭去。又靠在车壁上,揽了她在怀里依偎着。待到她稍稍舒服些气息平顺了,方才问起先前初初见她时为何那般震惊。

秦楚青肚中的小家伙已经长得颇大,再这样坐着到底有些不够舒坦。索性逃出霍容与的怀抱,自顾自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又摸了个靠枕来枕着。

霍容与往自家妻子头下看了一眼,脸色沉了沉,固执地扶了她枕着他的腿躺好。又不悦地把靠枕抽走,随手丢在一旁。

飞起的物体撞在了车壁上,发出闷闷的砰地一声。

秦楚青觉得好笑,忍不住靠着他睨了他一眼。

霍容与抚着她鬓边的发,解释道:“那个太高,不适合。”

秦楚青明知他是恼了她不挨着他却选择一个靠枕,扬起个笑容,也不揭穿他,只是将他先前的问话答了。

“我倒是没想到,小六竟是为了娶暖儿,能做到这一步。”秦楚青想到之前秦正阳对着宁王妃的那一跪,心里头浮起了万千滋味。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君主跪父母,旁的时候不会轻易如此。刚才他毫不犹豫地那般做了,可见他的决心之大。

当时宁王妃也很是动容。不过,在那片刻的怔忡之后,宁王妃还是没有立刻答应秦正阳。但她到底是松口了。

“你有这决心,很好。只是我们宁王府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看你往后的表现罢!”

这就是给了秦正阳机会了。

秦正阳刚欢喜地点了点头,后来想起一事,又有些紧张,“那、那你们在我成功之前,别将暖儿先许给别人啊!”

他这话一出口,就连亲姐秦楚青都忍受不住了,别过脸去扶额叹息。

——宁王府做了保证,便是有了这个意思。这小子在外头闯了这么多年,怎还是一根筋的模样?

宁王妃见了秦正阳这般反应,反倒大笑,“好、好,我就依了你。不过,只得两年。再拖的话,我们暖儿可是等不起。”她在妈妈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朝秦正阳点了点头,“性子不错,只是不懂变通。往后机灵着些。”

秦正阳忙大声答应下来。

宁王妃含笑再次朝他颔首示意后,就缓步出了屋子。

秦正阳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得到这个机会实属不易,当即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待到宁王妃的身影消失后,他甚么也不知道了,只晓得搓着手在那边傻笑。若不是秦楚青看不过去遣了人将他拖出来,那傻小子怕是会在那边乐上几个时辰都不知道挪动地方。

霍容与来的时候,正巧是秦楚青又震惊又无奈地瞧着秦正阳的时候。

听闻宁王府松了口,霍容与沉吟片刻,道:“暖儿如今虽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却也不着急出嫁。既是答应了正阳给他两年时间,他若好好表现,此事必然能成。”

“正是如此。”秦楚青也很看好这件事,“小六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努力一番,应当无碍。”说罢,她到底有些不放心,侧头伸手推了推身边男子,“哎,那可是你小舅子。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帮衬着些,别让他被人坑了去。”

这就是怕秦正阳性子憨傻着了旁人的道了。

霍容与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低低地笑:“他在军中我在京城,尚且无人敢为难他。如今他同在京中,试问还有谁敢动他?”

他这话简直是在明晃晃地炫耀自己本事大、影响力足。

秦楚青虽赞同他说的是实话,也不禁被他这自信满满的语气给逼急了,嗤地声睇了他一眼。

不过敬王爷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无甚可介意的。加之佳人在怀心情甚好,无论她作甚么模样,他都觉得好看。敬王妃这般做派,只是让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秦楚青如今身子愈发重了,今日折腾这样一回,早已疲累。和霍容与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回了府里后被霍容与一路抱回屋子搁到床上,她也只是微微地眯了下眼动了动身子,然后继续酣睡。

霍容与捧了书册坐在屋中一角看书。约莫一个半时辰后,秦楚青猛地一惊,忽地醒来。心中有些惊惧,闭眼缓了半晌,这才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睁眼环顾四周,瞧见窗边男子挺拔的身影后,心下踏实了许多。轻唤他一声,正欲说话,却听他说道:“我准备明日开始推去所有事务专心陪你。”

秦楚青一听这话,忙问:“怎的?可是朝中出了甚么事?”

因着霍容与在军中和朝中的威望都极高,霍玉殊后来索性让他在吏部和都察院任职。凭着敬王爷杀伐决断的作风,朝中这几年已逐渐呈现一股清明的新气象。

如今渐渐步入正轨,怎地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话来?

听出秦楚青话中有着难解的疑惑,霍容与便知她是想岔了。将手中书册搁到一旁,疾步走到她的床边,按住她示意她不必起身。又从旁边桌上倒了杯温水,这便坐到床边扶了她半坐起来。

待到她接过水杯慢慢喝着水了,霍容与方才解释道:“并非因着朝中有变故,而是想多陪一陪你。”

他慢慢捋着秦楚青额上的发,轻叹道:“朝中事务太过忙碌。即便府中有急事去叫我,若是手中有事情没处理完毕,也无法将那些尽数丢弃即刻赶回家中。”

“可是…”

“没有甚么可是。”

接过秦楚青手中空了的杯子,搁到床边的矮几上,霍容与扶了她慢慢起身,为她披上外裳,轻声道:“我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你。我想,亲自等候在外面,看着孩子出生。”

他的声音低沉却柔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温暖,让秦楚青忐忑了许久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她没料到,他竟是注意到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这些天,秦楚青总是有些焦虑。担忧生产那日会不会顺利,担忧生产过后她和孩子会不会都健康平安。

虽说她已经依着大夫的嘱咐,多多活动,多吃蔬果。但,心里总是存着那么一丝的紧张,让她睡不踏实,吃不安稳。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当年上战场前,她都未曾惧怕过。怎地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如此?

生怕霍容与发现后会忧心,秦楚青未曾向他说起过这些。她自问在他面前掩饰得极好,哪知他竟是已经发现了?

而且,还要为了照顾她,抛下事务…

霍容与瞧出了她的疑惑,揽着他轻笑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我去?你的事情,哪一件我不是放在首位?放心罢,”他紧了紧交握的手,“朝中能臣众多,不会差了我一个去。”

“陛下会不会答应?”

“不知。他若答应让我在家一段时日,我便事情过后重回朝中。若他不答应…”霍容与想了想,道:“那我不如告老还乡、从此远离朝政?”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秦楚青听了他这话,当真是哭笑不得。

霍容与轻叹一声,到底说了实话:“阿青,那时你‘走’了后,我便时时刻刻后悔,为何不留你在身边,好好陪着你。如今你我虽然已是夫妻,但这样危险又重要的时候,我若不能守在你身边,怕是要再悔上一世。”

秦楚青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缘由。心里闷闷的,又有些欢喜。执着他的手,轻声应了。

霍容与一在家待着,秦楚青算是彻底地闲了下来。

有账册需要过目?

敬王爷会看,找他就行。

有纠纷要处理?

敬王爷会办,找他就行。

有大宗买卖需要和东家相谈?

敬王爷擅长此道,找他就行。

平日里所有需要秦楚青做决定的事情,霍容与全部都能接手处理。偶有几处人际关系他不晓得的,问过陈妈妈后就也能够了解。一来二去的,居然所有事情都不用秦楚青操心,他就着手处理妥当。

秦楚青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靠着大树好乘凉’的感觉。如今的她,当真是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连个眼神都不需要,每日里只是吃吃喝喝散步聊天就可以度过一天。

如今一段时日下来,秦楚青直接…闲得要抓狂了。

她头一回知道,原来,没事做也是一件极其让人苦恼的事情。

憋了好些天后,就在她终于忍受不住将要爆发之时,这一日的晌午,她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

原本好好地躺在床上午休,小腹处突然一抽一抽地难受,有些疼。过了一阵子,好些了。又过了会儿,再次难受起来。

秦楚青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扬声唤了人来。

第188章

听说秦楚青那边已经发作了,素来冷静自持的敬王爷全身猛地一僵。一瞬间诸多情绪纷涌而来,让他呆立在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太过担忧,太过紧张。握拳定神,迈步上前。问清三名稳婆皆已过去,霍容与微微颔首后,坚定地朝着秦楚青生产的屋子行去。

旁人看他好似与平常一般淡然,只他自己清楚,心里头到底紧张到了甚么地步。

在院中石桌旁坐好,侧眸凝视。听着里头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再也按捺不住。大跨着步子走到屋门前,挥开试图阻拦的几名丫鬟,开始用力推门。

陈妈妈听到动静,将门打开一条缝,见是霍容与,顿时惊呆。忙道:“王爷在外头等等罢!看样子,可得熬上一些时候。”

“我进去陪着。”霍容与不容置疑地说着,就要往里走。

陈妈妈赶紧拦,“可使不得。里面血腥气太重,您…”

“我如何?难道本王还会怕甚么血腥气不成!让开!”

霍容与眉目间怒意渐显。

这里面受苦流血的是他挚爱的妻,他怎能看着她这样独自在那边挨着苦痛!

陈妈妈急得满头大汗,想拦又不好拦。

恰在此时,有位稳婆行了过来,将霍容与拦在了当场。

“王爷,并非我们不让您进去,而是今日情况特殊。若您在屋里,我们想要照顾王妃,可就不够方便了。”

这话算是说得比较婉转,但意思很明显——王爷很碍事,王爷请让开。

霍容与双眉紧拧正欲再言,忽地里面传出秦楚青一声呻。吟。

陈妈妈和稳婆再也顾不上他,急急忙忙奔了过去。

借着已经打开的一点门缝,霍容与看到稳婆过去握着秦楚青的手说着甚么。旁边另外两名稳婆正有条不紊地将先前准备好的生产用品一一摆放整齐。陈妈妈则从旁边端了一碗参汤过来,扶了秦楚青来喝。

而秦楚青…

霍容与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再看看忙碌却不慌乱的四人,暗叹口气,明白自己过去当真是帮不上忙反倒会碍事。于是只能将屋门合拢,长叹一声转过身去。

行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吩咐守着的烟柳烟罗她们:“仔细伺候着。”

丫鬟们忙躬身应是。

霍容与虽不进屋,却也不离开。在院子里寻了大树下的石凳坐下,饮了几口茶,觉得苦涩难当。伸手推到一旁,让人取了棋来搁到石桌上,自己与自己对弈。

不多时,莫玄飞身而至,悄声与他说,有贵客到了。

霍容与只稍稍点了下头示意可让对方入内,手中不停。

匆匆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少年急躁的声音伴随而来:“阿青怎么样了?有多久了?”

霍容与抬眼朝拿那处看去,又调回视线,轻轻落下一子,“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