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之中,唯南楚和北冥最为强盛,一直因为国土之争互相较劲,南楚曾因为北冥强盛的军队多次吃亏。若不是北冥国主忽然驾鹤西去,这场战役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如今北冥国主亲自递来停战条约和盟书,对于南楚国来说,多一个盟约国自然是件天大喜事。于是,楚瑞帝一纸令下,命人将这位养尊处优的主好好地伺候着,不许怠慢。

两国结盟,自然要亲上加亲。于是,楚瑞帝有意将某位公主许给北冥澈,据说定下的是皇后所生的十公主。但北冥澈昏庸无能、极其好女一色,正巧来到了南楚国时碰到了七夕节,于是心里起了游玩之心。所以,才有了七夕那日,他怀里拥着美姬,燕王尽地主之谊陪他游湖的场景。

而他更是在游湖时,看见了半遮半掩娇容、身姿妙曼的秦落衣,于是心生歹念。不管身为帝王还是太子,北冥澈想要的女人总是眼巴巴地自己贴上来。那一日,他第一次碰了钉子,觉得十分有趣,谁知下一秒就被人丢进了冰冷的湖里。

当日,他跟燕王两人被点中穴道,呛了好几口湖水,被捞起来的时候狼狈不堪,颜面扫地。他为此气急攻心,大发脾气。

他和燕王自然不敢说是调戏女子惹的祸,一口咬定是遭到了刺客,甚至凭着印象画出了两张画像。

邻国国主遭刺客突袭,这是头等要事。楚瑞帝立刻派禁卫军封锁京城,凭着画像到处搜索刺客。但直到今日,仍然没有搜出画像中的一男一女。

秦落衣见北冥帝直勾勾地对着自己笑,眼角抽了抽,朝他微笑了一下,心里郁闷地想着:不会这位好女一色的北冥帝又看上她了吧…

说起大婚的男女主人公——楚凌寒和秦芷萱,两人进屋后一直沉默着。秦芷萱被蒙着头,看不清楚凌寒的表情,于是揪着喜服有些忐忑地坐在床上。

楚凌寒则目光沉沉地来到床前,并没有第一时间挑起秦芷萱脸上的红巾。半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挑开秦芷萱的红巾,朝着她一如既往地温柔一笑。秦芷萱一瞬间心花怒放,小鸟依人地朝楚凌寒倚了过去。

两人喝了行合卺礼后,身子都有些燥热。秦芷萱的那张脸虽然全是疤痕,但她身材火辣,一双饱满挺一翘的胸一部随着她的莲步上下颤抖着,裙摆下一双粉腿更是雪白晶莹。

这一切看得楚凌寒浑身发热口干舌燥。此刻,闻到秦芷萱身上阵阵清淡的幽香,楚凌寒只觉得陶然欲醉、血脉膨胀,某处亢奋发胀起来。他忍不住猛然抱起了秦芷萱,吻上了她的唇瓣,双手更是不规矩了起来,恨不得狠狠地将秦芷萱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秦芷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羞得脸颊刹时浮上一层酡红,使得她满是斑驳的脸更是骇人。

楚凌寒原本性一欲高涨,谁知在看到秦芷萱的脸后,那重要部位因为惊吓过度,竟然萎了,怎么也立不起来。

他蹙了蹙眉,只好松开了抱着秦芷萱的手,郁闷地侧躺在床上。

秦芷萱被他的调一情弄得浑身火热,只等着楚凌寒临门一脚,谁知他竟然自顾自得睡了,有些不满地推了推他。

楚凌寒连眼皮都懒得抬,幽幽道:“今天太累了,睡吧。”

那时候,楚凌寒和秦芷萱都不知道,他们接受了楚玉珩一个别样的大婚之礼。

秦芷萱嫁去燕王府的这些天,楚凌寒除了偶尔碰碰她亲亲她外,完全没有同房,甚至三番四次推脱公事繁忙,不愿陪在她身侧。

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宠爱和如今独守空房的差异,令秦芷萱爆发了起来,咄咄逼人地和楚凌寒大吵了一架。

楚凌寒最近不碰秦芷萱,是因为他悲催地发现,自己不举了!

他是要登基为帝之人,怎么能被人知道自己不举的事情,所以碰到秦芷萱能躲就躲,只不过他的避讳在秦芷萱看来成了另一层意思。

“楚凌寒,曾经的海誓山盟你全忘了吗?”秦芷萱捂着脸,悲愤地说,“如今,我不过是脸上疤痕未退,又并非真正的毁容,你竟然因为我的脸不碰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以貌取人的人!”

楚凌寒听闻,不由怀疑了起来,难道秦芷萱太丑了,所以他对她没有了性一趣?导致自己不举了?

楚凌寒脸上的迟疑令秦芷萱揪心了起来。大婚之日她当众落了红巾,如今大街小巷都传着她毁容的难听流言,她以为她的夫君定会哄她爱她,她嫁进王府必会幸福美满,没想到刚嫁进来,就被她的夫君嫌弃了容貌。

原本就因为貌美如花的脸蛋被蛰成这样十分委屈的秦芷萱立即心酸了起来,她柳眉微颦,原本妩一媚的杏眼此刻满是委屈和幽怨,泪水唰唰唰地向下流淌着。

她望着楚凌寒,唇瓣紧抿着,印着一排深重的齿痕,染着点点血痕。单薄的身躯更是轻轻颤动着,透着无助而柔弱,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往日美人落泪,如花娇美的容颜梨花带雨,柔软的声音充满着柔弱,分外惹人怜惜,让楚凌寒心口一紧,不由地生出一股保护欲。

曾经的楚凌寒特别吃这一套,一看见秦芷萱无声地抽泣,立即将她抱在怀里细声细语地哄着,但今日,他看见秦芷萱红妆艳抹的脸上簌簌地流着眼泪,整张脸原本就难看,如今似个调色盘一般一块红一块白的,完全糊成了一片,更觉得倒了胃口。

他曾经的确喜欢秦芷萱,不仅是因为她花容月貌,更主要是因为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在京城清誉极高,呼声一片。燕王正妃必须要如此知理智慧、被世人称赞,才貌双全的佳人。而那时,遭众人鄙视嘲讽、无才无德无貌的秦落衣不配成为他的王妃。

但现在回忆起这一个月来的遭遇,秦芷萱非但没有给他挣得什么好脸面,甚至三番两次在大庭广众下给他丢脸,影响他在百姓心目中光辉的形象。

“王妃,你只需要精心养病,其余的事,你无需过问。”楚凌寒心里急切地想要治愈好自己的不举,所以并不想在秦芷萱身上多费口舌。

见楚凌寒扭头就走,秦芷萱气炸了,扬起声吼道:“楚凌寒,你给我站住!”

“我是你的王妃,你晚上不在我房里留宿,又想去哪里!我不准你出去!”

楚凌寒仿佛第一次见到如此刁蛮不讲理的秦芷萱,怔愣地望了她许久后,倾泻了一句叹息:“明明当初天差地别的两人,如今怎么完全反过来了呢…若是当初没退秦落衣的婚约——”

一 听秦落衣三字,秦芷萱一瞬间炸毛。她尖叫起来,厉声咆哮:“楚凌寒,你现在还想着秦落衣那个贱—人吗?我已经嫁给你了,我才是你的正妃。是你自己退了她的 婚约,八抬大轿迎娶了我。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刚成亲就后悔了?究竟我有什么比不上秦落衣的,为何你就被她勾引住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她,你说啊,你说啊 ——!”

这一刻,见秦芷萱泼妇骂街地拦在他的身前,生气地用着她的粉拳敲打着自己的胸膛,楚凌寒似第一次认清了秦芷萱泼辣的真面目,曾经对她的热切爱慕,在此刻,已经被完全扑灭了。

他青着脸,冷冷道:“秦芷萱,本王曾经宠你,任由你直呼本王名讳,更是对你的小打小闹,一一忍了。但以后,请你注意点。这里可不是相府,任由你撒泼耍赖,甚至管到本王的头上。若是你不满本王,就别坐燕王妃这个位子!”说完,他冷着脸离开了新房。

两人的新房全是红红火火的一片,四处贴满了红红的喜字。满眼的大红色强烈刺激了秦芷萱,她发了疯地将桌上所有的一切推倒在地。随后,跌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抱着双腿小声地哭泣了起来。

秦芷萱悲愤哭泣时,楚凌寒更是得知另一件事情令他气得差点吐血的事情。百里辰的案件原本已被知府定案了,谁知太子忽然交上来一大堆证据,证实百里辰无罪。而他交上来贪污的名单上,各个直击燕王和慕容世家的势力。

太子更是在朝堂上大义凛然地谏言道:“父皇,燕王忧国忧民,敢于除去贪污的官员,孩儿佩服不已。但孩儿收到京城万人的签名,调查得知百里辰实数被奸臣冤枉,那些真正贪污的人意让他成为替死鬼,而知府便是其中之一。”

他说着,转头看向楚凌寒,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件事原本应该交给燕王来深查。但燕王刚刚新婚,应该在府中想尽天伦之乐,所以不如交给孩儿来查,让燕王好生休息,早日让燕王妃怀个一子半女,为皇家开枝散叶。”

楚凌寒这一刻得知,自己被人算计了!

比起秦芷萱婚后独守空房的惨淡,和楚凌寒整日整夜黑炭般的脸,秦落衣的日子越发逍遥了起来,吃吃喝喝睡睡,养胖养白了不少。

一日,她瞧见了华氏,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在走近瞧见华氏的黑眼圈后,捂着嘴惊讶了一会,笑眯眯道:“姨娘顶着两个黑眼圈,晚上肯定是太累了。妃色的内衣穿得舒服吗?”

华氏瞧见秦落衣一脸促黠,红着脸道:“老爷的确比以前来得勤了。”虽是如此,但华氏心里有苦说不出,最近夜夜噩梦,脸上才多了两个难看的黑眼圈。

秦落衣听闻,笑道:“姨娘因为爹爹晚上睡不好,不过我最近睡得挺香的,甚至在梦里梦到了娘亲好几次。娘亲说,见我如今成材了很多,心里十分宽慰。”

华氏心口一紧,脱口而出道:“大小姐也梦到夫人了?”

“姨娘也梦到娘亲了?”秦落衣见华氏脸色怪怪的,高兴地拍拍手,笑着说,“马上要中元节了,说不准娘亲回来看我们了。到时候我会向娘亲好好地夸夸姨娘,这些年可是姨娘你代替娘亲好好照顾我和爹爹的。娘亲这次托梦给我们,肯定是想回来看看我们!”

华氏一听,脸立刻苍白了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阴气从脚底上窜。明明是七月炎日,她却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没来得及更新。不过大丈夫!现在原地复活,元气满满地更新啦,终于把男主从大牢里放出来啦,男主表示要整死渣渣们!

写着燕王大婚,想着日后男女主的大婚,心里就特别的期待~不过一登陆账号,收到十几个以前文章被锁的蓝牌,整个人都萎了…有些只是摸QUQ摸QUQ胸,搂搂抱抱的…木有那啥啊…这样燕王也摸了秦芷萱,会被锁吗?应该不会吧,燕王都不举了…

☆、第80章

七月梅雨时节,天空连日阴沉,连绵不断地下着阴雨。这些天,太子打着反贪污反腐败除奸臣的旗帜,名正言顺地打压着燕王党的人,整个京城因此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气氛之中。

慕容世家是南楚第一大世家,不会轻易被没有强大外戚支撑的太子所撼动,但是若能除去慕容家锋利的四爪,夺去慕容家的军权,慕容家再嚣张,也难以翻身。如今,太子就进行到了第一步,以惩奸除恶为名,将燕王的爪牙一一打入大牢。随后抽丝剥茧,咄咄直逼。

太子和燕王党的竞争日益激烈,中立党的态度越发偏向了太子。楚瑞帝并没有表什么态,对于暗中两党的交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 姓们并不知朝堂上的暗潮汹涌,见太子一个个揪出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个个拍手称快。原先,太子由于过于平庸,在民间的人气并不高。百姓们簇拥地是武功高强 的燕王。但最近燕王的表现实在令众人大失所望,先是当众休弃了心善玲珑的秦落衣,之后竟不调查清楚就冤枉众人心目中大才子大善人的百里辰,将其打入大牢。 此等不明辨是非之人,如何做真正的明君?

燕王原想以此获得民心,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不但激怒了百姓,遭到不少人的诟病,名声更是一落千丈,还被太子捞得一个大便宜。

由于娶正侧妃连续休息两周,楚凌寒根本无权干涉太子雷厉风行的动作,对于眼下一落千丈的处境,他心中一口气憋着,整日整夜如梅雨时节一片阴沉,连带着整个燕王府也丝毫无大喜的气氛。

秦芷萱望着窗外,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空气湿闷,压着她心头一阵心烦意乱。

前日,楚凌寒迎娶了两位侧妃进府。一位是工部侍郎之女孟菲菲,另一位是户部尚书之女戚雪莹。工部是负责工程建设,户部是负责财政和国库。两个都是十足有油水的部门。

侧室进门,并非和夫君拜天地,而是要给正室敬茶。当日秦芷萱怔怔地望着满屋的红绸,望着几日不见的夫君,整个人呈现着一阵呆滞的状态。

跪在秦芷萱身前的女子怯怯地望着她,她手里端着茶,眼里流露着害怕。

秦芷萱恍然回神,斜眼倪着跪在地上的戚雪莹,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双眸盈盈似水,清澈得如清晨荷叶上的露水,单纯无瑕。人如其名,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怜爱。

另一位侧妃孟菲菲则端着茶水,等候在旁。同样长得玲珑可人,乖巧温顺。

——听说,燕王的侧妃可美了,小心男人的心被她勾了去呢…毕竟妹妹如今整张脸,嗤嗤嗤,比我当初那张脸还丑呢…

秦芷萱见两女长得貌若天仙,想到秦落衣当时所说的话,立即决定给两人一个下马威,以正自己正妃之威。

待戚雪莹跪了一会,她才嘴角一勾,淡淡一笑:“妹妹,进了燕王府,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秦芷萱抬手,想接过茶杯,没料到戚雪莹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倾倒了下来。她眉一皱,迅速后退了一步,只被洒了几滴,大多数的都洒在了戚雪莹的手上。

眼中笼着雾气,戚雪莹忍着眼泪,对秦芷萱笑了笑:“王妃娘娘,是妾身没拿稳,妾身再倒一杯。”

她受伤的手缩在衣袖里,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楚凌寒的脸色有些暗沉。他冷着脸道:“你受伤了,下去休息吧,不必敬茶了。”

秦芷萱猛然意识到,这戚雪莹并不简单!看上去清纯如小白兔,其实心里机关算尽,竟先行一步在燕王面前污蔑她!

而自戚雪莹嫁进燕王府后,楚凌寒几乎天天去她的院子宠幸她这个狐狸精,她这个燕王妃却被冷落在旁。

在这个闷湿的日子,秦芷萱越想越不甘心,她目光赤红,含恨地咬着唇,心中一个个毒计涌上心头。

楚凌寒会日日夜夜去戚雪莹的院子,并非是因为宠幸她。而是被戚雪莹服侍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不举。他立即用戚雪莹打起了掩护,以免外人乱嚼舌根说他无法开枝散叶,那么唾手可得的皇位就会变得遥不可及,在百姓间的威望也会一跌再跌。

为 何不找秦芷萱,首先是秦芷萱那张斑驳的脸不利于他稳固病情,其次秦芷萱近些天太过歇斯底里,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或向母后告状,和他心目中温柔体贴的形象 相差太多,而戚雪莹却十分温柔懂事。在太医暗中的治疗,和戚雪莹贴心的服侍下,楚凌寒觉得自己的身子日益有了些起色。

不出几日,他必能再起雄风!

盛夏的雨夜,窗外电闪雷鸣,华氏忽然被雷惊醒,只见漆黑的屋子陡然乍现一道白光,一个白乎乎的影子飘然地从她窗外飘过,不留一丝声响。

华氏原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眼了,并没有在意。但忽然狂风大作,树影在纸窗上随风摆动,发出诡异的簌簌声,原本半合的窗户忽然“哐当”一声打开!

那白影再一次地从她窗前飘过,宽大的白袍在风中飘荡,长长的黑色发丝凌乱地扑洒在脸前,看不清样貌。

她低低地唤着:“月儿…”

“谁!”华氏一激灵,立即系好有些松散的袍子,徐徐下塌准备关窗。谁知,她来到窗前,却发现窗外并没有人!

一阵阴气从脚底窜起,华氏慌张地关起窗,谁知一回头,却发现梳妆镜前端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漆黑的房间里,那抹白衣甚是醒目,华氏脸色一白,惊慌地大喊道:“谁在哪里?!”

女子闻声转过脑袋,长长的青丝铺满面容,脸似涂了白粉一般苍白无血色。在华氏望来的一瞬间,她的嘴角忽然流淌出鲜血来。

她瞪大着鲜红的双目,嘶哑着声音喊道:“月儿,我一直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好难受…浑身好疼…”

满脸的鲜血,长长突出的鲜红舌头,红色瞪大的双眸,令华氏惊吓地瘫软在地上。她想着最近几晚做的噩梦和早晨莫名碎掉的玉佩,颤着声喊了一句:“夫、夫人——!”

“是,是我。”女子诡异地笑了起来,声音凄楚森然,在屋里诡异地回响了三遍。忽然,她站起身,朝着华氏走了过来。

“这些年来我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了,月儿,你来陪我吧…”

华氏惊慌地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打着颤,身子似被定在了地上,完全无法动弹。眼看女子步步逼近,她吓得对着白影不停地磕着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会给您烧很多很多纸钱,求您饶了奴婢——”

“饶,我只要你一命赔一命!”

华氏惨白着脸,立刻惊慌地叫了起来:“夫人,求您饶了奴婢一命!要找找慕容兰,是她下的毒!你要索命,去找慕容兰——!是她害死的你!”

原本,华月就因为害死司徒清十分心虚,而连日的噩梦更让她觉得自己在中元节上被恶鬼缠身,心慌之下,求饶和推脱之词脱口而出,只希望化为厉鬼的司徒清能放过自己。

“呵,世人皆知我是难产而死,你却说我是被下毒。”女子阴森森地笑一下,满是鲜血的冰冷手指摸向了华月的脸颊,一路顺着滑至脖颈,“我是中毒而死的,能给我下毒之人必定是我亲近之人。华月,你还想骗我?!真当我死过一回,还和以前一样傻吗?”

脖劲处冰冷的碰触让她汗毛林立,华月只觉得脑袋腾地一声炸了开来,呼吸顷刻间凌乱了起来:“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当时鬼迷心窍,完全不知慕容兰竟然是如今阴险奸诈的人!奴婢很后悔!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和小姐,求您…”

“照顾,说得可真好听!”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亮白,雷声轰鸣,白光下,女子将刘海顺至耳后,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酷似司徒清的面容,正是秦落衣。

她冷喝道:“我娘和你几年的主仆情谊,你竟然帮着外人给我娘下毒!华月,你好毒的心肠!”

华月一怔,双眸瞪着秦落衣,迷迷糊糊的神志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惊慌的双眸布满了惧色,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了,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想到,这些天来,在她面前温顺可人、对她信任依赖的大小姐竟然摇身一变,在中元节的深夜里化为厉鬼向她索命。

不行!她下毒害死司徒清的事情绝不能让人知道!

华月目光一凌,忽然朝秦落衣扑去,欲将她掐死灭口。但身子未靠近秦落衣,已被秦落衣一脚踢中了肚子。她痛呼一声,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一脚踩在华月的胸口,秦落衣俯下身冷哼道:“凭你还想杀我灭口?”

华月痛苦得吐出一口血,哆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半响,她恨恨道:“你没证据!”

“呵, 你觉得我需要证据吗?我只要告诉爹爹,是你害死了我娘。我爹信我,一定休了你这个毒妇!”秦落衣阴森森地笑道,“至于证据,华月,你是真愚蠢还是假愚蠢 呢?慕容兰见有人给她背黑锅,怎么会拿不出证据呢?必定将所有的事栽赃给你!你就等着官差捉你入狱,用命给我娘抵命!”

似乎想到 慕容兰的心狠手辣和翻脸不认人,华月慌了神,哪顾得上心口的疼痛,立刻抱紧秦落衣的大腿,不断得求饶:“小姐!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奴婢当时是鬼迷心 窍才受了慕容兰的指示,给夫人下了毒。奴婢说,什么都说,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一命!千万不要告诉老爷!”

看着华月六神无主,惊慌害怕得跪地求饶,秦落衣嘴角一勾,冷冷道:“我且听你一回,若有半句谎言,别怪我手下无情!”

华月身子一颤,乖乖地将当年自己如何下毒和司徒清难产的真相一一道明。

二十年前,司徒清因为郁郁寡欢,身子一直不好,终日喝补品和药汤度日。华月见司徒清在相府里毫不争宠,反而次次与相爷闹僵,害她在府中同样无任何地位,更无法接近秦云鹤,心中郁闷不已。

华月跟司徒清一样,早在秦云鹤和楚瑞帝落难之时,便偷偷爱上了秦云鹤。而楚瑞帝称帝后,秦云鹤一步登天,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官场得意,意气风发,华月的爱慕之心越发强烈。

得知秦云鹤哪怕和母亲闹翻,都要娶自家小姐为正妻,华月心里怀着一丝梦想,希望自己这个陪嫁丫头,能成为相爷的小妾,从此翻身做主人,过起锦衣玉食的好生活。

但随着司徒清嫁入相府后,华月发现现实和理想差距太大。司徒清次次拒绝相爷,让她没有了服侍相爷的机会。劝说司徒清几次服软无果后,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知自己再依靠这样的主子,等到了出嫁的年龄,她会因为身份低微,嫁给一个普通的穷人。

而她暗中思慕着秦云鹤的事,被慕容兰趁机利用。慕容兰许诺不会在她适龄后,将她嫁出相府,反而以相爷妾室之位相诱。她心动不已,便暗中投顺了慕容兰,在她的指示下,开始慢慢地在司徒清的药汤里下起了药。

慕容兰并没有告诉她这是致命的毒药,只说这药会让司徒清的身子越来越差,虚弱到无法服侍相爷,这样,她可以趁机劝说相爷纳妾。

司徒清便被这无色无味的慢性毒消耗的心肺,最终难产时血气不足而咽气。这慢性毒更是随着母体传给了秦落衣和秦晓君,造成秦落衣的口疾和秦晓君的孱弱之躯。

原本慕容兰的计划中,司徒清不出三年就会心脏衰竭而亡。但那时,她正巧诞下了秦落衣,把一部分的毒过度了过去,所以又浑浑噩噩地多活了几年。

秦落衣蹙眉问:“我娘是因为爹爹要娶慕容兰,所以才郁郁寡欢?可当年爹爹曾愿意放弃一切,带着娘亲私奔。娘亲既然喜欢爹爹,为何不答应,反而一直拒绝将爹爹?”

“私 奔?”华月惊讶地张大着嘴,“当年,相爷派人送来信说欲娶慕容兰为妻,改娶夫人为妾,希望夫人谅解。夫人看到这封信后,一直以泪洗面。她知道老夫人一直不 喜欢自己,觉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相爷。而相爷为了夫人和家族闹翻,这让夫人一直心怀愧疚。如今相爷另有新欢,夫人决定退了和相爷的婚约,成全相爷和慕容 兰。所以,之后相爷去找她,她一直闭门不见。”

秦落衣听闻一惊,立刻知道当年秦云鹤所写真正的信件并未送到司徒清的手上,所以他没有等到司徒清和他一起私奔,被老夫人逮了回去,而司徒清以为他变了心,所以将他拱手让给了慕容兰。

“既然娘亲决定退了和爹爹的婚约,怎么后来又和慕容兰一同成为了平妻?”秦落衣不解地问,“爹爹既然不喜欢慕容兰,为何又要娶她?”

“是 一个半月后,慕容兰亲自找到了夫人,说自己怀有了身孕,但未婚先孕名声太差,希望夫人成全自己,劝说相爷娶了自己。之后的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夫人为了 这件事,第一次在冷战后见了相爷,并亲自劝说让相爷娶慕容兰,当时相爷大怒,坚决不愿娶慕容兰。再后来,夫人进过一次宫…紧接着圣旨就来了…”由于时 间太过久远,华月的回忆断断续续,根本说不清具体的原因。

“慕容兰怀孕?”秦落衣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她怀孕,为何我是长女?”

“慕 容兰怀孕六个月时,曾经失足小产。丫鬟一口咬定是夫人嫉妒所推,老夫人便趁着相爷不在,对夫人动了杖行。谁知——将夫人打得小产了…”华月想起当时司徒 清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面色一白,“那时大夫来了才知,夫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为这件事,夫人身子变得极弱,一直喝着补药和药汤,变得郁郁寡欢起 来。”

“慕容兰是我娘推倒的?”

华月摇了摇头:“奴婢当时站得远,并不清楚。”

“娘亲因为小产的事情,所以不理爹爹?”

“不是,有段时间,夫人和相爷的关系忽然变得缓和了起来。但白皇后被禁闭后,两人的关系再度疏远了起来。夫人曾与白皇后是莫逆之交,白家被抄家后,夫人一直神情恍惚,甚至在怀孕的时候去映月宫看过白皇后。”

见秦落衣蹙眉愁思,华月拉着她的裙摆,不停地求饶着:“小姐,奴婢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被慕容兰这个毒妇所骗,根本不知道这药是剧毒!”

秦落衣看了一眼华月,眼中滑过厌恶:“你若当堂指证慕容兰谋害我母亲,我就饶你一命。”

华月立即摇起了头:“仅凭我一面之词,根本成不了证据。小姐,您还是放过奴婢吧!奴婢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你 要知道,你的妾室之位可是我为你求的,慕容兰又给了你什么!若她容的下你,你又怎会小产?”秦落衣望着她干瘪的肚子,一阵见血地说:“慕容兰在熏香里都下 了一种毒,女子闻之久久会不孕及小产。我不知你为何怀上了爹爹的骨肉,但这次小产对你伤害极大,你恐怕终生不孕了。被剥夺了作为母亲的权利,你难道不恨, 不想复仇吗?”

华月眼孔一缩,双手忍不住摸向了肚子。司徒清死后,她并没有得到慕容兰的许诺。她立刻翻脸不认人,说人是她毒死的,与她无关。她只好向秦落衣示好,才成为秦云鹤的妾室,安然得活到了现在。

后来,她无意间察觉到熏香有问题,知道了慕容兰的狠毒,所以怀孕后处处小心。没想到腹中不足五个月的胎儿,还是没有逃过慕容兰的算计。

“你可以不出堂作证,但是我需要证据。”司徒清的死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人证物证早已被慕容兰摧毁,唯一留下的华月又与秦落衣交好,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说她栽赃。唯有铁证如山,才能彻底击毁慕容兰。

“慕 容兰不会轻易放过我和晓君,这些年一直暗中给我们下着毒。我需要你暗中帮她,找出她的罪证!”秦落衣望着华月,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华月,你没有拒 绝我的机会。现在秦府是我当家,我能悄然无息地杀你灭口。但你若帮我,我会让你平安无事地做我的姨娘,甚至于治好你的不育之症。识时务者为俊杰,华姨娘, 你可要好好地选择下。”

华月瘫软在地上,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选,声音干涩地诺了一声。

秦落衣缓缓地走出华氏的房间,她神色淡淡,似乎早就预知了一切结果。在树荫里的墨竹快步走近,她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正是刚才华月在窗外看到的漂浮着白影。

秦落衣早在见到华月的时候,就对她起了疑心。这次,她送华月的内衣,是用特殊的药水染制。此药水无色无味,但长久接触皮肤,会让人产生幻觉并且勾起心底里最深处的回忆。

华月为了勾=引秦云鹤,整天穿着这件内衣,致幻药便渐渐渗入她的肌肤,而秦落衣不断地说着母亲的往事和中元节,使她下意识地因为愧疚产生了幻觉。夜深之时,秦落衣再假扮已故的司徒清试探,华月在神志不清之下,便什么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