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疾步而来,如同墨缎的乌发由一个小金冠高高挽起。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清澈眸子,此刻蕴育着焦急之色。眉目如画,面若秋水,肤色白皙胜雪,唇色如樱。一身翩然白衣,宛若谪仙下凡,一举一动尽显高贵淡雅的气质。

如此倾城之姿让众女自惭形秽,却又忍不住芳心大动。

十名美姬瞧得眼睛都直着,眼巴巴地望着急急走近的楚玉珩,满脑子想的都是:太子殿下好俊啊!

徐嬷嬷一见靠山来了,立刻抽泣着朝楚玉珩一扑,哭诉着刚才秦落衣惨无人道的行为。

秦落衣这幅泼妇骂街之姿将着急冲回家的楚玉珩吓得不轻,但被徐嬷嬷这么一哭诉,他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更增添撩人风情。

刚才被赏了一巴掌的美人按耐不住心动,连忙扑了过去,抱住楚玉珩的一条大腿,嘤嘤哭泣了起来。

“殿下,奴婢只是想留下来伺候您,但娘娘却让奴婢们去洗衣房干活,把奴婢们当成丫鬟使用。求殿下为奴婢做主啊!”

这位美人长得极其温婉可人,如今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楚玉珩一脸怜惜地看着美人左脸上赫然夺目的巴掌印,轻叹了一句:“这么重的力,该有多疼啊。”

美人一听,来劲了,更加嘤嘤嘤哭了起来,委屈得好似死了爹娘似的。

原以为楚玉珩回府了,会屁颠屁颠地先关心自己,谁知这货竟然被其他女人勾去了魂!这还没纳妾呢!若以后纳妾,还得了?!

秦落衣一脚踹开装哭的美人,恶狠狠地瞪视着楚玉珩:“我打的,怎么?你心疼了?是不是也要打我?”

此刻,秦落衣都快气死了,忍不住恶言相向。

楚玉珩倒不恼,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落衣,不放过她的任何动作。

徐嬷嬷见楚玉珩不动,立刻添油加醋地愤慨说:“殿下,太子妃实在是冥顽不灵,大逆不道,竟说殿下敢碰其他女子,就让殿下做不成男人!奴婢好心给娘娘书籍学习妇德,娘娘竟然全部撕个粉碎,简直是岂有此理!”

见有人告状,秦落衣扬了扬头,醋意满满地说:“我让他们去洗衣房做事,难道不对?而且,我素来讨厌这种书籍,休要让我看这种破书洗脑!“

楚玉珩故意板起脸,神色一沉:“若她们去洗衣房做事,的确不对。她们是…”

秦落衣大怒:“难不成,你要她们暖床?”

秦落衣毫不掩饰的吃醋,逗乐了楚玉珩。他终于装不下去,“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当然是赶她们出府啊。她们是赏赐下来的美人,若留下来,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收了她们啊!我都有你了,哪还需要她们啊!”

一想到当初慕容月赐下美人时,秦落衣完全不动于衷,还让她们好好得伺候自己,他那时都快气死了,又气又委屈。如今,终于看见秦落衣为自己吃醋的模样,他心里暖洋洋又得瑟,眉宇间皆洋溢着幸福的暖色。

他这一笑更是让四周一切黯然失色。

众人愣愣的,都没反应过来。

楚玉珩却先一步握住了秦落衣的手。秦落衣的手心红红的,看得楚玉珩十分心疼,忍不住将自己温暖的大手握紧了秦落衣的柔荑:“用这么重的力,你看,手心都红了…下次就算要教训人,也别用自己的手。听到了吗?”

敢情刚才太子那句“这么重的力,该有多疼啊。”是针对太子妃娘娘的!

“至于那些书籍。”楚玉珩蹙着眉,有些轻蔑地说,“的确是些破书,你不爱看,撕了也好。我可不想自己的娘子成为呆板恪守的女子。”

楚玉珩一连串话语,说得秦落衣俏脸一红,她没想到楚玉珩竟这么维护自己,有些呐呐地说:“那,她们…”

楚玉珩斜了众人一眼,沉着音道:“以后,你们不许再去打扰落衣!该回哪就回哪去,本王府不需要你们!常青,送客!”

将一连串目瞪口呆的女子赶走后,楚玉珩忽然拥住秦落衣,轻笑地含住了她的耳垂,闷声笑道:“落衣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秦落衣抬眼瞪他!自己也意识到,刚才自己醋极攻心,一时间失去了常有的冷静。可一想到自己和楚玉珩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谁知楚玉珩竟成了太子,自己成了太子妃。日后,楚玉珩后宫佳丽千千万,自己如何忍受得了。

脑袋蹭了蹭秦落衣的脖颈,楚玉珩深吸了一口芳香:“我还记得,落衣以前说过‘开枝散叶是很重要的事,这些若不喜欢,我就为王爷选几个王爷喜欢的’。落衣赶走了那些人,是想以后给我选吗?”说完,他含笑地看着秦落衣,一双凤眼闪着漂亮的色泽。

秦落衣面色不禁一红,恼怒得掐了楚玉珩一下:“休想!你敢纳妾的话——”

“我 还想做男人的,自然不敢。”楚玉珩紧紧地抱着秦落衣,闷声地将与楚瑞帝的对话简略地说给了秦落衣听,又将自己的心里话一一说出,“落衣,从今天起我就是太 子了。我知道你讨厌卷入宫廷之中,可现在南楚国难当头,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你可会生气,可会…离开我?”

若是秦落衣说会的话,他绝对不做这个太子了!他想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只想与秦落衣执手到老。

秦落衣听闻,抿了抿嘴,许久才说:“玉珩,我觉得我该跟你说清楚。我接受不了三妻四妾,更接受不了后宫的佳丽三千。我愿与之白首的那个人,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要他只爱我一人!你若是想找一个母仪天下、德容兼备的皇后,我们还是和离吧。”

秦落衣深刻地清楚,今日楚玉珩为太子,他日必定登基为帝,他所背负的重担和爱情都将变得不纯粹。

她怕,怕未来有一天,楚玉珩为了国家的稳定,不得不娶一些妃子拉拢朝臣。她怕,有朝一日,失心的自己成为这万千后宫的一员,空坐皇后之日,却独守闺房数年。她更怕,自己有朝一日变得不像自己,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机关算尽。

若玉珩只是一名闲散王爷,那该多好…

“落衣无须担心。”楚玉珩抬起秦落衣低垂地脑袋,认真地说,“我不会纳妾,自始自终我的娘子,只有你一人。”

见秦落衣踌躇不定,楚玉珩立刻举手发誓道:“我楚玉珩发誓,今生今世永不纳妾,自始自终唯有秦落衣一人为妻,若有违背,从此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他的誓言带着巨大的真诚和决心,秦落衣的心猛地一跳,错愕地看向他,只见他凝望着自己,真挚地说:“落衣,我原本就不想纳妾。他们为了拉拢朝臣,充盈后宫,为了开枝散叶,三年选秀,可我却厌恶那些。”

想到母后那些年的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想到这几年自己的小心翼翼、卧薪尝胆,楚玉珩握了握拳,有些咬牙地说:“娶那么多,生那么多,日后争来夺去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未来自己的儿子们也你争我夺,最后自己落得被刺杀而死的结局!”

秦落衣心一窒,又听楚玉珩深情款款地说:“我的娘子只有落衣,我喜欢的只有落衣,那些又丑又呆板的女人还入不了我的眼!”

那些女人丑?秦落衣开始怀疑楚玉珩的审美观了…

楚玉珩对着呆滞的秦落衣,轻轻一吻,笑嘻嘻地说:“至于开枝散叶的问题,只要落衣多生一点,我就可以让那些大臣乖乖闭嘴了!我会强大,强大到保护好你们!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干预到我的决策!”

秦落衣还未反应过来,身子猛然被楚玉珩抱起,朝着房内走去,那目标直指红彤彤的大床。她一惊,脸腾地通红。

见秦落衣害羞地红粉满面,原本只是让秦落衣好好休息的楚玉珩,心思立刻邪恶了起来,魔爪贼贼地在秦落衣身上游走了起来。

软软的女子娇体就在自己怀里,就算是再禁一欲的人都瞬间变成了野兽!

他轻轻舔了舔秦落衣的耳垂,诱惑般地吹了一口气:“落衣,玉珩那么乖,永不纳妾,伤又养好了,你该怎么奖励玉珩呢?”

鼻息萦绕着男子干净好闻的清香味和几乎要淡去的药香味,秦落衣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双手忍不住环住了楚玉珩,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彼此的心脏在这一刻无比的贴近。

她紧揪着楚玉珩的衣襟,半响,才呐呐说:“我,来那个了…”

因为来了葵水,所以她今天的脾气特别的暴躁…

抱着秦落衣的身子一僵,楚玉珩苦着脸说:“这八字啥时候才能有一撇呢…”

秦落衣红着脸说:“再过五天就好了…”

楚玉珩一听,乐了。他高兴地左亲亲、右亲亲,眼角眉梢皆是偷腥的喜意,心里想着必要好好学习那几本小黄书,要让自家娘子知道自己在床上的威武霸气,从而离不开自己。

谁知秦落衣的下一句话,就将楚玉珩打入万丈深渊。

秦落衣憋红着脸说:“要不要我用手帮帮你?据说一直憋着不好,很容易勃一起不了,软下来的…尤其是第一次,很容易早一泄的…”

楚玉珩脸色阴霾:“落衣,你对这个倒是很了解啊!放心,为夫不会早一泄!”

哼哼,竟然怀疑我的实力!

于是,在秦落衣来葵水的这五天,楚玉珩养精蓄锐,刻苦钻研,势必要在第一次,将秦落衣干的下不了床!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露骨的。

作为一个活脱脱的小处一男,作为一个读万卷小黄书却没有实践过的初学者,作为一个刚刚大病初愈、初尝鲜的病弱美男,太子殿下,他…在第一次,由于实在是太爽太刺激了,于是很快就…泄了…

秦落衣只感觉一下痛就没了,很不满,非常不满。她恼怒地等着楚玉珩,为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深深担忧了起来。

秦落衣认真地说:“玉珩,早泄得治,明天起我配个药方给你。”

太子殿下一听,郁闷地在床角画起了圈圈…

为何会这样…

当然,几日后,这位掌握要领的太子殿下,立刻翻身做起了主人,郁闷画圈圈的人就成了秦落衣…

因为这位恼羞成怒的殿下一雪前耻,以习武的健壮之躯要了秦落衣很久很久…久到秦落衣第二天瘫倒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泪,不该嘲笑玉珩的…不该给他吃太多壮一阳的药,似乎补过头了…

原本,楚玉珩和秦落衣该立即入住东宫,但在楚玉珩的接连抗议下,荒废的映月宫在经历了半个月的整理和打扫焕然一新,成为了新的东宫之所。楚玉珩和秦落衣于十月中正式搬进了映月宫。

成为太子后的楚玉珩,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三更时起床梳洗,五更时上早朝,酉时回映月宫与秦落衣一同用完膳,戌时在书房批阅奏折,一直到亥时。而空余时间皆在习阅国策和学习战略。

由于楚玉珩一直忙到子时才睡,有时候秦落衣犯困便提早歇息,两人的幸福生活日益减少,这让楚玉珩十分气闷。

呜!他幸福的婚后生活,才不要被一堆奏折淹没呢!

楚玉珩成为太子后,亲自审理了慕容家谋逆一案。虽然楚瑞帝一怒之下判了全家抄斩,但两百多口人,大多都是无辜妇人,后来经过重重考虑,男的抄斩,女的流放边疆。

有些人认为,楚玉珩应不留后悔,省得放虎归山,有些人则是赞扬楚玉珩宅心仁厚。

一时间,新太子的事迹在南楚逐渐流传了开来。

被判流放西北的楚凌寒,因五脏六肺皆碎,忍受不住这颠簸劳累的流放之旅,最终在剧烈咳血下,于上路的第三日离开了人世。而青灯常伴的秦芷萱得知慕容家全灭时,一时接受不了刺激,在寺庙里自缢而亡。

与此同时,北冥国越发放肆。趁着南楚内乱还未平息,十万精锐大军从北面直接侵入,造成大量城池被夺。这时,曾拒绝出征的楚玄奕自动请命保家卫国、出征北冥。楚瑞帝特此封他为奕王。

楚玉珩这才发现,自己着了这老狐狸的当!

十二月时,南楚突如其来下了一场十几年未见的巨大暴风雪。白雪纷纷飞扬,整个南楚到处白雪皑皑,如同银装裹素。

大雪给南楚北方带来了巨大的雪灾,一时间大批地区闹起饥荒,数千百姓冻死或饿死在大雪天内,还有数百万百姓处于饥寒交迫中。

因交通中断,救援十分困难,楚玉珩为此愁眉不展,几天几夜不吃不眠,许久未何秦落衣说上一句话。

秦落衣得知后,见楚玉珩因此消瘦下来,不免心疼起来。她努力想了想救灾之法,希望能帮助到楚玉珩。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秦落衣亲自下厨,每晚给楚玉珩炖着滋养的汤羹。

“玉珩,我今晚熬了鸡汤。”秦落衣端着鸡汤小心入屋,在见到楚玉珩脖颈处围着的围巾时,眸光温柔得泛起了暖意。这个围巾是她曾经为了“百里辰”所织,后来他们重重误会,这围巾一直没送出手。

如今,天寒地冻,是送围巾的最佳时机,秦落衣便将自己亲手织的围巾,送给了楚玉珩。

楚玉珩有着深厚内力,根本不怕冻,戴围巾纯粹多此一举。可一戴上这围巾,鼻尖萦绕着秦落衣的芳香,楚玉珩脑海里立刻浮现了秦落衣为自己一阵一阵织布的温馨场景,心里甜蜜蜜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虽然秦落衣第一次织得围巾十分丑,楚玉珩戴着上早朝时,臣子们皆惊呆了,唯有白逸辰不客气得大笑了起来。虽是嘲笑,楚玉珩自动甜甜得歪曲成了羡慕嫉妒,还特地得瑟地瞥了一眼光棍的白逸辰,四周都散发着粉色的泡泡。

秦落衣见楚玉珩愁眉苦脸地望着地势图,忽然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了他的唇边。楚玉珩一愣,在喝汤时含笑地含住了秦落衣的手指,小小逗弄了一下秦落衣。

秦落衣嗔怪地看了楚玉珩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眸所泛出的水眸之光让楚玉珩芳心大动。他忽然意识到,最近自己忙着救灾,一直忽略了为他处处操心的秦落衣,于是立刻头一低,吻住了秦落衣,将大半口鸡汤渡给了秦落衣。

两人亲热了好一会,才再度严肃探讨起了救灾事宜。

十二月中时,大雪终于停息。楚玉珩和秦落衣亲自赶往北方,散发救灾物资,稳定民心。一瞬间,太子贤德之名在南楚流传而开,而楚玉珩的勤奋刻苦,也使得朝中上下对其一致好评。

冬季,秦落衣和白逸辰合伙开的火锅店在京城成功试营后,如火如荼地开遍了整个南楚。一时间火锅成了南楚潮流食物,刷羊肉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第一美食。

二月时,楚玄奕战胜烧杀抢掠的北冥大军,不但成功抢夺回城池,还占领了对方三座城市。一时间,他铁血的战神之名风靡整个大陆,以北冥之战警告了南楚周边蠢蠢欲动的各个国家。

与北冥的大获全胜使得南楚再度振作了起来。楚瑞帝亲自给楚玄奕办了庆功宴,当日宣布封他为抚远大将军,与此同时,宣布禅位给楚玉珩。

三月初,楚玉珩登基为帝,改国号为玉落,立秦落衣为皇后。每年农历四月是南楚的选秀盛典,众臣齐齐谏言,声称楚玉珩刚刚登基为帝,尚未有子嗣,应迅速扩充后宫,开枝散叶。但选秀一事,被楚玉珩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四月初,秦落衣多日呕吐、精神不佳,喜爱酸食,日日困乏,后来经自己诊断,发现已怀孕一个半月。

楚玉珩得知这一消息,更加宠溺秦落衣。原本秦落衣整日溜出宫,和白逸辰开开店赚赚副业。如今,这是楚玉珩第一个孩子,他特别地重视,不准秦落衣再乱跑跑,尤其是前三个月!

于是,秦落衣开始了悲催地养胎生活。而楚玉珩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悲剧,从现在起九个月,他都只能看,只能摸,却惟独不能吃…

这让只有秦落衣一名妻子的楚玉珩如何忍!

他心里恨恨地想:落衣,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第117章 终章

秦落衣怀孕后,整个映月宫喜气洋洋。那群逼迫楚玉珩快点纳妃的大臣们在楚玉珩一声怒吼后,终于乖乖地闭上了嘴。

见楚玉珩遵守住了自己曾经未能遵守的诺言,他的好儿媳又怀了孕,身为太上皇的楚瑞帝特别高兴,心中的最后一颗大石终于落定。

在看望怀孕的秦落衣时,映月宫突然心生异状。那棵盘踞在院中的巨大槐树竟然长出了小小的绿叶。一串串嫩芽如羽状卷缩着,在风中颤颤巍巍地飘扬着。

楚瑞帝怔怔痴望着这一场景,泪水瞬间倾斜而下。

从那天起,楚瑞帝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棵槐树。他像个花匠一样,天天为槐树施肥浇水,有时更是轻轻地和槐树说这话,好似情人间的低语。

楚玉珩想和秦落衣亲亲热热,可自家老爹像个痴儿一样地守在院子里,让他十分不自在。这大半年过去后,楚玉珩已经原谅了楚瑞帝,如今看他日日陪在槐树身旁,心里最后一丝憎恶已经烟消云散。

在楚瑞帝当花匠的第三天,最终忍受不住的楚玉珩带着秦落衣搬离了映月宫。他给秦落衣赐下了一个新的宫殿,名为落玉宫。

落玉阁,落玉年号,落玉宫。秦落衣再傻也体会到了楚玉珩对她的浓浓情意,他是将她捧在手心上宠爱的…

六月十七日,是白筱月的第十四个忌日。楚玉珩带着已经长胖一圈的秦落衣来映月宫上香。

当年,白筱月被冤枉,以待罪之身离世,无法入住皇陵,楚瑞帝便将她的骨灰盒埋进了槐树下。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筱月怨气未散,槐树自那日起,迅速凋零,整整十三年,未长出一片叶子。

然而今时今日,踏入映月宫的楚玉珩和秦落衣迅速惊呆了。

只见清风之下,洁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铺在地上,令这繁花似锦的宫殿铺满了一层纯白之路,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沁人肺腑的清香。放眼望去,延绵几十里,宛如初雪落下般晶莹剔透。

槐树下,楚瑞帝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墨色的长发披垂而下,一双清润的黑眸如痴如醉地望着那一朵朵在风中潋滟怒放的白色小花。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二十五年前的白筱月,她一袭月白长裙,斜靠在这株盛满花朵的枝桠上。乌亮的青丝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金光,她轻仰着如雪的俏颜,半敛双眸,嘴角微扬,光着白嫩的脚丫在空中摇荡着,嘴里哼着清脆如黄莺的歌曲。

那一刻,他以为是自己遇见了出水芙蓉的仙子。

怕打扰到佳人轻吟浅唱,他默默地呆在角落,偷偷凝望着。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

“谁?!”少女一惊,望着做贼心虚的少年,慌张地用裙摆遮住自己光着的脚丫,花容月貌的鹅蛋脸泛着阵阵羞红和怒意。

她乃太傅千金,是世人眼中中规中矩的闺家嫡小姐,如今竟被人看见自己放荡不羁、光着脚丫的样子,简直是丢人死了!若是被爹爹知道,定要一顿臭骂!

一想到刻板的父亲毫不怜惜地赏自己一顿竹笋烤肉,少女一惊慌,身子一歪从两米高的树上摔了下来。

原以为自己会摔个粉身碎骨,谁知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刚想要感谢一句,谁知对方的手竟放在那两个重要的部位…

楚恒见少女欲摔伤,情急之下出手救人,一手托住她臀,一手扶住她腰,谁知冲力太大,腰没扶住,摸到了柔软的部位。

他怕少女摔下,又紧紧地捏了捏。

“啪——”一声,楚恒呆呆的,被赏了一个巴掌。

少女一手捂着胸,一手捂着臀,怒吼道:“淫——贼!”

听到三小姐大怒的声音,白家上上下下集体赶来,欲要将这位轻薄三小姐的淫贼彻底诛灭,保护三小姐。护妹如命的白羽飞更是一怒之下,对着这个淫一贼狂揍了一顿。另一位二哥更是将妹妹护在身后,怒瞪着眼前这个衣冠禽一兽的少年。

楚恒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触感是啥,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揍了一顿。

急急赶来的白太傅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血色褪得煞白,惊慌地喊道:“还不快住手,这是五皇子!”

回想到十七岁时与白筱月初遇的场景,楚瑞帝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他从未想到那个美如谪仙的女子是小淘气,总是不安分地想要爬墙出去玩。第二次见面时,似乎她正在女扮男装,差点钱包被偷。

看着那花冠如蝶,随风摇曳的朵朵槐花,楚瑞帝眼里雾气弥漫,轻轻呢喃:“筱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恨我吗?”

回答他的只是飒飒的风声,和阵阵清风落下的洁白花瓣。

楚玉珩和秦落衣看见这一场景,互相望了一眼,默默离开了。待到晚上太监急急赶来时,两人才发现了不对劲。

落日晚霞下,楚瑞帝轻闭着眼,靠坐在槐树下。一袭简单的月白长袍难掩他身为帝王的慵容贵气。晚风拂过,丝丝缕缕的乌发随风飘舞,漫天的槐花花瓣在他身畔纷飞,朵朵落于他身上,宛如一幅绝美的壁画。

压下心底的翻腾和惊慌,楚玉珩将手伸向了他的鼻息。

已经,没有呼吸了。

没想到自己曾经憎恨十三年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楚玉珩心口有些阵阵发闷,总觉得有股闷气无处发泄。

见楚玉珩神色低落,秦落衣推了推他,指了指楚瑞帝,小声说:“父皇最后,是笑着走的…”

楚玉珩顺着她目光望去,见楚瑞帝嘴角微微轻扬,牵起淡淡的笑意,满脸是幸福的喜意,又似透着千丝万缕的情愫。他一时错愕,好半天才闷闷说:“应该等他的孙子出声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