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嬷嬷和欢喜也上来见了礼,唐氏看着她们两人,道:“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人的照顾。”

唐氏想跟女儿说些私房话,便打发他们下去。

唐氏道:“三娘,我瞧那孩子长相轮廓还真不像咱们,他爹莫不是外族人?”

夏瑾瑜道:“乐乐他爹是大燕人,确实不是大齐人。”

唐氏道:“可恶,竟然是大燕人…这些年,你带着这异族血统的孩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夏瑾瑜道:“娘,乐乐虽然有异族血统,但他很聪慧,女儿这些年有了他后,过得很快乐。娘您不用担心。”

唐氏道:“你也莫宽慰娘,我还不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得会有多艰难?”

夏瑾瑜道:“这些年,确实也有很多不容易,但只要能勇敢的面对,一切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唐氏看着女儿,道:“三娘,你告诉娘,刚才那男人到底是谁?我瞧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

夏瑾瑜笑了笑,道:“他叫龚仕杰,这些年我和乐乐多亏他照拂。他对女儿有些情意,这次回来也是想带他来见见娘,我已经答应他了,等回了祁州,就让他来提亲。”

唐氏有些担忧,道:“三娘,那人能处心积虑呆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莫不要被给骗了。不若让你兄长们在同僚中给你相看一番?”

夏瑾瑜道:“娘,我自己心里有数儿呢。说起来,不知道哥哥们去了哪里?”

唐氏道:“今日休沐,你哥哥们随同聊出去玩耍了。我已吩咐人去叫,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夏瑾瑜道:“好不容易休沐,还不不要打扰哥哥们的好。女儿也不是马上就要走。”

唐氏道:“你可是他们的亲妹妹,他们赶不回来?”

夏瑾瑜闻言不由大笑,道:“娘,这么多年,您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唐氏道:“哪里没有变,娘呀,现在都老啰。能在有生之年看你平平安安,娘心里就安心了。早些年,我也让你两个哥哥出去寻过你的消息,找了一年,也没个信儿,我又担心哥俩的前程,便做主给他俩娶了媳妇,让他们安心科考。”

夏瑾瑜看着她,道:“这些年,都是女儿对不起您。当年也是女儿任性,只想着离开这个地方,都是我自私,连累了娘和哥哥们。”

正文 第65章

唐氏的手腕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要回祁州我也不拦着你。娘在这里,以后你和姑爷再经产刚回来看娘。你要嫁人,娘希望你从这里出嫁,娘就只有你一个闺女,你两位兄长疼惜你,这些年咱家虽然落魄了,好歹你哥哥们也是京官,也能给你撑撑场面。这点,你可得依我。”

夏瑾瑜无可奈何地看着唐氏,道:“好好,我听娘亲的。”

唐氏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女儿,道:“闺女,有个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给你说一说。当年你妹妹代你出嫁,后来出了那事儿,便被魏家休了。魏八郎后来得知你并未死,这些年一直都还未曾娶,你哥哥们也劝过,只是这孩子,唉,也是倔强得紧。”

夏瑾瑜很是惊讶,她回想了半晌,这些多年过去,那人的面容都已经模糊,夏瑾瑜心下复杂,讪讪道:“我与他是断不可能的…”

谈到魏八郎,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唐氏道:“娘都听你的,原本我还有那么一点子念想,后来想想咱们家大不如前,魏家如日中天。他与你哥哥们交好,那是打小就有的情谊。先前我还看不明白,后来被你哥哥们说了一通,我才醒悟。”

夏瑾瑜道:“娘,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没有尽到一丝一毫做女儿的孝心,实乃不孝。”

唐氏道:“切莫如此说。娘知道,当年你那般情况下偷偷离开,定是不愿意给咱家抹黑,你是怕影响你哥哥们的前程。”

夏瑾瑜见老太太这般想,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那点儿自私自利的小心思。夏瑾瑜道:“娘,再过几年,乐乐便会离开我,他爹要接他回去…”

唐氏愕然,道:“这是何道理?你为了这孩子吃了多少苦楚,现在孩子大了想要走就要走,真当咱家好欺负?”

夏瑾瑜劝道:“娘,您先莫生气。乐乐跟着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是个殷实地主,跟着他,那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原本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我,在我心里,他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就好,那些功名利禄咱也不苛求。只是乐乐他亲爹家里没个孩子,一心想让孩子早些回去,好有个继承人。更何况,我看乐乐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割舍不下那边的。若是乐乐他亲爹不是这般位高权重,很多事情倒也好商量。”

唐氏道:“大燕国位高权重,又没个孩子…闺女,你好好跟为娘说说,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事儿?”

夏瑾瑜深吸口气,贴着唐氏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小声说道:“是,乐乐他亲爹便是大燕国宁亲王世子爷,澹台彦恒…”

唐氏骇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女儿,哆嗦着嘴唇,道:“原来…竟然是真的?”

夏瑾瑜点点头,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唐氏拍了拍胸口,道:“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娘实在想不到…可恶,一个堂堂…当年如此做出这等、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夏瑾瑜道:“娘,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跟那人接触过一段时间,看着倒也还不错,对孩子也是真心疼爱。乐乐他祖父、祖母也并未因他的身份而轻视他,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来给他把玩儿。”

唐氏冷哼,道:“我呸,什么德行!便是天王老子,欺负你,就是欺负老娘。等那混帐什么时候来大齐,看我不骂他个狗血淋头!”

夏瑾瑜看着娘亲气愤的模样,心里很感动。没想到,今生的母亲会对她这么好…

话分两头,却说唐氏前头派了个下人去找兄弟二人。

唐庭辉和唐庭浩兄弟二人正与同僚饮酒作诗,一大间雅室里零零落落做了十来个人,其中有不少便是年少时一起玩闹的伙伴。

长伯给门外的侍从说了,那小侍轻手轻脚地进屋去,低头给唐家兄弟二人说家中奴仆寻来。

唐庭辉让弟弟坐着,自己一个人出去。走出房门,见是娘亲院子里的管事儿,不由道:“长伯,有什么事儿?”

长伯忙道:“大郎,还请移步说话。”

唐庭辉看了看屋子,便和长伯去了旁边僻静的小厅,长伯道:“大郎,亲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让两位郎君赶紧回去。”

唐庭辉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是说…三娘回来了?”

“是,是。就是三姑奶奶回来了。”

唐庭辉忙点头,脸上露出笑意来,他进了内室,原地坐下,对弟弟耳语道:“三娘回来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唐庭浩也很是兴奋,兄弟二人便开始积极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又与众人告罪,说是家里来了重要客人,老母亲让兄弟二人家去相陪。

其他人挽留一番,见兄弟二人执意要家去,便只能作罢。

薛五郎见他两位要走,他也待得有些烦躁,也出言告辞,一时间其他人也觉得没劲儿,一下子大家伙儿七七八八都走了,只约好下次再聚首。

薛五郎当年无奈娶了夏家的四娘子,刚开始虽说有些抵触,这些年待两个孩儿出生,自家娘子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小意温柔,心底那点儿隔阂也没了,待四娘子也很是恩宠。

薛五郎见两位哥哥这么急急忙忙,连忙道:“两位哥哥且等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这般慌慌张的。”

唐庭辉道:“五郎对不住了,家里确实有事儿。”

薛五郎开始耍混道:“那我也要去看看,道是谁,面子这般大,竟然让两位哥哥们抛下我们这么多人。”

唐家两兄弟与他也是自小就有的情份,便道:“三娘回来了,我们哥俩可得赶紧回去。”

薛五郎恍然大悟,忙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去吧。明日我把四娘子和两个孩子带来,她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面,四娘也时常提起这位姐姐。”

唐庭辉兄弟二人赶忙打马回府。薛五郎看着两人离开,自己慢慢家去。他对当年的事情,详细内里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时唐家和夏家闹得那般不可开交,多少也知道些。更何况,那夏家的三娘子原本便是魏哥哥的未婚妻,只为何最后变故,他就不太明白了。

薛家和魏家不过隔了两条街,薛五郎在街头转悠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一趟魏家,把这消息告知季礼大哥。那个女人,那些事情,终归是季礼大哥心里的坎儿,如今正主回来,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要解决。。

魏家的门房见是大名鼎鼎的薛五郎到来,赶忙上前,又是给他牵缰绳,又是问好的。薛五郎边走边问道:“季礼哥今日可在?”

门房道:“八郎君今日在,小的这就去通报。”

薛五郎将马鞭一并交给那门房,吩咐道:“把爷的爱马好好伺候着,爷自个儿去。”

薛五郎熟门熟路地去了魏季礼的院子,见院子里清静得紧,不由找了个下人问话,知道季礼大哥正在作画,他瞥了瞥嘴,在屋子里坐了一阵,吃了些糕点填饱了肚子,便轻手轻脚地往魏季礼的书房走去。

薛五郎见他正全神贯注,也不敢出言打扰他,一时间是出去也不是上前也不是,只在原地踟蹰。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魏季礼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他一眼,道:“今日怎这么早就散了?”

薛五郎走上前来,道:“今日季礼大哥你又没去,中途我那两个好兄长也走了,主心骨不在,哪里还有半分趣味儿,都散了。”

魏季礼道:“这是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薛五郎看着他道:“季礼哥,我倒是知道所谓何事。待会儿弟弟说了,季礼哥你可一定得稳住,稳住!”

魏季礼见他说得这般慎重,不由笑道:“什么事儿,你直说便是。”

薛五郎道:“季礼哥,今日听两位兄长说,她回来了。”

魏季礼定定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说…三娘回来了?”

薛五郎点点头,道:“是她,要不然也不会中途就散场了。”

魏季礼将手里的笔放在一边,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情绪。薛五郎见他什么表情都没露,并没有他先前预想的惊喜,不由道:“季礼哥,你不恨她吗?”

魏季礼道:“哪有什么恨不恨的,她也不容易。当年的事情,我虽不清楚到底是何缘由,然这件事情都是长辈们安排,她一个女人,能做得了什么!”

薛五郎松了口气儿,道:“话我就给你带到了。季礼哥,这些年你一个人,值得吗?说不定她已经在外成亲生子了!”

魏季礼淡淡地笑看着他,道:“我心里有数儿,五郎你也早些回去吧。”

薛五郎点点头,道:“那我走了。季礼哥你…唉,算了,不说了。说多了,我这是里外不是人!”

薛五郎回了家,四娘子见他这般早回来,心里高兴,一边走上前去给他宽衣,换上家常服,又给他洗脸擦手的,一边说道道:“怎么今日回来这般早?”

薛五郎道:“今天有点儿事儿,你可想听?”

四娘子道:“夫君愿意说,四娘就听着。让我猜我可猜不准。”

薛五郎哈哈大笑,道:“不逗你了,晓得你脸皮薄。”

四娘子嗔怪地看着他,薛五郎拉着她的手,道:“你那三姐姐回京城,咱明日要不一起去唐府看看?”

四娘子惊讶地道:“你是说真的?三姐姐真回来了?”

薛五郎道:“可不就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咱们明天去,会有好戏看的。”

四娘子道:“夫君这话是何意?”

薛五郎痞痞一笑,道:“我回来的途中顺便就把你三姐姐回来的消息透露给季礼哥了,你说明日会不会有好戏看?”

四娘子哭笑不得地瞧着自家夫君,有些恼道:“你明知三姐姐和魏家哥哥的事儿,你还…夫君你真是太坏了!”

薛五郎笑道:“我哪里坏了,再坏那不也是对你坏来着…呃,四娘,掐着疼呀…”

正文 第66章

唐庭辉和唐庭浩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几年不见,兄妹三人少不得说道这几年的日子。唐庭辉见妹妹并没有使想象中的憔悴,说来比她当年起色气色显得更好。

唐氏道:“三娘子远道而来,且让她回去休息休息,你们兄弟二人莫要再缠着她。”

唐庭辉道:“几年未曾见到妹妹,这一下子有些高兴过头,倒是没想到这点,是儿子考虑不周。”

夏瑾瑜一回来就跟娘亲说话,这会儿又和哥哥们说了小半个时辰,确实有些疲乏。出了房门,见龚大哥背着双手站在紫薇花树下,不由笑了笑,夏瑾瑜道:“龚大哥,你怎不去休息一下?”

龚仕杰也看着她笑。

唐庭辉兄弟二人这才见着自家屋里还有个陌生男人,见妹妹与他这般熟络,也不由对他打探一二。

夏庭浩见妹妹撇下他们,往那男人走去,不由皱了皱眉头,对唐氏小声问道:“娘,这人是谁?”

唐氏知道女儿的心思,这会儿子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哪里还有先前那半分不甘愿。唐氏道:“他呀,以后就是你们妹夫了。”

兄弟二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儿,唐庭辉道:“难道当年欺负我妹子的就是这个男人?“

唐庭浩怒道:“这无耻之徒还敢上门来?且看我不让人打将出去!”

唐氏道:“说什么呢?这些年你妹妹母子二人多亏此人照顾,我瞧他年纪轻轻,倒是一副侠义心肠。娘看得出来,这郎君确实是喜欢三娘子。”

唐家兄弟知道错怪了好人,一时间有些讪讪地。

夏瑾瑜拉着龚仕杰过来,对自家母亲兄长道:“这是龚仕杰,祁州人氏。”复又给他介绍自己母亲和两个兄长。

龚仕杰与三人分别见了礼,唐氏直接开口问道:“听我女儿说郎君打算娶她?”

“老夫人,在下与三娘情投意合,还望老夫人成全。”

唐氏道:“我瞧你比我儿虚长几岁,你家里可有妻妾稚儿?”唐氏可不愿意把自个儿闺女给人做了填房小妾!

龚仕杰道:“在下家中只有一老母,未曾去过亲。”

唐氏冷哼,道:“我就只得这一个女儿,自幼娇养,这几年流落在外虽遭了些罪。如今她回来了,我与她两位兄长自当怜惜她。我儿琴棋书画,针砭女红样样来,赔给你那是绰绰有余!我看郎君也是实在人,你若真愿意娶,便速速回祁州派遣媒人来,三娘自是要从京中出嫁!”

龚仕杰抱拳:“老夫人说的是,先前我已给家母修书一封,明日龚某便赶回祁州。这段时日还请老夫人照料。”

夏瑾瑜很是无奈,她道:“娘,让人把乐乐叫来,他也该见见两位舅舅才是。”

唐氏瞪了女儿一眼,见她笑嘻嘻地看着她,不由暗叹了句儿大不由娘!便让身边的嬷嬷去请了表少爷过来。

唐家兄弟见着外甥,也很是疼爱。唐庭辉连自己儿子都没抱过,倒是抱着乐乐笑说了好些话。

当晚一夜好眠,夏瑾瑜只觉得浑身舒畅,这些年心里的包袱终究是落下,见着亲人们都过得平静富足,夏瑾瑜很欣慰。

第二日,几人刚用罢早饭,没多久便听门房来报说薛五郎夫妇来访。夏瑾瑜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当年她那四妹妹嫁的人家好像就是姓薛。

唐氏有些淡淡地,她看了看唐氏,道:“娘,是四妹妹夫妇?”

唐氏道:“那薛家儿子与你哥哥们往来密切,想必昨日你哥哥们与他提过。”

唐氏对四娘子并未有任何成见,说起来那些年在府里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只是现如今这四娘子嫁得好,又育有一儿一女,这与自家女儿一对比,唐氏心里难免有些不甘。

夏瑾瑜道:“娘,我们去看看吧。说起来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四妹妹了。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唐氏道:“她有什么不好的,说起来你们这几个女娃儿,到头来就她嫁得最好,如今给薛家添了一儿一女,四娘子长得又好,薛五那混小子可不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夏瑾瑜笑了笑,见母亲说这些话时心口不一的模样,也不点破。只暗笑老太太还计较这个。

薛五郎今日早朝一下,便忙带着妻子孩子往唐家赶。听说唐家兄弟二人还未家来,薛五郎心里是一阵洋洋得意,想着还好他今日溜得快,临走时瞧着季礼哥笑呵呵地跟他二人说话,那笑容都快闪瞎了他的狗眼,做贼心虚的薛五郎只能脚底抹油地跑了…

男人们没在,薛五郎见过唐夫人,又瞧了瞧那个女人,只见她穿着一身绿衫,淡扫蛾眉,虽说比不上自家娘子美貌,却也别有几分滋味。薛五郎到底是男人,不带在女人堆里的,便说在院子里等两位兄长。

四娘子仍旧称呼唐氏为大伯母,叫夏瑾瑜三姐姐。四娘子的一双儿女一个三岁多,一个两岁,长得白白净净,很是可爱。

夏瑾瑜看着两个小包子,忍不住牵着两个孩子,左看看,右瞧瞧。听见他们用软软地童音叫她三姨母,夏瑾瑜心里高兴得很,忙把在大燕国时得的南珠一人给了一颗把玩儿。

四娘子唬了一跳,她也是过惯富贵日子的,当然能看出这南珠的品相。今日来见着三姐姐这般朴素,还以为她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心里还埋怨自家丈夫多事儿,为此很是歉疚。这会儿见三姐姐随手便拿了那么大的南珠出来,四娘子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夏瑾瑜道:“没事儿,不过是点子小东西。好歹我也是两个孩子的姨母不是。”

唐氏瞧着心里也觉得很有面子,不过也觉得自家女儿太大方了,不过两个小娃儿,给个荷包也就是了。昨儿晚上,见女儿给她准备了那么多上好的皮毛药材,便是那串颗颗圆润的南珠串成的项链,饶是唐氏出身富贵,也不由得咂舌。

夏瑾瑜本就大方,又都是自家亲戚。晚间正式给两个嫂子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可是把她们给哄得一个劲儿得夸夏瑾瑜。这些东西还是在宁亲王府时,见她们母子要走,连忙从王府库房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

女人们处在一块,也就是聊家庭,聊孩子。夏瑾瑜在一边听着,不时插几句嘴。有时也会讲讲这些年在祁州的事儿。

又过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听人说是郎君们回来了。唐氏道:“那还不他们去陪客人。”

唐氏的心腹嬷嬷凑到她耳边道:“随行的还有魏家的八郎君…”

唐氏看了看夏瑾瑜,不由道:“这两个混小子,没事儿把他叫来,这添乱不是!”

唐庭辉媳妇耿氏见婆婆面色不太好,不由问道:“娘,出了什么事儿?”

唐氏剜了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事儿。老大媳妇,你去厨房吩咐今天多加几个菜。”

耿氏见母亲朝她发火,虽不清楚到底所谓何事儿,却也明白定是夫君做了什么事儿,让母亲迁怒了她。

夏瑾瑜见娘亲这般,等大嫂离开后,不由劝慰道:“娘,瞧您把大嫂给吓得。您如今年岁大了,凡事多放宽心,莫要多生气。”

唐氏道:“你这两个兄长,真是…这做得是何事儿?那魏八郎早年与你有婚约,这些年虽说未曾再娶…可今儿请他来,这不是瞎折腾?你说护,到时候你们见面得多尴尬?”

夏瑾瑜道:“他来了…娘,或许也是碰见了,不见得就是哥哥们请他来的。能见一面也好,把那些话说开来,说起来也是我欠他的,我也希望他能够过得好。”

四娘子是浑身不自在,暗地里又把薛五郎给埋怨了一阵。这会见大伯母和三姐姐并未避开她便提起魏家八郎君来,也不由竖起耳朵听起来。

夏瑾瑜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会跟那个男人碰面。想了很久,夏瑾瑜仍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只有模糊的一个影子。

屋子里点着檀香,夏瑾瑜面前煮了一壶茶,看着身前容颜清俊的男子道:“多年不见,坐下来喝杯茶吧。”

魏季礼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面容也比当年多了几分红润。魏季礼坐下,双手搁置在膝头,道:“确实很多年未见了,这些年,三娘你过得好吗?”

夏瑾瑜闻言笑了笑,将盖碗里泡好的茶汤倒进品茗杯里,道:“请品茗。”

魏季礼端起来,看着冒着热气儿的茶杯,道:“想不到三娘还有这门手艺?”

夏瑾瑜耸肩,道:“也是这几年闲来无事儿,随便学了点皮毛。”

几年未见,两人一时间都没什么话,只是喝茶。屋子里静谧无声,夏瑾瑜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看着他,道:“你…没有话要问我?”

魏季礼看着她,唇边含着笑容,道:“听见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夏瑾瑜停手,看着他道:“当年的事情,确实很抱歉。”

魏季礼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我从未怪过你。”

夏瑾瑜笑了笑,没说话。

魏季礼抚着杯沿,又道:“当年也确实闹过,怨过,可事实已经是事实,后来听说你失踪了…现在看见你平平安安,我很欣慰。”

夏瑾瑜打断他的话,道:“季礼大哥,听我哥哥们说,这些年,你都未曾娶亲。你瞧我大哥二哥都成亲生子了,季礼大哥为何不放下过去,娶个女子好好过日子?”

魏季礼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问道:“那么,三娘你可还愿意做这个女子?”

夏瑾瑜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抱歉,季礼大哥,我没办法答应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过些日子,他会来娶我!”

饶是魏季礼修养好,面对三娘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脸色也不由白了又白。他涩涩地开口道:“是吗?我以为我还有机会…还记得当年听娘亲说你许给了我,把我乐得两天都未曾睡觉,娘说我真是疯魔了。我不就是疯魔了,从你小小的那么一团,脆生生地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忘怀…”

夏瑾瑜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也许,他们真的感情深厚,那么当年三娘自尽,是否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

夏瑾瑜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道:“有件事情,我不想再瞒着你。这么多年,我想季礼大哥一定也很疑惑当年为何是五娘子嫁给了你吧!”

夏瑾瑜说完,深吸口气儿,道:“那年,我去寺庙祈福上香,哪曾想被人给糟蹋了,没过多久我被查出有了身孕,长辈们嫌弃我辱没了门楣,又怕与都督府有间隙,清急之下才想出妹妹代嫁的把戏。当年若非我娘护着我,我怕是一下子就去了。后来我爹要我打掉孩子,再把我送给他上峰好让他升官发财,我不允,那年祖父祖母便把我送到乡下,怕在五娘子出阁前,闹出什么来。我在乡下住了几个月,没想到他们仍然不放过我,想把我一把火烧死,好在我福大命大,逃出来,那时候我心寒,没告知任何人便带着两个仆人往南去,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儿,路途中认识了龚大哥,他人好,这些年对我们母子也很照顾。他为我们母子东奔西走,显些丧命,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样的男人我都错过了,那我夏三娘这辈子真的再也不可能遇见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魏季礼默默地听着,等她说完,他眼含痛惜地道:“这些事情,你为何不说?你该知道,我并不会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