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无恨见父亲呵斥自己,母亲不但不帮,还跟着父亲一起呵斥自己,她的泪水这次是真的滚滚而下了,对着无忧狠狠地蹬了一眼,“女儿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每次俯首做小的都是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少了一个嫡女的身份啊?就什么都不如她?

小时候,娘就不停的要告诫她,要哄着无忧,什么都要让着她,好吃的,要让,好玩的,要让,到了今天,娘还是要她让,这次不是一个物品,是她喜欢的男子,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她怎么能甘心就此让了?

她不想让了,也不会再让了,她要争,好好的争一争,所以她没错,绝不会向苏无忧道歉。

绝不。

所以她跪在那里,直直的跪在那里,就是不和无忧道歉,任凭江氏使了无数个眼色,她也当没看见一般。

无忧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让苏老爷和江氏俯首做小的本事,但这无恨她却可以争一争,她要让二房心寒,她才会出来这么一口恶气。

不然,还真对不起自己挨的这一脚,杜鹃受的这顿打,她早知道杜鹃遇上无恨会受点委屈,却没想到会挨打。

所以,她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无恨。

因为她不喜欢委屈自己,更不喜欢委屈自己身边的人。

她上一世已经委屈自己太多了,所以这一世能不委屈,就一定不委屈自己和身边的人。

“算了,二姨娘也就不要苛责二妹妹了,不就是使点小性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忧很“大度”,反正无恨使性子也不算一次两次了,多这么一次也没啥大不了的。

苏老爷头上的青筋冒了冒,然后又掩了回去,将目光转向苏夫人,希望这时苏夫人能站出来说两句,可是苏夫人端着茶喝着,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事情。

苏老爷一咬牙:“江氏,取家法去,给我重责无恨三戒尺。”他说完全身都在轻颤,这些年还没有人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这无忧还真是他的好女儿。

“是!”江氏的身子亦轻颤一下,低着头取了家法。

为了哥哥的前程,为了无仇的将来,为了自己和无恨的将来,今天她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委屈无恨一回了,不然,还不知道这无忧要闹出什么乱子来,真要闹到相府去,说不定以王相爷的性子,还真的进宫去求皇上,到时就不是家法这么简单了。

苏老爷和江氏都知道这些年,他们做的事都不是太光彩。

无忧看着江氏拿了家法过来,淡淡地说:“打在儿身痛在母心,父亲,如此小错,何必如此责罚二妹妹,小错小罚,依女儿看,还不如免了的好,还请父亲就消了雷霆怒,看在无忧的面子上,就饶了二妹妹这一回吧!”

苏老爷猛的站直身子,狠狠地瞪着无忧,为无忧也眼不眨的看着苏老爷,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

苏老爷是真的没想到无忧是风扯尽帆,居然一步也不肯相让,今日不狠狠教训一顿无恨,只怕这事是了结不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目露凶光的看着无忧:“真是我的好女儿,好女儿,也不枉我疼你一场。”苏老爷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无忧的身上咬出一个窟洞来:“江氏,你给我狠狠地重责五下,让无恨这丫头知道什么叫嫡庶有别,尊卑有序。”

无忧本意也只是教训一下无恨,让她心中明了,大房的人不是她一个庶女能打的,现在苏老爷的惩戒还是挺合她心意的,也就不再说话。

谁知道一直沉默的无虑这时候开口了“父亲对大姐姐倒是怜爱,二姐姐对大姐姐也不算第一次使性子了,以前大姐姐还不是没当一回事,二姐姐就是对无虑也没少使性子,无虑不也是没放在心上,谁家的姐妹不闹个别扭,斗个嘴的?”

“父亲,还是饶了二姐姐吧!”没想到一向不说话的无悔也开口了,他站起小小的身子,向苏老爷行了一个大礼:“父亲,二姐姐还小,不懂事儿,只是使使性子,也不算什么大事,父亲何必和二姐姐认真那?”

无悔这话一说,苏老爷,江氏的脸色都变了,这话谁说都好,却是出自无悔这么个孩子的嘴,倒是把他们的嘴都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几岁的娃娃都懂的道理,她一个十几岁的人怎么就不懂了,几岁娃娃能懂事,她怎么就不能懂事了?

第四十七章 狗急要跳墙

无悔这话算是彻底将苏老爷和江氏的嘴堵上了:你们不必说她不懂事,我几岁娃娃懂得事,她一个十几岁的人也该懂了吧!

苏老爷气的脸色发白:“江氏,你给我狠狠打上十尺!”他不敢再让大房开口了,只想快快了解此事,终于知道了再说下去,大房会一直纠缠下去,无恨还不知道要被怎样惩罚。

江氏也看的明明白白。终于知道今日之后,大房不会再忍下去了,她气的脸色发紫,狠狠地抽了无恨十下,每打一下,心中对大房的怨恨就多一点,等到十下打完,已经恨不得将大房生吞活剥了才是心思。

无忧却似乎被江氏的狠劲吓到了,眼睁睁地看着无恨挨打也不敢再说话了:可不是嘛,他们三姐弟每求一次情,无恨就要多挨几下,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她不过是姐妹情深,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无忧吓坏了,无虑,无悔也吓坏了,姐弟三人这一次啥话也不敢讲了,皆在一旁装木头人去了。

无忧此次就是要借苏老爷的手去教训二房,如此才是一举三得,既教训了无恨,又打了江氏的嚣张气焰,还让苏老爷以后不敢轻视大房,她就是要让苏府的人都看清楚,大房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大房不想招惹是非,但也不是怕事的人,谁想欺辱大房,就做好准备,她苏无忧是绝不肯吃亏,大房受了一份痛,她就要让大房痛的人受十分痛。

这是无忧为母亲这些年来的委屈讨一个公道:堂堂相府的小姐,这些年却受二房的气,虽说还不敢明目张胆,但这闷气没少受。

但无忧还真没想到,今天她发难二房,无虑和无悔会火上浇油,看来姐弟同心,其利断金,母亲身为相府小姐,从小家庭和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龌龊事情,难免不屑为之,以后这争呀,斗呀,这些事情就让他们这些做子女的为她出头吧!

大房痛训了二房,此时三房和四房的嘴巴都闭的死死,没有人站出来为无恨求情,此时她们心里都明白了,苏府的天要变了,她们最好静观其变,不要乱出头,她们不想招惹到大房,让大房将他们迁怒了,二房都是这样的下场,换成了她们只会比二房惨不会比二房好。

江氏打完之后,苏老爷以为完了,谁知道苏夫人却轻轻出声,声音淡淡的,很平静,“老爷,无恨的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这般尊卑不分,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段日子就不要出门吧!呆在房里将《女戒》抄上一百遍,二姨娘就陪着吧!本夫人也就不陪着无忧姐弟回相府了,本夫人要亲自教她礼仪,江姨娘就在一旁学着吧,省的落得个教女无方的罪名,无本夫人同意,就不要跨出院子一步。”

苏夫人的声音很淡,不冷不热,目光冷凝,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不异于晴天霹雳,尤其是二房:大房这是要禁二房的足呀!

“夫人,这不好吧!”苏老爷愕然,连忙阻止,蹙眉道。

“老爷,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请老爷指教,妾身改了就是。”苏夫人不气不恼,秀眉轻挑,柔柔的看着苏老爷;“难不成老爷认为无恨对无忧动手是对的,难不成二姨娘不教无恨尊卑之分是对的?”

她哪里做的不好了?内室原本就该是她管理,这些年她不闻不问,只是因为这个男人让她伤了心,懒得再管,只要这苏府不委屈了她的孩子,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看来她错了,这苏府里的人,不但想要她的命,还想要她儿女的嫡子,嫡女的位置,这点她不能容忍!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苏府,但若是她离开了,她的儿女就成了弃妇之女,就再不是苏府的嫡女,嫡子,就是相府的外孙,又如何?有一个弃妇这样的母亲,如何觅得良缘,如何在以后的日子里立足?所以,不管她是如何的想要离开苏家,如何受了委屈,但只要她在苏家,她就是苏家的主母,她的孩子就是苏家的嫡子,嫡女,而她也有能力为她的孩子们做点什么…

“无忧先动手打了无恨两巴掌!”苏老爷窘声开口,这节骨眼上,他难以偏私,他想不到无恨会出手打无忧,还伤了头,但想起无恨此时也许因为悲愤过头才会这样不受控制,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二房告诉他,无恨心里的人是宫傲天,被自己的姐姐抢了心上人,这滋味定然不好。可是如果二房禁足,那么他们母女或许一年半载就出不了院子了。

“老爷难道认为二房可以随便打大房的人,奴才可以管主子房里的事,难不成老爷认为奴才打主子是理所当然的,而主子打奴才便是天理难容?”苏夫人的语气依旧是轻柔的,只是那眼神越来越冷。

“母亲!”无忧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在父亲眼中,女儿怕是连个奴才都不如。”

“老爷,妾身请问,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苏夫人看了一眼无忧,低声的问。

苏老爷一滞,僵硬摇了摇头:“夫人没有哪里做点不好!”他不能说苏夫人哪里做的不好,因为苏夫人的确做的很好,这样的处罚也不为过。

如果他说了苏夫人不好,那便是告诉别人他偏私庶女、宠妾灭妻,到时候不止他要遭他人议论负心无义,相府和族里的人更是不会放过他,事到如今,他除了闭嘴,已经别无他法了。

“老爷…”无恨,和江氏皆红了眼圈,泣声恳求。

“一切就照夫人的意思吧!”苏老爷低头,重重一叹。

然后,在苏老爷一声要回去休息之后,左偏厅厅上所有人也都跟着散了。

**

“娘,动手吧!”无恨低低请求,今日她是看清楚了,没有嫡女那身份,她们二房在苏府就是奴才,父亲再宠爱都算不了什么,那王氏不是说打就打,说禁足就禁足吗?

若是她还想嫁进宫家,一定要除了王氏。

“娘,你不动手,我去!”姐姐今日被打,还被禁足,这口气他咽不下。

江氏看了眼无恨和无仇,咬咬牙,应了。

“好,五天后,她要上山还愿,我会让人动手!”江氏狠狠道,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大房逼她的,不是她的错。

大房今日的态度就表明了,他们不会再忍下去,与其将来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如先下手为强。

自古言,富贵险中求,虽然大房是相府小姐,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做到隐秘,怕什么?

大房今日上下一心对付他们二房,江氏瞧这情景,知道二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房不再忍让了,这些年她在苏府作威作福,说到底都是王氏对苏老爷寒了心,心灰意冷下的原因,现在王氏想争了,说真话,她还真的争不过王氏。

不说王氏身后的相府,光是一个当家主母的身份就压的她死死的,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四十八章 进相府

无忧三姐弟去了相府,而苏夫人因为要教无恨礼仪,决定留在了苏家,苏夫人心疼无忧的伤势带着无忧回到院子,亲自上了药才让无忧回去。

无忧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喝退房里的丫头,然后对着杜鹃说:去将琉璃瓶拿出来。

杜鹃应了一声,飞快的奔去取琉璃瓶,脚步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无忧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然后吩咐云黛:“取盆水来,把我头上的药洗去。”

云黛惊讶起来:“小姐,你头上的药可是夫人珍藏的,效果特别的好,你干嘛要洗去?”

“就是效果好才要洗去呀!”无忧淡笑。

“婢子这就去取水。”能在无忧身边当大丫头的自然不是笨蛋,无忧这么一提点,云黛心中就跟明镜似的,眼光转了转,就出去了。

“小姐,你这伤,下午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大夫说,以往为了将毒排出来,总是会难受点吧!”

无忧闻着那股辛辣的味道,好象药下得重了些,看着杜鹃裹了伤口,无忧吩咐云黛道:“你留在院子里,要机灵点,准备的事情照做,不过要省得避着夫人点,别让人逮到把柄。”

“婢子心中清楚,小姐放心好了。”云黛点头,心中明白要做的事情重要性。

一行人吃了午饭,无忧三姐弟上车,去相府,苏老爷亲自送到门口,吩咐三姐弟去到相府莫要生事。

无忧临上车子与云黛对了一下眼神,见到云黛点了点头,心下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她的院子现在不能离开人,她是一定要去相府,能交付的人除了云黛和杜鹃,也没有其他人了,而杜鹃做事较为冲动,而且此去带杜鹃可比带云黛好,何况今夜她送给父亲的大礼就要到了,除了云黛她还真想不出谁能帮着完成。

“大小姐,你那伤没事吧!”待杜鹃打下帘子,容嬷嬷也顾不上尊卑礼仪,心疼的看着无忧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原先苏老爷还不让无忧去相府,但是苏夫人不依,说自己已经留在家里了,无忧再不去,只怕父亲要恼,苏老爷也就无话可说,反正无忧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容嬷嬷又清楚姐妹二人的争斗,相必即使无忧不去,相爷也会知道,还不如让相爷亲自看看无忧的伤势,省的容嬷嬷胡言乱语,夸大其词,惹相爷不开心。

“嬷嬷,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无忧对着嬷嬷轻笑,柔柔的,很有亲和力。

果然,容嬷嬷抗拒不了无忧的亲和力,“大小姐先依着丫头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到相府了,老奴再去看看小小姐,和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容嬷嬷刚下了马车,无忧就让杜鹃把头上的药抹去,对着镜子仔细的看了看伤口,果然狰狞的有些吓人,比早上看起来严重了十倍都不止,满意的点点头,大夫给的医蛇毒的药还真的不错。

重新让杜鹃包上伤口,倚在杜鹃的身上,眯了眼。

大概三个时辰左右,车子到了相府,相府的大总管早就等在了门口,见无忧一行下来马车,远远迎了出来,笑吟吟的见了礼,给他们姐弟三人请了安:“相爷和两位爷,夫人等着大小姐,小小姐,和小少爷呢。”

进了门,王相爷和相府的两位爷,夫人都听到声响,赶着出来将他们三姐弟接了进去,没等进到屋里,大房的李氏就张罗着点心,要三姐弟垫垫肚子。

“让大舅母费心了!”无忧福了福,谁知道站起来时,脸色发白,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还好杜鹃眼快,手快,扶住了无忧。

一时间,相爷和众人都慌了手脚,将无忧团团围住,“这是怎么回事?

相爷铁青着脸,追问,原本见到无忧头上的伤就已经很疑惑了,再加上无忧身边带伤的丫头,现在更好,无忧啥时候已经虚弱的站都站不好了,看来这苏家不长脑子的还很多。

无忧也不言语,只是站着,倒是一旁的杜鹃惊叫了起来:”小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无忧摇头,面色一沉:”闭嘴!“喝退了要查看她伤口的杜鹃,倒是王相爷走上前来:”给外公瞧瞧?“

”外公,没啥事,不用瞧了!“王相爷是什么人,岂是无忧能拒绝的了的,很强势的伸手将无忧头上的包扎伤口的布拿掉。

那瞬间:

相爷和王大爷,王小爷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响,相爷才转头叫了无怨过来问道:”你大姐这伤是怎么回事?“

无怨低着头一声不吭,大姐不让说话,她自然是一句话也不会说。

王大爷追问道:”你快告诉大舅舅,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怨头低得更深了,眼泪滴了下来。

”无悔,你告诉小舅舅,你大姐的伤,是谁做的?“王小爷见无怨,问不出来就转向无悔。

谁知道无悔听了只是眨巴眨巴的掉着眼泪,也不出声,大姐不让说,他也不会说的。

”外公,无忧的头好晕,是不是让无怨,无悔陪着无忧先回去躺一下。“无忧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

相爷不忍心,点了点头,却在无忧离去时让二房邱氏想办法留下无优身边带伤的杜鹃。

”你告诉本相,无忧是伤是怎么回事?“相爷冷着一张脸。

杜鹃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点眼泪,磕头,倒让相爷无法可想。

”子不言父过?仆不说主非?“半响,王相爷嘀咕了这么两句,屋子里沉默了起来,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父亲,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叫容嬷嬷来问一下,不就清楚了?“王小爷提议。

”父亲,孩儿也想知道,我王家的孙女,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伤了她的头?“虽说那伤不在面上,靠近发根,不容易惹人注意,但女孩的脸异常珍贵,毁了脸就毁了半辈子,谁这么恶毒心肠,想要毁了无忧的脸。

何况王大爷膝下无子,对无忧三姐弟视如己出,无忧受伤不亚于伤在他身上,所以想法难免偏激了一点。

相爷心中自然对无忧的伤也关心不已,挥挥手,让邱氏叫了容嬷嬷来。”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脑子的敢伤他的外孙女?

第四十九章 生女当如无忧

说起容嬷嬷也是个人物,本是王老夫人的陪嫁,对无忧三姐弟也是疼在心坎,在王家地位非凡,于是也就毫不隐瞒的说起无忧和无恨争执的经过,以及说起无忧被宫家定亲的事,不添油不加醋,实打实的大实话,只是未了,加了一句:老奴听说二房的小姐似乎见过宫家的少爷。

下面的话,她也没打算说,但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几分。

“容嬷嬷辛苦了,下去领赏吧!”相爷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吩咐容嬷嬷退下。

容嬷嬷也知情识趣的退下了,房中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该死,一个庶出的丫头,也敢动我王家的孙女,她好大的胆子!”王小爷第一个就跳起来了。

“二弟,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她敢这么放肆?”王大爷想的更远。

“老大你去,给于阁老他们打个招呼,那侍郎的缺等等再说。”王相爷依旧平静的吩咐:“老二,你去给辖内的吴大人招呼一下,苏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太火了点,小心被人嫉妒,省的人说我王家护短。”

“还有,不要让小三儿知道。”王相爷说道最后还不忘提醒一下。

苏启明什么东西,要不是小三儿喜欢,他早就捏死他了,还敢让小三儿母子四人受这等委屈,真是不知死活。

唉,小三儿也是倔强,遇到什么事也不回来说,小三儿不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过问,这些年倒是委屈小三儿了。

“父亲,是不是派人查一下宫家的底?”王大爷更担心无忧的亲事,三妹就是一步错,才错了终身,他不想无忧在步上三妹的后尘。

“不用,这丫头鬼着呢!”王相爷抹了一把胡子,难得的笑了起来,这无忧丫头连他这个老狐狸都算计,真不愧是他王家的小狐狸,比起他那个木讷的孙子,更的他的缘。

“没想到,我们今天栽在这小丫头的手里了。”王小爷也笑了起来,想着前后的事情,心里也明了起来。

“呵呵…这丫头倒像我王家的人。”王大爷也是明白人,却一点也不恼,反而得意洋洋。

“这么说,外公和两位舅舅不打算责怪无忧了?”门外倏然响起无忧的声音,倒不是她故意偷听,而是这三位赞扬她的话说得太大声,想不听见都不行。

无忧也知道她的计划瞒不了王相爷,她要的不过是王相爷的一个态度,现在她放心了,而她今晚要做的计划,也等于成功了一半。

这事若没有王相爷的帮忙,还真的难以成事。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不能明白对我们说?”王大爷怜爱的看着进来的无忧,这孩子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心眼,还是以前真的看错了?

王相爷和王小爷心中也是一番计量,不由得上下打量无忧起来,虽还是娇娇弱弱的眉眼,却生出几分神气来,哪里还找到的以前的那份怯懦来,这还是以前那个于是只会哭的讲不出话来的小丫头吗?

“大舅舅,无忧这不是被吓怕了吗?”家里有那样的一个父亲,已经打破了她所有的记忆,她对王家若是不加试探,心中又怎么会放心?

“你这孩子!”王大爷心中一叹,也知道无忧的心结,只是三妹妹已经嫁进苏家,若是他们冒然出手,只怕不妥。

王相爷心中同样也满不是滋味,想到在那苏启明求亲当日,说什么一生一世会对小三儿好,当时他怎么就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呢?

“父亲,让孩儿将三妹带回家吧,难道还让苏启明那畜生委屈他们娘几个变成?”王小爷冷哼,看看好好的娃娃都给那畜生逼成什么样了,无忧这么单纯的孩子都开始用心眼了,可想而知那苏家的日子是过的怎样,再看看无虑,和无悔那么点小人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尤其是无悔也太早熟了点。

“二舅舅,倒不必如此,如此贸然将母亲…带回来,别人只当母亲斗不过江氏那小妾,逃回了娘家,反而给江氏那贱妾长脸了。”不待王相爷反对,无忧倒是开口了。

母亲这样一走了之,不就便宜了那江氏,这样的事无忧没打算做。

“丫头有什么打算?”王相爷不问自己的儿子,反倒问无忧。

“江氏这些年能在苏家站稳脚跟,凭借的不过是母亲的不争,和父亲的宠爱,现在母亲为了我们姐弟三人已经想要改变,而父亲…哼”无忧冷哼:“也不过是个男人。”

说道这里,无忧小心的看了一样王相爷的脸色,还算正常,她才继续说:“无忧今日,在离家拜别各位姨娘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件内衫掉落江氏的房里,还请外公借一位靠得住的高手今夜帮无忧跑一趟。”

无忧此言一落,传来三声冷吸声。

无忧也不管,只是一声不吭的跪下,看也不看三人的目瞪口呆,径直道:“不是无忧心狠手辣,而是无忧已经被逼入死路,若是再在不反击,只怕母亲和我们姐弟来日都没有活路,虽说我们身后是相府,但毕竟很多事是苏家的私事,相府也不好插手,就像前两天,若不是无忧多留了个心眼,只怕外公和舅舅们今天就见不到无忧了。”

良久,一室的沉寂。

“老大,你亲自走一趟。”王相爷打破一室的寂静。

“是。”王大爷淡淡的应下。

这两句落下,无忧的眼眶红了起来,那泪珠儿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脸庞。

“外公,和舅舅的大恩,无忧…无忧…”泣不成声,原来真的还有人愿意这样无私的为他们,王家才是她的家。

“傻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王大爷摸着无忧的头,心中苦涩难当。

那天下午,他们谈了很多,而最后无忧踏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步伐离去,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他们都知道今日的谈话,将会永远埋葬在他们的心底,而王家的三个男人的心头都涌上了自豪:生女当如无忧。

第五十章 刺下

夜色如水,虽然几分清寒,却也别具风味。

苏老爷下午去了无恨的房里,这孩子眼睛哭得如同小兔子一般,着实和江氏一样,是个水做的人儿。

想到江氏,苏老爷对着月亮一叹,王氏今日太过分了。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姐妹情份,怎么就半分情面也不留,竟然禁了二房的足,说来说去都是无忧这个死丫头的错,若不是她挑拨,王氏怎么会如此?

想到无忧,又想到今日被她逼迫的窘境,心中陡升起一股邪火,想要找王氏发泄一通,却想到她的家世背景,走了两步有生生忍了下来。

这就是苏老爷不待见王氏的原因;男人要的是女人的绝对服从,温柔似水,苏夫人虽然对苏老爷也算是百依百顺,但那背后的家世在那里,他怎么着都要顾及几分,就怕惹怒了相府,一次两次还无所谓,时间一久,那个男人能受得了。

苏老爷忘了,当初他用尽心机,用尽手段求娶苏夫人,看重的不也是她背后的家世吗?现在生意上去了,就觉得苏夫人那家世碍眼了,若是嫌碍眼就不去理会就是了,却还想利用相府的实力。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苏老爷那口邪火发不出来,憋得自己难受,又想起江氏的温柔似水,曼妙身姿,于是又转向江氏的院子,虽说江氏禁足了,但也没说老爷他不能去。

苏老爷远远见到江氏的院子,却见江氏院子门口有一高大的身影一闪就没有了踪迹,苏老爷眉头一蹙,心头闪过一丝狐疑:见那人身材高大,不似女子,难道…是男人?

男人?

苏老爷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江氏的院子里?

一股被绿帽盖顶的羞辱涌上苏老爷的心头,男人什么都能忍,就是这点不能忍?

苏老爷步伐从来都没有过的慌乱,气急败坏的,几乎算是冲向江氏的院子,江氏是他这辈子脸面上的骄傲,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丑事才好。

而惨兮兮的月光下,路边一白色的布料,分外显眼,苏老爷走进一看,差点傻了眼,地上的那块白色的布料:亵衣,而且一看就是男人穿的那种式样。

苏老爷再想想院子里一闪而过的人影,苏老爷眼珠子红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一脚踢开江氏的房门,拉起床边正在脱衣或是穿衣的江氏就是几个巴掌:“贱人,枉费我这般宠你,你竟然不守妇道!”

苏老爷这个人,正如无忧说的,也不过是个男人,而且是那种刚愎自用的男人,心中只要认定了某事,只怕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