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更好的牵无忧的手,若是因此而让无忧不快,那么他所作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送刘小姐回府。”

张翼交代了这么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根本就不看刘海燕表白交加的脸。

杨幂此刻正喝着茶,听了这话之后,猛的咳嗽起来,他没听错吧,二殿下竟然让他去送刘小姐回去,他记得刚刚殿下可是说让管家送刘小姐回去的,什么时候他杨幂成了二皇子的管家?

等他咳嗽好了,想要出声时,二皇子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瞧了瞧眼前这位扁着嘴,神情委屈的大美人时,又是一阵头疼:这种动不动就想掉眼泪的女人,他最厌烦了。

刘海燕是真的想要掉眼泪,这一次绝对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快要落泪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忍受这样的屈辱,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毒蛇猛兽,二皇子这样做,她的一张脸该怎么放?

他不说一句就将头扔了下来,扔给一个粗鲁的武将,这样的举动不异于一根针般的扎在她的心头,刘海燕十指紧扣在手心,身子轻颤着,头颅微垂,眼中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来,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秒钟,再抬起头来时,脸色依旧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气韵,若不是杨幂亲眼见到她眼角的泪水,他也不相信这女子刚刚流过泪。

这女子绝不简单!

不说别的,就是刚刚那滴泪,看在杨幂的眼里,就绝对不简单,他敢肯定,那一滴泪就是落给他看的。

一出身显贵的的女子,就算是流泪也丝毫不减一份色彩,而且不可否认,刚刚那女子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惹人喜爱,就是他最烦这种呢女子,也不得不承认,那样风味很让男人心动。

二皇子张翼这次怕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一个女子脸哭都可以哭的好看,实在是少见,一百个,一万个女子哭起来,都会很难看,为何这个女子会哭的好看?

杨幂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实在不喜欢无忧身边有什么麻烦,因为只要无忧有麻烦,杜鹃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而且,他一直很欣赏无忧,实在不希望这样的女子再经历什么不快了?

无忧的马车驶到无人处就被张翼拦了下来,他什么也不说的就上无忧的马车,云黛几个丫头,在他陡然冷下的面容下,吓得什么都不敢动,只道二皇子出尘飘逸,却不知冷下的面容下,会是这般的气势。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张翼上了无忧的马车,相视一眼,她们的小姐真的半点都没有说错,二皇子定然不管不顾的上了她们小姐的马车,虽然这半点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如此突唐无忧,日后让无忧如何存于世间?”无忧慵懒的躺在丫头们准备的软香靠垫上,半点也不惊奇他会进来。

这人看卖出来温柔好欺,实际上固执的不得了,认定了一件事情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张翼定定地望着那慵懒自然的佳人,眉目间全然没了往常的淡然,四目交汇时,见她眼梢勾起,一如她见外人时虚假的面具笑容,总是微微带些挑衅的味道,勾起他一丝莫名的心火--难不成就因为他带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她就将他排斥在外了。

他们好久未曾见面了,为何一见面她就是这般的冷淡,被压抑的念想在见到人时,终于按捺不住地叫嚣起来,可是被忽视的恼怒,让他的心火更旺威了几分。

不过,张翼更清楚,若是此刻他发火,那么他就真的会被无忧列为拒绝往来户,他可不想。

在无忧的面前,他向来都是没啥脾气的,所以他很快就将心头的火焰压下去,低沉的声音从他口里吐出:“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

无忧冷笑:“我就是知道我才怕!”今日是刘家小姐,若是哪日她挡了他的路,是不是也会被这般对待。

无忧也不想这般和他置气,他不是怜惜那刘家小姐,只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想起前世的自己,她无法认同张翼如此的做法。

她知道张翼这般做是用刘海燕做挡箭牌,是用她掩护自己,无忧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因为一片真心被宫傲天利用,所以她不免为刘海燕抱不平,实际上她是为前世的自己抱不平。

女人何其无辜,一腔真情付流水半点不怕,就怕郎心似铁,心存不轨,她虽然不待见那刘小姐,只是想到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么一出,难免心情不爽。

但是二皇子听了无忧的话后,心情却是莫名的大好,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本就不是爱甜言蜜语的男子,只是这事儿,他决定还是坦然相对来的好,于是就垂下一双黑眸,想着怎么说才让无忧心头的恼意去除。

他还没有想好了如何去说,只是沉默,无忧却不爽起来,抬了抬眉梢,不悦的轻哼一声,然后道:“殿下,刘小姐有心殿下,我看得出来,想必殿下也心知肚明。无忧也不是嫉妒什么,她还不值得我费心,殿下现在也不是无忧的什么人,无忧从未想过要殿下如何去做?”

无忧目光闪了闪,是因为闻到张翼身上的危险气息,看来她说的话已经让这人不爽了,无忧只当没有感觉到,继续说道:“女子的心都是琉璃心,哪里禁得起郎心似铁,殿下这般行为,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无忧不能芶同!”

话一说完,他倒是心里生出胆寒了,看着张翼阴霾的眼色渐渐的深沉下去,片刻后,她咬了咬花瓣一般的红唇,道:“我也不是心软,就是大家都是女子,这般…总归是不好!”

二皇子张翼原本还满心气恼,但是瞧着无忧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那气恼倒是消失了不少:“你既知道我的用意,为何还有生气?要知道害她的不是我,而是太后和她自己。”或许还有新帝?

只是这最后的几个字,他却没有说出口,怕无忧多想。

无忧自然明白,这种事情不是张翼一个人就能做成了,需要太后和刘小姐自己的主张,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张翼也不是全然没有责任,若是他态度鲜明,只怕刘小姐想要行事,也会更加的困难。

就说今天的事情,若是张翼不愿意送她回去,难不成太后还能责怪他不成?

张翼自然清楚,若是张翼不愿意送她回去,难不成太后还能责怪他不成?

张翼自然清楚,若是他不送刘海燕回去,太后不会逼他,只是他要行事会困难不少。

刘海燕倒是个女中人物,人前极力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既有点亲密,又不嫌过分,但是人后却一心想和他参合在一起,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在太后那里巧遇她。

刘海燕对他的心思,他一开始也存了警惕之心,只是随后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便让刘海燕不自觉的掉进他的网里,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一切都是刘海燕咎由自取。

即使他日,她因此而被推入万丈深渊,他也不会同情她一眼,刘家的手伸的太长了,连他的主意都敢打,那么就不要怪他一个巴掌掀到他们的脸上,他们更不该打无忧的主意。

张翼可是受到消息,刘家准备对无忧动手,不知道是因为他或是新帝?

无忧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她发现郎心似铁,这话还真的半点不假,张翼半点也不觉得利用了刘小姐,反而认为刘小姐是咎由自取。

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是不是在自己一尸两命之后,宫傲天也是这样看她的?

无忧这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好笑,他怎么可以拿二皇子和宫傲天相提并论,二皇子是因为清楚的看清刘小姐对他是怎样的情意,所以才放下心里利用她,这人地真心可是异常珍惜的,这是她的不对。

不能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自然也不能用别人的错惩罚另外的人。

不过对刘小姐生出来的那些微的同情心在此刻都消失了,刘小姐爱的只是王妃的头衔,她何必去操这份心?

无忧也觉得自己这口气来的奇怪,只是她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她无忧什么都吃,就是这醋不爱吃。

张翼自然知道无忧的心事,他细细的瞧了眼无忧,发现她的神色已经好上许多,就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以后不许不看我上眼,也不许对我露出那假假的笑容,我不喜欢。”

眼底渐渐浮上温柔的笑意:“其他人怎么样,我顾不了,也无心去顾,我只要守着你就好了。”他拍了拍无忧的后背,轻轻地道:“再忍耐一段时间,休书的事情,我已经找到眉目了,很快就可以将你重新迎回府里。”

“休书?”无忧听了,心惊肉跳,这人想干什么?那可是先帝要他休妻的,难不成他连先帝的旨意都想违背吗?

张翼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有三分恍惚,眼底的温柔神色也渐渐地转化为冷漠,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无忧说话:“我的女人断然不能背着被休的罪名,谁也不可以将这一的屈辱强加在你的身上,先帝也不行!”

他脸上的暴戾之色,让无忧有点不知所措,无忧从来都知道,张翼对被逼休妻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却不知道原来这人是如此的在意,在意如此地步。

她的心,这一刻温和了起来,张翼不是宫傲天,她刚刚真的不该如此待他。

她扬起笑容,算是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做什么事情,是想想自己,我和孩子可不能没有你!”伸手将他的大手拉到肚子上,让他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

张翼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现在又有心思哄我了?”

无忧白了他一眼:“你带着美人儿招摇过市,我不气才怪!”这男人其实就和孩子一样,你越在乎,他就越得意,瞧瞧张翼现在那眉梢的笑意,真的如同孩子得到心爱玩具一般。

虽然他们心知肚明,无忧生气吃醋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无忧愿意这样哄张翼,他的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

心悦而嫉妒!

这么说无忧心里是爱他的?这个想法绝对是可以让张翼心旷神怡的。

“下次再也不会了!”他心情很是愉快的亲了亲无忧的额头,坐下承诺。

反正事情因为无忧的离去,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他来说,做和不做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无忧的笑脸。

张翼的心情显得开心不少,打开帘子,吩咐车夫去他的别院,他最近可是折腾了一些礼物要送给无忧,原本就想着解决一些事情之后,就将无忧接到他的别院一瞧,让无忧感受到他的真心。

现在那休书之事也快到了尾声,他也就提前接无忧回别院瞧瞧,省的自己提心吊胆。

张翼到此刻可不承认自己是被杨幂刺激到了。

无忧刚刚乱发了飚,此刻自然也不会再惹张翼心烦,比起自己来,张翼处在争斗之中,日子比她难熬多了,再说了,她何尝也不是想着他呢?

肚子虽然现在穿着厚厚的棉衣,不是太显,难保有心人会看不出名堂,若是有人要对她出手,她还真的不敢保证能对付的过去:身份在那里呢?

她也有心想要和他商量个对策出来,无忧比任何人都知道张翼有多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血。

云黛几个丫头,因为没有听到无忧的出声,所以也就默默的跟在马车的旁边,她们可不认为她们的小姐被二皇子打昏了才发出声音来。

无忧的心思,她们自然明了。

二皇子张翼今年的别院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改变的就是,后院里多了自成一林的梅花园子,甚至比太皇太后当年的梅园更加的可观。

无忧没说,可是张翼却是知道她喜欢梅花,无忧喜欢梅花是因为喜欢那句“梅花香自苦寒来。”

当她袖里揣着张翼准备的手炉,呼着白茫茫的热气时,坐在高高的亭子里,越过地上的雪幕,顾目望着眼前向远处蔓延的一片裹了银色的红色、白色和粉色,一片炫目。

冬季里的花海,雪中的花海,这江州城中,怕是如此多的梅花品种,也只有这么一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她诧异的看着张翼,她不记得她何时告诉过他。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笑,而且是坏坏的那种。

在寒冷的日子里,无忧的心却一阵火热,有一个人愿意小心的观察着自己的喜好,这不是干事,不是吗?

满目的美景,在这之前,她从未有机会这般奢侈地赏过梅花,哪怕她再喜爱这种耐寒又高傲的花种,却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收集到这么多的品种,所以此刻难掩心中的惊艳。

人算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心情的好坏受到外界的影响,要远远大于自己本身,此时此刻,无忧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被视觉左右的人,身处这一片美的惊人的花海中,似乎被她本身所压抑的烦恼和忧伤,都被消融,哪怕只有一时,也让她沉迷。

她沿着台阶,小心的下去,踏着白雪,欣赏着张翼为她精心准备的惊喜,幸福就那样在心头流淌。

二皇子对她的心意,她再一次感受到,而且为此深深的开怀。

张翼含笑远观,赏心,风华绝代的美人,身姿纤巧,如风中摇曳的花朵,步履轻盈,一袭淡淡粉色地束裙,仿若枝头的梅花随风摇曳,酡颜轻衫将玲珑半掩,说不出,道不尽的美态。

他不自觉的走进,细细近看,赏心悦目,额盈满态,眉若弦月,面若莹玉白,口若含朱丹,一双桃花眸,盈盈一水间,这样的风情,怕是满园的花朵也失了颜色。

无忧赏梅,张翼赏美人,二人各得其所。

只是好景不长,正当二人沉静在美景之中不愿意醒来时,李庆一脸沉静的过来,低头:“殿下,皇上来了!”

无忧听了,整个人如附冰洞,这人现在过来,是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她茫然的抬起眼睛,看这张翼,伸手抚上她的腹部:若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监视之下,那么她有了身孕的事情,怕也是让那人怀疑了吧!

虽说她一直极力隐藏怀孕的事情,但是若是有心人在查看她的饮食情况,有经验的人应该会瞧出点分毫。

无忧咬着唇,惴惴不安,心头闪过一丝乌云。

那人现在位居九五之尊,若是想要发难,她还真的有点无措。

二皇子张翼瞧着无忧瞬间发白的脸庞,眼底也闪过一丝阴霾,目光一闪,随即道:“你先云招待一下,我随即就来!”

这梅林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正文 144章 贵妃发难

在张翼的心里,新帝就如同他家的阿猫阿狗,不知道若是皇帝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张翼让李庆去招待新帝,但是李庆的眉头却微蹙了一下:“皇上让王妃一同见驾!”

无忧的脸色更白,因为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新帝监视她的话,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她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在那人注视之下,否则不会她前脚刚进张翼的别院,那人就到了。

那人他到底要做什么?

无忧的心头惴惴不安,她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新帝了。张翼听闻,瞧着无忧的雪白的脸庞,轻道:“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我们一起见见吧!”张翼拉着无忧的手,一步一步离开梅园。新帝瞧着迎面而来的二人十指相握,神情温柔,他的手不自禁地紧握住拳,心里泛起无法言语的痛,即使他曾经在战场上受到过几乎致命的伤,也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的疼痛,这种不是流于表面,是那种像是从骨髓深处冒出来的疼痛,很快的席卷全身,让他痛的脸呼吸都无法继续。这种痛,就叫做求之不得!

但他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

待张翼和无忧二人拜见过新帝之后,新帝才淡淡的开口:“翼,是否身子骨又不舒服了?所以才请女神医来就诊!”一句话就定义了无忧和张翼的关系——医者和病人的关系!

张翼刚要开口,无忧却抢先一步:“回皇上的话,殿下旧疾复发,民女正是为二殿下诊治的。”

此时不是和这人撕破脸皮的时候。

新帝瞧着无忧,面色更是淡淡:“你倒是好心。”

这话,无忧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只是沉默,不出一言。片刻之后,皇帝倒是一反常态,又开口:“闻女神医医术不凡,朕特来传你即日入宫为刘妃调理身体。”

张翼闻言,猛的站直身子,开口:“皇上,宫廷御医众多,哪里用的上无忧,再说臣身子违和,还需要无忧治疗,请皇上收回成命。”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忧在他的眼前被别的男人带走。

新帝眉头挑了挑:“翼,刘妃肚子里是朕的第一位子嗣,自然需要慎重行事,虽说宫里御医众多,但是有女神医这等医术的还真没有,至于你的症状,朕自然也是放在心上,朕特许你可以日日进宫治疗。”新帝的这番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根本无一丝不妥之处。

张翼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无忧已然遵旨:新帝既然敢找来,自然就已经打定主意带她进宫,所以她不想此刻张翼和新帝起正面冲突。张翼即使再不舍,也知道无忧此刻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倒不是怕新帝,而是此刻还真的不好发难,不过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牵制与人,他还真的做不到。

皇位,二皇子不喜欢,但并不表示就没有人喜欢。张翼瞧着新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有些人只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好在她从来也没有期待过皇室有多少手足之情。无忧离开,一路上无语,思索着,新帝口中的刘妃自然就是恩宠后宫的刘贵妃,刘太后的本家女子,只是新帝大费周章让她来为刘贵妃调理身子,而且还是亲自来传,这中间怎么说都显得奇怪!

刘贵妃现在的居所是永乐殿。

永乐殿在宫里的位置仅次于皇后的甘露殿,是个二进的院子,正门朝南,极具有阳气,前前接抱厦三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绘龙凤和玺彩画。

将华贵二字演绎的非常到位,整个永乐殿精致而华美,如同它的主人。无忧跟着新帝到达永乐殿的时候,还未进殿,就见到宫女来来回回紧张的跑着,其中一名身着鹅黄宫装,眉清目秀的宫女倒是机灵,见到皇帝来临,便跪下身子迎驾,其他宫女此刻才回过神来,跪下行礼。“贵妃好点了没有?”新帝的眉头微蹙。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还是出血不止,太医正在急救!”“一群废物!”新帝面色深沉如水,踏步进了内室。那鹅黄宫女在新帝进了内殿之后,才对着无忧道:“女神医,吾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小晴,奉娘娘之命在此等候女神医。”听闻小晴之话,无忧心头闪过不安,难道新帝去找她,是贵妃唆使的,若是贵妃如此做,她所为何事?

无忧对刘贵妃所为,心里闪过狐疑:她似乎从来没有得罪过刘贵妃。无忧打起精神和小睛客气了几句,随着小睛进了殿内,发现殿内已经站了四五名面色惨白如雪的太医。

无忧暗暗咋舌,这刘贵妃在宫里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深得圣宠,瞧着这架势,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无忧的到来,倒是让几位太医面上闪过一丝希望之色,刘贵妃肚子里可是新帝的第一位子嗣,皇宫里什么最大,自然是子嗣最大,何况又是第一位孩子,若是刘贵妃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大家的脑袋都保不住,现在女神医到来,总算是给大家看到了一丝希望之色。

太医中为首的老太医和刘贵妃的贴身宫女小晴一起将刘贵妃的状况说了清楚:刘贵妃这半月来,害喜状况非常的严重,已经到了茶水不进,米粒不进,而且孕吐现象十分严重,而且因为胃中没有食物只吐酸水。

旁的人怀孕是越来越胖,这刘贵妃偏反其道行之,越来越瘦,人一瘦,身子也虚弱起来,这两天更是严重,不但孕吐更加厉害,而且开始出血,太医瞧着状况,怕是会有滑胎现象。

可是太医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却也不能为贵妃止血,只能束手无策,可是来自皇帝的压力却有增无减,这两天已经有几名太医被拖出去砍了脑袋,今天这几位以为自己脑袋也不保了,谁知道刘贵妃却出言:苏家女无忧,精通医术,或许她会有法子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这么说,是贵妃娘娘亲自要求无忧进宫的?”无忧的心头不安更盛。那太医点头称是,而小晴的脸上则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无忧已经断定这刘贵妃怕是定下了什么阴谋诡计,看来贵妃娘娘的想要了她头上这颗吃饭的家伙。

无忧心中轻叹:女人或是狠起来,真的比男人还狠,她与刘贵妃有什么仇怨,至于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不过,不管这事情多么的危险重重,她的身份都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不是吗?

只是,刘贵妃的症状已经这般的严重,她是半点把握都没有,若是万一她真的不行,想来刘贵妃定然会要除去她,而且她也吃不准新帝是何态度,这人不会变态到我得不到,也容不得别人得到吧!

无忧深深的叹息了一口,事已至此,她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先让我看看刘贵妃的情况吧!”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让自己的脑袋丢在这皇宫里,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无忧在小睛的陪伴下进了内殿,这内殿的摆设可真是极尽奢华,可见刘贵妃在新帝心中的地位。

那位刘海玲列贵妃,此刻正斜靠在檀香雕花的木床上,双眸轻闭,原本的贵气此刻只剩下憔悴,再也看不到赏雪晚宴那日的优雅。新帝正靠在一旁,轻轻的搂着她,神情倒是一片温柔,无忧瞧着这二人,倒也是郎才女貌。

新帝见她进来,面色一顿,刚刚要伸手推开怀里的刘贵妃,无忧却神指在唇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让新帝停下手中的推开的动作,面上不显丝毫,只是神情不再有刚刚的温和。

无忧轻轻的上前,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把脉,或许是刘贵妃最近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下,在新帝的柔情呵护下,睡得安好。无忧的眉头紧皱,神情渐渐的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她才松开手,退出内殿,新帝也轻轻的放下熟睡的刘贵妃跟着退出内殿,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那双眸紧闭的刘贵妃则张开了眼,眼底一片清冷。

“怎样?”新帝出声询问。

无忧眉头蹙成川字:“皇上,贵妃娘娘的脉象非常的虚弱,身子骨也虚弱不堪,应该想着法子让娘娘进食,民女担心,若是娘娘再不进食,只怕贵妃娘娘身子受损不说,娘娘腹中胎儿想要平安出生,怕是会异常艰难。”

还有一句,无忧没说,就算是勉强生了下来,也会身患弱症,身体先天虚弱,恐怕只有天折的结果。

“可是刘妃根本就不能进食。”新帝的眉头深锁,子嗣是大事,他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这时,刚好小晴端了一碗安胎药过来,新帝亲自接了过去,走入内室,轻轻的唤醒闭目的刘贵妃:“海玲,醒醒,先将这药喝了再睡。这是安胎的药,一定要喝下去呀!”这一刻的新帝是温和的,像寻常人家的夫君。刘贵妃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圈微红:“表哥…”眼泪几乎落下,更有一份楚楚怜人之态。

张嘴刚刚喝下一口,胃中就是一阵翻滚,她则推开新帝,弯着腰,大吐特吐起来,吐的眼泪鼻涕直流,哪里有往日里的雍容华贵?

不过让无忧惊讶的是,每一个女人狼狈时都不会好看,但是刘贵妃这般狼狈,却还是一点都不难看,反而很好看,好看的让人恨不得以身代之才好。

无忧心道,这或许就是宫里女人的厉害之处,这些女人不管是哭,是笑,还是吐都是这般的惹人怜爱。

无忧悄悄的退了回来,太医已经拿出一物在贵妃的鼻子下给她闻了闻,又让小晴帮着贵妃娘娘拍了拍后背,好响过后,才好不容易将刘贵妃的呕吐止住。

刘贵妃止住呕吐之后,却将一张楚楚怜人的俏脸埋在新帝的怀里,她因为呕吐满头满脸已经布满了汗水,此刻又开始抽噎起来,更是哭得一身是汗:“表哥,这情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海燕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表哥,你帮帮我,帮帮我!”

饶是新帝这般刚强的汉子,此刻也化成了绕指柔:“海燕,别哭,别哭,朕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新帝此刻一个劲的宽慰,见刘贵妃如此激动,生怕对胎儿不利,由此也可见对刘贵妃肚子里胎儿的重视程度。

此时太后和皇后也过来,皇后瞧着新帝拥着刘贵妃,面色闪过不虞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倒是太后瞧着刘贵妃矫情之态,面色不喜:“身为贵妃,身怀皇家子嗣是何等重要之事,若是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对腹中龙种不利,你的罪过就大了。”

刘贵妃听了刘太后的话后,这才从皇帝的怀里抬起头来,抽抽噎噎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新帝瞧着刘贵妃的辛苦之色,心里心疼一份,对着太后出言:“母后,海玲今日还是吃什么吐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未进食,这才激动。”这时,刘太后身边的李皇后走了过去,拉住刘贵妃的手,满脸关怀神色:“妹妹,你腹中的龙种可是皇上的第一位子嗣,尊贵非凡,不吃东西可不行呀,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腹中的龙种也要吃点什么,就算是逼着自己也要吃点呀!看看,这小脸都瘦成了什么模样了,姐姐看了都心疼。”说着抬起刘贵妃的小脸,特意避开身子,让皇帝瞧瞧刘贵妃憔悴的脸色,虽说更显楚楚动人,不过在雍容华贵,精心打扮过的皇后映衬下,也显得惨淡苍白。无忧再次见识到宫里女人不显山不显水的刀,这华丽的深宫,从来都是女人没有硝烟的战场,不见刀剑,但其残酷的争斗向来都不亚于真正的战场。

刘贵妃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低下头,不让光彩照人的皇后将自己映衬的更加惨淡,也不让她的表哥再瞧见她越发苍白的脸,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新帝,却发现新帝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心中更是伤心难忍,当年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表哥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帝王,眼泪又落了下来。

刘贵妃的嘤嘤哭泣,让担忧她腹中胎儿的新帝心中更是烦躁,要知道国之根本就是子嗣,所以他就将心头的怒火发在一干太医身上,他怒喝:“朕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病症都治不好,朝廷养你们何用?来人,将这些庸医给朕拖出去斩了!”

这番话刚刚落得,那几名太医就瘫在地上,无忧也出了身冷汗…这是什么世道?这滑胎的症状明明是刘贵妃压力太重,身子太弱导致的,怎么到最后却是要砍人家太医的脑袋,这未免太霸道了吧……无忧虽说不认为自己是软心肠的人,但是还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些人在自己的眼前丢了性命。

“皇上,民女恳请皇上开恩,饶了几位太医!”

无忧的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虽然她知道这或许就是新帝想要看到的,但是她真的无法看着御医们就此掉了脑袋。新帝看着无忧道:“女神医出言求情,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太后也在一旁笑道:“哀家也听说女神医医术高明,鼠疫都能解决,治好刘贵妃想必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若是能保住刘贵妃腹中的龙种,哀家会大大的赏赐。”刀光剑影一片!

无忧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跪在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民女不敢欺瞒太后和皇上,民女并没有治好刘贵妃的把握,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民女只是愿意一试。”

她瞧了瞧皇帝阴沉的脸色:“几位太医都是大家,民女对贵妃娘娘的病症并不了解,所以想和几位太医好好商议一番,故而才出声,民女一心为了贵妃娘娘的病症,所以请求皇上和太后娘娘开恩,就当是为贵妃娘娘腹中的龙种积德。”

积德一说,都被无忧说出来了,新帝自然不好再砍了几位太医的脑袋,只是恼怒道:“朕今天先饶了你们几个狗命,若是贵妃娘娘无恙便罢,若是…哼,朕定然取了你们的小命!”

饶是如此,几位太医还是感激涕零的叩谢新帝的大恩,心下对无忧更是感激:若不是女神医,只怕他们就和前面那几位太医一样了。“女神医妙手回春,本宫相信女神医定然能为妹妹保住腹中龙种,妹妹就放心好了。”皇后瞧着新帝听了无忧话后轻易的就饶了那几位太医,心头闪过不满,她可没忘记前日,她苦苦哀求都未能保住身为御医的表舅。便宜无忧从来都知道不能贪,而她同样知道高帽子也不能随便的戴的。

无忧瞧着皇后神色,自然清楚,她是在落井下石,她心中虽然气恼皇后的落井下石,但是也知道眼前除了忍耐,她什么都能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忍耐,她还能做什么?

无忧低下头,委婉道:“皇后娘娘谬赞,民女医术浅薄,但却愿意尽力一试。”

“民女只是略懂医术,也算不得什么高明,比起御医来,更是大大不如,既然连御医们都没有办法,民女自然也没有把握,所有病症都是五五之数,不过民女自会尽心尽力,为贵妃娘娘用心治疗。”

无忧说打这里,咬了咬唇,再次开口:“皇上,民女定会尽力,若是到最后结果不若皇上之意,但请皇上能给民女等人留下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为了无忧的大胆吃了一惊,早知道苏无忧胆大包天,可是却还没有想到胆子会这么大,这是和皇帝讲条件呀,好大的胆子,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项上的脖子了?

几位太医也不禁为无忧捏了一把冷汗,女神医这是挑衅皇权呀!

新帝也是被无忧的话说了怔了一会,然后眼角抽了抽,弯下腰,看着跪在眼前的无忧:“苏无忧,你的胆子一直很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