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晴听着苏启明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的头上,心里是丝毫都不奇怪,这个畜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又怎么会对她有什么情意,不过她也没指望过这个男人,她于苏启明不过就是各有所图罢了。

不过,她很怕无忧会算计她,她不想害了她的九族,所以她开口,不能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大小姐,我有错,真的有错,我不该诬陷六少爷,可是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的主意。”这主意真的不是美晴想出来的,苏启明没日没夜的想了两天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美晴还真的没打算贪功。

而那些下人也都招供了,她们也都不想祸害了九族,而身子骨也经受不起杜鹃她们的毒打了,她们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这都是苏启明和美晴让她们诬告无悔的,她们早就躲到旁边,听到美晴大叫,就冲进去,不是要拉开二人,而是大叫六少爷非礼美晴,再叫人去叫苏启明和那个楚风少爷,要假的当成真的,即使是美晴抱住了六少爷,是美晴纠缠着六少爷,她们都要当成是六少爷强迫七夫人,还要帮着遮掩,遮掩六少爷的推脱,六少爷的不甘心,所以那楚风一开始才会错觉。

无忧听了丫头们的话后,只是沉默,她在想,该怎么让苏启明和美晴两个人死的更舒服一点。

而伺候美晴的两个丫头们忙活的更起劲了,伺候苏启明的张三也更起劲了,二人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了。

这时候,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族长领着几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无忧,你这是做什么?天下哪有女儿打父亲的道理?”族长的声音很威严的说。

无忧淡笑:老狐狸终于露面了。

无忧可不认为族长是现在才到的,她不懂武功,可是张三他们几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张三早就暗示了她,而她也猜到了会是谁?

刚刚有些话,她可不是光光儿说给这里面的人听的,也是说给躲在外面的人听的,族长不想贸然行事,先打发人偷听,那她就好好的说给族长听。

“族长爷爷,您可算来了…”无忧一直都没有落泪,可是现在却哭得稀里哗啦:“天下无不是父母,无忧哪里想不孝,而是今儿个,无忧拼着这恶名,也忍不住了。”

苏家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所以苏启明今儿一定要得到他应得的惩罚,否则,下次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要是赶不及的话,无忧不知道她替谁收尸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族长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但是他不能不问呀!

无忧只是一个劲的哭泣,杜鹃倒是很简洁明了的将事情说的分明,族长听了,发出雷霆大怒:“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

美晴大叫:“族长不用打了,你问什么,我都不会有什么隐瞒的。”可是族长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不管她怎么求饶,还是被拖出去。

无忧瞧着族长的行事,眼底的神色深了几许,面上却还只是哀哀哭泣。

发落了美晴之后,族长却并没有发落苏启明,而是怒气冲冲的道:“苏启明,你可知错?”

苏启明自然知道错了,所以他拼命的认错,拼命的甩自己耳光,骂自己猪狗不如,将一个悔改的父亲,演绎的活灵活现,真实的让所有的人几乎都觉得应该相信:他真的悔改了。

无忧瞧着这二人演的戏,笑了:“族长,你说父亲这回改了,会不会再犯?我记得上一次,父亲也是知道错了,说要悔改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呀!”

无忧的笑,冷,让族长在大冷的夜里出了一身汗水。

族长有些不敢看无忧的眼神了,他几乎在无忧的笑里看出了什么,虽然他很想抱住苏启明,那就是保住了自己,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给苏启明推脱,让他徇私,他还真的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至少明面上做不出来。

想来想去,族长想了半天才嗫嚅:“今天的事情,你说怎么办?”

这就是族长的高明之处,无忧可是苏启明的亲生女儿,就算是真心的想要苏启明的脑袋,她也不会真的把他处置了,因为无悔并没有真的死去,做女儿的不会真的要打杀了自己的父亲吧,那对无忧的名声不好,无忧可是做王妃的人。

无忧又是一笑,看着族长道:“族长面前哪有无忧小辈说话的份儿,还是请族长做主。”

既然有人代劳,她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让自己背上这样的恶名,刚刚她可以打杀了苏启明,因为她可以诬陷,现在族长都出现了,她还诬陷啥,何况,她真的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族长,看他以后还见不见钱眼开。

族长的老脸涨红了:“无忧现在贵为王妃,处理族里的事情,自然是有说话的份儿的。”他还是把这烫手山芋推了出去。

他其实真的不想趟苏家这趟浑水,现在的无忧,全天下都知道那是二殿下心尖上的人,虽然二殿下不在江州城,可是江州城里谁不知道,二殿下的府上,到处忙着采购,更有消息传出,二殿下打算十里红妆迎无忧,这可是天下没有的事情,哪有被休的人还要十里红妆的,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的,包袱一提,进了夫家,就是夫家的人。

十里红妆,这是张翼对天下人宣告,他对无忧的重视,让天下知道,他爱无忧的心。

族长一辈子的人精,这点怎么会看不透,因为看透了,他才觉得自己糊涂,苏启明被圈禁的日子,他可是受了苏启明不少的好处。

所以今儿这一趟,他再不想来,都要来,若是苏启明说出点什么不恰当的事情,那他一辈子的好名声就毁了。

无忧除了笑,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族长既然执意让无忧拿主意,无忧也不好再推辞。”无忧停顿一下:“张三兄,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官家的人来。”

无忧转头对傻住的族长道:“这件事族长不好拿主意,无忧自然更不好拿主意,毕竟这事情不是小事情,无忧只好请官府来处理了,就依着王法处理吧,这样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族长听了无忧的话,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倒是同来的那位机灵的堂伯说话了:“无忧,还是先等一等吧!这事儿来的突然,想要处理,还真的需要想一想,但是闹到官府,总是对族里的名声不太好的呀!”

无忧瞧着这位机灵的堂伯,点头:“大伯说的是,倒是无忧欠考虑了,那请问大伯,这事情该怎么办?”

堂伯小心的看了眼族长,道:“这事,还是需要明早商量族里的几位长辈,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族长闻言,回过神来:“这事,还是天亮之后再说吧!”

要他发落美晴,自然不难,他也觉得这样的女人就该死,可是发落了美晴之后,他总不能饶过苏启明吧,论罪,他比美晴都还该死,他自然不能放过苏启明,他是族长,是要给无忧一个说法的呀,可是想到苏启明这些日子孝敬的那些真金白银,他怎么发落呀!

拖,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而且族长不相信无忧是真的要发落苏启明,毕竟苏启明是无忧的亲生父亲,现在无忧正在气头上,才会这样对待苏启明的,若是给无忧时间,她一定会放过苏启明的,族长想到无忧姐弟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了苏启明,就算是现在打了苏启明,骂了苏启明,但是最后,无忧还是会想起苏启明是她的父亲,苏启明还会是苏家的大老爷,而他自然还可以是从苏启明的身上捞银子——苏启明对不是自己赚来的银子,一向是很大方的。

想到这里族长不安的心定了,他直视无忧,等着无忧回话。

无忧又是笑了笑,好像今天除了笑,她已经不会做其他的表情了:“既然族长这般说,那就等明天再说吧!我也累了,该去休息了。”

无忧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凸出来的腹部,以往在人前,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做这个动作的。

那机灵的堂伯,目光又是一闪。

而此刻,一直沉默的苏启明却说话了:“无忧,父亲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犯糊涂了,你知道父亲是有病的人,梦魇了起来,脑子就糊涂了,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原谅父亲的一时糊涂吧!”

无忧目光一闪,寒气十足:“女儿自然是知道父亲梦魇了,糊涂了,父亲哪一次做错了事情,不是梦魇了,糊涂了。”

苏启明一窒,不再说话了。

无忧已经怒急,气急,没想到现在这样子的时候,苏启明的心思还没有半点悔改。

苏启明是她生身父亲,此事她无法否认,不管世人怎么说,就是在无忧三姐弟的心里,其实对父亲这个人还是有些期待的,是父亲这个人,却不是苏启明,可是苏启明却是他们的父亲,对于苏启明赶尽杀绝的事情,他们姐弟一直做不出来,其实就是在无忧刚刚说了一大堆狠话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想给苏启明一个机会,若是不想给苏启明机会,她不会说那么多的话。

若是苏启明真心的认识到自己的错,愿意去族里给无悔澄清,愿意去官府领罪,无忧还是会让他有个安稳的晚年的,但是看着苏启明的嘴脸,到了这时候,他还事先要算计着她,竟然将他的行事归为到梦魇之上,这哪里是一个悔改之人会说的话。

就是这么几句话,让无忧断定今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的,如果今儿放过了苏启明,不出几日,他就会再次犯错,他的心还心心念念想着他的荣华富贵,想着她的家主之位,依然会不断的想要害他们,想要将苏家夺过去。

这样的人,让她怎么放过,若是放了他,就是在他们姐弟身边养了一条吃人的狼,他现在是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可是他哪里有一点错的样子。

无忧看着族长带走了苏启明和美晴,她只是微笑着站着,只是在那位堂伯离开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堂伯迟疑了片刻,伏在族长的耳边道:“族长,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无悔这孩子?”无悔受伤了,他们是应该去看看的,但是族长现在心里头乱成了浆糊,哪有心思去看无悔。

他看了这堂侄子,这些年办事牢靠,于是就道:“你替我去看看吧,就对那孩子说,有什么事情,族里自会为他做主的。”

那侄子点头,转身就去了无悔的房里。

而无忧脸上有出现了那抹淡淡而平静的笑容。

正文 158章 善恶有报

无忧一边心疼的看着无悔,一边平静的说着:“大伯,您也看到了,无悔这样子,我忍不下去了。”

那堂伯叹了一口气:“苏明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堂伯说道这里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可惜我人微言轻,就是想要为你们姐弟说句话,都没人愿意听。”

无忧目光闪了闪:“大伯这话就错了,大伯可是下一任最有希望的族长人选,就是无忧的心里也将大伯看成了下一任的族长,大伯怎么会有这样想法?”无忧说这话的时候,头依旧低着,未曾抬起来。

那堂伯听了无忧的话,面上露出喜色:“若是大伯能够心想事成,大伯定然不会忘记大侄女你今日的吉言。”

无忧抬起头,看着那位堂伯:“无忧断定大伯定然可以心想事成。”

那堂伯笑道:“只要大伯我能够心想事成。”

那堂伯笑道:“只要大伯我能够心想事成,相比侄女也能够心想事成。”

二人的眼底都闪过明了的光芒,二人都不在藏着,掖着,达成了交易之位,一些话都加到台面上说了,无忧是有心将这位堂伯抬上族长的位置:这位堂伯可比那位族长爷爷明白事理多了。

二人商议了一会儿,那位堂伯就匆匆的离去了:族长的疑心病可不小,如果时间久了,自然会引得族长的怀疑,就不利于明天的行事了。

无忧送走了哪位堂伯,无虑,无怨和三夫人宁氏就都到了,三人看着无悔的样子都红了眼睛,而四夫人胡氏也怯生生的带着无隙过来。

无忧先劝着三夫人她们止住了眼泪,又慎重地对着四夫人道了谢,不管往日四夫人对她怎么样,就误会的事情,无忧是真心的感激胡氏的,或许胡氏的目的不纯,但是她冒险送信,救了无忧,这是事实。

道谢之后,无忧很直白的对着胡氏道:“四姨娘,你想要什么?”

胡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她定然有所求。

胡氏原本还想客气两句,可是看着无忧真诚的模样,她也不想虚伪了,她不聪明,但是她能认识什么叫真话,什么叫假话,胡氏那可不太聪明的脑袋此刻算是清楚的看出来,无忧不想听假话。

“我也不想要什么,就是想要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些日子,胡氏整天提心吊胆的,跟着苏启明这样没心没肺的男人,她是半点安全感都没有,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去争,再去斗了,那么精明的江氏,都斗不过大小姐,她们这颗愚笨的脑袋又怎么是大小姐的对手,她腻了,她想好好地过日子,谁知道苏启明怎么又勾搭上美晴这个小贱人。

美晴来的这些日子,他跟本就不是个姨娘待遇,根本就是个贴身的丫头,她算是看清楚了,靠着苏启明,她就等着落得个和其他姨娘一般的下场,不如接着这次机会,求着大小姐给她一个安稳的依靠,无忧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不会过多为难她的。

无忧听了胡氏的话,还真的意外的看了胡氏一眼,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胡氏这样的人物也能想到这么一层。

无忧想了片刻,微微沉吟:“这样吧,今儿无悔没醒,我就替无悔做个主,将江州城里那东街的那几家铺子转给四姨娘,也让四姨娘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

胡氏听了,连连挥手:“不,不…大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铺子,我只要想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能够安安稳稳的让我和无隙生活。”

胡氏的推辞,倒是让无忧笑了起来:“四姨娘,你别忙着推辞,先听我把话说完。”

“其实我和无悔就着苏家的财产早就做过规划,无悔说过,日后带到无隙大了,是自己开府也好,是和他一起生活也好,那名下的产业总是要分一份子给无隙的,因为以前和四姨娘有些误会,这话从来没有说过,今儿就此机会,我就替无悔说了吧!”

无忧怜惜的摸了摸无悔的脸,为难无悔了,小小年纪就要劳心劳力,还要堤防家里人的暗算,今儿这次尤为惊险,若不是胡氏还有一份良知,怕是就要命断这里了。

“无悔说过,苏家的家产,但凡苏氏子女都会有一分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分配到的,我是南大街的那几家铺子,无怨是北大街的那几家铺子,无虑是西大街的那几家铺子,无隙的东大街的那几家铺子,至于…无仇,无悔也说过,就把温州城的那些铺子给他,当然这事情,无悔也没有机会和无仇说过,今儿我先替无悔说了,剩下的铺子,就是误会自己的。”

“四姨娘,今儿给你的铺子说是给你的,其实是让你替无隙看着的,无悔年纪小,很多事情想过也不知道怎么说,今儿出了这个事情,也亏得四姨娘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无忧吸了吸鼻子:“这些年,我们苏家总是不太平,说白了不就是银子在作怪,无悔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本我刚刚的那些话,是要待到今年过年的时候对大家说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儿个,我们大家把话说开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待到明天无悔醒来,大家自然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怕是那些商铺的低泣很快就要到了你们的手里。”

无忧这些话选在这时候说,当然是有用意的,无悔是打算将那些铺子分出去,但却不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而是在各位姐弟成家的时候,无虑,无缘的铺子是打算作为嫁妆陪嫁出去的,而无隙的铺子是等到他成家的时候给他的,可是无忧现在说出来了,她是指望这样笼住四姨娘胡氏的心,反正那铺子迟早要给无隙的,何不选在最恰当的时候。

胡氏惊呆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无悔对无隙的打算是这样的,她落泪了,是真的落泪了,这一次,她流下的是羞愧的眼泪,她感到自己没有脸站在这里,没有脸面对无悔。

她哪里知道,寻常对自己,和无隙不冷不淡的无悔,什么都替无隙给打算好了,比她这个母亲打算的都仔细,东大街的铺子,那可是段位最好的铺子,无悔没有留给自己的姐姐,而是给了无隙,不就是念着无隙是苏家的男丁吗?这份家产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还没听说谁家的庶子能得到这样丰厚的财产的。

胡氏是真的惭愧,她今夜通风报信,都是夹着私怨的,胡氏觉得自己不能再存什么心思了,她应该把心底所有的话,都给说出来。

无忧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无忧说无悔要给无隙铺子,那就一定是要给无隙铺子。

胡氏擦了擦眼睛:“大小姐,你们姐弟这样对我和无隙,若是我还有什么话藏着,掖着,就真的猪狗不如了。”胡氏吸了吸气:“三少爷那里,大小姐还是多上点心。”

无忧看着胡氏:“四姨娘怎么会这样说?”无忧没想到,刚刚的那番话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我和老爷说过,那六姨娘就是无仇帮着娶的,还有——这七姨娘进门,也是打着三少爷的幌子才来到这里的。”胡氏又强调了一句:“我总是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连胡氏这样的人都觉得这事情蹊跷,那这事情还就真的蹊跷了。

无忧对着胡氏点头:“四姨娘说着的对,这事情的确蹊跷。”无忧自然知道无仇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了,还不是为了在苏家大院里按上自己得人马,还不是为了笼络住苏启明的心。

可真是好儿子,连女人都帮着自己父亲找。

胡氏又将自己观察到的点点滴滴告诉无忧,她现在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无忧姐弟才好,以前江氏就是用小恩小惠笼络住她的心的,现在无忧姐弟给她的可不是小恩,那是天大的恩情。

无忧一面细细的听着,又一面暗暗分析着,最后胡氏实在无话可说了,无忧才慢慢的叹口气,状似无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族长会怎么处置父亲?”

胡氏想了想,就说道:“大小姐,还是多长个心眼,最近老爷可说送了不少好处给族长,就是祖传的那对玛瑙手镯,都给了族长夫人了。”

无忧一听,立马叫道:“这可不好了,若是族长偏袒了父亲,那无悔这边就要吃大亏了。”

胡氏却道:“不怕,若是族长敢偏袒老爷,我就大喊,让族里的人都知道组长收了老爷的好处。”

胡氏在帮无悔,也是帮自己,帮无隙,无悔对无隙的好,怕是苏启明这个亲身父亲都赶不上一份,苏启明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自己,何曾为无隙考虑半分,所以拼着挨板子,她都要揭露组长的真面目。

胡氏在得到无忧的承诺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这时宁氏却嗫嚅着:“无忧,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不是宁氏不相信无忧,而是她想不出,谁家的姐姐出家,弟弟给准备这么丰厚的嫁妆,无怨那北大街的铺子,是不是太吓人了?

无怨也一直呆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无悔给她这么一笔丰厚的嫁妆,如同无忧,无虑一般,她可是庶女,是和他隔着肚皮的姐弟,他怎么会这么傻?

无忧除了呆住了,其实还有另外的心思,她今年上香的时候巧遇以为贫寒的秀才,双方互生好感,只因为对方家境太穷了,她才止住了心思,她是一个现实的人,不是认为有了爱情,就可以不要面包。

贫贱夫妻百日衰,这道理她是懂的,那秀才只知道读书,而她又是大家小姐,根本没什么谋生能力,若是嫁给了那秀才,只怕不用多久,他们的感情就要耗尽了。

可是现在,如果无悔真的将那铺子作为嫁妆陪嫁给她,就算是她不会做生意,就是收取那房租就足够他们活下去的了。

无悔给她哪里是商铺,是她可以收获爱情的希望。

无忧看了三夫人道:“三姨娘,无忧什么时候骗过人?”

三夫人当日只是想靠上无忧这棵大树好躲过六夫人的毒计,为无怨日后寻个好婆家,却未曾想到大房会这般对她们,这一刻,三夫人想起了那位宽厚大夫人,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教出这般大度的孩子。

无怨却没有三五人这么多的心思,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她那枯萎的爱情,她未来向往的琴瑟和谐的生活。

因为太过激动了,无怨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无悔问清楚,这一刻,无怨恨死苏启明了,如不是他将无悔达成了这幅模样,无悔何至于昏迷不醒,何至于她要忐忑不安。

三夫人和无怨也离开了,而房间里只有无虑和无忧二人,无虑看着无忧,有些不认识般:“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对家里人都用上了计谋?”她记得清楚,无悔是说待到各人成亲的时候才将铺子给各人。

无虑的嘲讽,无忧不是没有听出来,她依旧平静的道:“我怕了,我再也承受不了是去无悔或是你的恐惧了,我是对她们用了点心眼,可是她们就一心待我们嘛?”胡氏自然不提,她会说出今天这番话,还不是因为那东大街的铺子,而三夫人,若是她真的和无忧一条心的话,自然早就将无怨心属穷秀才的事情告诉无忧了。

无忧从未要求过三房一心待大房,因为她虽然对三房的无怨怜惜有加,却也不能和无虑,无悔相提并论,就如同三夫人对无忧心存感恩,恨不得为无忧做牛做马,但涉及到无怨了,他自然要以无怨为首要任务,这没有错,是人都会有亲疏远近之分的。人心所在,就是自己也无法控制。

无虑被无忧的话噎着了,她知道无忧说的没错,只是她看到这样的大姐姐,心里有些难过。大姐姐进宫一趟,变了,变得有些吓人了。

无虑也无话可说了,这时,有丫头禀告找到一位昏迷不醒的男子,无虑就过去看看了,她一时半刻还真不想面对有些陌生的大姐姐。

无忧看着无虑的身影有些失落,她没有想到无虑会对她的行事不能理解,这时,有一只手,吃力的拉上她的衣衫,无忧转头一瞧,狂喜:“无悔,你醒了?”

无悔露出虚弱的笑容,示意无忧低头:“大姐姐,我…我支持你!”姐弟同心,无悔一句话就让无忧失落的心情晕开了。

无悔这些年在外面经历的多了,比无虑的眼界开阔多了,刚刚他也醒了,只是无力抬起眼皮子,他没有想到,无虑会不理解大姐姐的做法:大姐姐不过是选在了最恰当的时机说出最恰当的大蒜,若是他,他也会这般做的。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姐弟二人手拉着手,坐等天明。

天明之后,所有牵绊的血脉都会做一个了结,苏启明昨夜提也没提和无仇相关的事情,看来就是存了心思想东山再起,日后在对无忧姐弟发难。

所以无忧和无悔相看一眼,今日他们一定要除恶务尽,再也不会留下一点隐患。

至于名声这东西?无忧和无悔都不是多在乎的人,无忧都已经被休过了,自然也不怕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听的名声了,相比无悔的性命,什么不孝的名声算的了什么?

无忧现在的所思所想,就是身边的亲人不要再受伤害,其他的,她真的不在乎了,以前就是在乎着孝道名声才差点就害了无悔。

对于苏启明这个父亲,他们姐弟已经给了太多的机会,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儿若是再绕过这人呢,就不是什么骨肉血亲的话了,他们就是傻子,就是笨蛋,就算是日后真的被苏启明害死了,他们也怪不得别人了,是他们的愚孝害死他们的。

族里的私牢。

无忧提前了一个时辰来看苏启明,苏启明原本惶恐一夜的心情在见到无忧的身影时终于又定了下来——无忧到底是念及骨肉亲情的。

不过随着无忧坐下来之后,只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了,无忧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呀?她这模样可不像是原谅自己的样子。

如果不是顾念血亲之情,无忧自然不会来的,自己毕竟是无忧的生父,想到这么一点,苏启明的腰杆又直了起来,但当他看到无忧平静如水的脸时,他的腰杆就又软了下来,忐忑不安的看着无忧,实在不知道这姑奶奶跑到自己这里来,是不是专门就为了发呆?

终于,无忧抬起头不发呆了:“父亲想到了什么没有?要不要去看看七姨娘?”

苏启明连连摇头:“不看,我去看这个恶妇干嘛?她害我的儿子,我恨他还来不及,我去看她干涉呢么?无忧,父亲想了一夜,真的觉得就跟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父亲好恨呀,怎么就糊涂了,怎么就梦魇了,怎么就做下了这等糊涂之事,好在无忧你来的快,要是再慢上一天半日的,酿成了大错,日后我有何面目见你的母亲?”

“我已经对不起你母亲了,如果再坐下那等糊涂只是,我…”苏启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呀。

苏启明好不容易等到无忧开口说话了,他张口就是长篇大论,真可是他想了一夜是说辞,这一刻都把握机会给演绎出来了。

无忧看着苏启明,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无耻的提起她的母亲,他到了今时今日,还说什么无颜见她的母亲——他早就没脸见她的母亲,哪用得着到今天?

苏启明瞧着无忧的神色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无忧,心里一喜,再接再厉:“无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想明白了,日后我爷不纳什么妾了,我就守着和你母亲的那些回忆好好过日子。”苏启明到了现在都想利用王氏换的无忧心软,他也想通过王氏,让无忧记起来,他是她的生身父亲。

无忧怒了,勃然大怒呀:“回忆?你和我母亲有什么回忆?是你宠妾灭妻,是你嫡庶不分吗?到了此刻,你还想利用我的母亲,你的良心早就喂了狗了,父亲,我的好父亲,你一定以为你收我的生父,我就无法把你怎么样是不是?”无忧站起来一步步逼近苏启明,苏启明瞧着无忧发红的双眼,吓得后退。

“无忧,无忧,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现在有身孕,可不能激动的呀!”听听,多好的父亲呀!

苏启明被无忧的模样吓了大跳,一步步后退着:“无忧,我是你的父亲,就是有千错万错,做儿女的哪能将父亲逼上绝路…”

无忧盯着他的双眼已经冒着火化了,这么无耻的话,他说的理直气壮,一个生父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是我的生父,所以我们做儿女的就要无限量的原谅你,一次次的放过你,再一次次的让你害我们,直到有一天,我们被你害死了,对不对?我们只要不死,就要有着你来害我第一次的时候,就该乖乖的死去,对不对?那样一定就是父亲心里的好儿女了,对不对?”

无忧此刻的心里对苏启明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这么些年来,在苏家受到的一切,无忧就是因为苏启明是她的父亲,生身父亲,所以她没法子,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去,她没地方说理呀,这天下无不是父母,就这么一句,就让她变成了哑巴。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忍了,她也无法忍了,就算苏启明是她的父亲,就算苏启明是她生身的父亲,她都不能忍下去了,苏启明从未曾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从来没有一天尽过为人父的义务,今天,在他做出这样无耻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之后,他还妄想通过被他活活逼死,活活气死的母亲,来让她心软,这人已经丧心病狂了,她如何能饶他?

无忧步步血泪,步步委屈,死死的盯着苏启明道:“父亲,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放过你,然后再让父亲来害我们?对不对?”

苏启明被无忧这番模样吓到了,她可是一直都很平静的呀,就算往日对付那几位姨娘,她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可是现在,她却跟暴怒的如同一头狮子一般,目光如利剑般一下下恨不得将他撕碎。

苏启明害怕,他不停的后退,一直靠在墙上:“无有,你知道的,我得了梦魇,很多时候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呀?”

“梦魇?”无忧酷冷的盯着他:“你还敢对我说这话,我问你,你宠妾灭妻的时候,你真的梦魇了?你纵容江氏一次又一次害我们姐弟的时候,你真的梦魇了?今天,你想出毒计害无悔,你真的梦魇了?”无忧还是一步步逼近,苏启明已经退无可退了,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无忧这模样看起来,是怎么样都不会饶过他的了。

他心惊胆寒,第一次觉得生父这张王牌在无忧的面前毫无作用,他已经看到死亡的阴影在渐渐的逼近,就随着无忧的身影逼近,他慌了,真的慌了,因为恐惧,他伸出手去推无忧,其实他想推开的是伴随着无忧而来的死亡阴影。

“啊…”无忧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你恼羞成怒,竟敢要谋害我肚子里的孩儿?”

“父亲,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那样就没有人为无悔撑腰了,你昨夜问也不问就想打杀了无悔,今儿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想着我们毕竟是父女,只要你悔改了,我就向族里求情,可是没想到,原来你不但想要除去无悔这个眼中钉的儿子,更想除去我和我腹中的胎儿。”无忧泪流满面,眼光却扫过那僵住脚步的几人,想必这些族里的长辈听到她来到私牢,怕她想对苏启明不利,才匆匆赶来,他们这么捧场,她自然要努力的演下去。

“父亲,你怎么下的了手?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推的不是我,是族里几千人的安危?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儿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要说我,就是族里的人都要被治罪的,父亲,你存的什么心,你明知道二殿下,脾气乖张,若是因此,而牵连了族里众人,你是不是就开心了?父亲,你是不是想要族里的人给你陪葬?父亲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无忧自然么是故意摔倒,她可是神医,自然知道怎么摔跤才不会伤到孩子。

“我没有,没有!”苏启明被无忧的话吓呆了,他不过是随便一挥手,怎么无忧就倒下了?“无忧,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无忧的声音带着水意了:“父亲,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敢做不敢认,这里就你我二人,不是你推到我,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跌倒不成?”

无忧刚刚可是算计好了位置,相信在那几位族里长辈的眼里,就是苏启明挥手推她的。

“无忧,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苏启明自然知道这个罪名不能认,认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他终于体会到了无悔那种有口难辩的滋味了。

“没有,父亲,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谁推我都分不清吗?”无忧勉强爬了起来,却因为疼痛又倒了下去:“父亲,我也懒得管你了,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再说了,这世间谁做了错事,都要付出代价,我不该一再地顾惜父女之情,否则你也不会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