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白氏如此一说,静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微不可见。

正在此时,那花房偏厅里,传来了一男一女的暧昧声,在场的小姐们,也都是十三四岁以上的,对于这男女之事,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听了这种羞人的声音,皆是低了头,羞的满面通红。

众位夫人们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在这花房的偏厅里是有人在行苟且之事。

顾氏的脸色一白,四处一瞧,并不见静依。顾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锦帕。

而偏偏静微又惊呼一声:“这不是妹妹的绣帕吗?怎么会在此处?”

一语激起千层浪呀!

众位夫人皆是交头接耳,看向顾氏的眼神也已是有些不屑了。

顾氏一惊,强定了心神,上前看了看,声色俱厉地问道:“这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你如何就知道是你妹妹的?”

静微忙低了头,认错道:“是。母亲说的是,是女儿看错了。这帕子虽与妹妹的一样,可也不一定就是妹妹落下的。是女儿一时失口,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这番话说的是相当的有艺术。既说了这帕子与静依的相同,又说不一定是静依的。还一幅小心谨慎,诚惶诚恐的样子,好似这顾氏平日里苛待了她一般。

顾氏听了自是恼怒,可偏又发作不得,只得恨恨地瞪了那静微一眼。

那宋姨娘上前笑道:“夫人,这里面传来的声音,当真是不堪入耳,不若请了众位小姐们先去锦绣楼等着,免得污了小姐们的耳朵。咱们让几个婆子进去看看,将那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捉了出来就是。您看呢?”

话音刚落,便听里面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那白氏一惊,究竟是什么如此大胆呢?白氏顾不得看众人的脸色,对身边的婆子道:“进去瞧瞧!”

话落,便有几个婆子进了花房,直闯偏厅。不一会儿,便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

“夫人,里面的女儿家,奴婢们没看清,可是那男子,那男子是王公子!”

“什么?”众人心里一惊,“王公子?”白氏的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嬷嬷道:“说清楚些,哪个王公子?”

那嬷嬷道:“是吏部尚书的庶长子。”

杨倩的脸色已是不那么好看了。这说的不就是自己相公王良?

而那宋姨娘也是一惊!怎么会是王良?不应该是明王吗?难道被明王识破了?宋姨娘的手心里已全是汗了,若果真如此,只怕主子定是要怪罪自己办事不利!宋姨娘转念又一想,若是王公子与那苏静依在里面,也并无不妥,至少对主子而言,是多了个助力,虽不能扳倒那明王,可也好过什么事情也没有?那苏静依没了清白,还能嫁于谁?王良娶了她,不也等于是给主子添了助力?

此时,那王夫人倒是不怎么着急,只是略有些笑意地看向了顾氏。毕竟王良是男子,而静依可是女子,而且还尚未及笈,怎么说都是平南候府丢脸。

顾氏脸色已是煞白,连嘴唇上都快没了血色。

白氏看了顾氏一眼,想着要不要帮她将此事遮掩过去,那宋姨娘却叫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夫人不是说了,让你们进去瞧瞧,你们没听到吗?没见到现在苏夫人找不到二小姐,都急的不行了?还不快去!”

白氏意味深长地瞧了宋姨娘一眼。那宋姨娘一看,略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经她如此一闹,白氏想遮掩也是遮掩不成了。只好轻道:“没听到宋姨娘的话吗?还不快去?”

白氏刻意加重了'宋姨娘'几个字的语气。宋姨娘听了,只觉得浑身一哆嗦。想来,自己回头定是要作好万全的准备了。

几个婆子得了令,再次闯了进去,而这次,白氏和众位夫人们一起进了偏厅,而有些好奇的小姐,也在后面跟了过去。静微自然也在其内。

进了偏厅,只觉得屋子里充满了情欲的味道。地上散落着一件件的衣物,有的已是被撕的不成样子了。还有女子的一个红色牡丹肚兜静静地躺在那里。

几位夫人用帕子掩了鼻子,眼中看向那落了帷幄的床上。隔了一道略有些薄的纱帐,仍可看到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织在一起。

白氏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么多人进了屋子,可是里面的男女却是恍若未觉,仍是沉浸在情欲中,不可自拔!

后面的小姐们皆是低了头,不敢往里瞧,可是又忍不住想看看那里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静微颤着声道:“母亲,妹妹今日也是着了一件这样的裙衫,您看?”

顾氏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晃了晃,对旁人说的话,已是听不清楚了。

正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怎么这里这样热闹?难怪我和崔姐姐到处都看不到人呢。”

众人一回头,皆是震惊不已,因为此时站在门口的正是众人以为与人通奸的苏静依,她身旁,还站了崔茜茜!

静微惊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吗?”话一说出口,便觉出了不对!慌忙拿帕子掩了口,往角落里缩了缩。

那杨倩一看静依出现在门口,而且还是和崔茜茜一道出现的,便知道今日事败了。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虽然那神色极淡,却是落在了静依的眼里。

顾氏忙走到静依身边道:“你这丫头,去哪儿了?让人好找!”

静依一脸无辜道:“母亲怎么了?我和崔姐姐一直在她的绣房里看女红呀!是崔姐姐说最近新绣了一个花样,所以拉着我一起去看的呀。”

崔茜茜也是往里看了看,惊道:“你们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好花吗?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白氏道:“你们几个去把里面的人给我拉出来!”

几个婆子得了令,就上前拉了纱帐,欲将里面正在交欢的男女分开。

而众位夫人们则是站成了几排,将身后的小姐们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哪!”只见众人惊叫一声!忙转了头,不敢再看!

白氏的脸色倒是还算平静,“让她们穿上衣服,带去前厅!”

说完,便转了身,带着众人出了花房。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将穿了衣服的一男一女全都请去了前厅。一路上,那女子还哭哭啼啼地,好不凄惨!

待她们走后,从房梁上跃下一人,正是刚才无处可躲的明王!

明王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愣了愣神!像是还没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不过也只是呆愣了片刻,便飞身出了后花园,直奔定国公的书房而去了。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七十四章 元熙归来

众人到了前厅,分别落了座。而顾氏似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一般,将静依拉着,让其站在自己身旁。静依感觉到顾氏的手劲儿很大,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静依的手指微动了动,顾氏看了一旁的静依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心念一动,便对今日之事大概有了了解。

静依的舅母刘氏坐定后,道:“今日之事也是奇了,我甥女明明就与府上的崔小姐在一起,怎么王家的少夫人偏是一口咬定了我们静依在后园中与男子私会呢?难不成,是崔夫人弄错了,崔小姐其实是男子?”

众人听了,都是轻笑,面带不善地看向了王夫人和她的儿媳杨倩。

王夫人面上微窘,对杨倩道:“你是如何看的?那苏小姐一直在崔小姐的绣楼中,如何会到了这后园?”

杨倩也知今日之事败露,定是要有人出来当个替罪羊的,只是却未必是自己。那杨倩福了身道:“回众位夫人,当时晚辈的确是看到一位身形与穿着皆是与苏小姐差不多的人进了那花房,却未看清楚其相貌。不想却是险些污了苏小姐的闺誉,还请苏小姐见谅。”

说完,又对着顾氏福了福身。

静依低头不语,这种场合,她一个小姑娘家说多了,反而是不好。

顾氏轻哼一声,“是呀!不过就是错看了一眼嘛,可是王家的大少夫人也真是奇了,怎么不会看成旁的人,偏说是看到了我家的静依呢?知道的,说是大少夫人眼神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与我家静依不合,故意在污蔑我家静依的名声!”

顾氏这番话,可谓是不轻了。不止是那杨倩的脸上不好看,就连那刚才还镇定的王夫人也是脸色一变,讪笑道:“都是我这当婆婆的管教不严,还请苏夫人息怒!”

说完,转头对杨倩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与苏夫人和苏小姐磕头赔罪!你今日看错了一眼不打紧,险些就污了苏小姐的清白,这要是传了出去,苏小姐还如何自处?”

王夫人的话让杨倩的脸一白,这婆婆本就不待见她,一来是因为她嫁的是庶长子,王良不是她的亲儿子,自然是不讨喜的,更何况儿媳了!这二来,是因为这婆婆见不得自己在府中的风头盖过那嫡媳妇的风头。按说庶子成了亲,是要搬出府的,可是王良受父亲的器重,虽然成亲已有几年了,但是一直也没有搬出去。也正因此,这王夫人就更加的不喜欢王良这对夫妇了。

杨倩正不知该如何,是不是要听婆婆的话去磕头认错,便听到杨夫人说道:“亲家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刚才那苏家的大小姐不也说了,那屋子地上的衣服也是同苏家二小姐是一样的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的神色又是不一了。是呀!按说今日宴会,没有人穿的与苏静依相同,甚至是连类似的都没有,可是为什么那屋里地上的衣服,会与苏静依现在穿的衣服相似的紧呢?

一位夫人也说道:“是呀,我看那地上的裙衫,确是与苏二小姐的这身相似。”

静依笑了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自己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这杨夫人不把话茬给送过来了。

静依走至大厅中央,对着白氏等人福了福身道:“几位夫人容禀。今日静依所穿的衣服,崔姐姐也有一套。崔姐姐带我去绣楼时,本想着也换上,比上一比,看看谁的更漂亮,不想崔姐姐命人打开衣柜后,竟然发现那套衣裳不见了。”

崔茜茜此时,一脸恼怒地说道:“哼!本来今日我看到你穿这套衣裳好看,想着自己穿上虽及不上你,可也应是不差的,想不到,竟是被人给偷了去。”

这样一来,众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衣服上,再无人注意那杨倩是否说错了话,是否认了错。

静依看杨倩舒了一口气,心道,杨倩,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先前害我表姐,现在又来害我,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今日若不让你颜面尽失,如何对得起你精心布的这个局!

静依低了头,又道:“几位夫人,静依年幼,极少出府,即便是偶尔出府走动,也都是有母亲相陪。我与府上的崔姐姐私交甚好,京城中谁人不知?我们做了同样的裙衫,本也就是觉得好玩儿而已。不想今日竟是弄出了这样的乌龙!还好今日穿这套裙衫的是静依,若是崔姐姐,只怕?”

说完,已是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白氏听了,心中自然是明白过来,倘若今日着了这套衣衫的是崔茜茜,只怕被污了名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白氏一想到此,便是怒极,显然忘了,若是崔茜茜着了这套裙衫,哪里还会被人偷了去?这本身就是相悖的!可是白氏一想到女儿的声誉可能会受损,便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寻许多了!

白氏对着杨夫人道:“杨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刚才那王家的大少夫人也说了自己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既然并未看清,又为何要有此一说?显然是大少夫人失言了!幸亏是咱们进去看了看,倘若没有呢?那苏家二小姐的声誉岂不是受损?那苏二小姐以后如何嫁人?如何自处?”

王夫人的脸一白,并不看那杨夫人,而是瞪了那杨倩一眼,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给苏夫人和苏小姐赔罪!”

杨倩刚定下来的心,又是一提!给她们磕头认错?杨倩面上不显,可是那眼睛里却是满是恼怒!她为了怕人看见,低了头,不敢与人对视。

而杨夫人见王夫人当着自己这个嫡母的面儿就如此的数落杨倩,心里自然也是不高兴,到底是自己的庶女,要叫自己一声母亲的,她丢了脸,自己脸上也是无光的。

“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何至于磕头认错?”杨夫人不满道。

静依的舅母刘氏呵呵一笑,“是呀!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杨夫人,若是有人这样说您的女儿一句,您也如此觉得?也认为是无关紧要?”

那杨夫人的表情一滞!说什么也不对了!

王夫人见杨夫人闭了嘴,心中冷笑不已,哼!真以为自己仗着德妃的势就可以横着走了不成!“怎么还不去?”

杨倩听了王夫人这句极有威严的话,脸色是红了白,白了红,倒极是好看了!

杨倩无奈,只得上前磕头认错。

眼见磕了两个头,还差一个了。那静依却道:“母亲,这如何使得?您快别让她磕了!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人家会说我们得理不饶人了。”

杨倩正要再磕下去的身形一顿,就这样僵在了半截,是直起来也不是,磕下去,又有些不甘心。心里怒骂道,苏静依你个贱人,若是真是为我说话,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已经是磕了两个了才说!

而顾氏却道:“依依,你呀,就是心太善了。咱们都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了,你还要为人家说话!不行,母亲不依。”

杨倩听了,面皮发紧,待要继续磕下去时,不想静依又道:“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就算了吧。”

说完,看了舅母刘氏一眼。

刘氏现在哪里还不懂这静依要干嘛?心里偷笑了一把道:“依依呀!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心善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让人家以为这是件小事,无需介怀!若是此人觉得恶小,而常为之。你的心善不成了助长了她人的做恶之心?”

静依强忍了笑意,这个舅母还真是厉害,骂人都不带脏话的!

果然看那杨夫人和杨倩的脸上是窘迫万分,杨倩更是面皮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崔茜茜此时也是看了出来,这静依就是要让那杨倩丢脸了,不由得拿帕子掩了唇偷笑。

杨倩赶忙将最后一个头磕了,迅速起身,站在了王夫人的身后。

静依斜睨了她一眼,杨倩,刚才只不过是让你多跪了一会儿,你以为此事就算是完了?

这时,几个嬷嬷也将在花房内偷情的两个人带了上来。那男子,自是不必说,是王良无疑。而那女子竟是崔茜茜的三妹,崔茉莉!

崔茉莉已是重新换了一套衣衫,可仍是掩盖不了她颈子上的红痕,只见她拿着帕子,正嘤嘤地哭着。

白氏脸一冷,怒道:“别哭了!做下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还有何脸哭?”

那崔茉莉跪拜道:“母亲,还请母亲为女儿做主呀!女儿并不认得此人,并不知此事是如何发生的呀!”

那王良平日里虽是聪明,可是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等事,而且满屋子的贵夫人们,自己正想着该如何脱身,便听那崔茉莉如此一说,不由得怒道:“你胡说!你如何会不知道。我一进去时,你就躺在床上了,身上已是不着寸缕了。”

那崔茉莉的脸一白,瘫软在地道:“你!你这恶痞!究竟是何人派你来污了我的清白?你简直是目无王法!”

那王良却道:“你胡说!”

那白氏的手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怒道:“闭嘴!简直是不知所谓!”

二人吓得看了座上的白氏一眼,不敢再说话。

白氏冷声道:“王良,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进了我定国公府的后花园?为何出现在那里?”

王良听此一问,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是呀,自己该如何解释呢?自己明明是在定国公府的书房里等候定国公大人,如何会到了这花房呢?还,还与这位小姐有了露水情缘?

白氏见王良答不出,便又道:“来人哪,去前院儿问问,王良是何时来到府上的?又是何时进了后花园?进园子时,有无人相陪?”

“是。”两名嬷嬷应了,便退了出去,直奔前院儿。

王夫人喝道:“你这孽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父亲寄厚望于你,而你好歹也是朝廷正六品的命官,如何就这般的不知检点?你如何对得起你的父亲?”

王良闻言,心思转动,王夫人这话明着是在教训自己,可是暗地里却是告诉他,自己是朝廷命官,父亲又是吏部尚书,断不会有性命之忧,思及此,感激地朝王夫人望了一眼。

那杨夫人道:“亲家夫人也不必动怒。这女婿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在一些不雅的场合出现过。想来这次,只怕是遭人算计了。”

静依淡笑不语,这杨夫人只怕是不知道,这王良,是被自己的这个庶女和大皇子联手算计的吧?也许,还得加上一个宋姨娘。思及此,静依不动声色地向那个宋姨娘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那宋姨娘面有焦虑,似是有些害怕了。

王良道:“晚辈本来是在外书房等待定国公大人的,可是后来有一丫环过来传话,说是府上的小姐对晚辈仰慕已久,希望能在后花园一叙。晚辈并未多想,便到了后花园,后来那丫环又说小姐在花房等候,想以花为题,赋诗会友。晚辈这才进了花房。之后,便发生了那件事。”

这王良还真是会说,如此一来,自己就没了半点责任,而杨倩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定国公府上的庶女,做王良的正室那可是绰绰有余了!

崔茉莉却是哭喊道:“你胡说!我何时命丫环传话与你了?又几时说过仰慕你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崔茜茜上前一步道:“王公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先不说你话中的真假,单说你听了丫环的传话就进了后花园,便是大大地有违礼数了!你堂堂的朝廷六品命官,竟是不知擅闯国公府后宅是何罪名吗?还是说你王公子以为我这定国公府,是换了主子了?一个小小的丫环便可以做主改了我国公府的规矩了?”

崔茜茜一番话,让王良心惊不已,本来是想着找个借口把自己摘出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崔茉莉哭道:“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呀。姐姐,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呀!”

崔茉莉的一番话,让王良又起了别的心思,定国公只有一位嫡长女,其它的女儿皆是庶出。反正自己与她的确是有了肌肤之亲,她已是不可能再嫁给旁人了。自己现在若是态度好上一些,说不定,这定国公夫人会允了他,让其为自己的妾室,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没有损失,只怕以后,还会得到定国公的扶持!岂不是美哉!

王良如此一想,便跪下道:“崔夫人,此事无论是何原因而致如此,都是晚辈的过错。现在这位小姐既已与晚辈有了肌肤之亲,还请夫人宽佑,就允许晚辈迎娶了这位小姐。”

白氏听了这话,脸色已是稍微好转了。本来此事弄成这样,也是那崔茉莉没脸,万一传的难听了,只怕是还要污了茜茜的名声。现在这王良既然自己提出来了,自然就好办了。

可偏偏此时那崔茉莉却是尖叫道:“不要!母亲,女儿不愿嫁给她!是她毁了女儿的清白,女儿怎能嫁给这种小人!还求母亲莫要应了。”

白氏不悦地看了崔茉莉一眼,这个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一点儿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现在不嫁他,还能嫁谁?当真是个蠢的!

白氏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既然王公子有意迎娶茉莉,此事就先压下吧。你们将三小姐扶下去,好生照顾着。莫要再说什么乱子。好好等着成亲就是了。”

两位嬷嬷将有些呆怔的崔茉莉扶了下去。白氏又对在场的夫人们赔了礼道:“好好一个宴会,如今却是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知道这是要商议一些细节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既然已是基本上敲定了,众人也没了看戏的心思,便都起身告辞了。

不一会儿,大厅内就只剩了白氏母女,顾氏母女,以及静依的舅母刘氏,还有杨家和王家的两位夫人以及杨倩。

白氏的语气稍有缓和道:“如此说来,你何时来迎娶她为妻?”

这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变!全都齐齐地看向了那王良的正室杨倩!

杨倩虽是庶出,可也是德妃的亲侄女!这白氏现在问出这么一句,将那杨倩置于何地?而且这厅内,还有杨倩的嫡母杨夫人在场!

王良却是神色不变,“回夫人,王良已有正妻,愿娶崔小姐为平妻。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平妻?这平妻虽也是妻,可是不同于嫡妻!平妻在嫡妻面前同样是要执妾礼的!静依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王良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两边都不得罪!只是,遇到了白氏,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

果然,那白氏听了,面色一沉,冷声道:“平妻?你以为我定国公府好欺是如何?你一个外男,无辜进了我定国公府的后院儿!我倒要进宫去问上一问,这朝廷还有没有规矩礼仪了?本夫人今日把话放在这儿,要么,你就迎娶她为正室;要么,我就做主,让她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而你王良,就等着本夫人进宫告状吧!”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回后院,看那架势,是要立刻回去换了朝服进宫了。

刘氏和顾氏忙起身拦了,又轻劝着。

王夫人和王良可是心中大惊!这定国公府可是与别的国公府不同!老定国公当年可是兄弟七人,为了报效朝廷,是硬生生地折扣了六人,只余老定国公一人存活!先皇和皇上因此大为感念这定国公府!但凡是宫中有的美酒佳肴,后宫中可以没有,但是这定国公必须要有!由此可见皇上对定国公府有多看重!若是白氏真的闹进了宫里,别说王良人头不保,只怕是其父也要被贬官职的!

而那杨倩此时已是后悔莫及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苏静依的主意!如今事情没办成,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她如何静得下心来!

静依在一旁看着杨倩有些恼恨的表情,心中暗笑,杨倩,七年前你打我表姐的主意,现在又来打我的主意,看来,你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太闲了些,才会有心思插手旁人的事,既如此,本小姐就再添把火,给你找点事情做!让你好好地忙活一番!看你还敢不敢再出这些歪主意!

静依走至崔茜茜身边,问道:“崔姐姐,刚才那王公子明明说的不是迎娶茉莉妹妹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反悔了?”

王良急道:“苏小姐听错了,在下的确是要迎娶三小姐,只不过是娶为平妻而已。”

静依仿佛这才听明白一般,喃喃道:“王公子居然想着娶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为平妻?”说着抬眼看了杨倩一眼,又对崔茜茜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难怪伯母会这般生气。”

王良听了一愣!是呀!人家崔茉莉虽是庶出,可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嫁给他一个六品小官为平妻,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王良偷偷打量了这杨倩一眼,虽然她出身镇西将军府,可也只是一名庶女,虽然有个德妃做姑姑,可是镇西将军府如何能与定国公府相提并论?这定国公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那可是永不降爵的!如此一想,娶那崔茉莉为平妻的确是委屈了些。

王良想着改口娶崔茉莉为正妻,可是一看自己的岳母就在这里坐着,瞧着自己,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了。

屋子正胶着着,气氛也是有些沉闷。便见刚才白氏打发去前院的两位嬷嬷回来了。

一位嬷嬷行了礼,回道:“启禀夫人,奴婢等人问过了,并没有人看到有丫环进入老爷的书房,也没有人看到这王公子进入后花园。只是看到王公子一人在老爷的书房待了会儿后,在前院里闲逛了逛,至于是不是那个时候偷溜进后院儿的,奴婢等就不知道了。”

静依听了这嬷嬷的回话,险些笑出声来。这白氏也真是好手段,只需一个眼神,那嬷嬷便知道事情该如何做,话该如何说了。一个‘偷溜’,便是定了这王公子,擅闯定国公府后院儿的行为了!如此一来,对于王夫人和王良来说,事情就麻烦了多了!

果然那王良一急,“怎么会没有?我随那丫环出书房的门时,门口的护卫应是看见了才是。”

崔茜茜却是冷笑一声,“既然王公子执意有此一说,倒也不难,就请王公子说出那丫环长的何等模样,穿了什么衣服?什么料子的?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王公子说了出来,我们也好仔细地在府上找一找,还王公子一个清白!”

王良一愣,被崔茜茜这连珠炮似地一问,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静依站在崔茜茜身旁,笑道:“崔姐姐,只怕是没有此人了。你瞧王公子现在这个样子也该知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罢了!若是真有,为何王公子迟迟不答?”

杨倩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道:“苏小姐这话说的也太满了。我家相公一时说不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会去细细看那丫环的模样?还要注意她的衣服料子?苏小姐此言,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静依听了,却是不怒反笑,对着崔茜茜和白氏道:“伯母,崔姐姐,你们刚才可是都听到了,人家王公子可是正人君子呢,连丫环的裙衫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看丫环的相貌!如何就进了后花园,与素未谋划面的三小姐私会呢?”

杨倩听了,脸一白。本来是要替王良说话的,现在反而是把王良给骂了个心口不一,内外不符!

王夫人瞪了那杨倩一眼,又看向王良,“你这孩子,既是做了,便做了。如何还有那么些个借口?”

王良被静依和王夫人的话,说的脸一红,瞪了杨倩一眼,不敢再吭声了。

这样僵持了一阵,仍是无果。白氏这里态度强硬,若是王夫人和王良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上金鸾殿告御状!如此一来,那杨氏也不知该如何了。

本来嘛,那崔茉莉本就是庶女,以白氏的态度,大不了,让她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女婿的前途就彻底没了!而德妃将杨倩嫁给这王良的这步棋自然也就废了!想到自家的利益和大皇子的利益,杨氏瞥了那杨倩一眼,反正这个女儿也不是自己生的,作妻作妾,又有什么不一样?

杨夫人想通了这一环,便起身道:“罢了,你们王府的事儿,本夫人也不想管了,只是我有句话搁在这儿,我杨家的女儿,虽不能作正室,也是不可能作妾的!”说完,也不管他人的态度如何,便径自离去了。

那杨倩听了一呆,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竟是被杨夫人给舍弃了吗?很明显,刚才杨夫人已是松了口,那崔茉莉定是王良的正妻了!

杨倩的身子轻晃了晃,扶了旁边的椅子一把,才勉强站定!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好端端地先是当众给人磕头赔罪,现在又是眼看着就没了正妻的位子!

杨倩的面色惨白,此刻的她真真是悔不该当初啊!可是事已至此,悔,又还有何用?

而王良见杨夫人松了口,立刻磕头道:“夫人,晚辈定当尽快准备,择日迎娶三小姐为正妻。此事,还要有劳母亲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她倒是没什么意见。至少白氏不会闹到皇上那里去,王良的性命保住了,老爷的官位也是保住了,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白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好歹是保住了定国公府的面子,也免得此事污及到崔茜茜了。

杨倩此时,已是完全缓了过来。她抬头看向苏静依的方向,见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微惊!看那苏静依脸上漾着淡淡的笑看着自己,头上的水晶步摇轻晃,那自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点点头头的洒在她的身上,她今日本就是梳了一个飞仙髻,现在看来好似是刚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身上环绕着一层淡淡地柔光,那灵动的双眼透着睿智的光茫,让人不敢直视!

杨倩微定了定心神,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旁的椅背,好似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紧抓不放。

又隔了几日,京城中传出流言,说是杨倩自嫁给王良后,一直是无所出,所以王良求娶了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为正妻,而杨倩则是贬为了平妻。

不止如此,还有一则流言说是定国公府的宋姨娘与别的妾室争风吃醋,竟是想要给定国公用催情药,结果被查了出来,当即便被杖毙了!

司琴看着静依在桌前练着字,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