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听他口中说出这么一句,就有几分的喜感。
霍瑶光一忍再忍,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种气氛下,若是真笑了,不知道楚阳会不会一掌把她打飞了。
“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让赵书棋身败名裂,至少目前掌握的那些罪证,就足以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霍瑶光只以为他说的是贪墨军饷一事。
可是直到两天后,她才知道,楚阳手中掌握的证据,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甚至,当她听说了赵书棋在战场上害死了自己的属下,并且,在撤兵的第二天就把人家的遗孀给强行纳到了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赵书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渣了。
特别是当赵书棋在战场上刻意针对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同僚,最终害其致残等等诸多的事情被人传扬开来的时候,霍瑶光才意识到,楚阳做事,没有最周全,只有更周全。
这桩桩件件,都是有证可查。
就算是赵书棋罪不至死,可是此后他连做人都难了,更何况是在军中的威信?
而远在西京的将士们听说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时哑然。
因为有云容极在,所以,将这些底细查起来,并不困难。
特别是当众多将士亲眼看着,有几位妇人眼熟,甚至,在搜府的时候,还在她们所居的院子里,搜出了亡夫的牌位。
这些事情,自然也就算是坐实了。
一时,赵书棋的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
赵家上下,亦是气氛沉重。
赵太师病来如山倒,一时间,赵家的形势,似乎是更为严峻了。
“这个孽障,老夫一再地叮嘱他让他小心行事,且不可张狂跋扈,没想到,他就是不听!如今倒好,被人捏住了把柄,这简直就是我赵家的奇耻大辱呀!”
赵书湛也是急得团团转。
可是再怎么急,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皇上不会杀他,可是以这样的恶名声,以后怎么可能再入朝为官?
想想已经成了一介庶民的赵书桓,如今赵家,又多了一个赵书棋了。
当然,能不能保住赵书棋的命,眼下还是两说呢。
相比于京城的热闹,西京那边也不遑多让。
整个西京军都震动了。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曾经仰视,曾经敬佩的赵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卑鄙小人!
为了美色,而将自己的属下推出去送死。
为了一己私利,置自己的心腹于不顾。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再成为西京军的灵魂?
简直就是西京军的耻辱!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事件,云容极接收西京军,则更为顺畅了。
早先还有意与他为敌的一些将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向他示好了。
云容极自危是乐见其成。
把正,他的目的,原本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认清楚赵书棋的真面目,将赵家的名声,踩在脚底下,再慢慢地碾碎了!
赵太师病倒,赵书湛倒到了御书房前长跪不起。
倒也不算是为弟弟求情,只是希望他的行为,能让皇上消消气。
至少,能留赵书棋一命。
当然,这是在别人看来。
事实上,在赵太师的眼中,赵书棋如今这般的境遇,倒真不如当初死在了边关。
至少,人死了,还能保全一个好名声。
如今,可以说是一切都毁了。
赵书棋到了这一步,显然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外面的传言如何,赵书棋自然已经都听到了。
而这里,对他的看管越来越严,已经有数日不曾有人来看过他了。
赵书棋,就算是自己被无罪释放了,以后在人前也不可能抬得起头了。
夜色渐浓,一道黑影缓缓地靠近。
“什么人?”
赵书棋原本就是盘膝坐于床上,耳根一动,募地睁开了眼睛。
借着牢房内微弱的烛光,他看到了一抹黑影。
“你是什么人?”
“到了这一步,你觉得还能有谁来看你?”
赵书棋不语。
“你自己选吧。”黑影的手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把匕首,一个小瓶子。
赵书棋看到了这两样东西的时候,脸色未有分毫的变化,反倒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你活着,只会阻碍了赵家的名声,只有你死了,一切才有转还的机会。”
“如何转还?”
黑影将匕首收回,抬手一掷。
赵书棋将小瓶子稳稳地抓到了手上。
“这是主人命人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假死之药,可保你三日无息无脉。”
赵书棋的心念一动。
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只有他死了,皇上才能不再继续追查此事。
“兵马之事如何?”
“放心,他们找不到那五万兵马。”
“那就好。只有你死了,这步棋才能被主人盘活。”
到时候,朝臣们只要发现一切都只是那些文臣的猜疑,并没有任何的实证,能证明赵书棋养私兵,如此一来,才可化被动为主动。
“此药服下之后,半个时辰便会有药效,如同服下剧毒,面色青白。至于后续之事,主人早已安排妥当了。”
赵书棋紧紧地攥着小瓶子,眸光冰寒地看向来人,“可知道是何人在背后算计于我?”
黑影摇头,“目前牵涉到了太多人,安国公府和晋王府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赵书棋的眸子瞪大。
“怎么可能?晋王是我…”话未说完,赵书棋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明白了,这是圣意!”
黑影不曾说话,“我先走了。记住,要事先写好遗书!”
赵书棋抿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黑影消失在安静的大理寺,就好像是从来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次日一早,便有狱卒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大人跟前禀报。
大理寺的几位大人一听,立马就都变了脸色。
案子还没有审清呢,现在人就死了?
那怎么成?
“走,去看看!”
赵书棋自尽于牢房内,大理寺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更何况,现在的赵书棋并不曾被治罪,又是赵太师的儿子,他的生死,可谓是不容轻视。
狱卒在一发现人死了之后,就第一时间去禀报大人了。
并没有细看。
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赵书棋写下的遗书,已经莫名其妙地被人换过了。
大理寺卿看过遗书之后,“备轿,速速进宫面圣。”
皇上看过了那封遗书之后,一时百感交集。
当年他能顺利地登上皇位,自然也有这个表弟的功劳。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镇守西京,两人既为兄弟,更是君臣。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想不到,这一次,竟然就是直接见到他的尸体了。
“皇上,您看?”
“将这封遗书抄一份,送去给太后看看吧。”
“是,皇上。”
沉默片刻,“赵书棋既已认罪,贬为庶人,尸身,交由赵家处置吧。”
“是,皇上。”
谁也没有想到,赵书棋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认罪了。
承认了他贪墨军饷,承认了他残害同僚,可是却始终未提那五万兵马一事。
这让皇上的一颗心始终悬着。
到底是他的背后还有高人,还是他故意如此为之?
赵书棋在遗书中,一再地提及当年他的从龙之功,说白了,就是希望皇上能看在这份功劳的面子上,不要再与赵家为难了。
消息传回太师府,听闻太师病情加重,一时竟起不来身了。
太后那边看过了重新抄整过的遗书,也是眼前一昏,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书棋的死,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京城。
赵书棋的尸体被抬了赵家。
因为赵书棋认罪,所以,整个京城,连一个去赵家吊唁的人也没有。
而赵家,始终大门紧闭,显然也没有打算为赵书棋开设灵堂,而是打算草草下葬。
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砰!
一拳击在了桌上的声音,“废物!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的遗书?可辨认过字迹了?”
“回主人,已经辩认过了,的确是赵将军的字迹。”
“他这是想要做什么?怎么会这么蠢?难道他不知道,一旦认下这个罪名,以后就算是活着,再想翻身也是不可能了。”
“主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哼!还能怎么办?他到死都不曾吐口那五万兵马的下落?”
“回主人,不曾。”
“不急,等他醒过来了,不必露面,直接让人在暗中跟着他便是。”
“是,主人。”
男人转头看向了无边的夜色,死一个赵棋算什么,他想要的,谁也不能阻止!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就有几个下人,身着孝衣,赶着马车往赵家的墓地去了。
没有人知道,当天晚上,这墓就被人给扒了。
霍瑶光看着那些人在坟地里忙活着,微微摇头,“还真被你猜对了,这个赵书棋果然是诈死!”
“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可是,那遗书是怎么回事?”
楚阳轻笑,“自然是有人换掉了。”
霍瑶光眨眼,“在你这里?”
楚阳的唇角一勾,看到对方已经将棺材的盖子打开了。
“你说,接下来,这个赵书棋会怎么做?”
“不知道,或许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之后,再去找自己五万兵马的藏身之地。”
两人看到赵书棋果然被人弄出来,然后直接扛在肩上,飞奔而去。
“不打算跟着了?”
楚阳摇头,“让古砚跟上去看看就好,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洗漱了一番,楚阳十分体贴地取过一块儿棉布给霍瑶光轻轻地擦着头发。
“那份真的遗书呢?”
“在我这里。”
楚阳说着,将手中的细葛布放下,然后自怀里取出一封信来。
“你还随身带着?”
“我总觉得这信上的内容有问题,不仅仅只是为了洗白自己那么简单。”
霍瑶光挑眉,“还有暗语?”
楚阳的眼睛一亮,“心有灵犀呀!”
换来的,只有霍瑶光的一记白眼儿!
------题外话------
某雪:王爷,您脸皮这么厚,真的好吗?捂脸!竟然还说心有灵犀?简直没眼看了!
楚爷:怎么?你有意见?一直管我叫渣爷,还没跟你算帐呢!古砚,磨刀!
某雪:…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楚爷:好呀,什么时候让我们洞房?
某雪:…
第223章 亦敌亦友(一更)
一封遗书,两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霍瑶光前世身为特工头子,对于一些暗语还是很有研究的。
对于古代的一些人,常常用一些诗句或者是字体不同等方式来藏匿消息,她是知道的。
可是眼前这一封遗书,通篇都很正常,找不到任何的疑点。
越是如此,霍瑶光就越是觉得这封遗书有问题。
可能就是直觉!
“这遗书写的篇幅倒是不少。”霍瑶光将纸张放在了桌上,这赵书棋倒是聪明,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也只是写自己是如何地在西京兢兢业业等,半字不提及赵家。
若是这样的一封遗书到了皇上手中,以皇上心软的性子,定然是会被感动到的。
“你说,赵书棋会不会去西京了?”
霍瑶光思来想去,能让赵书棋还一直惦记着的,就只有那五万人马了。
毕竟,他做出那些丑事,再回自己先前的军营,也只会是被人唾骂的。
人证物证俱在,这一点,他是抵赖不得的。
而赵书棋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在遗书中写明了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不为自己辩解,只说自己好色误事。
“不急,等等看就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楚阳从练武场出来,迎面遇到了巫灵子。
“你也练功?”
那语气,太鄙夷了!
巫灵子原本也是医武双修的,可是他这个人比较懒,或者说是偏爱于医术,所以大半儿的时间都放在了研究医术上,所以,这武功也就荒废了不少。
眼下,被楚阳这么一问,总觉得是在笑话他不成器的。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语气?”
巫灵子哼了一声,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伸手给他把了把脉。
好一会儿,巫灵子才不解道,“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竟然主要是依靠银针就能帮你把毒解了。怪哉怪哉!”
楚阳却偏偏爱与他治气,“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你学艺不精!”
巫灵子立马就开始横眉怒目了。
“怎么说话呢?当初要不是有我在,你能活到现在?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话,楚阳倒是无可反驳,干脆,摸摸鼻头,不出声了。
“不过,从你这脉象上来看,你还是童男呀?”
楚阳的脸一黑,会不会说话?
“瑶光的身体不好,她担心我体内余毒未清,若是与她洞房的话,担心会影响到我的身体。”
巫灵子瞪眼,“怎么可能?你们两个的身体虽然都有些问题,但是这并不妨碍你们行鱼水之欢。再说了,就算是将来她有孕了,她体内的寒症,也未必会遗传给孩子。”
楚阳的心头一动,“你说真的?”
“当然了!那又不是毒,而且,不是说过,她娘就是这样生下她的吗?”
楚阳想到了之前曾有传闻说是穆远宜难产生下霍瑶光后,便早逝了。
如今,穆远宜分明就活地好好的。
所以,就算是将来瑶光生产,也不会有事的。
是吧?
应该是这样吧?
楚阳开始努力地说服自己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表示,他不用再忍了?
莫名地,开始有些期待了。
“喂,老头子,你的话可信吗?”
巫灵子立马吹胡子瞪眼,“你敢置疑我?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就你媳妇儿那身体,好着呢。而且你没发现,她体内的寒气,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让她产生反应吗?”
楚阳眨眼,“你的意思是,她不能修炼内力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好像是内力不对门路。她学地有些杂。”
楚阳有点儿懵,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你之外,是不是还有别人也教过她内力?”
楚阳倒没有关注过这个,“回头我问问她。那你觉得,如果让她学我所练的内力,会如何?”
巫灵子翻了个白眼儿,“不如何!你练的是至刚至阳的,你觉得她一介女子,能练得成吗?”
好像是这样。
楚阳摸了摸头,太着急了,忘了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