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

古砚明白主子的用意。

原本是打算重用任家的,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等事,不得不多个心眼儿了。

至于独眼儿龙,则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了他的踪迹。

“只要他还活着,就总会露出马脚来,不急。”

后续的事情,就由古砚负责了。

当晚,王妃不在,楚阳又歇在了书房。

彼时,霍瑶光正和青苹一起睡在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里。

好在这个时候天已经暖了,夜里也不会觉得凉。

只是,这蚊虫什么的,还是有些烦了。

青苹和霍瑶光二人的身上都戴有驱蚊虫的香包,晚上睡地倒还可以。

而其它人,一整天的训练,早就累得爬不起来了。

此时别说是有蚊子来咬了,就是蜜蜂来蛰他们,都不带动一下的。

霍瑶光躺在简易的床板上,翻了个身。

训练了这么久,其实该教给他们的,自己已经都教了。

接下来,就靠他们自己训练了。

天未亮,楚阳就过来了。

还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好吃的。

霍瑶光是被一阵阵的食物的香味儿而馋醒的。

一睁眼,看到了楚阳坐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吃完早膳,楚阳陪着霍瑶光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训练,当真是有些瞠目结舌。

他从来不知道,原本,在水里,竟然还可以有这么多的训练项目。

“你钦定的枭狼,是一把军中的利刃,而这支麒麟卫,就是那利刃中的利刃。我们的处境艰难,不得不多做打算。”

楚阳听明白了。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霍瑶光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得知霍瑶光可以回去了,楚阳自然高兴。

快要进城了,楚阳才将那个刘俊义的事情说了。

霍瑶光皱眉,“任宁非应该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我和青苹去一趟吧。”

“不急,先回王妃沐浴更衣,后晌再去也不迟,而且,最好是带上霍瑶瑜。”

如此,才不会显得太特别了。

霍瑶光点点头,这半个月,可是连个澡都没有好好洗过。

到处都是男人,她哪儿敢呀?

这会儿抬起手臂闻了闻,一脸的嫌弃,“好臭!”

楚阳见此大笑,“本王都没有嫌弃你,你还自己嫌弃起来了?”

霍瑶光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心仪的男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的。”

楚阳的眸光一动,“你说什么?”

霍瑶光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哼了一声,说什么也不肯再说第二遍了。

“我的好媳妇儿,我是你心仪的男人?”

“废话!不然我干嘛要嫁你?”

霍瑶光觉得气闷,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如果自己不喜欢他,又何必如此辛苦地助他?

楚阳笑得更为开怀了。

于是,当天,王府又有了一股子新流言,说是王爷和王妃冷战了半个月之久,总算是和好了。

对于下人们之间的这种碎嘴,两人也都是听之任之,反正,也是要利用一把的。

用过午膳之后,霍瑶光在星璃院溜达了两圈儿,才准备回屋小憩。

刚躺下,原本在书房和几个幕僚一起用膳的楚阳,突然就回来了。

而且,闻起来,身上还带着几分酒气。

不过,楚阳的眸光清明,应该是没喝多少。

“一身的酒味儿,走开些。”

偏偏,楚阳却是直接压了过来,说什么也不肯起开了。

“媳妇儿,这都半个月没吃肉了,可想死我了。”

霍瑶光一脸气结,合着他这是大中午地这来吃肉了?

有心将人推下去,可是一对上了某人那幽怨的眼神,一时心软,没下得去手。

而后果就是,霍瑶光被某爷十分不客气地吃干抹净了。

霍瑶光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让我后晌去任府?”

楚阳怔了一下,倒是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呵呵,反正那个人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当然跑不了。

楚阳明知道那个刘俊义逃进了任府,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

这个时候,早已经布下了暗哨。

再说,刚刚过来的时候,他才得到消息,那个‘刘三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所以,不着急。

于是乎,这天的行程,就这样被某爷给强行地改了。

第二天,霍瑶光叫上了霍瑶瑜,一起去了任府。

身为王妃,总频频出入一位司兵的府邸,似乎是有些掉价了。

可是静王妃有着一个很好的说辞呀。

一是检查任宁宁的瘦身效果,二来嘛,听说曾老先生已经答应出山了,霍瑶光也总该上门表示一番谢意。

客套话说完之后,霍瑶光的脸色便凝重了下来。

“任夫人,可否请令公子过来一趟?”

任夫人看到王妃的脸色不对,只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等到任宁非过来之后,霍瑶光却又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不曾急着开口。

这倒是急坏了任夫人。

生怕是这个儿子再惹出了什么祸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不知殿下叫学生来有何吩咐?”

任宁非到底还是一介学子,也忍不住,先开口了。

霍瑶光将茶盏放下,然后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听闻任公子前日救下了一位浑身是伤的男子?”

任夫人一惊,这件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任宁非的脸色微变,抬起头来,一脸惊诧,“殿下?”

“只需要回答本妃,是,或者不是?”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确定任宁非是无辜的,还是与匪徒有勾结,这一点,至关重要。

“回殿下,前日夜里,的确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了学生的院落之中,学生后来认出,是学生的一位朋友,看他浑身是血,便将他救了。”

“朋友?”

霍瑶光轻喃了一声,“任公子,还请你将你们认识以及后来的相处,事无具细地说一遍。”

任宁非见此,便猜到这个男子的身分,或许是不一般了。

“回殿下,当初学生也是在街上与其偶遇的。”

任宁非将两人相识,以及后来来往的经过,都一一说了。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可有欺瞒本妃?”

“回殿下,学生不敢。”

霍瑶光注视了他片刻之后,还是微微摇头,“任公子,你的话,本妃信了。可是按规矩,你还是要跟王府侍卫走一趟的。不仅是你,包括你院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任夫人吓得脸都白了。

“殿下,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随后,又意识到不妥,快速地看向了任宁非,“孩儿,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任宁非也是一脸茫然,“回母亲,儿子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落魄书生,怀才不遇,又觉得他是有些真本事的,所以才会与其有了几次来往。”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进来回话了。

“启禀殿下,已经确认过了,那人正是前天夜里逃走的刘俊义。”

“很好,先将其押入刺史府的大牢,听说他伤的很重,在王爷未审讯之前,千万不能让人死了。”

“是,殿下。”

霍瑶光看了任夫人一眼,“这件事情,令公子到底是不是无辜的,还得王爷定夺。不过任夫人放心,王爷向来仔细,不会冤枉好人的。”

任夫人这会儿也听出来了,儿子无意中救起的一个人,只怕是犯了事的。

“殿下?”

“任夫人不必着急,若是不放心,那便随我一道去一趟刺史府吧。”

任夫人想了想,自己一介妇人,去了又能怎样?

“不了,妾身还是就在府中等消息吧。妾身相信王妃和王爷是不会冤枉了我家宁非的。”

霍瑶光点点头,目光幽深地看着任宁非,“为人心善是好事,爱才惜才也是好事,只是,下次任公子还是要将眼睛擦亮一些。这次的事情,只怕,还得请任大人也一道去刺史才成了。”

毕竟,任大人是司兵,执掌着整个京西州的兵器管辖以及配备。

谁知道他的书房里有没有关于兵器的公文?

这些消息,又是否被刘俊义给盗取了?

凡此种种,总要调查仔细的。

任夫人一直焦虑地等到了天色将晚,父子俩才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两人直接去了书房。

任夫人听后,也直接就跟了过去。

“跪下!”任大人的脸色严峻,任夫人原本还想着开口问一问,可一看这等情形,也就只好先歇了心思。

“你这个孽障,你可知道,险些就害死我们一家人了?”

任宁非的脸色苍白,满脸懊悔,“回父亲,儿子知错了。”

“哼!若非是王爷明察秋毫,你可知道,你就要背上一个通匪的罪名了!”

任夫人听得吓得一个激灵,手绢儿在手心里都快给绞坏了。

“罢了,也是王爷看重你,这次的事情,才会先请了王妃过来说话,如此,倒是不曾将事情闹大。否则,你觉得你还有脸继续在西京待下去?”

这话说地可是有些重了。

任宁非只是跪在那里,低垂着头,格外地后悔。

果然,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刘三郎,竟然就是青亭县的一个土匪头子?

而且,据王爷所说,那人还是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若是真地对任家起了歹心,只怕…

任宁非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都怪他太粗心,也太天真了。

以后再看人,还是要把眼睛放亮一些才是。

“以后,你就好生在家闭门读书,正好,你外祖父也就要到西京来了,等他安顿好了,你就直接住到曾府去,无事不得出门了。”

“是,父亲。”

任宁非知道,父亲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很轻了。

原以为,父亲要对他用家法的。

另一边,刘俊义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不过,这人的骨头倒是很硬,一个字也不肯说。

楚阳也不着急,反正该知道的,基本上也都知道了。

“待他的伤好一些之后,直接丢进水牢里。”

“是,王爷。”

霍瑶光听到了水牢这个词,才想起了那个叫秀秀的小姑娘。

“人呢?”

“也在水牢里关着呢,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在里面捱几天。”

水牢里的水不深,最多不过是到秀秀的腰部。

可怜秀秀的双手被屋顶上的铁链吊住,就算是想要直接溺毙,都不可能。

当霍瑶光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倒是真有些意外。

第40章 婚事(二更)

霍瑶光站在了牢房外头,手抚着下巴,然后慢慢地打量着她的那张脸,肤色暗黄,还有几缕湿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看不清楚她原本的相貌。

虽然看得不太清晰,可是至少肯定,这个秀秀的年纪,应该是在二十岁以上了。

之前的那张脸,应该就是出自刘俊义之手。

现在再看眼前这张脸,眼睛不大,皮肤也不能算好,总之,就是一个相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因为长相普通,再扮上了男装,自然就比较容易在男人堆里混过去了。

秀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

眼神变化极快。

先是不甘,再是愤怒,随后又似乎是隐含了一抹嫉妒。

霍瑶光的眉梢微挑了一下,她刚刚没看错吧?

这个女人竟然在嫉妒自己?

事实上,她还真没看错。

霍瑶光眯了眯眼,想到这个秀秀定然是不可能喜欢楚阳的,毕竟她一直都是在跟楚阳作对。

那么,她的嫉妒,又是从哪儿来的?

嫉妒自己的出身,还是嫉妒自己的容貌?

又或者是…

“其实,如果好好地收拾一下你自己,也还是可以算得上清秀的。”

一旁的青苹嘴角一抽,主子,您这是在安慰犯人,还是在故意打击犯人。

秀秀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她。

手臂晃了晃,随后,又听到了铁链的声响。

水牢里的水,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水了,不仅如此,那水还很冷。

地下水,原本就比较凉。

此时,他们又是身处地下室中,那水牢中的水,可想而知,会有多冷了。

原本嘛,若只是洗个脚,或者是凉快一下,倒也不会觉得太难过。

可问题是,秀秀已经在这里面泡了三天了。

若非是她一直在有意识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估计到现在,她的双腿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了。

饶是如此,她现在也已经是极其痛苦了。

两条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每次想要挪动,都费力无比。

更重要的是,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线。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是有多难受。

“其实,我知道你们并不是真正的土匪。”

霍瑶光再度开口,秀秀的身子似乎是僵硬了一下。

霍瑶光见此,唇角微勾,“其实,我很好奇,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是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地这个地步的?”

秀秀仍然紧紧地咬着牙关,打死也不开口。

霍瑶光低低笑了两声,“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似乎是自说自话,霍瑶光的声音并不高。

可是秀秀对此的反应,却很明显,一瞬间,蹭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细节,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霍瑶光可没忘记,她是受过专业的犯罪心理学的课程的。

很明显,刚刚自己的话,已经戳中了她的心思。

只是,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霍瑶光在牢里跟她说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话,自始至终,这个秀秀都不发一言。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会觉得做了无用功。

可是对于霍瑶光来说,她的一些基本的表情反应,以及一些肢体上的小动作,都足以让霍瑶光回去好好分析,最后再得出相应的结论。

事实上,霍瑶光回去之后,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嫉妒、男人、不甘…

当这些词语都集中出现在一张纸上的时候,这个秀秀的幕后之人,也就慢慢地显现出来。

原本,就已经得到消息,他们的信,进入了安国公府。

只是一直不能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而已。

现在,通过这些,霍瑶光倒是能有了一个大概的推论了。

只不过,她觉得理由还不足够充分,所以,她决定再去会会这个刘俊义。

刘俊义现在还没有被扔进水牢,因为他的伤势较重,现在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可若是一旦进了水牢,估计是一点儿活路也没有了。

所以,刘俊义被暂时安置在了一间普通的牢房。

只是,四脚都被用铁链给锁上了。

对于这样的高手,加强戒备,自然是不会出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