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记忆,可是至少,再见到瑶光,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

另外,对于许多事,她也已经是可以接受了。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生产时的一些事了,可是她记得霍良城是她的夫君。

甚至,她还记得当初他是如何来求亲的。

所以说,现在她的记忆并不完整,可是一切,都在好转中。

对此,所有人都是颇为欣慰的。

当然,楚阳和霍瑶光二人也是极有默契,有关枭狼的事情,是一字也不能透露的。

倒是霍瑶光想着让霍良城来给她出出主意。

“爹,你不知道我刚见到这些姑娘们时,有多难受。现在被我训练了半年,也总算是小有成效。以后,王府内宅,就让她们来守护了。”

“嗯,半年的时间,能将一群一点儿底子也没有的姑娘训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人都很普通。不过,现在也开始在修炼内力,不然,她们的进步也不会这么大。”

霍良城看了她们的一些训练,笑道,“你比你哥哥更擅长此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你娘把你们的性别给生反了。”

霍瑶光挑眉,笑得一脸得意,“爹爹这话可不厚道。我只是训练这么百十来号人,哥哥可是带着两万人呢。”

霍良城摇了摇头,“淮安侯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霍瑶光微怔,没想到父亲会来主动问她的意思。

“淮安侯的背后定然是还另有高人,只是,可惜了。人死了,线索断了。”

“我去看过他的尸体,只知道是服毒,可是无法断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个现在不重要了。”

霍瑶光叹了口气,活着的时候,那么能折腾。

如今说死,也便死了。

“父亲,您之前在西京驻守过吗?”

霍良城摇头,“我之前待的地方,可比这里苦多了。你们现在是在西京城,距离边关还有百里地呢。”

“嗯。的确。我跟着楚阳去过一次边关,虽然只有百里之遥,可是那边的风沙却是明显比这里要大。而且,我感觉那边也比较干燥。风一吹,觉得脸都被刮得疼。”

“所以说,边关的将士们不易呀。哪怕是没有战事,只是守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很伟大的付出了。”

霍瑶光挑眉,能让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多年的守边生涯,还是让他颇为感慨呢。

“父亲到了边关,要不要去西京军看看?”

“不了。为父是缷任的身分,不再是将军了。此时去边关,也不太合适。”

霍瑶光笑了笑,“无妨。若是想去,也还是可以的。您又不是去点兵。”

霍瑶光摇头,“我现在都想开了,只想好好地陪着你娘过日子。你嫂嫂如今有了身孕,明年我就要当祖父了。到时候,只怕再与你母亲这样肆意生意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霍瑶光明白,就算是父亲想要四处走走,只怕到时候母亲也会舍不得小孙子的。

“父亲,京城里一切都好吗?”

霍良城点了点头,片刻之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我离京前,回了一趟武宁侯府。”

“嗯。”霍瑶光不甚在意。

“我去见过老夫人了。”

霍瑶光的眸光微闪,然后不动声色。

“她现在衰老的厉害,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偶尔会有些糊涂。说话有时候也是颠三倒四的。”

霍瑶光的心被提了起来。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可是如果被父亲问及,还是会有些心虚的。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过年。”

霍良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经看向了别处。

霍瑶光觉得头顶一轻,立马松口气。

其实,她给老夫人下的蛊并不多。

所以,老夫人若是在蛊虫休眠的时候,任何人把脉,也是把不出来的。

而且,就算是大夫把出有问题来,也不会往那蛊虫的身上去想。

就好像是之前的严老,不也一直错诊了吗?

所以,霍瑶光不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再则,自己离京这么久了,就算是发现了又如何?

谁能怀疑到她身上?

“你表哥已经离京了,说是回了江陵,毕竟,这么多年,杜家在江陵,还是有些根基的。”

“只有他一人吗?”

“杜婵娟已经出嫁了,他自然不会再去操心,听说他走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庶弟和一个庶妹。其它的人,都被流放了。”

“真能救得出来?”

“他救的那两个年纪都小,按大夏律,十岁以下的稚童,是可以免死刑,免流放的。”

霍瑶光点点头,这一点,倒是挺人性化的。

杜怀远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能多救出两个人来,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总体来说,杜怀远这个人的人品不坏。

只是以前太过于愚孝,对于霍凉凉的某些事,明明知道,却又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了忽视。

霍瑶光叹了口气,个人有个人的烦恼,由着他自己去吧。

“父亲,他若是带着弟妹在京城,咱们武宁侯府的人还能照拂一番。若是回了江陵?”

“我已经吩咐人在暗中照料了。放心吧,大富大贵虽然不可能,可是衣食无忧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霍瑶光知道父亲是个念旧的人。

更何况如今霍凉凉死了,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死的,父亲对她的子女,又怎么可能会不上心?

杜婵娟已经嫁人,当时可能觉得嫁得不太好。

可是现地看看杜家的下场,反倒是应该庆幸,她早嫁出去了几个月了。

不然,她也摆脱不了被流放,亦或者是充入教坊的命运。

“父亲,既然到了西京,那就先带着母亲好好歇息几日,缓过来之后,女儿再带你们四处转转。”

霍良城直接就摆手拒绝了。

“知道你们都忙。不必管我们。等你母亲休息好了,我自会带她去走走。也算是体会一下这边别样的风情。等到明年再热了,我还打算带你娘到关外去走走呢。”

霍瑶光挑眉,“父亲,那会儿估计我嫂嫂就要生了吧?”

是您亲儿子吗?

这亲孙子都要出世了,您还有心思带着我母亲去关外玩儿?

霍良城一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父亲带兵多年,楚阳还想着让我问问您,若是得空了,可否去郡尉府看看?”

西京大营不归楚阳指挥。

可是这郡尉府却是归楚阳管的呀。

这整个京西州下来,光是这些府兵,也得有差不多十万了。

光是西京城内,就有两万郡尉兵。

所以,楚阳请他过去看看,指点指点,也是情理之中的。

“好。看他的时间吧。”

见他应了,霍瑶光也就笑了。

高寒他们虽然是练兵多年,可是真正上战场杀敌的次数,却是不多的。

而父亲曾镇守边关,是真正地跟那些蛮夷打交道的。

所以,若是由他指点一二,必然是受益匪浅。

第二天,楚阳就过来请了岳父,一起去郡尉府了。

霍瑶光则是留在府内,陪着母亲一起做女红。

霍瑶光真就只是陪着,她自己可不做。

用她自己的话说,为了避免浪费一些料子和针线,还是安生一些的好。

穆远宜的女红做得极好,针脚细密均匀,一看,便是有名家指点过的。

“母亲这是给我的小侄女做的小衣裳吗?”

霍瑶光拿起一个小红肚兜,上面绣了蝙蝠,看起来栩栩如生。

“也不一定呀。这种小肚兜,男孩子也是可以穿的。我算过了,你嫂嫂生产的时候,正是夏天呢,到时候,孩子穿个肚兜,也就可以了。”

“不是说,新出生的小孩子还要盖着被子,不能受一点儿风吗?”

“嗯,刚出生的孩子的确是这样,一般来说,出了满月,就可以抱着出来走走了,若是过了百天,就可抱出府门去见人了。”

霍瑶光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小衣裳,到时候孩子真的能穿得下吗?

随后,又用自己的食指挑起来一只鞋子。

“娘,这是不是也太小了些?还没有我的手掌心大呢!”

“刚出生的小孩子,小脚丫就是这么一丁点儿大的。”

穆远宜一边做着,一边笑道,“我记得当初怀你哥哥的时候,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等到孩子真的生下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最小的鞋子穿上才是勉强合脚的。”

霍瑶光的眸光微闪,母亲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娘,那我呢?当初您怀我的时候,我爹有没有说过想要个女儿?”

“有呀。”

穆远宜说地很是自然,“你爹说,再生就生女儿,说什么也不要儿子了。说是儿子太皮了,而且整天都是脏兮兮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霍瑶光笑得很是开心。

看样子,哥哥小时候,也是不怎么受长辈的待见呀。

“娘,我哥哥小时候很调皮吗?”

“嗯,皮的很。我还记得他拖着你父亲的长剑,说是要去杀鸡呢。结果,走出去没多远,自己就因为拖不动剑了,一下子给趴在地上了。”

霍瑶光笑得前伏后仰的。

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家哥哥还曾做过这么蠢萌的事情。

“你哥哥呀,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不安分的,胎动得可厉害着呢。”

霍瑶光点点头,很自然地接了一句,“那我呢?”

穆远宜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一下子有些悠远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件十分久远的事情。

“你呀。”

两个字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回忆。

“我记得你的胎动很轻,而且动的时候也很少。我还记得当时你父亲说,这一胎这么安静,一定是个乖女儿。”

霍瑶光注意到她的变化,再慢慢地引导着,“娘,那我生出来之后,您有没有觉得失望?有没有觉得我长地很丑呀?”

“怎么会?”

穆远宜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小孩子,哪有什么丑不丑的。都是一个样。”

霍瑶光哦了一声,看她的脸色不好,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是,穆远宜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场回忆里,一时难以自拔了。

“我生你的时候,真觉得比生你哥哥时还要痛呢。按道理说,都是头一胎难生,会疼地厉害,到了第二胎,就会好很多了。”

云姑姑刚好挑了帘子,正要开口,被霍瑶光以手势制止了。

“是吗?看来,我也让娘吃了很多的苦呢。”

穆远宜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随后,又是一脸的迷茫,“奇怪,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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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侧妃(一更)

事实上,穆远宜想不起霍瑶光的样子来,才是正常。

因为她根本就不曾见过霍瑶光幼时的样子。

更准确地说,去年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霍瑶光。

可是,穆远宜却不知道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儿,这一点,才是让人觉得比较棘手的。

偏偏在穆远宜的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一手将女儿带大的,所以,常常会竭尽全力地去想,自己的女儿小时候的样子。

“娘,别想了。我是被云姑姑和苏嬷嬷带大的。您之前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是陪着父亲在边关的。怎么可能会想起我小时候的样子来?”

如此一来,穆远宜也只是半信半疑。

她现在的记忆,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有一部分,似乎是她臆想出来的。

这种情况,若是不能好好地调理,很可能就会陷入人们常说的癔症。

那样的话,可就是真地麻烦了。

“娘,这些日子我不在,您有没有想我呀?”

霍瑶光现在只能是试着转移话题,不让她再揪着这个不放。

其实,好几次,霍瑶光都觉得母亲现在的状况好像并不太妙。

穆远宜在王府里住了几天之后,就被霍良城又带着出门了。

说是在外面四处逛逛,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再回来。

霍瑶光也知道父亲这么做,一是为了补偿母亲,二是为了试着能让母亲的心情更好一些,或许,对于她的病情有帮助。

严老和云姑姑也都随行。

霍瑶光不放心,楚阳就派了一小队的王府侍卫跟着,一路护送。

霍良城到郡尉府里看过了那些新兵的演练之后,给提出了几个意见。

毕竟这里离边关太近了。

一旦西京军失守,那就只能指着当地的郡尉府了。

霍良城不曾在王府久留的消息,传到皇城。

皇上看完密报之后,也只是微微点头。

只要他不长居于静王府,那么,应该就至于帮着楚阳练兵。

皇上最担心的,其实无非也就是这一点。

文臣,他担心人家结党营私。

武将,他又怀疑人家手握重兵,暗生异心。

总之,多疑,就是皇上的特点。

看到奏报上所写,霍良城一路上都带着一名女子同行,而且对她是格外地看重,事事以她为先。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来历?

就连静王府那边的消息,也只说是一名长相美丽的妇人,其它的,没有任何的线索。

皇上想到武宁侯为了穆远宜守了这么多年,如今儿女都成家立业了,或许,也不再委屈自己了。

皇上浅笑,“这个霍良城,倒是一个聪明人。先是主动交权,如今又是带着美人一路游览,这种日子,才是真正地潇洒呀。”

其实,他若是不贪恋这个皇位,也一样可以过这样的日子。

只是可惜了。

人一旦拥有了权势,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皇上,有关水车一事,工部的几位大人已经有了结论。这东西的确是可以缓解部分的水源紧张的问题。而且,目前在京西州,已经有数坐水车投入使用了。效果不错。”

皇上看了一眼底下的人,再看了看被放到了御案上的图纸。

“朕知道了,此事,就交由工部尚书去办。”

“是,皇上。”

皇上抬手抚了一下额头。

这个霍瑶光,倒真是让他意外。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看来,楚阳倒是娶了一个宝。

皇上的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派人将三皇子叫了过来。

“给父皇请安。”

皇上看到这个儿子,心绪颇佳。

“明谨,你来看看这张图纸。”

夜明谨早已知道了水车一事,除了震惊于霍瑶光的才能之外,心中是有所疑惑的。

一介妇人,以前从未出过京城,连真正的大江大河都不曾见过,又如何会设计出这种东西来?

总觉得,是被人夸大其辞了。

“是,父皇。”

夜明谨仔细看过之后,再双手奉上。

“你有何想法?”

夜明谨的心里微微计较了一下,“回父皇,儿臣以为,这水车的确是可以大范围的普及的。而且,目前京西州已经在用了。有了这水车,想来可以缓解部分地区的旱情,还可以减少百姓们的一些劳动量。”

“朕不是问你水车,朕是问你对于霍瑶光,你怎么看?”

夜明谨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回父皇,以儿臣之见,静王婶儿这主意甚妙。只是不知,是有高人指点,还是另有内情。”

这话说了,其实就等于是没说。

皇上似乎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再坚持。

只不过,看向这个三儿子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起来。

夜明谨被看得心里发慌,心里打了个突,随后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般,压低了声音道,“父皇,儿臣还有句话,只是不知当不当讲。”

“讲!”

“父皇,以儿臣之见,这位静王妃只怕是留不得了。”

夜明谨也是在赌。

众多的兄弟之中,他是与皇上走地最近,也是和皇上待在一起最多的一位皇子。

他了解自己的父皇。

生性多疑。

原本对于那位小皇叔,父后就有几分的不满,如今,小叔叔身边再有一位这么能干的王妃…

呵呵,只要是想想,心里都有可能来气。

“何出此言?”

“父皇,小叔叔近年来虽然是一直安分,可是他毕竟是先皇最疼爱的小皇子,而且,儿臣听闻民间还有不少小叔叔的拥趸者。这对于父皇来说,已是大大的不利。”

言毕,抬头小心地打量了父皇一眼,见他并没有对自己发难的意思,这才仗着胆子继续说。